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芷，这是父亲生前为我定下的。他是骠骑将军尽管我从未见过他。
我是在六岁时知道自己不是活人的，那位偃师是这样对娘亲说的。
这么些年，我也大概我故事穿成了一串。
真正的白芷在满月时就死了，娘亲在失去丈夫女儿的双重压力下几乎发疯。
可是那位偃师创造了我，一个名叫白芷的替代品。
娘亲把整个府邸相送却也只能保我到六岁。
六岁之后，我若是还想活只能以命易命。
娘亲恰巧这样做了。

在我十六岁时，娘亲终于把所有的命给了我。
而现在，我成了一名偃师。
跟着创作出我的人，他让我叫他师父，我却偏不。

“秋落棠！”“死小鬼，叫师傅。”我撇撇嘴，冲他扮了个鬼脸“秋落棠，秋落棠！”
秋落棠也不气，只是唤来了一只名叫青莺的鸟。
好吧，那鸟绝对是我的克星，它只啄我的额头，虽然我感觉不到疼痛，可是伤口恢复得却极慢极慢。
“师父！”我没骨气地向他讨饶，“芷儿错了。”
秋落棠这才满意地笑，把青莺收了回去。
“师父，这回我们是什么任务？”我凑过去，眼里只有烧饼没有他。
“想吃直说。”秋落棠不给面子地敲了我的头。
“吃。”我两眼发光，一脸期待地看着烧饼。“不给。”
秋落棠掰了块烧饼扔给青莺。“师父，为何我只爱吃烧饼。”
“大概是我给你了一个芝麻大的脑子。”秋落棠别过头和青莺逗。
我愣是反应了半天才知道他是在骂我。
“你脑子才芝麻大呢！”我擦擦口水，忍着不看烧饼。
“说真的师父，我们这回要做什么？”我虽然背对着他，可也大概能猜出秋落棠现在一定笑得很欢。
“一个人。”秋落棠最终还是良心发现地给我剩了半块烧饼。
“谁？”“一个书生。”秋落棠掸掸衣服，从包里取出一辆小车，不大一会儿，那车就变得和正式的车一样大了。
我极讨厌秋落棠说话留一半，气呼呼地上车，把帘子甩得啪啪响。
秋落棠任由我发着脾气，坐到车夫的位置。“那位书生，半月前死在了山里，他的意中人要我们重塑一个他。”
“你收了人家多少？”
“五百两，三天。”
“奸商！”我小声骂他，青莺也叫了一声表示支持我。
“小心我拆了你俩。”我和青莺立刻禁了声。

第一章 书中自有颜如玉

“恭迎，两位偃师大人。”一位女子从紫檀做的亭子上下来。
“哦，叫我偃师就行，后面那个还算不上。”我从背后狠狠掐了一下秋落棠。
青莺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我朝它吐舌，秋落棠的长相已经到了连鸟都为之动容的地步了。
当真是可恶。
“如你所见，这位就是是我的夫君了。”那女子指着一幅画，那画中人栩栩如生，背着书箱，眼中满是温柔。
“我叫颜如玉，他叫宋歌。”

秋落棠沉吟了一阵“颜姑娘，我们得重新换个代价了。”
颜如玉的眼神一暗“没有关系。”
我从心里鄙视秋落棠，难不成还要加价？黑心的商人……
秋落棠像是知道我怎么想的，撇了我一眼道“此前我并不知道你是妖，可如今知道了，根本无法放你一碗血。”
颜如玉低着头，两手搅着衣摆。
“只怕得分出你的一部分神识才能重塑宋歌。”秋落棠拿捏了一阵用词“你要做好灰飞烟灭的准备。”
“没关系。”颜如玉突然抬起头，眼中的坚定，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灰飞烟灭可就不能转生了。

“我给你一部分神识，换他三天。”颜如玉只是重复着秋落棠的话，“没有他，还不如灰飞烟灭。”

“姑娘你想好了？”我急急说道，我实在不懂人间的你情我爱。“想好了。”颜如玉甜甜一笑，从食指分出一个光球，递给秋落棠“拜托了，偃师大人。”
“一定尽力。”秋落棠把光球收到锦囊内，“只是还得劳烦姑娘，让我们进入你的记忆，要不然可做不出你想要的他。”

