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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咩唐】长安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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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多山丘,平地只有极少数,只有一条大道直通向融天岭,这地势对于骑兵来说,极为不利。北面算是一片平地,被一条大河贯穿。图上标着红圈的,有五仙岭、鸟路泽、绝迹泽,还有祭仙坛,整张图便是南险北平。“其实我军占据的只有仰天岭这一带,东有天一教护法营,西北处又有五仙岭的势力威胁。护法营只要我们整合了力量,就能够攻下,倒是五仙岭是个难事。天一教的毒神殿和烛龙殿,都在那一处,换言之,那里,才是整个天一教的精锐势力所在之地。我们需要一步一步地向北推进,若是融天岭速度能够加快,他们带兵南下相助就好了。”杨宁皱着眉,缓声说道,“已经僵持数月,天一教弟子多出尸人,自然之艰险,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反倒是我们的士兵,有些禁受不住。你看这图上,打着叉的地方了么?那就是我们最初拟定的突破口,只是那里都是尸兵尸将,还有一些发疯的苗人,我方士兵攻去几次,就损失惨重。”
“看来只要找到对付尸兵的方法,事情就容易很多。”秦秋辞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南诏象兵没有在此处么?”
“在,但是那不是问题。”杨宁说道,“你此番是从五毒教而来的吧?可有什么好消息?”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58楼2015-06-18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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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字发不出来还有一点儿老是被吞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59楼2015-06-18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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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放晴了几天,接下来又是阴雨绵绵,本来便是冬日,天色多有灰暗,这下子,更是愁杀人。本来说次日便抵达的人,竟也延缓了几日才到达轩辕社营地,到底还是未雨绸缪,运来些粮草。
      最后到达的是唐门的人,领队的是唐千行,他解下了一身蓑衣,抖了一地的水珠,大跨步的走入了帐子。杨宁坐在首位,秦秋辞在他身边站着,还有几位轩辕社的统领与各大门派的人分坐在两侧。唐千行是江湖人,对着杨宁只是一拱手,行了个江湖上的礼。
      “辛苦了。”杨宁朗声笑道,一拍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唐千行落座。唐千行也不客气的落座,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我听说了,你们要做唐门木鸢,有了我唐门弟子,进度还可以加快。五毒之祸以及天一之乱,同我唐门到底有些干系,如果杨将军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直说,我定倾力相助。”
      “有你这句话,老夫便放心了。”杨宁面上满是喜色,冲淡了连日来的忧虑,举起酒杯对着座下众人笑道,“老夫敬诸位,对于你们的相助,先在此谢过。”
      “杨将军客气了。”“这也算是江湖事,我等在所不辞。”帐子里,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外头,雨还在下着,冲刷着那原本就泥泞的道路。姜素衣早早退了场,撑着伞,踏着地上微微泛开的涟漪,朝着唐虞之的帐子里走去。这儿到底是艰苦了些,没有那些更好的药材,伤口的愈合,自然缓慢了些。
      “你师兄来了。”帐子里空间到底是有几分狭小的,拉下了外头的帐幕,就陷入了一片漆黑,到底是有着案几上点着的烛火,驱走了些许阴暗。唐虞之侧躺着,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她的面色依旧是有些苍白,眸子里神采黯淡,倒显得空茫无所依,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合着的伞随意的放置到了一角,姜素衣原想在榻上落座的,但是手摸着自己的衣裳,感觉到了几分潮湿,又退了几步,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撑着下巴望着唐虞之。“大约宴席散后,他就会来看你。”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唐虞之微微地翻转着身子,躺久了,觉得自己浑身都僵硬了。“这雨下了好久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腊月二十三。”姜素衣随口应了一声。这时间过得也够快的,竟然一年都要过去了。初见时候,杨柳依依,如今,雨雪霏霏。再过几天便是除夕以及元日。在纯阳宫里,这些都算不得什么,镇日的清冷为伴,仿佛要超脱世俗,山下的那些热闹都不会属于他们的。
      “这时间,过得好快啊。”唐虞之轻笑,猛然抬起头望着姜素衣,面色有些复杂,“长安城初见,你给我算了一卦,我本是不信的,然而事到如今,却不得不信,这大概,就是命吧。”
      “不,运是活的,卦亦有变。”姜素衣眉心微蹙,唐虞之面上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然而细看还是有一片倾颓之色,她开口问道,“虞之,你可信我?”
      “我……”唐虞之还没来得及回答,便从外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得到了首肯,帐幕便被撩起,进来的男子一身深蓝色的装束,长发盘着用簪子束起,犹带着水珠。他的面色温和,再看到帐子里两人的时候,眸色却是沉了沉。
      “当初在唐门你让我救她,如今倒是换你躺着了。”唐千行的嗓音有些低沉,扫了姜素衣一眼,继续说道,“来的时候,师叔还让我来看看,你跟那个曲疏相处的怎么样,如今,看来是不必了。”
      “师兄,我……”唐虞之有些心惊,盯着唐千行那双暗沉的眸子,似乎想看出些什么。唐千行的目光向来锐利,这次他又看出了什么。
      “师妹,不用多说。”唐千行摇摇头,云淡风轻地说道,“你腿上的伤,怎么来的?我到了这里听到了些许风声,不知道是对与不对。真是五毒教的曲依依,暗算了你害得你受伤了?那么曲疏怎么解释呢?如今看来,也是不值得托付的了?”
