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 @善子扇子 @陳善珩

《第一步》
步向死亡的第一步。
''人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睁开眼，是一片雪白、是那么的让人心寒
是为了享受物质的美好？还是为了与人作出利益斗争？或许是为了虚度年华？
她不知道。
…………
'有人说过，人死后会变成天使，可以守护著自己所爱的人，你会这样做吗？'
'不、相信我，我不会'
'为什麼？'
她嫣然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也没有再作追问，而是默默地推著她的轮椅，走出了这个被冰冷纯白所包围的牢笼
太阳投射於她的脸颊，她因许久不见阳光而微微眯了眯眼，良久、她苍白的脸上透出了难得的一丝红润
她微微开了口，像是却言又止，最后她还是静静的合上了双眼，没有一句言语
''如果天使只能在一边默默守候，看著自己所爱的人为自己的死所痛苦，我宁可转身走掉''
…………
'你会怕么？'在周围一片寂静后、他打开了话匣子
''我会试著平静地去面对死亡，但是、我还放心不下你''话就要说出口，她却胆怯了
她想叫他忘掉自己，但自己又仍存有那么一点的私心，想在这个世界留下点印记，不要求很多，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好就，只求有人记得、这世上曾经存在这麽一个人
''这样很自私吧。''她自嘲地笑笑，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
是的、她害怕了，人生第一次那么畏惧一样东西，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只是这个地球上的一只缕蚁，就如沧海一粟，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
她害怕自己的人生只是过眼云烟，不被他人所承认
她害怕自己的存在会被所有人所忘却，害怕孤零零地躺在棺材中等待自己的尸身腐烂败坏，骨头埋入泥土被分化吸收，不复存在
会痛么？会难过么？会被冷落么？
可惜没人能回答她。

【回眸】
回眸、不舍。
那是一双灰翳的眼球，冷漠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如同机械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我奔跑着，呼吸被打乱了节奏、渐渐粗重，脑子却只有一个想法：''跑！''
不知跑了多久，双腿麻木僵硬，被恐惧所埋没的大脑早已失去思考能力，直到眼球突然失去焦点，头脑一片空白，我感觉到身体在下坠着，孤立无助的我试图伸手抓住什么，终究是徒劳，最终、意识还是堕入了虚空
这是我的大脑最后所能够想到的一件事：
''我还不想死''。
…………
一阵白色强光打入眼球，我感觉到我的瞳孔猛地收缩，眼睛因条件反射眯上，被强行撑开的眼眶因不适自动分泌出泪水
'病人已经恢复意识，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按这个按钮。'耳边传来一把千篇一律的护士宣告声，然后是推送仪器的声响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视线依旧非常模糊，我想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恢复视力
'你还好么？'眼球努力对焦着面前的人影，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的脸，印象中的他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刚毅的面孔，此时的他却被憔悴爬满了脸庞，身上无一不透露着颓废的意味
'没事'面对他的关心，我却只感到心里像被千斤大石压住、让我透不过气来，眼眶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对不起''我虽想对他开怀大笑、装作没事，我却还是沉默了，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最后却被一一咽回心底，只能在心里默默的道歉
''自己还真是一个累赘呢''
…………
其实我知道的。
自己的生命已经在步向死亡了，死亡在即、不安、恐惧、悲伤等等情绪就快要把我淹没了
那个梦，则是一个预警。
提示着我大限将至，我要作出决舍了，不然我只会后悔、深深的懊悔
最后的防线被负面情绪冲垮，终近来决提之时
''我该怎么办。''
谁知道呢？

