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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为吾玉◆文章】百鬼潭之芊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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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陪过她一程,带给她美好的憧憬,现如今她谁也不欠了,谁也不爱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5-05-01 17:06回复
    就在那一天,她的相公死了,她的爱情也死了。生与承德十九年的明媚春天,死与承德二十二年的萧索秋日。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5-05-01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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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芊芊是穿着红嫁衣来到百鬼潭的。
      她的死相极其恐怖,可以用四个字概括——红颜白骨。
      她身上透着淡淡的脂粉香,不现原形时,柳眉红唇,肤白胜雪,再没有那样美丽的新娘了。
      可每逢芊芊的祭日,月光倾洒,红嫁衣下,芊芊的皮肉就会开始腐蚀,一点点重现她曾经死去的模样,彻底变成一具骷髅。
      因为她不是自然死亡的,死法较为特殊,所以这样的痛楚伴随着脂粉香,每年都要来一次。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5-05-01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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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芊芊摇了摇头,笑得凄凉:“我不想往生,不想投胎,我宁愿永远守在百鬼潭,守在这处小院,忍受每年一次的蚀骨痛楚……”
        因为比起在凡尘俗世受过的伤痛,她宁愿永远做一具白骨新娘。
        哀莫大于心死,不过如此。
        卿平大概不知道罢,其实她生前也是一名妆师,但纷纷扰扰过去后,她再也不想动用那出神入化的手艺了……
        “潭主愿意听一个故事吗?”
        许是夜色太凉,许是卿平的离去触动了芊芊的心弦,她望着春妖笑了笑,苍白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寂如死灰。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5-05-02 0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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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很久以前,就有人对芊芊说过,你不该叫芊芊,你该叫钱钱,视财如命,一毛不拔的钱钱。
          说这话的是谢尘,彼时绝色坊的首席妆师,平时玩笑不羁,手艺却是卓绝,又加之一身白袍,玉树临风,在坊里一群姑娘间颇为显目。
          那日万里晴好,他忙里偷闲,倚在柜台,对着埋头记账的芊芊嬉皮笑脸道:“老板娘,当真不考虑给小的多涨点月薪?”
          芊芊眼皮都未抬一下,十指纤纤,算盘拨得人眼花缭乱,淡淡道:“你去梁都大街上打听打听,还有哪家开的起这样高的酬劳,除了我绝色坊,就是前头东街的红袖馆了,你若豁得出去,依你这身皮囊去那混个一等小倌倒是不成问题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5-05-03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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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一出,诺大的绝色坊顿时响起一片笑声,谢尘也跟着笑,身子却靠近芊芊,在她耳边磨牙:“天下怕没有比你还抠门的老板娘了,真当改名叫宋钱钱。”
            两人正调侃斗嘴着,一个不速之客却踏进了绝色坊的大门。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5-05-03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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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芊芊一抬头,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谢尘更是敏锐地察觉到她按着算盘的手颤了颤 。
              来人是梁都首富洛家的大小姐与她的夫君——新科状元崔子钰。
              崔子钰是陪夫人来挑选胭脂水粉的。
              绝色坊的名气这样大,才开张短短三月,便已迅速席卷梁都,成为京中达官贵族买胭脂水粉的首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5-05-03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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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空就更,现在睡觉~zZ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5-05-03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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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芊芊瞧得真切,心头冷笑不已,眼眶一涩,却是笑得哀凉。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掐指算算,自从半年前他狠心写下休书给她,然后头也不回地奔向自己的前途后,他们似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是的,半年前他们还是夫妻,还是说好一生一世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夫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5-05-08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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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书上写得多好,世间最骗人的情话也不过如此。
                    遥遥相对间,气氛越发微妙,谢尘将一切尽收眼底,心底叹息,面上却不动声色,到底迎上前露了笑准备开口。
                    那洛小姐却看也不看他,挽着崔子钰径直走到芊芊面前,笑得别有深意:“昨个儿才知道这绝色坊的主人竟是宋姑娘,我当一早就同崔郎来看看的,宋姑娘不愧是能人,当初要死要活地不肯放手,亏我还担心你会寻短见,没想到转身就跟着来了梁都,还开了这么大的妆坊,可见离了崔郎也不是活不下去嘛。”
                    三言两语已将来意跳得明明白白,怕是崔子钰也蒙在鼓里,猝不及防地与芊芊碰面,硬着头皮陪自家夫人上演了一出好戏。
                    芊芊牙头紧咬,望着洛小姐那刺眼的笑容,从不曾想过有人能无耻至斯,抢了别人的相公,还能以如此姿态前来炫耀嘲讽。
                    就在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芊芊还来不及开口,一只手已经揽过她的纤腰,下巴抵住她头顶,耳边是男子含笑的声音:“不好意思。得纠正夫人几点了。”
                    谢尘笑得光风霁月,昂首直视着洛小姐,也不去管众人惊愕的神情,只不急不缓地开了口:“第一,来梁都芊芊是与我同行,并未跟着某些人不放;第二,我们情投意合,芊芊如今是不才在下的未婚妻,什么崔郎李郎想必也抵不过她的谢郎;第三,人嘛,都有糊涂的时候,前尘往事她不愿再提,我也只当说书先生的俗套故事一段,听过后就忘了。”