      “我没事。”唐虞之有些恹恹的,她不想再听到这两人的名字。如果只是小打小闹般的刁难,倒也没什么,只是这般不知轻重的下手,想来也是她自己认人不清,虽说不上至交好友,到底是相识一场,也有好多年光景了吧。
      “师妹,这事儿解决了,你会回唐门吧?”唐千行又问了一声,这下子不只是他一人的目光投注于唐虞之的面上了。帐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听得外头的风声雨声,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心上。见唐虞之沉默着没有回答,他又继续说道,“虽说我唐门弟子向来自由,行走江湖之中,甚少回到唐家堡,可你不行,师叔甚至已经开始为你敲定婚期,我唐门和五毒之间的裂痕不是消失了,而是暂时被压下,还需要更亲近些,恰好,曲疏他喜欢你。”说不清唐千行是什么心思,方才他说道曲疏不可托付,倒像是极其随意的了,或许这个才是他想要说的。
      “为什么要是我呢?”唐虞之眸子里氤氲着一层雾气,低下头有些委屈地说道。姜素衣站起身来了,走近了她,握紧了她的一只手,像是要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唐千行的视线也落下了,在她们紧紧握着的手上,他开口说话了,依旧是那般平静地语调,说出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事实:“虞之,你该收起你那疯狂的想法,这世上,没有什么人会站在你这边。唐门弟子一旦犯了错,会是什么后果,你该明白的。唐门密室,机关汉唐,要么被关在里面终老一生,要么就在里面死去。”
      唐虞之沉默了,浑身都在发颤。姜素衣的手动了动,用一种无比坚定地令人信服地语气说道:“虞之,你信我。”她的目光里的光芒一瞬间迸发出来落在了唐虞之的心头,不是那种虚假的,也不是那种轻慢的,反正不管如何,唐虞之是信服了。
      “嗯?你用什么去反抗?”唐千行双手环胸,终于泻出一声冷笑,有些傲慢地问道,“就算你单打独斗胜过任何人,而你也不能,对抗整个世俗。”
      “国将不存,世道将乱,谁还来管我们?”姜素衣不屑地一笑,“也不过是做的彻底一下,本就不存有什么大义。”


      IP属地:浙江171楼2015-07-09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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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会不会被和谐……我就发图片好了……作为一个小清新,不会写肉来着


        IP属地:浙江178楼2015-07-16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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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天,零星的寒意随着夜风入人骨髓。十里连营,篝火燃烧,映衬着那几点寒星与半弯冷月。守岗的士兵站的挺直,面对着前方。秦秋辞从帅帐出来的时候,已经将铠甲换成了一身夜行衣,那惯用的长枪也换成了别在腰间的短小锋利的匕首。
          军中的确是缺少粮食和物资,再加上故意示弱,连着一段时间的死守不攻,表现出一副勉力为之的样子,根据探子的消息,那敌将金克拉已有骄嗔之意。秦秋辞对于此行是势在必得的,当年她跟随自己的师姐曹雪阳南征北战,潜入敌营刺杀敌将这种事情,也是得心应手。南诏不过是在兵力上有优势,若是单打独斗,比起天策精兵,自然是不如的。
          夜里静悄悄的,草木声响在风中窸窸窣窣的传动。将身形隐匿到了一棵大树之后,秦秋辞取出了一个精巧的弹弓还有一个特制的丸子。将丸子在手中轻轻地摩挲着,秦秋辞的面上浮现出一抹温润的笑意。自己从帅帐里的出来的时候,被秋暮晚拉扯住,还以为她不懂事硬要跟随过来,没想到是带上这个药丸。常说兵不厌诈,这种下药的事情,虽说低劣了些,但是能达到最终目的,便是好的。秦秋辞不是圣人,也不会固守那些所谓的“君子之行”。
          瞄准那帐子外熊熊燃烧的篝火,弹丸如划破天际的流星,在那个篝火之中炸开,一股淡得几乎不可见的烟雾混合着篝火的烟芒,四下散开。那些原本直挺挺的守在金克拉帅帐旁边的人猛然倒了下去。秦秋辞在树上多呆了一会儿,瞧着没有异动,才小心翼翼地朝那边潜去。
          帅帐里面烛火跃动,光芒透过了那层帐幔传到了外边。交叠的黑影以及那时不时传出的浪笑,丝毫察觉不到危险的降临。秦秋辞冷笑一声,猛地一把撩开了帐幕,匕首在手中转动了一圈,直接朝着那交叠的人刺去。金克拉毕竟是敌将,在一有人闯入时候就反应过来,猛地一把扯住了身下的那个美女挡在了前边。鲜血溅在了秦秋辞的脸上,眯着眼,一脚那个无辜的女子踹开,毫不犹豫的朝着金克拉刺去。金克拉肥硕的赤裸的身躯在烛光照耀下抖动着,不愧是一个将领,在这种时候还能够保持镇定。在秦秋辞闯入之后,帐外一点动力也不由,便知晓了大声叫喊只是无用功,尽力的同秦秋辞纠缠着,努力朝着帐外跑去。
          一脚踹翻了烛台,瞬间火光窜动,如火龙一般蔓延。秦秋辞眸光沉了下来,冷哼一声:“想走,没这么容易!”猛地跃起,匕首转动,银光闪过,在金克拉即将跑出帐子的那一刻,从后背直接没入了他的心口。灼热的气息缠绕在周边,火光已经吞噬了这个帐子,秦秋辞啐了一口,有些不满地踹了那具尸体一脚,快步地朝着帐子外跑去。只是这火光,已经将南诏士兵引来,冷冷地望着逐步向这圈围来的人,秦秋辞身形如鬼魅一般挪动,一刀又一刀抹上了那一个个士兵的脖颈,喷出了温热的血。