《第二步》
迈出那不能回头的第二步。
每个童话都有美满结局，可惜这是现实、是真正的人生
这是她入院以来第一次照镜子，多久了呢？
她不知道，病痛早已把她的神经所麻木了，包括了她的时间观念，早就不知道没了多久了
镜中的人有一点陌生，她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虽说如此、但看起来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糟糕，没有想像中的皮肤松弛、脸色腊黄，只是皮肤苍白得不像话，耳轮周围、口唇鼻周、指端都隐隐透出一抹病态的紫色
''我就要死了''一个恐怖想法突然冒出在她的脑中
'不...不！'她就快要崩溃了，最近夜间出现的阵发性呼吸困难，不得不端坐呼吸证实了这个想法并非空想
'怎么了！'他急切的讯问，把放她的肩上的手握得更紧了
'没什么，我没事'她恢复冷静，她认为自己不能再让他担心了，因为她觉得他所承所的、已经够多了，那是她永远也无法想像到的
他所体会到的，是失去爱人…
他决定不再多加追问，因为他觉得她所承所的、已经够多了，那是他永远也无法想像到的
她所感知到的，是惧怕死亡…
他们、正在渐行渐远
…………
'事实上，病人的病情十分不可观，二尖瓣关闭不全病人，会导致她的左心功能丧失，以前出现的乏力、心悸、胸痛、呼吸困难等都是因为心排血量减少所导致的症状。'医生面露难色，把真相一一告诉他
'她…最后…会怎样？'他听后整个人都像是被悲伤所笼罩了，连说出口的话语都是在颤抖的情况下说出来的
'呃…如果病情加重的话，会出现端坐呼吸、夜间阵发性呼甚至急性肺水肿等症状，最后导致右心衰竭…我很抱歉'医生不忍地把话语说完
'嗯、好的，我知道了…'努力抑压住内心翻涌而上的伤感
'请…帮病人完成最后的愿望吧'
随后、他沉默了，没有打招呼的情况下便转身向办公室门口步去
他害怕了，害怕一直所珍爱之人某一天就会在睡梦离自己而去，甚至连告别的机会也没有
他太累了。

【转身】
那是一种带着希望的绝望。
他走出医生办公室，沉默的不像话
我安静的坐在轮椅上、等着他发话
'我们回病房吧？'他把手搭上轮椅的把手上
'我快死了，是么。'这是一句陈述句
'你听到了？'他开始不安起来
'没事，告诉我吧，不就是我快死了么'一句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话语从我口中吐出，连我自己都被自己的冷静所折服了
''装什么呢''我居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导致我轻笑出声
'你能尊重一下自己么！'他发火了，我煞是被愣住了，平日对我温柔有加的他对我发脾气了，无论平日对着怎样不懂事、怎样闹腾的我都是和和气气的他，居然生气了
但我不怪他、真的，所以我沉默了
'…对不起，我最近的压力太大了'他把轮椅向病房方向推去
'喇啦喇啦…'我们静默着，一路上只有轮椅的推动声在响闹，尴尬的气氛在二人之间流动着
'你就打算不做任何反抗吗？哪怕是一点点？'他说话了
'嗯'开什么玩笑？反抗？有什么意义？反正我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接受死亡比反抗容易多了吧？就那么合上自己的双眼，然后、一切的一切便都与我无关了。
'你就不能拿出勇气去反抗直到呼吸停止的哪一刻？你究竟在逃避…'
'我怕死'
也许是我无所谓的态度把他所激怒了，他大声对我吼叫，毫无理由的、我口中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这下更好了、我们都沉默了，然后是无尽的寂静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
他哭了、抱着我哭得孩子，我蒙了。
因为那个一直被我所依靠的他、哭了。
是我忽略了吗？他的不忍、他的压力、他抑郁的悲伤…
'对不起'我错了，的确是我错了，我一直都忘了照顾他的情绪，他表面看起来比谁都坚强，但事实上、他只是在强忍悲伤和掩饰自己你脆弱
我们相依着、就如紧紧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般，不想放手
真的、对不起。

