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周瑜视角>
我等著。
离子翼回去已经数日过去了,虽然我知道探子不会这麼快就回报曹操那边的消息,但这几天我的心头已完全被这件事盘据,无暇在顾及别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耐著性子继续等。
两日之后。
秉都督。探子一回来便匆匆的来报告。曹操已钻进我们的圈套,斩了水战主力蔡茂、张允。
好!我难掩兴奋的喊到,好啊!
虽然沙场之事最忌逞一时得意,但那天晚上我仍与众将士庆功了一会儿。人生在世,春风得意之时不尽欢,何时尽欢呢?既然如此,我想,那便不要让酒杯空著仰对月亮吧!
我原便是酒量不甚好的人,酒不过三巡,就已经感受到酒精麻痹大脑产生的晕眩,那种错觉的幸福感。
无庸置疑的我很高兴,非常高兴。但奇怪的是,原本以为事成了以后会有卸下重物的松弛感,如今我却没感受到,反而是一股极度的空虚填满了自己。
仍然不断的有人在敬酒,我已经有些不胜酒力,但堂堂一个大都督怎麼好在士兵面前摆出醉态呢?我只好勉强自己继续灌下去,而当大家都准备散了以后,我已经头晕的连路都走不稳了,有小兵们见状要来扶我,但都被我斥退了。
谁敢来搀我!我可是都督呢,难道会找不著自己营帐的路,我对他们吼到。
我靠著仅存的一丝理智撑著走回我的营帐去,但一路一直感觉到有胆汁快要从喉头涌出来,而我死死的咬紧自己的牙关。但到了营帐外几步的距离我已经忍不住了,开始呕了起来,胃中的酸液烧灼的我的喉咙,吃下去的东西也全数都归还大地了。
我听到脚步声。
是谁?大胆来人,还不快出来!我的腿还有些软著,但我仍立刻站直,拔剑转身。
那人正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我,也只有一个人敢对我如此怠慢轻忽。
孔明。我内心的空虚忽然被填满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他,这期间我只顾著等著蔡茂张允的死讯,算算也已经多日未见了。我不自觉垂下身侧的剑。
周都督,他开口,都督是存心要给亮看你狼狈的模样吗?上回也是在我面前喝醉,这回也是,今日甚至还黄汤遍地,可亮不想每次都做你的观众啊。
疑惑的情绪太浓重,遮蔽了愤怒的感觉。
我说,怎麼才几日不见,你又变回那个不听人说话的孔明了?我笑得很苦涩。
都督过虑了,亮一直都是这样的,他轻笑。再说,都督根本无须向我报备一分一毫,便可以自己安排得妥贴不是吗?他语气中有一点什麼微妙的情绪,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
况且,都督是否已经忘记了,先前你对付我的所有手段都被我轻易看破了,你为什麼还要白费口舌向我解释呢?
他继续说,不知都督可还记得那个赌约?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说服你抗曹是第一次,聚铁山烧粮是第二次。
亮已经赢了两次了,他讲的很轻很轻。
不同於先前那麼单纯的被激怒的感觉,而是犹如百爪挠心,像是气管被铁环紧紧箍住一般,一股不被信任的耻辱和深深的失落。
我感觉酒醒了,正恼怒的瞪著他,血液都集中到了大脑,脸红耳热的,没多想就开始对他大吼。
那正好,眼下军中箭矢缺乏,你必定知道,江上作战不可不用弓箭,既然你孔明如此神通广大,那便在五天内造出十万之箭,造不出,军法处置,造出了,我就悉听尊便。不知你意下如何?
孔明沉默了,我仍怒视著他,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咆哮完一会儿后那些字句才进入到我的脑海里,我很快便后悔了。五天造出十万支箭?只怕是神仙也没办法做到。
我正要开口跟他说罢了,但怎知他的回答比我更快。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