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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行剧场
梳子：那么，小罗，当时在演到杀掉初恋这场戏的时候内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罗蕾莱：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阿莫拉：姐姐。(已扑过去给拥抱)
罗蕾莱：(霸气推开妹妹)当然了，现实没有那么血腥。我和斯库尔算是和平分手，不过再回忆起这段时间心里还是会介意吧。是个相当难受但又十分必要的反思过程。
斯库尔：对，非常重要。人生可能会面临很多选择，但我所能做的只是保障我的选择会令爱过我的人不会后悔。
梳子：(忽然觉得今天的小剧场采访变严肃的说)非常感谢二位到场嘉宾在拍摄《随风而逝》期间的到场专访。但是可但是吧(氛围依旧深沉)，既然二位彼此都算是有情的，导致你们两个真正分手的原因是什么啊?
阿莫拉：哦，这个我替他们说吧。就是有一次吃水果的时候，我姐要吃提子，我前姐夫要吃葡萄，意见不和就分手了。
梳子：你们还能更草率一点嘛

预告：
“鬼话连篇，鬼话连篇，你自己看看你挑给我的历史书!看啊!”
“不，它写得没有问题。”
“不对，洛基，她没死!她还活着。南娜分明就还活着!”
“不，她死了，又一次死了。我给你的书没有写错。”

【第二十七章】莱茵(下)
三个互看不惯的族群争相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责备对方，渐渐遗忘了他们源出一脉的真相。
——洛基.奥丁森
青绿色的烟花合着金紫色的彩纸打着旋儿的飘荡在神之都城昏暗的上空，各方礼炮与号角依次响开震得人耳朵隆隆的，轰天响的气势中大大小小的舟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凡四目所及之处皆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新年景象。大量的祈福天灯从神域的各个角落升起，包着一团明火的白色浆布在黑暗的夜里形成了一片橙色的孤海，独个撑着船篙从护城河一路顺流而下的我在见到视察的终点后将船歪到人少的侧边停靠，待舟下的水流速度稳定以后灵活地从原处一跃而起。
定定望去，阿斯嘉德无穷无竭的气派悉数现于双眼，金宫七彩的光华有如一轮放射着的太阳，被暗夜撕扯下来的昏黄片影里彷佛依稀可以看见一个稚嫩的女童被一位暴怒的少女强拉下贺船迈入到九大国度的中心枢纽，惶惑而恐慌着她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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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阿尔外柔内刚，可以忍受一切不公之处，而此种性格正是你与罗伊最大的不同。”
阿莫拉常常认为这句话不过是父亲为了弥合他对罗蕾莱的过分偏爱所能给予给小女儿的某种精神补偿，敷衍得让她心里时不时的发凉。而冰凉到抑制不住的时候，心底最阴暗的角落便常常会有一些小小的声音不断地在她的耳边叫嚣。明明，她才是不断失去的人吧，那个一直躲藏在懦弱面具后像个无家可归的寒号鸟在冬日里尖利嘶吼的灵魂为什么从来就没有人发现过？
因为母亲难产死去的缘故，对她的出生始终存有芥蒂的父亲除却礼节性的关怀与宠爱并没有其他情感上的交流，彷佛她只是作为父亲的他饲养的一只宠物狗。一手带大她的罗蕾莱选择抚育她的目的似乎也是极为恶意，同妹妹朝夕相处的姐姐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把控着她的行为和性格而且容不得半点反抗，血统高贵的嫡生公主要处处谦让一个不过比她年长几百岁的私生女的深层原因即在于此。他们隐藏着她的锋芒打磨着她的菱角，和粗心的园丁一样盲目地剪掉她所有可以生长出新芽的枝杈，逼迫得她不得不慵弱地牺牲掉自己本该得到的资源苟活。
亲人尚且如此，那么生养她的莱茵族呢？ 她更是全盘不愿和她虔诚的族人一般去爱戴它的。和不喜研读史书的罗蕾莱悖然而反，她知道莱茵族先祖裁决女神所有的故事，也知道裁决女神对她和她的族人那些过分的“偏爱”。令普通人神魂颠倒的容貌;趋近于神灵的冗余寿命;使人永不迷茫的心灵宝石。可即使拥有了这些，阿莫拉也常常会对裁决女神的所有恩赐乃至于她这个人都嗤之以鼻，熟知裁决女神故事的她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大人物心里非但没有任何做为后人应有的尊敬反而除了鄙薄仍是鄙薄。把自己承受不了的永生之苦通过肉体与灵魂的多重分裂转嫁到她和她的族人身上算是什么，逃避自我吗？
一个对自己的生活绝望到无法勇敢承担的女人，才不配做她阿莫拉.莱茵的神!
