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烟雨落人殇染 @Vincent_黑兔子 @西江月的海角 @tian8510188410 @zhixiruiying 发糖啦发糖啦喜不喜欢发糖啊？

说实话发糖这事足以让我卡上一年但是，糖是肯定要发的

等到洛琅渐——现在应该说卫檀衣能下地走时，已经是五天后。
正值中秋佳节。
传承了数千年的，象征着团圆的赏月佳节，在九百年前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那是一场长达十八年的征战。被皇权压迫的巫师们团结起来，浴血奋战，才造就了现在这个巫术鼎盛神权至上的世界。
而那个带头起义，并且在那十八年中一直领导着一众巫师，被称作“神迹”的人，虽然如今已几乎无人得知其样貌，但他的名字已被镌刻在了史书中。
那最初的起义，正是爆发在中秋节。
故而如今，中秋节又多了一层意义。
虽说已经过了九百年，没有谁会真的纪念历史中的人物，但是一些习俗仍被保留。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仍在声情并茂地讲着流传了九百年的故事。
二楼不起眼却视野极好的角落里，白衣青年放下茶碗，微微一笑：“我竟还有这么大能耐，在死了几十年的情况下……”
“就算你不喜，也已经太迟了。”黑衣男子盯着眼前桌上精致的糕点，“历史已经无法改变。”
“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会做这样的事。”卫檀衣捏起一块芝麻糕放进嘴里，“毕竟曾经的你将百姓安康看得那般重要。”
韩如诩将视线转向楼下，和乐的氛围却倒映不进他冷淡又空洞的眸子。
“对不起。”他低声说。
卫檀衣停下准备拿第二块点心的手，有些意外地看着对面之人。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你变了很多。”
“可是终究是我错了……如果不是我……”韩如诩面容不再冷硬，半阖着的眼睛却显示着绵延千年的悲伤。
“你……错了？你觉得你错了？”卫檀衣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笑声引得旁人侧目。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如诩茫然地看着笑得越发狂乱的人。
等卫檀衣终于停下笑声，正襟危坐，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么你说，你错在哪儿了？”
“……”韩如诩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恩将仇报的是他，违背约定的是他，背叛他的是他，伤害他的也是他。
卫檀衣叹了口气，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没错，你只是做了选择。”
“选……择？”韩如诩怔怔地看着他，那从未见过的笑容，让他不知所措。
“是的。”卫檀衣伸手轻抚韩如诩的脸颊，拇指擦过他的眼角，仿佛在为他擦去泪水，“你选择了他们，这并不是错误的。”
“可是我……”
“当然我也不觉得我做错了。”卫檀衣收回手，拿起偏凉的茶盏，“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复仇。”
“当年我们各自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造成如今这个局面，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在我心里你没有重要到能让我放弃复仇，而在你心里我也没有重要到让你放弃职责。”
“这个结果是必然的，所以你不必自责，我现在也没有怨恨责怪你。”
“不值得！”
卫檀衣依旧面带笑意，韩如诩却颤抖着吼出声。
“什么？”卫檀衣不明所以。
“为了那样的人……我也是，淬思也是……不值得……”韩如诩语句不通，逻辑混乱。
卫檀衣却听懂了他的意思，面上笑意渐渐消失。
路人刚被转移的注意力又被韩如诩拉回来。
许久之后，卫檀衣起身绕到韩如诩身后，伏在他耳旁，低声说：“值得也好，不值也罢，都已经过去了。”
然后他伸手环着韩如诩，将下巴抵在他肩膀。
“你们所做的一切，我都不在意了。”
“可是我不能不在意……是我太天真……”
“那么……那么，这一次选择我好不好？纵然会使天下动荡，你要站在我这边。”
“……好。”

天色渐晚，大街小巷逐渐亮起各式灯彩，人群也渐渐拥挤。
卫檀衣心情很好地拿着一个木牌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身材高挑轻纱遮面的“姑娘”。
韩如诩眉头紧锁，抖了抖裙摆，跟上前面的人，低声：“我就非得穿成这样吗？”
“很好看啊，有什么问题吗？”卫檀衣面上掩不住的笑意，“规则就是要一男一女，我们总不能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姑娘过来吧。”
“……你……”
“男扮女装这事儿还是韩大人你比较有经验吧。再说了，你现在的样子，任谁看都会觉得是个英气的女子，绝对想不到是男人的。”