                    “最后,夫人大驾光临绝色坊,在下想来想去,唯有坊中的长欢香配得上夫人,长长久久,欢香弥存,祝状元郎与夫人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5-05-08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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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她倒在谢尘怀中,酒坛坠地,哭得稀里哗啦,像个被抢夺糖果,委屈不甘的孩子。
                      她说,她不是铁公鸡,她不是视财如命,她只是想赚很多很多的钱,多到能买回她的相公,买回她死去的爱情。
                      她说,她喜欢热闹,她希望以后儿女绕膝,不让他们挨饿受冻,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她现在除了钱什么也没有了,她不想一个人孤独终老……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5-05-30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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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崔子钰开始常常光临绝色坊,无视芊芊的冷淡与疏离。
                        她是真的放下了,波澜不惊的眼眸只有望见谢尘时才会泛起柔情,这一切被崔子钰尽收眼底,宽袖下的一双手握紧,捏得骨节都要发青。
                        他如今早不是那个穷乡僻壤的教书先生了,梁都新贵他首屈一指,芊芊也有所耳闻。
                        听闻他在朝中左右逢源,如鱼得水,极受梁帝喜爱,官位越升越高,如今已做上了小储君的太傅,风光一时无人可匹,在洛家的地位更是今非昔比,连他的岳父洛老爷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更遑论曾经刁蛮任性的洛家大小姐了。
                        可这一切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要不是那日被崔子钰堵在后院,芊芊可能再也不会与他说一句话。
                        那道身影依旧丰神俊朗,甚至比之从前的文秀,更添了几分意气风发的锐气,与举手投足间的清贵,难怪梁都流传着一句话――
                        若得崔郎一回顾,不羡鸳鸯只生妒。
                        嫉妒谁?当然是那好福气的洛大小姐,许是风言风语传进了洛小姐耳中,她成天疑神疑鬼,看谁都像要抢走她的崔郎似的,心思过重下,竟一病不起。
                        可怜躺在病床上都想着要打扮,唯恐色衰爱弛,于是崔子钰便每每替她来绝色坊买胭脂,体贴不已,惹得外人更加艳羡。
                        只是谁也不知道,崔子钰的那一份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今他在后院拦下芊芊,像是再也忍受不住,开口便问:“你与那姓谢的究竟是何关系?”
                        说着,还不待芊芊回答,他已自顾自地急声道:“我去查过了,他不过是你坊中妆师,根本不是你未婚夫,上回你们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我每回来你都没好脸色,故意与他眉来眼去,也是想气我骗我,对不对?”
                        芊芊原本有些气恼,听到后面却不由笑了,拂开崔子钰,仰头打量着他,可笑可叹:“崔大人未免想太多了,家有娇妻卧病在床,竟不避嫌反倒在此拉扯纠缠,这是个什么道理?退而言之,我眉来眼去也好,谈婚论嫁也罢,与崔大人又有什么关系,崔大人管得未免太宽了?”
                        一席话说下来,崔子钰早已煞白了一张脸,他上前还想拉住芊芊,芊芊却紧退数步,面色淡淡地下起了逐客令,未了,她含笑目视着他,一字一顿:“崔大人莫忘了,民妇早已不是云城崔氏了。”
                        轻缈缈的一句话,却叫崔子钰身子一震,如坠冰窟。
                        站在回廊上看了许久的谢尘,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腰间的佩玉,终是唇角微扬,笑着走了出来。
                        他极自然地揽过芊芊的腰,眉宇间光风霁月,拱手对崔子钰笑道:“下月十八便是我二人大喜之日,崔大人若是不嫌弃,可携夫人赏脸来喝杯喜酒,我与拙荆必定欢迎之至。”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5-05-30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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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得无休无止地走下去,就像人贪得无厌的欲念。夜深人静时,她对着铜镜小心翼翼地拔掉新长出来的白发,镜中的那张脸日渐消瘦。
                          她终于明白,为何先祖要将那道秘术封为禁术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5-05-30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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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如毒药的胭脂,再也再也掩盖不住她强弩之末的身体,等到崔子钰推门进来,掀开红盖头,看到应是一具白骨了吧,一具裹着美丽嫁衣的森然白骨。
                            她生命中的两个男子,一个得到了泼天的权势,一个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秘方。
                            他们都陪过她一程,带给了她美好的憧憬,现如今她谁也不欠,谁也不爱了。
                            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5-05-30 0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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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吹过谢尘的发梢,他握紧解药,唇角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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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崔子钰给他选的两条路,其实是一场赌注。
                              他不知道,他的选择叫她心如死灰,而为了放走他,她又答应了崔子钰什么。
                              他更不知道的是,此刻千里之外的梁都,张灯结彩的崔府里,他心爱的姑娘已经在新房里悄无声息地化成了一具白骨。
                              他只知道,来日方长,他们相守相依的日子还有很多。
                              等解了她的毒后,他要告诉她,他想和她隐居山野,过流水潺潺,儿女绕膝的日子。
                              从此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镜面上的谢尘唇角微扬,衣袍在风中飞舞,一声“驾”,奔向他充满希望的前方。
                              【完】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5-05-30 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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