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渐渐多起来，黑子拍拍我，示意我跟他去转转。我点点头，冲启云朝里面指了指，他笑笑，说：“我等你，去吧。”
　　也不知他知道我干嘛不，但我想只要我不和他干一样事，他都会赞成的。黑子和我说，峰哥在这里订了几个嗨包，我们属于随团过来的，所有不用自己出去觅食。到时候客人想玩时，服务员就会来找他，我们只要在包房外边溜达放风就成。上次是因为这里换了经理，因为抢客闹出事。每个场子都有固定卖散货的人，ktv经理也卖，赚点外块。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这行最重要的就是视而不见，不关你的事，就把嘴闭上，把眼睛搁心里，千万别多事。万一出事了，就别再想混下去了。我说，知道，你放心吧，我对别人的事一概没兴趣。

　　“你……。我不信。”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清清嗓子，语重心长：“这年头钱难赚啊，启云，我深刻体会到你工作的艰辛，那群善男信女，衣冠楚楚，如狼似虎，非要把人搞死方可罢休。我在包房里搞了一个妞，嗯，准确说，也不是妞了，一妇女，中年妇女，嗨大了，其实我也不想搞，但箭已上弦，刀已出鞘，想不搞都不行，我的一世英名啊~~~~”
　　“小羽，你再说我不理你了。”启云有点生气，轻蹙眉目。
　　“算了算了，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信，咱们现在是同行了，以后有生意什么的可别忘了我。”
　　启云好像信了，眯起狭长的眼睛，问：“你出嗨台？”
　　我心里都要笑翻了，咬紧牙关假正经，“启云，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别怪我。其实……。我觉得这样更好，这样……。我们就不会为类似的事情争吵了，我们变成了一类人，做着同样的事，再也没有黑白好坏之分，难道不是么？”
　　这明明是个玩笑，可是说着说着，连我自己都觉得它似乎变成了真的，心情也随之沉下去，越来越冰冷，越来越黑暗，仿佛掉入一片无边的沼泽，愈挣扎愈深陷。
　　“小羽，你，你怎么能？……。”启云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我的眼睛，情绪起伏，“你看看我，难道还不够么？你为什么还要……。为什么？你告诉我！”
　　“为什么？！为了钱，为了利，除此之外，还能为什么！启云，我不认为这是个错误的决定，更不后悔。好了，你不用说了，我已经迈出第一步，是不会回头的。”
　　“你跟我走！现在，马上！”启云拽起我就往外走，我狠狠挣开他，“放开！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想怎样就怎样！

　　启云这个人，就是心思重，一点小事能联想到很多方面，琢磨大半宿。说他像女人，一点没冤枉他，诸如任性骄岑，爱生气要人哄，动不动还哭上一两场，所有女人的毛病弱点他都占全了。想想，也就遇上我吧，遇上别人早不理他了，还美呢~~~~我也不甩他，继续开车， 回到家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硬是把我揪起来。
　　“干嘛呀，烦不烦。”
　　“你给我听好，小羽，你要是敢去做这行，我就……。”
　　“你就怎么样？说啊。”
　　“我就上了你！”说着，他将我按倒在床上，开始解我腰带。
　　“你，你干什么！放手……。”我惊慌失措，万万没有料到启云会如此。这一晚我转战了好几个包房，吸了好几次冰，到现在浑身还飘飘的，没有力气。完了，难道真要栽到他手里？天啊，这怎么行！我一边反抗，一边求饶：“启云，我和你闹着玩呢，骗你呢，别，别闹了。”
　　“你骗我？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反正你迟早也要成为别人的，不如让我先来。”
　　“我……。我真骗你的，天啊，你为什么不信。”我抓住他的手腕，急急说：“启云，我是在那做少爷，不是mb，不信，你问黑子去。”
　　他停下手中动作，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就是想气气你。”
　　“气我？”他不知所谓地一笑，“气我很好玩么？小羽，你为什么总是捉弄我，看我伤心你很快乐是不是？还是这根本就是一场闹剧。”
　　我见形势有所缓和，连忙说：“不是，怎么会，你伤心我难过还来不及呢。启云，你先放开我，有话咱们好好说。”
　　“不放！你别想再骗我。小羽，我今天要定你了！”
　　我没听错吧~~~~这家伙要造反！这么长时间，我还从来没扮演过这种角色，被人上？开什么玩笑。“不行，启云，你下去，我……。我不能答应你。”
　　“不答应？”他蔑然轻笑，“答不答应不是你说了算！”