韩如诩身着绛蓝色衣裙，看似简单的设计却将他的身材完美修饰，长发简单却不失精巧地束在脑后，同色面纱与细碎宝石更是为他添了几分神秘与柔和，露出的眉眼被技巧高超的妆容修饰得清丽无双。
根本不像是街上碰巧遇到某游戏之后临时起意的样子。
当然效果如此惊人，也与韩如诩近千年来的磨砺不无关系。
卫檀衣眼神微微一暗，唇边笑意却渐渐加深。
韩如诩呐呐地说：“那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啊……”
曾经他为了跟踪卫檀衣而做了伪装，结果自然是被一眼看穿，没想到没记了这么多年。
“怎么能忘……”卫檀衣随意地看向一旁，突然面露喜色，“找到了。”
“什么？”
“第一张拼图。”
卫檀衣手持木牌指着街边临江挂着的一众灯笼。
“左边第二列第四个，你去把那个灯笼拿下来。”
韩如诩依言而动。
吹灭了火苗，卫檀衣取出灯笼底座一晃，轻轻的撞击声传来。
“这就是第一张拼图了。”卫檀衣笑着丢给韩如诩，“解开这上面的咒术吧。”
韩如诩照办。
解开咒术不难，只是复杂，不过对韩如诩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随着一声轻响，底座分为两半，一张薄薄的木片落入手中。木片上简单的线条构成残缺的地图。
卫檀衣拿过木片看了看又丢还给他，然后仔细地端详着灯笼上的图案。
灯笼上的图案简单却传神。
江边柳树小石桥，月上柳梢，相约之人桥上柳下两两相望。
“这画作倒是不错，颇有名家风范。”他发出一声貌似由衷的赞叹，将灯笼底座拼好安回去，点亮之后提着它，“走吧，去取第二块拼图。”
韩如诩虽有疑惑，却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沿江而行，一路上热闹而不吵闹，卫檀衣显得饶有兴致，却没要参与的意思。
不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江边，石桥，柳树，竟与画上的风景别无二致。
这一回，不消卫檀衣指使，韩如诩便挥手解了树下的巫术，拾起突然显露出来的黑匣子。
卫檀衣却显得略微惊讶，提了提手中的灯笼：“看来这钥匙是白拿了。”
韩如诩瞥了一眼，着手开启黑匣子：“这种程度而已，不用那么麻烦。”
卫檀衣笑意盈盈：“也是啊。韩先生可是天下第一人，这种程度的东西，自然是挥挥手就可以解决。”
话中隐藏的莫名其妙的恶意让韩如诩动作一顿，却没见任何恼怒的情绪。他打开匣子，然后一并递给卫檀衣。
卫檀衣无趣地接过，取出其中的拼图与之前那块拼在一起粗略一看，便连着匣子一同丢给韩如诩：“想来要解开这迷题，对先生而言也是小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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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檀衣似乎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前两张拼图，而到了韩如诩手上，这最后一张拼图的踪迹他毫无头绪。
然而相较于找到拼图，他更在意的是卫檀衣突然恶劣的态度。
他记得的卫檀衣从前似乎并没有这般喜怒无常——然而彼时他向来对他冷嘲热讽，像之前那样温和坦诚的他才不是韩如诩熟悉的卫檀衣。
只不过……
韩如诩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一抹奇异的神色。
卫檀衣抬头，看看时间。
“再晚一些怕是会赶不上了。韩先生还不快快大显身手？”
韩如诩猛然回神，却见卫檀衣转过头去，面上一如既往讽刺的笑容带上了几许不同的色彩，然而还没等他仔细探究其中含义，那抹神色便转瞬即逝。
“喵呜~”
卫檀衣脚边传来软绵绵的叫声。
正是那只曾被韩如诩踹过的白猫。它蹭着卫檀衣的脚尖，放下了口中叼着的小木匣子。
卫檀衣打开匣子，里面是一片薄薄的绘制着简略地图的木片。
“韩大人竟不如一只猫儿聪慧么？”卫檀衣轻笑一声，将木片——也就是最后一张拼图丢给韩如诩，“如今拼图已经集齐，接下来就看韩先生的了。”
韩如诩一怔，才手忙脚乱地接住木片。
白猫嘲笑着撸了一把耳朵。
那不经意的一声“韩大人”，竟让他心头一跳，一种久违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差点让他热泪盈眶。
不过，怎么说他也是经历了近千年风霜的，只片刻便恢复冷静。
三张拼图合在一起，图上线条扭曲蜿蜒，成了一张全新的地图，便是这座小城完整的地图。而地图上，一朵米粒大小的昙花盛开在某个角落。
卫檀衣正打算给白猫顺一把毛，就被韩如诩拉着腾空而起，几个跳跃便消失在眼前。
白猫恼怒地亮了爪子。
卫檀衣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时已经被搂着飞在半空。
看着眼前飞速掠过的人潮灯海，他依稀想起，多年之前，也曾被一个人抱在怀里，彼时的他沉浸在剧变之中，满腔悲愤，也没好好体会过处于弱势的感受。而如今……
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漾在嘴角，卫檀衣眉梢眼角尽是愉悦。
