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Y,你的电话…好像很急的样子…”
李善皓赶忙从原来静静站在那里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的状态中转换过来:”喂,哪位?”
“善皓,是明月啊,伯母的情况不是太好哎,一直持续的低烧,还一直说胡话,你赶紧来医院一趟吧…”是医院的护士打来的电话,叫明月的小护士是个中国女孩子,在善皓的母亲因为淋巴癌住院之后一直悉心的照顾着善皓的母亲,现在是善皓很好的朋友.
李善皓急忙的和店长请了个假,向医院奔去…
“ANDY,医生说要尽快做手术,要不然情况会更加的恶化的…今天午饭之后伯母就一直低烧了,东西也没有办法吃,和她说话似乎也听不见似的…”穿着小圆翻领护士服的明月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闪过对李善皓的担心和忧虑:”你尽快预约手术时间吧…”
善皓有点蹒跚的走进病房,心里被焦虑和无助的情绪塞得满满的,他的母亲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一如继往的安静的闭着眼睛,他狠狠地用牙咬着唇,咬得嘴唇都有点苍白了,他默默的看着颧骨严重凹陷下去,没有一点血色像是被死神逐渐吞噬掉生命的母亲:”明月,我知道的,我会尽快筹钱预约手术时间的…”善皓在医院里陪了母亲很久,直到母亲醒过来为止,与母亲说了几句话,喂了母亲一点流质的食物, “善皓,我是不是快死了?” “没有,妈,你别瞎想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你不要累坏自己,上帝在召唤我了,我知道我该去了.”
“妈,你快休息吧,想太多不好的,病一定会好的,医生说你只是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来调理,放心吧,没事的.”李善皓知道自己不善于说谎,所以一直低着头,只是用眼睛一直偷偷的看着脸色很差但是仍然拥有自小而生的雍容气质,越发瘦削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善皓现在惧怕和母亲说话,总觉得在母亲的面前他很难编排出一个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的谎话,但是他又不得不对母亲隐藏,因为没有理由不欺骗母亲,不欺骗自己,甚至不欺骗所有人.但是代价是谎话所带来的所有压力都得由他自己一个人背负,由他自己一个人承担,等他自己一个人解决…善皓呼了一口气: “妈我先回去了,我明天一大早来看你,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樱桃黑巧克力蛋糕,我最近往里面加了点其它东西哦,比上次的味道会更好,你一定喜欢的.”匆匆的走出病房,善皓对仍然在值班的明月说: “明月,拜托你,帮我好好照顾妈妈,嗯,我明天再来看她.手术的钱我会尽快筹上的,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了.” “我知道的,ANDY,我们是好朋友嘛…”明月抖了抖自己的小辫子,对李善皓顽皮的笑了笑, “放心好了,有事情我会打电话给你的,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家休息吧,你这样折腾,身体会垮掉的啦,如果有什么事要我帮忙,记得要开口哦…” “我知道,谢谢你明月”, 善皓对明月感激的笑了笑,转身出了医院的大门.李善皓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巴黎九区并不算是一个安全的地方,特别是晚上走,回家的路对今天的李善皓来说特别漫长.离他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教堂,善皓到了巴黎之后就经常到那里去祈祷,他喜欢墙上的彩绘玻璃,总摆在祭坛上的新鲜玫瑰花,他会默默看着十字架上的受难耶稣然后跪在阴暗中默默的做礼拜,他喜欢听唱诗班里忧愁的咏唱着永恒,但是此刻,他不由自主的诅咒起了上帝,他想咒骂宿命对他的不公平…巴黎冬天的夜晚特别的寒冷,潮湿的露水打湿了他的外套,他走进屋里开了暖气,软软的瘫在小客厅的沙发里,听着外面喝醉酒的少年们偶尔的大声嚷嚷和间或嘈杂的叫嚣声.
彗星哥,命运这种东西果然是未知的呢,不管你愿不愿意,就好像有东西把你硬生生的拖到未知的命运里去任它蹂躏,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忍着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在你身边的巨大疼痛让自己去对抗这些未知的东西,在我最软弱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你,在你最软弱最需要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一样会想起我?彗星哥,你忘记我了么?你还在等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