那是个风景优美的海滨小镇,不管什么时候目之所及都是一片潋滟的水光,船从上面慢慢悠悠的漂过去,上面撑篙的人或是散漫或是急切的眺望着不知名的方向,给人一种现世安稳的错觉。
如果把目光聚集到城市中心的一座许愿井旁边,黄昏的时候总是会有个少年在那里制造出悠扬的琴声,小提琴的琴弓上下翻飞,摩擦琴弦,像一把锋利的长刀划开空中温暖而慵懒的空气。
城里的人们早就已经听惯了每天黄昏时或低沉或悠扬的琴声,在每天霞光将要消失在地平线的时候准时响起。他们大多数并不懂得欣赏音乐,只是单纯的觉得好听,有些人还会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去当少年的听众,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用一杯酒打发一整个黄昏的时光。
拉琴的少年总是会在曲终后礼貌的鞠躬,他的眼神平静而充满感恩。暮色四合,他的眉眼在最后一抹曦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清秀隽永,头发被风微微吹起,眼睛中充斥着明朗而单纯的光芒,缓缓地淡进盛夏略微燥热的空气里。
他面前的琴盒里总是堆满了零散的钞票,并不是人们有多么善良,而是他的琴声好像有一种特别的能吸引人的东西,好像就连轰轰烈烈的时间长河也不能冲走的一种特殊的情感,那值得为此付出酬劳。
很多时候在会有乐团的负责人来邀请少年去做一个真正的小提琴手,并且答应给予他丰厚的酬劳,但少年每一次都抱歉的的笑着,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一濑红莲也曾在他这里碰过壁,少年真的是铁了心的拒绝,即使知道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他只是说,他不想离开这个小镇去到外面四处漂泊,如果在钱财和安稳之间抉择,他宁愿选择安稳平淡的来过日子。
“这大概不是什么真正的理由吧。”
少年微笑着不做答复,然而一濑红莲却明显的观察到了他眼中的送客意味。
“那么我冒昧的问一句吧。”
“您请讲。”
“你是在为了什么而演奏呢,优?”
被叫出名字的少年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复杂,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早之前就已经刻在了他的心里,他扭头去看窗外湛蓝的天空,有些模糊的回答道:
“大概是为了纪念。”
纪念什么?纪念谁?少年不想挑明,一濑红莲轻叹一口气,站起来走出了少年的屋子,他不明白有什么信仰可以让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般执着,可以不接受任何乐团的邀请与聘用,只是单纯的站在市中心的台子上,卖艺来满足糊口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