《第三步》
踏出不再回头的第三步。
真正的绝望并非世间无任何再值得留恋的东西，更非以绝望为名的自我放弃，那只是一种逃避的方法。
而是你不得不离开，不得不放弃你所珍惜的事实上，那是一种对自己的绝望。
又是那一片让她感到冰冷刺骨的白，是那么的悲怆，让人无法喜爱
''又活了一天呢。''她想着
'你又倒下了，不如…去做手术吧'他的劝告声再一次传入她耳中
'不，你知道的我的左心室和瓣环在进一步扩大，而且有腱索断裂,更何况关闭不全的程度已经加重了，严重的心力衰竭不能耐受手术，我早就失去了治疗的时机了，施手术很危险，而我也不想死在手术台上。'她很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情况，这些、都是医生告诉她的
'…'
'我想用我最后的人生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成全我、好吗？'
''原谅我的自私吧''
'好，只要是你所希望的。'
…………
'很抱歉打扰您的时间了，您真的确定要在去世后捐出眼角膜么？'
'是的'
'那么请问您的家属同意您捐献眼角膜么？'
'我没…'她刚打算说没有，就被他打断了
'我同意。'他抱肩靠着门框
她愣住了，看向他，而他只是安慰性的对她温柔一笑，并没说话
'那么请在下方签署捐赠志愿书，我代表红十字会明善眼库及受益的病人深深感谢您的善行，希望您与您的丈夫幸福美满，我先告别了'
'好的，麻烦你了'她在知晓自己生病以来、脸上终于冒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也是她第一次感到这个被苍白所占据的牢笼有了那么一丝暖意
…………
'我活不久了，在那之前、我想对你说些事…'她握紧了他的手
'嗯…你说…'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好、活下去…' ，她感到自己的手指头开始慢慢地没有感觉了，很快四肢好像就有些僵硬了，却没有痛感，她感到自己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眼前只有扭曲模糊的影象，意识开始混沌起来、却又被疯狂的拉扯着，像深渊一般的白把她蚕食
最后记忆深处的，是把声音
那是个绝望至极的咆哮声。

《第零步》
如果我变成回忆，那还会有人忆起我吗？
'嘿…我们好像是迷路了'在反复存找但最终还是找不到目的地后，她还是不得不情愿地承认了这件事
'nonono、是你迷路了，不是我'
'如果有一天我把自己弄不见了怎么办…'
'放心，我会把你找到的、然后带回来狠狠教训一顿关于''为什么你要独自离开我''这个话题，最后我会带你走上正确的路，所以不要轻易离开我就好了'
'那如果你不在了呢？'
'傻瓜，我怎么会不在了呢？'他笑了，然后顿了顿、揉了揉她的头发，继续说道：
'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的，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那么…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办？'她突发奇想地问道
'别开玩笑了，你又怎会不在？'
'…我是说，人人都有一天会死亡的、对吧？'她望着远方，思绪渐渐飘远…
命运真是可笑、在她遇上以为能厮守一生的人时，命运居然给她开了个那么大的玩笑：
二尖瓣关闭不全、晚期。
'的确如此、不过恐怕那一天，我也要变成一个糟老头子了，能和你一起慢慢老去…嘿！知道吗？'他望着她，认真的表情被深深的刻在她的记忆中，继续说道：
'真的是、太幸福了'
她脸上发热，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烧坏了，于是她赌气般地开口道：
'我有说过要跟你慢慢变老吗？'
'那么至少如果到了那一天，我不会让你独自面对死亡'转过头来，面前是他认真的表情
而那句话、至今仍盘旋在她脑海中，久久不散
'我爱你'他笑着捧过她的脸，神圣而严肃地于她脸上印下一吻
''我也爱你''她笑了
笑得是那么的甜、那么的绝望。
-终焉。-

原作者的话:
已更完，喜欢这个设定的同学可以去听下tank的《如果我变成回忆》， 那是我的灵感来源
可能有些医学的错误或是错字什么的，请见谅
也许有人认为很扯蛋，不过见谅啦，毕竟我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顶啊 不要秒沉QAQ

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