          “放箭!”后边赶来的弓箭手,一部分箭光上面火星点动,下落如同陨落之星。秦秋辞不想久斗,就算她有千钧之力,也敌不过千军万马。一脚踩在一个士兵的身上,秦秋辞在空中转动,避开了几道箭芒,匕首飞快的掷出去,直直地插在一个人的眉心。闷哼一声,肩膀上不慎被流箭射中,动作一停滞,秦秋辞又提起力气朝着外头掠过去。
          她的马系在了密林深处,赶到了那里,一刻也不停留,快速地驱使着马儿朝着自己营地那边赶去。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似乎能感受到血不停地下流。
          自秦秋辞出去后,秋暮晚在帐子中,翻来覆去,怎么也不能够入眠。最后踹开了棉被起身除了帐子,同那些站岗的士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你看那道身影,不是将军么?”守岗的士兵有些眼尖,瞧到了那一匹朝着这儿奔腾的快马。秋暮晚也瞧见了,面上蔓延了一片喜色,随着秦秋辞身形的渐近,秋暮晚的笑容僵住,眉心也紧紧拧起。这面色苍白黑发凌乱之人,要说是没有受伤,她是怎么也不信。
          “回帐子。”秦秋辞滑下马,手搭在了秋暮晚的身上,转身对着那士兵说道,“不要声张,明日之事,按计划进行。”
          秋暮晚扶着秦秋辞,已经看见他肩上插着的那一支箭,一反常态了抿着唇一语不发。干净的榻上,秦秋辞的衣裳已经解了一半,箭杆子被削断,箭尖还没在了皮肉里。那肩上伤口处直接用刀子划开来。一盆清水上面半搭着一块白净的布,沾到了伤口瞬间被染红。川乌、草乌、胡茄子、羊踯躅、麻黄,清点着桌上的药材,分研成末,混合着甘草调进了烧酒里,喂到了秦秋辞的口中。
          大伤小伤不断,这箭伤对于秦秋辞来说算不得什么,再加上秋暮晚喂她喝下的麻药,几乎感觉不到痛感。她自己觉得没什么,秋暮晚却是越看越来气。走之前是怎么说的呢,说会平安回来,只是带着伤回来的又是谁?一军之将,如此轻易的潜入了敌营,要是不幸被抓住了成了俘虏呢?
          “你生气了?”没有开口说话,秦秋辞的感觉还算是敏锐,撇过头看着秋暮晚那沉下来的脸色,带着些许试探的问道。
          “没有。”秋暮晚的声音有些冷硬,下手像是有些刻意地加重。
          “我喝了麻药。”闷笑一声,秦秋辞说道。
          “你很得意么?”秋暮晚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捧着秦秋辞的脸,黑着脸色问道,“你不是说不会受伤的吗?你不是让我信你么?你就是这样让我信你的?”
          沉默了一会儿,秦秋辞眸光闪亮地凝视着秋暮晚,轻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IP属地:浙江184楼2015-07-20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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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到我最爱的秦将军出来了。
            唐虞之是主角,可是越写越觉得她没什么存在感。


            IP属地:浙江212楼2015-08-10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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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稿要没了,卡文卡的厉害。


              IP属地:浙江227楼2015-08-22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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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秋辞素来严于自律,在军营中除了大胜后同将士们小酌几杯,便是极少饮酒。也难怪下面的人听了她的命令有些怔然。何况她的身上带着伤,此时饮酒极为不适。只是秦秋辞是主将,她的命令不会有人违抗。因而就愣神一会儿,便有人将酒给送到了帅帐中,退了下去,又多喊了几个人守在帅帐边上。
                烛光映衬着秦秋辞苍白的面色,她的眉心紧拧着,始终无法舒展开来。酒坛子早已经被她掀开了封口,老酒经年的醇香在帐子里蔓延开来。那些竹简和卷轴纷纷被扫到了地上,凌乱的躺着。那挂在不远处的铠甲和银枪泛着带着些许冷意的光泽。秦秋辞光着脚踩在地上,皮肤莹白,细腻而光滑。嘴角上扬,眼神也是冷冷的落到了清冽的酒坛子里。里面倒映着自己的面容,侧脸的那道疤消弭了许多,只是用手去摩挲还是能够感觉出来与周边皮肤的不同。
                一个个记忆的片段,从洛道乃至天策府,或是倔强或是嘲讽的眼神,也有那温柔一笑,让人柔软的不像样的神情。她派人走遍了补天石,不肯相信采一个药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人。也许她厌倦了军营里的苦日子,自己回了万花谷,秦秋辞甚至有过这样的猜测。只要她活着,在哪里都行,但是,为什么一点儿讯息都没有?