　　对着水池一顿干呕，七荤八素，眼泪直往外冒。用食指使劲抠嗓子眼，恶心，恶心，实在太难以忍受了，毛片里那些都是骗人的，什么xx你的味道好极了，纯属一派胡言。
　　我接上一杯水，开始咕噜，吐干净，再咕噜。折腾到头晕眼花，对着镜子发呆。这还是启云呢，要换成别人我早喷了，那他平时是否经常为客人这么做，无论对方多大尺寸，有没有特殊味道，都要……。想到这，我心里莫名难过，赚钱真的不容易，不管你做哪一行，通过什么方式，想得到相应的报酬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不知什么时候，启云穿着睡衣站在我身后，静静看着我，问：“你还好吧。”
　　我想在那一刻他大概也联想到了自己，他的平静，他的凄然，让我洞察出他内心的无奈茫然。
　　“没事，没事。”我擦擦嘴，拽过一条浴巾围腰上，“进屋，在这看什么呢？”
　　他笑笑，向我伸出手，我笑着搭上去，这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表达了万语千言。
　　我们靠在一起抽烟，谁也不说话。我终还是问出口：“启云，你是怎么忍受的？”
　　“做多了就麻木了，脑袋里只想着钱。”
　　我微笑点头，表示赞同，“不过话说回来，你在床上可真够浪的，叫那么大声，也不怕邻居听见。”
　　“你……。我愿意。”
　　“你愿意谁也管不着。这年头有钱难买爷乐意么。那你……。嘿嘿。”
　　“我什么？”
　　“我问了你可不许生气。”
　　他看看我，知道我没好事，但还是轻轻说：“问吧。”
　　“你平时工作的时候，我是说……。你明白吧，也这么放浪？”
　　“比这浪。”
　　“哈哈，够坦白，我喜欢。那你给我说说，你都怎么激情演绎的，不许隐瞒，实话实说。”
　　“就挑刺激的说呗。”
　　“讲讲，具体点。”

　　我侧目看向启云，看来他要被拿下了。森哥已经解开他的腰带，看样子正在给他爬五指山。灯光太暗，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看到他长长的头发铺散在沙发上，如黑色的绸缎般柔滑光亮。冯伦拽过我，示意我跟他出去。我俩晃晃悠悠走出包房，他问：“那个叫启云的是你朋友？”
_　　“是啊，一个朋友。”
　　他笑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也笑了，“冯哥是个聪明人，我想多余的话我就不必说了。”
　　他眼睛一闪一闪看着我，瞳孔扩散，眼球有点发木，转得不太灵光。我也一样。我俩 聊起来，话很多，乱七八糟。　　“小羽，哥跟你说，启云那样的男人靠不住，我是过来人，啥没见过，他太漂亮，也太柔，心思重，得天天哄着，累都累死了，而且哄到最后是谁的还不一定。我以前也处过一个，没他漂亮，但也算得上相当不错。处了五年，钱花的就不用说了。结果怎么样？还不是散了，和一个老外飞加拿大了。加拿大，我看大家拿吧。”
　　“哈哈，冯哥，你真幽默。我知道，就是玩玩么。高兴就在一起，不开心就散。”
　　“呵呵，我看你那眼神好像不是说的这么轻松吧。当哥的也不好多说，你自己拿主意。启云我见过好几次，总和我们一起出来玩，台费高的要命，人确实美貌绝伦，但我总觉得站在我们的角度上和他怎么玩都行，但换个角度就不一样了。不过他到底如何，我也不清楚，毕竟没深交过，不过凭我以往经验，多半是令人心痛的主儿。”
　　“谢谢冯哥提点，小弟心里有数。冯哥，你是做什么买卖的？”我不想在再启云的问题上纠结，快速转移话题。
　　“我做烟酒的，开了几个烟酒专卖。”

