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眯起眼睛看火神。
他勉强自己勾起嘴角。
没有伸出拳去碰火神有力的手。
“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打篮球了啊。”
黑子整张脸被汗水泪水和血液弄得一塌糊涂,清透的蓝眼睛也是暗沉沉的,眼白爬满了红血丝。
火神被他一句话噎住了,他垂下攥紧了的拳头咬着牙狠狠地低下了头。
“谢谢你……”黑子说,“我为之前能和你在一起打过篮球感到无比确幸,也为之后不能再跟你一起打球感到遗憾……”
“请你,继续努力下去。带着我那一份一起。”
黑子伸手擦了一把脸,费力地展现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之前兄长也是自己挑下了所有责任……你知道吗?他用他稚嫩的肩膀为我扛起怎样的一片天?”黑子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慢慢叙述着,“那时候我还没上学,每天只会把自己缩成一颗丸子动不动发出尖叫声,有时还会掐住自己或者往墙上撞也不觉得疼,一到我开始自虐般的行为的时候,他总是及时来到我身边保护我不受一点伤。”
“那个时候他只不过国中高中的年纪。父母工作很忙,总是很忙。有时整整一年都见不到他们几天。全都是兄长在照顾我。”
“你可以想象,一个小孩从一开始是怎么笨手笨脚地照顾一个小小孩,又怎么慢慢地熟练起来的。”
母亲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医院的冷气死死地将她包裹起来,直接从表面冷到了内心。
“兄长从来没有对父母有半句怨言。他是个坚强不肯服输的人。我父亲从小就教育他不可以失败不可以露怯,他认真地执行着,直到变成了一个偏执狂。”黑子哼笑一声,温柔又冷漠。
父亲的手又一次开始痉挛。
“我爱我的家人。却不想给他们带来了那么多痛苦。”黑子闭上眼睛声音变得很轻,“如果没有我,兄长不会那么小就开始照顾别人,他本该多享受几年被爱护被照顾的;如果没有我,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又偏执又疯狂;如果没有我……”
“赤司先生醒过来了!”
突然走廊口跑过来一位护士小姐,不管不顾地喊了一声。
医生向那位护士小姐点点头,走到黑子身边蹲下身,扶住他的肩膀轻声说:“孩子,我相信你现在已经冷静些了。我有一个建议,希望你能采纳——孩子,请你去楼上精神科检查一下,积极配合治疗。”
“你很重要,你没有错,你必须活下去。”
说完医生便单膝跪地抱住了他。
黑子感觉到那个紧紧的拥抱是无比的温暖。
“黑子……你对我很重要!”火神也学着医生的样子单膝跪地,把他收进自己怀抱中,“所以请你一定要痊愈,尽早回到我身边啊!”
“小哲……”母亲的声音哽咽的有些失真,“不是小哲的错,是爸爸妈妈的错……对不起小哲……对不起……”
黑子一次又一次被紧紧地拥抱。
他甚至看见小时候那个被锁在玻璃盒子里的他,惊愕地看着被融化的玻璃壳,慢慢从里面走了出来。
“抱歉打扰了……赤司先生提出想要见黑子同学。你愿意跟我去见见他吗?”
黑子的脚像是粘在地上了。
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