                举着酒坛子猛灌,眸子里盈满了水泽。酒顺着嘴角,顺着脖颈滑落,那忽然沾染到肌肤上的冷意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猛烈地咳嗽声充斥在帅帐里面,外头的人有些紧张的问喊,被秦秋辞喝住了脚步。秋暮晚,在唇边辗转的名字,视线逐渐的模糊,微微地一些晕眩在清明的脑海中无处遁形。合上了眸子,泛在心尖上的是那种苦中带涩的感觉。
                不过是一个军医而已?有什么不同?不不不,秋暮晚,在她的心上何止是军医。保证她的安全,照顾好她,是为了给远在天策府的裴度一个交代?还是为了自己!有些事情不曾开口,并不是意味着没有发生不是么?
                酒,从喉头滚入,从清凉的感觉,开始灼烧着自己的五脏六腑。空坛子被随意的丢弃在一边,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秦秋辞漫无目的地在营帐里走着,眸子逐渐变得迷蒙而空茫。碎片割裂了脚掌,传来的微弱刺痛感,比起心中的痛苦,根本算不得什么。鲜红的血迹留在了地面上,一点一点的,却是无比的触目惊心。
                为了见到秦秋辞,秋暮晚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如果秋暮晚知道回来会是看到这样的场面,她怎么也不会听姜素衣的,就算自己身上带着伤。军营里那些将士看见她回来,简直是像见了神明一般,将她往秦秋辞的帅帐那里赶去。撩起了帐幔,只看了一眼便让她眼睛发热,几乎忍不出哭出声来。这样凌乱的地上,就连那些军机密报都被丢在地上,哪里像是那个冷静自持的秦秋辞。酒坛子砸碎在一旁,秦秋辞软软的依靠着床榻,坐在地上,手中拎着酒坛子不住地灌着酒,还发出一阵阵隐忍的咳声。雪白的脚底一片鲜红,不用想,也知道是被那些碎片割伤。秋暮晚又气又怜,夺步上前,将她手中的酒坛子抢了下来,将她抱到了榻上。秦秋辞没有做什么挣扎,只是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模糊的身形。
                “我还以为我不在你过得很好呢。”秋暮晚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的手摸向了那血迹,又猛地缩了回来,站起身,看着那药箱方向,打算走过去。
                “不好,一点都不好。”腰猛地被人抱住了,那人将头埋在她的身后,紧紧地抓着她,像是揪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堂堂秦秋辞将军,几曾有过如此狼狈的状况。脑子还是有些不清醒,模模糊糊的视线,只知道看见秋暮晚的身形,怕是个美梦吧?就算是梦,也要紧紧抓住。
                “松开我,我去拿药。”秋暮晚掰着秦秋辞环在她腰间的手,有些无奈地说道。
                “咳咳……”回答她的是一阵子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
                秋暮晚有些费力的转过身,看着秦秋辞那苍白的脸上因着酒醉而浮起的不正常的红晕,心尖上一直在打颤。手放到她的脸上,划过眉眼,最后轻轻的拂过秦秋辞面上那道浅浅的疤痕,感受到了手下秦秋辞的颤抖,心里百味杂陈。她宁愿看着秦秋辞那副冷淡的表情,就算是横眉冷对,也不愿意瞧见这份模样。只是,这说明,她内心是极其在意自己的行踪。连日来那些忐忑的不安都消失殆尽。目光扫到了秦秋辞脚底的血迹,秋暮晚逼迫自己冷下心来,用劲的分开她的手去取些药膏。
                背对着秦秋辞拿到了药,转身回看榻上的她,却是无力地蜷缩在一角,浑身打颤。原本骄傲的人,为了自己竟成了这般模样。秋暮晚咬着唇,快步地走上前,将秦秋辞拥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又是哭又是笑。“我该拿你怎么办?也许这也是你所想的吧?”