然而转眼间，那笑意便染上了阴云。
等到韩如诩带着他在一座残破古楼之前站定，卫檀衣面上已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妥。
“就是这里了。”
韩如诩率先踏进古楼，挥手便将遍布的尘埃蛛网卷着呛人的空气丢出老远，才让卫檀衣走进。
“韩先生倒是……不减当年啊。”卫檀衣环视一圈，带着笑意的眸子眯起。
不减当年的，自然是他的小洁癖。
韩如诩抿着唇，对着他的调侃却也不能忽视。
“你伤重未愈。”
“哪有那么不堪一击。”
卫檀衣满不在意地挥挥手，穿过空荡荡的厅堂，来到杂草丛生的后院。
韩如诩亦步亦趋地跟着。
庭院里两人高的杂草被风吹动，摇摇晃晃地伸出几条藤蔓，带着凌厉的劲风直袭卫檀衣门面。
韩如诩的反应比卫檀衣更为迅速，他挡在卫檀衣面前，一把打断藤蔓，又打算毁了满庭草木，却被卫檀衣拦下。
“韩先生切莫太过粗暴，伤了昙花可就不好了。”
韩如诩看了他一眼，只觉他满面笑容相当惹人心烦，却停下了施术的手。
“破了此处的阵法，就能找到昙花了。”
“我知道。”卫檀衣看似随意地指了几个方位，“这四木迷相阵，多半不会伤人性命，却也不易闯过。”
“……”韩如诩仔细探究了一番，“有你相助，再难的阵法也不在话下。”
“哦？”卫檀衣扭头，看着韩如诩脚底一踏，腾空而起，飞进庭院，在四个角落各折了一枝花，然后挥手将盛开得正好的四枝花插在一丛灌木中间。
等到他重新在卫檀衣身旁站定，庭院中传来声声脆响，而那些紧紧追着他的藤蔓花枝突然碎裂消散。
阵法已破，露出了庭院的本来面目。
与迷阵中所见并无多大不同，只是那一丛灌木变作了几株昙花，开的正盛的昙花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白光，幽雅清寒，引人注目。
韩如诩上前摘下枝头最盛的一朵放在早已备好的匣子里，卫檀衣却双手抱胸，低语一句：“真是无趣。”
“什么？”韩如诩回头。
“这本是年轻人的游戏，却被你这么个千年老妖破坏了平衡。”卫檀衣一笑，带着熟悉的嘲讽。
“是你要参与的……”韩如诩皱眉。
还逼着他穿着这一身女装。
“那么，切莫欺负小孩儿。”卫檀衣向前一跃，躲开了突如其来的一击。
韩如诩神色一变，将卫檀衣挡在身后。
卫檀衣这句话让他想起，多年之前，身披火红狐裘的男子架着青铜长刀，对他笑道：“有对手的复仇才算是真正的复仇，我不欺你不懂巫术，就用刀砍下你的人头！”
而如今，他已是被天下人传颂的第一巫师，卫檀衣却因锁魂咒无法再用巫术。
一抹阴郁出现在眼底，韩如诩低声道：“我自有分寸。”
几对年轻男女从暗处现出身形，虎视眈眈地看着韩如诩手中装着昙花的匣子。
“居然躲在女人身后，你还是不是男人？”有人嘲笑。
卫檀衣扬眉一笑，“对付你们，只需内人出手。”
“吃软饭还如此大言不惭。”
年轻气盛的男男女女围过来，手中符篆随风飘荡。
卫檀衣拿过匣子，轻轻推了韩如诩一把：“去吧。”
韩如诩惊愕地看了他一眼，却因为那些人的术法已到眼前而无法深究。
即便他一手护着昙花，应对这些所谓“青年才俊”也不过反手之间。
卫檀衣拿走昙花，只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而他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果然，那些年轻人立即把注意力放在卫檀衣身上，趁着韩如诩抵挡第一波攻击的时候越过他直击卫檀衣。
“太慢了。”卫檀衣摇摇头，轻飘飘地跳上墙头，“就这程度，内人即便不动用巫术，对付你们也绰绰有余。”
年轻人们面上刚露不忿，就见卫檀衣笑眯眯地看向韩如诩：“是吧诩儿？”
从墙头跑来的白猫好巧不巧只听到最后四个字，脚一滑直接掉下了墙头。
韩如诩一个腾跃挡在他们之间，却正好听见卫檀衣的一句“诩儿”，惊得他险些站立不稳，满脸惊悚地看向卫檀衣。
年轻人看不见韩如诩面纱下的真实表情，只当他们含情脉脉相互对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拖住她，我去夺昙花。”其中一人发号施令。
众人正准备依言而动，却听得卫檀衣一声轻笑。
“昙花只有一朵，你们这么多人，要怎么分呢？”
原本只是临时结盟的众人之间顿生嫌隙。
之前那人却是不慌不忙，淡淡一笑：“方才这位姑娘弹指间便破了迷阵，其神鬼莫测之能诸位也是有目共睹。不妨先联手解决了他们，在那之后便各凭本事如何？”
闻言，众人相互对望，虽是疑虑仍在，敌对意味却是消去许多。
“再者，此昙花只能在一人手中一次，一旦离手便是出局。”那人再接再厉。
卫檀衣一挑眉。
一众青年才俊窃窃私语，最终还是信了那人的话，又甩出一波符篆法器。
而之前发号施令的人则带着他的同伴趁着韩如诩被拖住的时候跳上墙头，一前一后拦住卫檀衣。
卫檀衣却是不慌不忙，笑容带着一丝诡异的慈爱：“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裴云，她是姬菱香，请阁下赐教。”年轻人轻轻柔柔地笑着，下手却是毫不留情。
卫檀衣眉头一挑，笑意更深：“谈何赐教，不过游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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