只一眨眼，我便被秋落棠拉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这里不可轻易出声音。”秋落棠拉着我的胳臂，用了他今生最严肃的声音跟我说。
我缩了缩脖子，乖乖点头。
房间的充斥着墨的香味，其实我一直觉得墨是臭的，怎奈话本子里都说它是香的。
我拽拽秋落棠的袖子，给他指向一个人。
“宋公子，今天又被先生表扬了呢。”一个少年阴阳怪气地说。连带着周围一圈人哈哈大笑，“宋公子可真是来学习的呢，想我们这种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怎么也比不了。”
宋歌不发一言，依旧看他的书。那少年一把夺过他的书，扔给几个同伴。
“还给我！”宋歌显得极为恼怒，我离得近竟可以看见他额头上的青筋。
我冲秋落棠比划，你就这样让他被欺负？
秋落棠点点头，我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到书桌上，秋落棠嫌弃地看了眼我，也坐到了书桌上。
我冲他扬扬拳头，反正现在不能说话，武力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秋落棠扯出个带子把我的手绑在了背后，我只得冲他呲牙咧嘴。
“你怎么弄得一身是伤？”颜如玉担忧地看着宋歌，宋歌嘿嘿一笑“我可是保护住了你最喜欢的书呢。”说着从衣服里拿出那本书。
“傻瓜！”颜如玉的眼圈有点红，“书怎么有你重要。”
“你比我重要就行。”宋歌依旧憨憨的笑。
一边的我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秋落棠朝我比了一个“没情趣”的口型。
其实我是真的想打他的，只是绳子绑的忒紧。

“玉儿，你也知道我是寒门子弟，家里是勒紧裤腰带才把我送到学堂的。”宋歌看着颜如玉把灯点上，又在一旁研墨。“我知道。”颜如玉替他把笔蘸好墨汁，再递给他。“我只有考出功名才能娶你。”宋歌一边下笔一边说。
“不管多久，我都等你。”颜如玉静静看着他。
我冲秋落棠抗议，让他把绳子解开，他挑眉看我还是照做了。
我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又翻了个白眼。

“宋郎，你怎么了？”画面一转，宋歌无力地躺在床上，颜如玉的眼泪如珠子一样掉。
颜如玉请了几个大夫也不见好，急得直哭，翻遍医书才发现自己竟有意无意地吸食他的精气。
“宋郎，你很快就会好了，你会取得功名的，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一位贴心的妻子。”颜如玉用手指勾勒着宋歌的面庞，“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昏睡中的宋歌嘟囔了一句“你别走。”颜如玉还是狠狠心把他送回家。
“施主这是着了魔道，如今已经痊愈。”家里人替他请了位道士。
宋歌啐了一口“玉儿怎可能是妖，你少妖言惑众。”宋歌的母亲连忙道歉，拍着自己的儿子。
“施主别不信，贫道这里有一道灵符，等你再见那妖物时，她必定显原形。”道士递给他一张符。
宋歌犹豫了一阵还是把符揣进怀里。
看到这里我竟不想再看。我又拉拉秋落棠的袖子，他拍拍我的手背让我耐心一点。
我赌气甩开他，一个人跑回颜如玉的院子。
“你怎么还在等他！他可是拿了道符要试你呢！”我一着急忘了秋落棠的嘱咐。
颜如玉目光忧伤地看了我一眼“一直是这样啊，上一世，上上一世……”
我不理解颜如玉等了一世又一世的心情，催促她赶紧离开。
“小姑娘，当你爱上一个人时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了。”我一怔，见她不愿我也就放弃带她走的想法了。
“颜如玉，你说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我和她并肩坐着，歪着头问她。
她迟疑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也说不出。”
我嘟着嘴，托着腮帮子等着慢腾腾的秋落棠。

秋落棠是和宋歌一起来的，看到我时他明显皱了皱眉。
“玉儿。”看到灵符并没有伤到颜如玉，宋歌长舒了口气。
还没等他高兴完，那个道士就闯了进来。
“大胆妖孽！”那道士拿出一把桃木剑，捏了一个决，我只觉得一股股压力向我袭来。
“秋落棠！”我只觉得自己的元神在幻灭。“笨蛋！”秋落棠头一次违背了他的准则，从背后袭击了道士。
“玉儿你快走！我会想办法的。”宋歌抱住那道士催着颜如玉快走。
秋落棠赶忙拉着我出了幻境。
一口血从秋落棠嘴里喷出。“师父！”我惊呼，“你怎么了。”
秋落棠推开我“我怎么说的。”“师父！”
“别叫我师傅，我没有这么不听话的徒儿。”秋落棠背过身去。我急得快哭了“师父，你别不理芷儿啊，芷儿错了。”我看到秋落棠吐血时，心里没有头地害怕，我在害怕什么呢，怕他生气，还是怕他离开我。
一定是怕他生气，我这样想。

“这下好了，我们不但没有把宋歌制出来，还有可能对现实造成了不好的影响。”秋落棠说着又是一口血。
“师父！你别吓芷儿，你伤到哪了？”我冲过去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最终还是倒在了我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