                仔细地清理秦秋辞脚底的伤口,深深浅浅的划痕,秋暮晚看过大小伤,如今的这么点,却让她不安与心疼,手下的动作尽量的放轻来。明知道这人是多么的坚强,还是舍不得让她疼上分毫。清凉的药膏和指尖,给秦秋辞带来别样的感触。一个哆嗦,就想收回脚,却猛地被人按住,如羽毛拂过般的麻痒,混合着浓浓的酒意,在空气中发酵。面色越来越红,而眼神也是越来越迷蒙,眼睫下水润的亮泽,攀比天上的星光,下意识的咬着下唇,望着秋暮晚的脸,发出一声轻哼。
                一点儿也不落下的给秦秋辞上药,秋暮晚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将药膏放到了一侧,抬头对上的就是秦秋辞那异样的璀璨的眸光。心忽然剧烈的跳动着,耳根子上的绯红向着脸上蔓延,最后愈演愈烈。这忽来的羞涩让秋暮晚觉得无比怪异,觉得无所适从。
                “你——”喉咙有些发涩,说出来的话也变得低哑。秋暮晚刚想说些什么,话语便被人堵在了喉中,瞧着逼近的熟悉面容,她顺从地闭上了眼。


                IP属地:浙江228楼2015-08-22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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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环的南诏将领送来了投降书,而在东边伏牛山的人倒是硬气,大军逼近,他们也是坚守着,始终不肯松懈。在这融天岭的南诏营地,只剩下了那一块。轩辕社斥候送来的消息,守在伏牛山外围的是一些当地的猎手,而里头则是重重的机关和军阵,任唐军在外如何叫喊,他们也不出来迎战。
                  天气逐渐的转凉,融天岭里面的麦田被收割完毕,剩下了一片火红的土壤。最初的物资匮乏已经过去了,可是现在,从天策府里面传来的催促信一封又一封,这战事似乎是延拖不得。苍山洱海,依然是杨国忠部下率领的军队,只是节节败退,形势远远比融天岭严峻,只是南诏王没有全力围攻,似乎还想着留下一条后路。
                  “中使冯神威携圣上手诏邀安禄山入朝,安不拜亦不应。后遣神威返朝,安禄山亦不上表奏明圣上……”姜素衣坐在主帅的下侧,面前摊着一份消息,严声道,“秦秋辞你即刻回天策府,不要等两月之期了。”
                  “不行,南诏未定。”秦秋辞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地说道,“西南边陲不稳定,依然是难以久安,我相信师姐,她能够守好天策府。”
                  姜素衣听了她的话只是紧锁着眉头,摇了摇头,安禄山厉兵秣马数年,羽翼已丰,早不是那个胡旋舞的肥胖胡儿了,怕是所有人都低估了安禄山的势力。跟秦秋辞相处的这段时间,对于这个天策府的将军,姜素衣已经有了几分了解,知晓她说的难以更改,便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了一个话题,道,“伏牛山那边不能再拖下去了,他们不出来,我们去。”
                  “恐怕也只能如此了。”秦秋辞叹了一口气。
                  姜素衣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卷,上面画着一些战车的图样,走近了秦秋辞搁置在她的面前,道:“这是神机车,我已经命人赶制出来几辆,操作方法他们已经学会了,现在缺少神机雷,只能投石,不过也是增了几分助力。”
                  “多谢了。”秦秋辞看着图样,眼前猛地一亮,起身对着姜素衣谢道。
                  “帮助你是我师父的意思,对于这图样,你也该谢谢虞之,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在融天岭了。我先让她去你天策府,只希望你这边迅速点,早日结束战事,好让我和虞之团聚。”姜素衣只是一颔首,领下了她的这份谢意,便转身快步地朝着帐外走去。
                  “天机营那队骑兵怎么样了?”姜素衣看到了一个熟面孔,虽然是个年轻的小兵,可熟读兵书,如果活下去,日后定有大将之风。
                  “接连几夜的突袭,那些南诏士兵逐渐有了疲态。应该是逐渐地放松了警惕了。”那小兵面上满是喜色,挺直着胸膛,对着姜素衣大声地回复道。“今夜我们天机营将会再突袭一场。”
                  “好。”姜素衣笑着夸了一声,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算是鼓励。看着那小兵精神的挺直地背影,连日来的疲倦和愁绪一点点的被清扫干净。夜里派出骑兵去骚扰南诏士兵,使之逐渐地放松戒备,以为是小打小闹,为接下来的突袭增加了几分胜算。
                  暗夜里,天空上点缀着寒星,那半轮残月也挂在了枯劲的树梢。午夜疾行兵,马嘴上被套上了笼子,火把也全数的熄灭。几辆神机车早早的架在伏牛寨背后的山口。行军命令口耳相传,依然是那一队一直骚扰着伏牛山外围营地的骑兵,巡逻的南诏士兵像是见惯了一般,并没有多加理会。
                  寂静的夜里,枕着兵戈的南诏兵,依旧在梦境里面徜徉。而唐军已经不动声色地攻入,直到那惊天动地的厮杀声,惊碎了那一个个梦境,南诏主将,连裤子都来不及提上,便被秦秋辞一枪挑落,脑袋悬于旗杆上,竖立在阵前。火光擦亮,夜风呼号怒吼,似乎有火星子喷溅到了那营帐上,紧接着,轰然的火,便在营地里燃烧起来。四下流窜的南诏士兵,像是无头的苍蝇一般。
                  “这军中有南诏的武林人士。”姜素衣眼尖,看到了那腾跃在火光中的身影,一道道从指尖泻出来的剑气,显然是段家的招式。
                  “不管是谁,定让他们有来无回。”秦秋辞冷笑一声,猛地一拍马背,便向着那厮杀的战场冲过去,血光四溅,叫喊哭嚎声不断,杀气凛冽,她的眼神直视着前方,枪在手中挥舞着,无往不利,所到之处如摧枯拉朽一般,躺下了一大片。手臂上被刀砍伤,带出了血痕,她也是浑然不觉。眼眸子逐渐地猩红,笑容浴血而妖艳,如修罗临世,杀伐果断完全看不出平日里那副冷冷清清的样貌。
                  姜素衣提剑在秦秋辞的身后,在唐军营地里等待着的是秋暮晚,她可不能让秦秋辞轻易地折损在这儿。两旁的流箭,被姜素衣周身激射出来的剑光所击灭,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道,萎靡的落在地上,也有的,抵不过强势的剑气,沿原路而返,插到了射箭人的胸口。
                  向前追赶着那些逃兵,她们懂得放虎归山留后患这个道理,在山坳里面,一个华服老者背手而立,有些花白的头发迎风而动。秦秋辞和姜素衣被迫止住了步子,这个人姜素衣见过,大理宫的段福安,想来援助南诏也是正常。
                  “大唐王朝何必赶尽杀绝,欺人太甚!”段福安威严的喝了一声,被他充满着精光的眸子扫视了一眼,唐军竟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秦秋辞看着那段福安后头退却的南诏士兵,一挥手示意自己的人退下,唇角倒是勾起了一抹笑,问道:
                  “阁下可是大理宫总管段福安老先生?”