莱茵族一些有见识的长辈曾经说过，痛苦的记忆通常会使人记得深远些，愉悦的记忆往往一蹴而逝。而她却觉得这些年不管是快乐还是不快乐的，一律在她的脑子里浓缩成了一堆奇形怪状种子，然后生长成枝繁叶盛的水草在她的脑子里头盘啊缠啊。
然而，她和“刽子手”斯库尔.莱茵的交往却是这堆杂草中难得明晰的一条，可就这也仅仅是珊瑚和珊瑚礁的区别。不可否认这位比她年长过百岁的少年模样确实算是上乘，在水底生活的时候就广受族里女孩的追捧其中甚至不乏罗蕾莱这样品相出众的女子。可是阿莫拉清楚地知道斯库尔对所有牵绊他“上进”的人皆是厌恶至极，她曾经无数次地在他与罗蕾莱的约会中暗窥过他的目光，从他对罗蕾莱深沉凝视的眼睛中她次次都可以感应到他浅淡的嘲弄。她也曾经动用过她很少使用的秘术窥探过他的心事，他非常崇拜死亡的力量乃至很有些虔诚了，他对家人、朋友、爱人大多有一种源自天性的残忍，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也懂得如何掩盖他心性上的缺陷在众人面前呈现出最好的状态。
按理说，她不应该和这种人存有交集，他也不会关注族内一个默默无闻的孩童。但是事情的确就这样发生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即使她与斯库尔都明确的知道这不是好事。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深切地害怕着无人理会的孤独，而他则是想暂失性地躲避一些令人窒息的烦恼，于是在某个被罗蕾莱撵出宫门的午后身心疲惫的斯库尔在宫殿的门廊外命里注定地注意到一位捧着许多书籍与他擦肩而过的小女孩，她躲在优秀姐姐的阴邃暗影下太久，以至所有族人包括他都忽略了他们的族长还有另外一位女儿的事实。

其实她与斯库尔的关系远没有进展到外人揣测的那般亲密，只是两个思想相通的人无意间找到了安抚和慰藉。于斯库尔，知道这世上终有一人是明白你的全部而又永远不会以所谓爱的名义束缚着你自然令他即是新鲜又是舒畅;于阿莫拉，对付咄咄逼人的罗蕾莱才是她的正事，只要能让以欺压她为乐的姐姐痛苦，无论做出何种报复性的事情她才没有所谓。
不过经常走在一起交换对事情看法的他们放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明确关系的前兆，而这无疑是挑破了一直以斯库尔正牌女友身份自居的罗蕾莱的心病。她无力控制斯库尔善待于她，而在她眼中软弱无能的妹妹却做到了，何其耻辱!于是姐妹间长久以来的矛盾在阿莫拉从父亲手里得到历届莱茵族女巫持有的绿莹珠后彻底被罗蕾莱自己披露了。
可罗蕾莱她又怨得了谁呢？斯库尔在诸多方面对她戏弄性地引诱和她在法术修习上的疏懒，她的声名早被她自己败坏完了。罗蕾莱虽然灵美如一幅写实而精致的油画却是莱茵族内百年少见的浪荡，德行与出身皆是下品;而她的妹妹虽然微末可怜，却清纯得如水面上经雨打过的浮萍，历久日新。顺应的，毫无主见的妹妹第一次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严词拒绝姐姐无理的要求坚决捍卫自己的物权，恼羞成怒的姐姐随后在与妹妹争执的过程中发动幻术操纵妹妹前去刺伤他的男友。而斯库尔.莱茵在深度昏迷一天一夜后醒过来的第一句话立刻就将妹妹的生活从清泉边拉至沼泽地，“是阿莫拉伤了我。”
但是阿莫拉并没有因此在父亲的朝堂上斥怪斯库尔及他的伪证分毫，尽管百口莫辩的她获罪之后马上就要为战败于阿斯嘉德的莱茵族做他们用来抵赎心灵宝石的人质，可她还是不想怨他。这倒并非是因着她无能为自己辩解而是源于她很久以前曾经偷看过罗蕾莱悄悄从日记本撕下扔到垃圾桶的废页，雪白的纸张经过阿莫拉耐心的拼合后并写成仅有的一句：

“敬爱的母亲克劳迪娅.亚夫.莱茵，我对你不起。”