　　我第一反应就是他贩卖走私烟。习惯了，总把人往歪处想。“那不错啊，烟酒挺赚钱的。”
　　“生意还成，钱么，也还算可以，反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就是空虚，一天到晚空虚，坐家里都不知干点什么，天天和梦游似的，除了生意上那点事，就是出来嗨，嗨爽了，回家了，过劲了，醒来后就是更大的空虚，于是出来继续嗨，如此反复，无休无止。”
　　我听着冯伦的话，有些恍惚。原来大家都这么空虚，不止我和启云，不止身边的朋友，满世界睁开眼睛不知道干嘛的人有的是。我们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群。正聊着呢，启云推门出来了，伏在门框上半天没直起腰，衣衫不整，长发丝丝缕缕从肩头滑散胸前。腰带松松垮垮卡在胯骨上，脸色苍白。
　　我刚要过去扶他，他抬起头看了我和冯伦一眼，跌跌撞撞朝卫生间方向跑去。
　　“你去看看他吧，估计嗨大了。”冯伦说。
　　“那冯哥，我先去看看。”
　　我一路追到卫生间，启云正弯腰在水池边吐呢，也没吐出什么，除了酒没别的。我过去拍拍他的后背，好让他吐利索点。用水漱漱口，他撑着池沿喘息了会儿，一点没见好。
　　“启云，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他蓦然将我推到墙上，疯狂地吻我。我有点蒙，纠缠了片刻，他松开我，呼吸紊乱，抓过我的手就往他裤子里塞，他的腰带很松，我很轻易就碰到了。
　　“小羽……。操我。”他边吻我边说。
　　我立马怔住，看来真是嗨大了。我拽着他进了单间，反锁上门，把他按坐在马桶盖子上，扳着他的双肩一顿晃，“启云，你清醒清醒。”
　　“别晃了，别晃了……。我难受。”
　　“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毒了？”我很害怕，冰玩多了会死人的。
　　“没有……。就是难受……。难受。”他用手捂着脸，声音有些抖。
　　我屈膝半蹲在地上，看着他，握住他的手，也在抖。“启云，你到底怎么了？说啊。”
　　真是急死人了，他要再不说，我打算马上带他去洗胃。
　　“不行了……。我不行了，小羽，我……。”
　　“你什么呀，说啊。”我真想把他脑袋插马桶里，好好涮涮。
　　“他给我下了药……。”
　　“春药？”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个，真他妈没品。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粉红色的，他说吃了会更嗨，我就吃了。”
　　“你吃多少啊？”
　　“十多粒吧，好难受……。”
　　“哪难受啊，想做？还是怎么着。”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哈哈，不知道啊，小羽，我死了算了……。哈哈哈，我到阴朝地府继续做……。”
　　启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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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楚叹了口气，“启云是个很不幸的人，他的故事大概可以编成了。他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他母亲过世后，他父亲再娶，你知道，和所有后母继子一样，他饱受虐待。
　　他在学校的时候就很忧郁，很少见他笑，话也不多。后来他离开家，有段时间还得了精神分裂症，学业自然是荒废了，人能恢复正常就算万幸了。他出院后，我说要他来公司上班，他不肯，说很感谢我，帮他付了医药费，日后会还给我。我说不用，大家是朋友么，何必客气。
　　再后来，他就音讯全无，一年后，他找到我，还了我钱，其实也没多少钱，不过区区两万块而已，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他却一直记着。
　　就这样，我们再度重逢，他依旧那么冷淡，也依旧那么漂亮，但是从我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知道，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他的眼中多了几分风尘，少了几分桀骜，绝美的脸上有种看破世事的悲凉……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保持联系，虽然不时常见面，但始终有彼此的音信。他很少对我谈起自己，见了面也只是喝喝茶，聊些我杂志社的事。我很清楚他在做什么，但从来没有问过。
　　直到今天他一大早给我打电话，我见到他苍白憔悴的样子，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他过得并不好……。钱是有了，豪宅名车，锦衣玉食，可人也作践的不成样子，看他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简直吓人。
　　我看出他很在意你，如果你真喜欢他，就好好对他吧，启云不同于那些风月场上的庸脂俗粉，他是个很特别的人，很特别，就如同黎明破晓前那一弯淡月，秋日黄昏后那一抹残阳，让你永远琢磨不透。似梦非梦，似花非花，真的是……。”
　　苏楚轻轻摇头，嘴角扬起一个清浅的笑容，像是淡然释怀，却是终难割舍。我久久沉默在那里，眼前仿佛掠过很多画面，斑斓缤纷，幻丽如儿时的梦境。

启云

　　他胸口一起一伏的，那眼神恨不得将我当场秒杀，“小羽，我都什么样了，你还拿我开心！”
　　我眨眨眼睛，即刻转移话题，“启云，苏楚是作家？”
　　“不知道。”
　　“……。他不是开杂志社的么？”
　　“知道你还问。”
　　一点幽默感也没有。看样子他还成啊，除了脸色苍白外，别处并无异样，顶多也就是头有点晕，眼有点花，胃里有点恶心，身体不适，感冒发烧什么的，至于发着大火么。“启云，你想喝点什么不，我下去给你弄杯水？”
　　“不想喝。”
　　“那吃的呢？你想吃点什么不？”
　　“不想吃。”
　　我真想接一句，那你去死吧。没敢。
　　“那……。你想干什么？”
　　他不说话了，眼睛盯着地板上洒落的阳光，无波无澜。
　　真不知该做点什么，我抿抿嘴，说：“启云，我下去拿棵烟。”说完，一溜烟下了楼。有时候，和启云在一起真感觉有点压抑，他不像石磊小北他们爱说笑，可以天南地北、胡言乱语地扯，说过笑过就忘了，谁也不会放在心上。他不一样，说每句话前我都要考虑一下，会不会惹他生气，会不会不高兴，或者说会不会触碰到他心底某根脆弱的神经。有时真的很累，累到想逃避，想离开。
　　苏楚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笔记本电脑，见我下来，一边打字一边问：“他醒了？”
　　“嗯。”我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点了支，凑到他身边，看了看屏幕，“你这写什么呢？”
　　“一篇关于保护藏羚羊的文章。”
　　“可可西里盗猎分子与巡山队员的巅峰对决？一场别开生面的殊死搏斗？哈哈。”
　　他停下敲击键盘的手，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我，“小羽，没想到你还挺有文采的。”
　　“别逗了，弄这么两句就叫文采，那人人都能当作家了。”
　　“真的，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学习一下，你年纪还小，以后会有很多发展机会的。”
　　“算了，算了，不和你扯了，苏楚，你家有木梳没？”
　　“木梳，在卫生间里，干嘛，给启云梳头啊。”
　　“这都被你猜到。”

这本书我会把它更完的

后面不定时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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