                  “呵呵。”段福安捋着胡子笑了一声,“老朽曾有幸见过宣威将军风姿,倒不知这位小将军同她是何种关系?”
                  “想来是拖延时间罢,你相助南诏,对我唐军主帅能摸不清底?只是段老先生,这融天岭我要了,南诏士兵必然灭了,那些逃兵也不会有生还的机会的。”秦秋辞眸中闪着奇异的笑容,目光穿透了段福安望向了那深山处,惊天动地的滚石响声,掩盖住了所有的惨叫。
                  这一战,唐军大胜。


                  IP属地:浙江250楼2015-10-1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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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夕阳将人影拉得老长。深秋的风,有些冷瑟。连日连夜的奔跑,老马早已经疲累了,晃晃悠悠。唐虞之的眉心紧锁着,眺望着那不远处的药师观。她才从马上跃下来,那马前蹄就跪在了地上,吭哧吭哧的喘了好几声粗气后,就倒了下去。
                    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抿着唇,眼睛眯成了一道细缝。从南诏赶回到了天策已经花了不少的时间,临近十一月了,不知道姜素衣她们那边的战况怎么样。老马已经没有了声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唐虞之运着轻功朝着天策府奔去。
                    “呼——”一道破风声擦着耳际传来的,在空中猛地一个旋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那只飞镖没入了前头一棵枯黄的老树上。
                    “虞之。”低低的呼唤,转身看到了那人的眼眸,携带着杀机。
                    “我以为你已经回到了雁门关了。”唐虞之平静地说道。自从五毒教一别后,就没有了长孙清言的消息,原本她还以为她们会是朋友的,只可惜,因为姜素衣反目成仇。“你到现在还想对我下杀手么?”
                    盯着她看了很久,长孙清言笑了一声,爽快地应声道,“是。如果没有姜素衣,我想我们能够坐下来共饮,闲话江湖,可偏偏有那么一个人,我很后悔,当初把你推到了她的身边,我奈何不了素衣,可是对付虞之你,我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你来天策府是有正事的吧?”唐虞之丝毫不在意她话里头的杀意。这么一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来到天策府的。苍云在雁门关同安禄山的狼牙军对抗多时了,现在形势紧急,一触即发,定然是来寻天策府商量对策的。
                    “可是途中遇上了你,我想也费不了多少工夫。”长孙清言的确是领了燕忘情的命令,来天策府通知那些个将军的,安禄山厉兵秣马,其心思昭然若揭,需要赶紧做好准备。
                    “很抱歉,我不想同你纠缠。”唐虞之摇了摇头,便一个纵身向高空跳去,别的功夫说不得,可是这轻功却是她得意之处。到了药师观,天策府正殿就不远了。她有这个自信在长孙清言追到之前到达天策府,到时候那里都是人,也不怕长孙清言动手了。


                    IP属地:浙江252楼2015-11-02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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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策府里,士兵们在校场上操练着,就算汗水顺着额头流淌下,也分不出心思来擦拭。曹雪阳握着红缨枪,满脸肃穆。口中不急不缓的跟着那些士兵们讲着打斗的要旨。唐虞之只听得耳后的风声,还有那股子如影随形的杀气。她实在是低估了长孙清言的执着,就算她已经到了天策府的校场,在那众目睽睽之下,长孙清言的朴刀也毫不留情的斩了下来,招招都含有令人毙命的狠辣。
                      “砰——”的一声响。一道火花在眼前闪耀。那忽然斜探进来的红缨枪挡开了朴刀,插在地上还是嗡嗡的震响。一双凛冽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们,那群原来在操练的士兵,已经结成了一个阵,将她们团团围住。
                      “曹将军,我奉燕帅之命,前来传个口信。她让您堤防安禄山的狼子野心。”长孙清言收起了朴刀,撇了撇嘴,对着曹雪阳恭声说道。
                      曹雪阳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的一颔首,她转向唐虞之。
                      “融天岭南诏之乱即将平息,可是苍山洱海一带犹有蛮兵作乱。南诏之乱不简单,其中还有李唐皇室在其中搅和……秋辞和素衣他们让我先行回天策府。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赶回来了。”
                      “嗯,我知晓了。你们两个——”曹雪阳顿了顿,眸中掠过一抹锋芒,“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有何深仇大怨,在我天策府之中,便请你们以大局为重,切莫私斗。”
                      “是。”唐虞之当即应声。她自觉与长孙清言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可偏偏她要步步紧逼,多番要置她于死地。
                      “……好吧。”而长孙清言可便有唐虞之的那份干脆。她暗地里偷偷地瞪了唐虞之一眼,最后在曹雪阳目光的威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她的师父和曹雪阳之间亦有交情,这位宣威将军的声威早已经名震天下,她当初也是极为仰慕的,自然是不敢轻易的违背她的话语。


                      IP属地:浙江255楼2016-01-01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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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即将大乱,而我等将往何处焉?