亚夫海姆，有了这个称谓一切疑团就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父亲既爱恋着她的妻子又疏忽她的女儿，为什么他既不能给罗蕾莱王储的地位也不能给小女儿候选的资格。莱茵族族长安德里亚斯神秘的最后一任王妃，也是阿莫拉.莱茵的生母——克劳迪娅.莱茵：原来她的母姓是光精灵族的国姓亚夫海姆;原来她在失败之后为了躲避杀身之祸宁愿立刻嫁给一个婚前就带着私生女的男人;原来她给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比罗蕾莱更为尴尬的身份，半精灵半莱茵族;原来唯一使她胜过罗蕾莱的正牌公主出身不过是，笑话一则。
克劳迪娅.亚夫海姆，一位来自光之精灵国度亚夫海姆的复杂女性。从许许多多流传下来的典籍和有关事迹推断，她的性格十分古怪而且喜爱凭个人的偏好捉弄他人。出身皇室偏宗的她为了实现提高精灵族地位的理想在青年时期曾以超乎寻常的毅力踏遍九界里的所有角落为自己的星球和国家寻找同盟，可惜亚夫海姆上流社会的腐败积重难返，在奥丁征服九大国度的过程中最终沦落为阿斯嘉德的属国。而能言善辩的她也在理想破灭之后迅速遁隐了。
母亲，她的母亲，阿莫拉的母亲，如果不是有着罗蕾莱的提醒她几乎都快要忘了这个一出生就离开她身边的女人了。怎么，怎么产后不久就死了呢？怎么，怎么突然就会死了呢!因为母亲是巨人和神族都瞧不起的精灵，因为莱茵族是宇宙各方都看不上的小部落，所以她们的命运都是这般卑微和鄙贱么!冷漠而平庸的父亲，跋扈而刻薄的罗蕾莱，盲目而封闭的莱茵族，狭隘，统统都太狭隘了。莱茵河底绝不是她蹉跎余年的地方，相信妈妈的在天之灵一定也不会希望她如此居安苟活，她应该追求比莱茵族更广阔的平台和机遇，跳脱出罗蕾莱的阴影和莱茵族的泥潭。
所以她才不要驳了罗蕾莱的“顺水人情”，她不喜欢莱茵族，莱茵族也不大欢迎她，离开莱茵河去往前途未卜的阿斯嘉德这没什么。

只是令阿莫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在阿斯嘉德生活的日子竟未比她在莱茵族安稳快意到哪里去。
初初被罗蕾莱拽到神域投降的时候，神后弗丽嘉正在招呼她两个不听话的儿子陪她吃晚饭。 乳白色的鲜奶和深红色的酒液随着侍女规规矩矩的动作徐徐落入到桌上的金杯之中，满桌子使人垂涎欲滴的饭菜蔬果摆在芬撒里尔的中央任人随拿随取。而同时跪伏于桌下的两位女孩子一大一小，其微末的处境居然未比餐桌上的饭菜好于丝毫。那个大一点的金发蓝眼睛的活泼男孩似乎好些，在为首姑姑递给他一只鸡腿后马上就跑开了;而文文静静守在母亲旁边的那个男孩墨发碧眼，不仅人长得秀气而且比他的哥哥更难讨得欢心，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
“母后，我不喜欢。”跪在地上的阿莫拉与罗蕾莱同时恭谨地听那貌似文弱实则精鬼的黑发小男孩对他的母亲说道。
“洛基，那你到底想吃什么？”一直为儿子挑拣着食的少妇终不耐烦，“啪”的一下将餐盘放在桌上。
小男孩见妈妈生气没有立刻闭嘴，反是变本加厉地从高椅上跳下抓着弗丽嘉的胳膊撒娇，“母后息怒，儿臣是不想母后每日为儿臣的饭食操心。儿臣大了，也想和哥哥一样自己决定自己的饮食。”
“可你的体质素来不比神域里的其他孩子，母后怎能如放心索尔般放心你?”
“呐，母后，这样吧!儿臣身边一直缺个近身使唤照顾的女婢，不如您且替儿臣向她姐姐要了这小丫头，也好暂缓母后照顾儿臣的烦扰。反正她是父王陛下的敌军为了护佑一方平安进送上来的贡品之一，怎样都不要紧呢。”
怎样都不要紧呢。多么艺术的一句话，艺术到只需使用一句话就可以将她从“人”活生生变成“物”。是啊，半莱茵族半精灵族的孩子在高高在上的阿萨神族眼里怎样都不要紧呢。想到这里阿莫拉忽然不顾罗蕾莱暗地里的阻拦与扭掐昂头与那个开口索要她的男孩正面对视，仔细观察他秀雅的样貌里似乎还存有一丝不属于神族的野性狡猾，灵气有余而刚正不足。
噢！和自己隐秘的血统类似，他好像也是混血呢。阅读到了，她从高高在上的神后心里阅读到了：巨人与神族混血出来的罪恶之子，所以日后谁也不需要在心里瞧不起谁了!