                        十一月初九,安禄山联合同罗、奚、契丹、室韦、突厥等民族号称二十万,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由在范阳起兵。
                        十一月十四日,消息传入了朝堂,唐明皇震怒,命封常青镇守洛阳,命六子荣王李琬为元帅、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为副元帅东征。
                        “什么!”融天岭轩辕社营地,秦秋辞看了那份奏报,猛地一拍桌案。
                        姜素衣冷冷地望了她一眼,从她颤抖的双手中接过,微微一扫,便了解大致的内容。她的眉头也紧紧的拧了起来。安禄山叛乱,进军洛阳长安,而虞之此时定然是呆在天策府里,若是洛阳失守,那可就危险至极!“我早让你回天策府去。”
                        “可是南诏之乱方有些起色,如今南诏军队节节败退……”秦秋辞揉了揉眉心,各种烦闷的情绪上涌。融天岭几乎都在唐军的控制之下,她正打算带兵前往苍山洱海,没想到突然间爆发了这种事端。安禄山之乱,比想象中来得要早上许多。
                        “天策府在洛阳北邙山下,依我看根本守不住。唐兵们安逸太久了,而你天策府的精兵如今都被外编入轩辕社平定南诏,天策府恐怕极为空虚。”
                        “南诏你不用担心,南诏王是个聪明人,他依附吐蕃能有多久?就算爆发了这场战乱,他依然会存有归唐之心的。”
                        “好。”秦秋辞看着姜素衣许久,一咬牙,对着副将吩咐道,“下令三军,撤出融天岭,快速赶回洛阳!”


                        IP属地:浙江256楼2016-01-01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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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宝十四年的冬季,比以往来的更要寒冷一些。
                          曾经繁华的洛阳城,如今一派凄凉的景象。木叶飘落,在风中打着旋。街道两旁的小摊子,只剩下了伶仃的一些物件,那些曾经大声吆喝叫卖的小贩子早已经消失了。城门处,满脸的疲惫的士兵手中持着刀戟盘问着那些提着包袱的行人。因为战争,百姓即将四下流亡。或许有的人还抱着期盼,在惶惶中数过了一天又一天。
                          十二月,鹅毛大雪将天地染成了一片苍茫的白色。纵马过街道,留下了一片马蹄印,还有那和着积雪飞溅的尘泥。手指划过那泛着冷光的铠甲,似乎被冰霜一般的寒意给侵袭,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曹雪阳的目光很是沉静,将手指放到了唇边轻呵,看着桌上那行军图,她猛然站起身来,膝盖撞到了桌角,那油灯摇摇晃晃,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倒在地上。安禄山号称二十万大军,而在洛阳的屯兵不过三万人,这几日里头四处征兵,满打满算不过五万人,对上那虎狼之兵,何来胜算?
                          “曹将军。”屋子外头响起了一道轻柔的喊声,叫曹雪阳的神思给惊了回来。她打开门看见站在屋外的唐虞之,抖落了衣上的雪花,她的嘴唇已经冻得青紫,在心中暗暗地叹一口气,她将人带到了屋中,关上了门窗,隔绝了那呼啸的寒风和令人发颤的寒气。
                          “秋辞她们有消息传回来么?”曹雪阳揉了揉眉心,疲倦地问道。
                          “还没有,抵达洛阳最快也要半个月。”唐虞之快速地回答道,“朝廷那边事情我不懂,安禄山叛乱一事,江湖中,倒是很多门派表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他们已经派门下弟子赶过来了,就是不知……”犹疑了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头,灼灼的目光望着曹雪阳,“这洛阳怕是守不住,曹将军,不能退到潼关等他们带兵来援助么?”
                          曹雪阳的面上浮现了几丝苦笑,摇了摇头。死守洛阳,死守天策府吧,除非上头有命令让自己带兵离开,天策府的将士从来不会退缩。
                          从曹雪阳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雪比来的时候要小上许多。拂了拂袖子上沾染的雪花,唐虞之仰着头,心头如同一团乱麻,急需人来梳理。雪花融化,透骨的冰凉,可哪里抵得过心中那千里冰封之境。这一回的真分别有些长久了,伸出手在空气中描摹着,仿佛姜素衣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般。
                          “唐姑娘。”这忽然出现的声音把唐虞之吓了一跳,头顶忽然笼罩了一片阴影。一身黑紫色衣衫的男子,俊秀的眉目上笼罩着忧郁。他撑着伞站在唐虞之的身侧,似乎有许多话要说。这个人唐虞之是认识的,他便是秋暮晚口中的师兄裴度了,倒是真如别人口中所传的一般,温润如玉。这般想着,唐虞之又暗自哂笑,摇了摇头,自己跟他还是无交集的,不知他叫住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呢?
                          “有秋辞的下落么?她还好么?什么时候回来?她在南诏那边有没有吃亏……”一连串问出了许多问题,裴度看着唐虞之吃惊的神情苦笑一声道,“吓到你了吗?我只是有些担心,这几日心中很不安。”这些问题他憋了很久了,自从秦秋辞离开了天策府,他便开始牵肠挂肚,他试着写信,然而秋辞从来没有回音。并不是没有消息传回天策府,只是在曹将军手中,那些便不是他能够轻易过问的。
                          “她和秋暮晚都没事,你不用担心了,她们很快就回来。”怕是见到之后你接受不了,这句话忍住没有脱口。唐虞之看着他,神情有几分寡淡。
                          她不想多言。裴度不会连这点敏锐度都没有,掩饰住眉宇间的失望,他看着那飘飞的大雪,还有屋檐下唯一泛着暖光的大红灯笼,怅叹道:“打扰了,早些歇息吧。”


                          IP属地:浙江259楼2016-02-08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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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洛阳百姓最后的期望,天策府还是在狼牙军的全力攻击下彻底沦陷了,曹雪阳一行人撤离到了潼关,与守将哥舒翰会合。姜素衣则是与唐虞之游走在众多狼牙兵之中,借着自己的精妙功夫,能够救一个就是一个。寒冷的夜,月光与雪色交织在一起,相依偎的人站在了凌烟阁顶,俯瞰着这凄惨的天地。
                            今年的春天不会再到来了,所有的希望都在纷飞的战火中被湮灭。
                            “我们走,去路上拦截秋辞,不然她的兵马扑入了洛阳也只是送死,收服东都谈何容易。”连日来的斗争让姜素衣的眉眼间写满了疲惫,她将唐虞之圈在了怀中,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到处都是巡夜的人,就算是夜中突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两个人骑着马在雪地上狂奔,背后的箭矢如同落雨。姜素衣将手中的剑挥舞的密不透风,可还是有几支扎在了马儿的身上,只听见一道长嘶,姜素衣在骏马摔倒前便一个翻身滚入了雪地之中。而唐虞之也在此时足尖一点,从疾驰的马儿身上飞掠下,一个打滚落在了姜素衣的身边。
                            苍茫的雪原上,巨大的石块突兀地挺立着,厚厚的雪堆在夜色下正好成了一个很好的遮蔽物。在哒哒哒的马蹄近前时,姜素衣带着唐虞之滚入了雪堆之中。等到那一行追兵到达此处时候,只看见一匹已经倒地死亡的骏马。他们在原地找寻了一阵,向着可能已经骑着另一匹马远走,便也息了追赶的心思。
                            姜素衣将唐虞之掩在了身上,混乱的马蹄踏在了背上她仅仅是闷哼了一声,等到危机解除的时候才和唐虞之从积雪中跃了出来。发上凝结的冰晶渐渐地融化成水珠,姜素衣的面色微微有些怕白,她怕唐虞之看出自己身上的异样,率先前行一步道:“我们快走。”
                            等到她们两个人到达了秦秋辞扎营的地方已经是三日后,一身衣袍破败不堪,狼狈地像是游荡在街头的乞丐,她们被当做是奸细扭送到了秦秋辞的帐前。“遇见你还真是狼狈。”身上的绳索被秦秋辞亲自解开,姜素衣苦笑一声,拂了拂身上的灰土。眼下也不是叙旧之机,她直接说出了来意,“想来你也听流民说了,天策府根本就守不住,靠你从南诏带回来的兵马也远远不够。曹将军已经退到了潼关,我们也过去与他们会合吧。”姜素衣明白天策府对秦秋辞的意义,她看着秦秋辞骤然发白的脸色,还以为她会坚持着去驱赶天策府的狼牙,没想到她微微一颔首,算是同意她的主张,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我跟虞之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睡上一大觉。”姜素衣叹了一口气,握着唐虞之的手紧了紧。其实当初卜的一卦已经看出了结果,她想要抽身离开,可最后还是深陷漩涡中,明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为什么还要苦苦地挣扎呢?


                            IP属地:浙江291楼2018-08-14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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