也是直到看清洛基讨要她后洋洋得意的瞬间，阿莫拉才算是意识到她真正失去过什么：尊严、亲情、友情、物质、家园，一切的一切都在被夺走。
不过还好，还有一件物事被她牢牢地握在掌心，他们任何一个人永远、永远也不能把它夺走，那就是：
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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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灰色的披风挡不住由水边冒出的寒气，森森阴凉的白雾似乎可以穿透我的骨骼。一阵冷风挂过，远远可以看见有两个人影寻着周边明明灭灭的灯火而去。
我所处的地方位置极好，只要朝前一瞥刚好可以看见索尔带着简漫步在护城河参观金宫夜景的身影。真好，他们一直都是那么般配，不管是中庭人说的十五世纪还是二十一世纪；他们一直都是那么相爱，无论经历过多少考验波折；他们一直都是那么幸福，幸福到让我这个观看的局外人都一度产生过自己是幸福的错觉。
所以我当年究竟是为了什么答应代替海拉烧死奥斯陆居民的请求呢，当真是为了伊丽莎白在自己编写的书中泄露莱茵族的秘密感到愤怒，还是为了彻底奠稳投靠死亡女神的第一块儿垫脚石？不，全都不是。说到根本，应该总是因为连我自己都认为自己并不幸福所以才会产生连罗蕾莱都为我震惊的迁怒与嫉妒之心吧，不仅毁去了索尔与伊丽莎白长相厮守的可能也毁去了自己伪善悲愤的心思。
河边的水汽冷到让我连连呵气，但我还是不禁掏出怀中那颗绿莹莹的珠子。尽管上面碎纹斑驳意味我的生命即将踏入陌路，在漆黑的晚上却依旧保有一些绿油油的光泽。绿莹珠，绿莹珠，一颗除了标示主人的生命周期别无他长的珠子。 你若在意，它就是代表着父亲与责任的珍宝;你若不在意，它就是在大洋中漂浮的泡沫。
有些事情也许从决定它的初期就是明知错到无可挽回也要从容去做的。
静默注视了一会儿水边的倒影后，我忽然扬手将这颗陪伴我好几个世纪的珠子扔出水面老远调头上岸。准备许久的宴席就要开始，没有我这个来宾给主人捧场可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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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
梳子：说说对自我认知的看法。
阿莫拉：哎?我与希芙姐姐的那段对手戏呢?
梳子：度娘今日抽风，谅解一下。
洛基：何止是希芙的戏啊，我一大段的内心戏呢？梳子?再这样无端端删戏小爷我可是会罢演的。
梳子：度娘抽风!度娘抽风!度娘抽风!重要的事故说三遍!
阿莫拉：唉，那还是下期再说吧 。

【番外】乡音改
1.
俪心不存，知音难觅，西塔既毁，复对谁弹。
——迦希吉夜.鸠摩罗
被灼灼烈火戕害过的大地，岩土崩裂，江水干涸，一切存在过的和即将存在过的都将因为一个人的旨意而走向周期性的毁灭。而那人正是他的父亲，毁灭与再生之神湿婆，婆罗门教众的诸神之王，所有人都要敬之又敬的崇拜意象。谁能想到这般圣父到顶端的人物，为信徒的赐福有求必应的神明居然会是一个为了居于三相神首位无视妻子与孩子们的哀求狠心躲到山里苦修万年的无心行者。
“战神鸠摩罗，”鸠摩罗听见自己的名字就这样从空中传来，再无幼年时等待父亲从练武场接自己回家时望眼欲穿的期待。一个千万年也不愿照管他和家人的男人今日因为他难以宽恕的罪行终于，终于肯回家好好看望他的儿子一会儿了，他今天是不是应该为父亲的施舍好好做一个普祭?不不不，伽内什弟弟一定会坚决反对他的想法，他和毗湿奴舅舅一样总是希望人们喜喜庆庆的，可这浑浊的世间哪里会有这么多喜喜庆庆的事情。
“三相神之毁灭神又即湿婆长子者，诸神中之首享祭司者也，处相神天权以下而诸神百首以上，奉供无以复加，而尊荣非常。然降生之初嗜血滥杀，魔性缠身，其人性缺失如吾妻伽梨象再世，使众皆罕，吾所深憾。且兼行事暴虐之余为神目无遵章，屡次无孝无仁;上辩其母雪山神女帕尔瓦蒂，下视手足无忧秒、伽内什之劝谏如无物，践踏种姓教义执意以婆罗门至尊之位迎娶刹帝利卑贱仆女，虽为顺婚亦重其罪孽。后天军应劫灭于阿修罗与天神两族混战，汝反思不得任意参战之过竟屠诸神及阿修罗中之迫害其妻者数十人。为父者心痛愧悔之余愤恨不可轻息，凡界尚存吾之正法，何故吾之长子带头不恭不效?现以吾之法旨对此等不孝、不礼、不法之子广示天下：即日褫夺鸠摩罗“穆卢甘”统帅之尊号，奉供减半，逐出吉罗娑，其首祭尊位与吾之传承皆顺位为次子福神伽内什继承。人、神、修罗及诸多部族其后若对此事心生妄议，形同此罪，世所不容。”
妄议?跪在地上的鸠摩罗未免又失笑许久。这个世界不会对他妄议的，当年他要砍下生主达刹的头换成羊头还不是说换便换么。
“迦希吉夜!”
随着母亲帕尔瓦蒂石破惊天的哭喊，温吞的火舌从地表浅层瞬间喷薄到了黑压压的上空，在判决过程中始终保持沉默的少年见此情状竟是出人意料地双手合十高举过头，对着被乌云遮蔽住的天空深深叩拜下去，决裂之语响彻云霄。
“礼赞大天!”
一千年后，南印某处香火衰败的神庙前：闷热的空气淤滞难动，经月无雨的土地龟裂成好几处碎块。一位身着素衣的年轻舞娘在摆完最后一个手势用以呼应舞蹈开始时的起手势后轰然倒地，除去必要的手镯足铃之外，她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一律涂满了诡异至极的红色符文。
“啊…伟大的…萨蒂，您……是湿婆神……唯一…的伴…侣，您……葬身…于…烈火之……中。啊…雪山…神女……帕尔瓦蒂…，您由火……而生…………啊，礼赞…………赞……大天……赞……神王…………赐…赐…赐…我……恩典……恩典……”
为了替她的村子祈求一场解除大旱的甘霖舞娘已连续跳了七天七夜，濒临死亡的她甚至连自己的祝词也唱不清了，然而令他们敬仰的湿婆神呢？在哪里，他到底，在哪里啊!
“别跳了，别，别求他了……”
“你……谁…谁?”意识最濒灭时，一双有力的双手将舞娘从地面托起，豆大的泪珠从高处滴落到她的脸上，滚烫地，滚烫地要将她逐渐趋停的心脏融化了。
“我，我回去。我，我再不会离家出走也不会违背您的旨意了。我这就跟您回吉罗娑去，父亲。放过她，放过她的转世吧，一千年，整整一千年了，她都是为您献祭而死啊!好!我不找她了，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找她了。”那个托起她的陌生男子将她搂在怀里哭个不停。可是，可是为什么要哭呢？湿婆神那么好，他一定会满意她的祭礼给生养她的村子降下一场雨水的。所以，所以不要为她的死而哭泣啊，这位好心的先生…
“雨……雨……”
灵魂出窍以前，她似乎听到来自天上的一阵长长的忧叹。湿婆神，是他们的信仰湿婆神么？她就知道，这个世界是有神的。哗哗啦啦的大雨如柱倾盆倒下，轰隆隆的雷声合着少年发狂似的吼叫肆虐在这片杂草丛生的神庙附近。落满尘灰的庙名也在暴雨的洗刷下一分一分的全部显露出来。
“战神…鸠摩罗。”
“鸠摩罗，若我貌丑不堪最初你还会从阿修罗们手中的屠刀中救下我么？”
“迦希吉夜，你的乳名除了你的家人如今我也可以唤么？”
“鸠摩罗，你会不会弹西塔琴？我，我想在你面前跳一支舞。”
所有的记忆都复原得太晚，少女刻着莲花印纹的掌心也彻底由温转凉，已经失去聚焦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天上，那里有即将被太阳折射而出的七彩虹光。

本文灵感部分来自于电影《满月夜》，谨以此文献给所有支持过梳子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