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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宫藤薰 本来想一口气搬完再艾特你的,但是搬的好累,今天不想般了,剩下的明天再搬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15-04-15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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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揽颜楼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一蓝衣男子和一青衣男子正在低声交谈。
    “今夜怎么比平常热闹许多?”蓝衣男子一脸迷惑。
    “你不知道?”青衣男子一脸惊讶,而后挑眉,“不妨告诉你吧,揽颜楼来了个新人。”
    “莫非这位新人有何特别之处?”
    “特别嘛”青衣男子摸着下巴,“特别美!”
    “比头牌还美?”
    “头牌见了也要自惭形秽,普通女子见了怕是要钻地缝了。”
    “那可有的瞧了”蓝衣男子一脸兴奋。
    “不知道究竟是何模样”青衣男子执杯沉思,眯起了眼。
    乐声响起,四周立刻安静下来,众人都屏息凝神,伸长了脖子。
    只见一人缓步而来,黑发如墨,白衣胜雪,黑与白的对比,令人窒息的美。
    目光聚集,五官精致。眉如远山含黛,眸比秋水潋滟。长睫淡淡一瞥,使人想到枝上繁花悄然坠落,玉瓣随风飘散,散到琉璃榻,浸入碧玉池。
    那秀挺的鼻梁,是高山的脉搏。那柔嫩的唇瓣,是美玉的集合,仿佛将所有玉色所有精华竭尽取来。
    绝艳倾城,夺魂慑魄。
    满室的暖光,通明的灯火,竟不及那人纤毫的荣光。
    那人优雅落座,玉指轻拨,琴音就烟云般笼罩在阁楼。
    谁在用琴声召唤,那逝去的流年;谁在用素手倾泻,那不休的思念。
    一曲毕,众人还在瞠目结舌中。
    管事的爹爹上台宣布,此人是新来的凌公子。
    揽颜楼的新人都要起名,男的只有一个字,称为公子,女的两个字,称为姑娘。
    台下有人脸都憋红了,其余也都心领神会的样子。
    果然是凌公子,让人看着就想狠狠凌虐一番,看那绝美之人的另一番风情。


    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15-04-16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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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蓝衣男子离开,侍女打开门。只见高渐离衣衫大敞,发丝垂落坠地,袒露的胸膛上斑驳伤痕交错。青紫红痕与白皙肌肤辉映,竟越发的美,还带着丝丝魅与媚。
      搬好浴桶,调好温度,轻声呼唤床上的人沐浴,而后便在屏风外守候。
      “你叫什么名字”冷不防地传来一声问话,下了她一跳,这是他第一次问她话。
      “奴婢名唤凝霜。”佳人肌肤凝霜堆雪,佳人笑靥嫣然如花,当真名副其实。
      晚上,高渐离正在擦拭琴身,被院内的喧闹打断。他走到窗边,看到漫天的火光,迷烂了他的眼。
      着火了,揽颜楼着火了。他认识到这一点时迅速离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一直走,片刻也不曾停息。当他走到一处巷子时,听见一人哀号。
      他没有停留,在这个乱世中只有最坚强的生命才能活下去。多留一分,便多一分危险。
      可是那人却拽住了他的衣衫下摆,“求求你,救救我。”虚弱的气息,显示着他的受伤。
      他蹲下身,想将那人扶起,却发现,这人是,是昨晚的蓝衣男子。
      男子看到他,眼中的神色转为惊恐。
      就在刚才,他被人毒打。为首之人,霸气凛然,俯视着被打得爬不起来的他。他试着问出了心中的疑虑:“我与你素未相识,为何下此毒手?”
      那人看着他,眼中蕴满可怜,却又不可一世:“我的东西从来不容他人染指。”
      他知道他昨晚伤害了这位凌公子,但现在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可能,他也要试试。他努力平静,开口道:“你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高渐离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伪装的平静被击破,那人声嘶力竭:“你救我,我给你钱,给你很多很多钱。大不了……”那人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大不了我把你赎出来,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高渐离缓缓开口,一字一顿:“我要的东西太贵,你给不起。”
      “什么东西?再贵我都能弄来。”
      “你的命”
      声音从后面传来,走出一个清丽倩影,那女子唇边荡漾着笑意,“要你的命,你给吗?”
      男子不禁打了个冷颤,那女子巧笑倩兮,笑如明花,说的却是夺魂索命之事。
      那女子向他走来,步调标准优美,若是换了平时,他定要说足边绽放莲花,此刻他却觉得她一路走来,踏着致命罂粟。
      哀号声再次响起,六声哀号后来,哀号声不复闻,地上却多了一具尸体。


      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15-04-17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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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霜跟在高渐离后面走。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她很害怕,但这害怕被另一种力量打败了。昨晚她一直在门外,她在风中站了一夜,听着屋内清脆的耳光声,她一下下地数着,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那男子打了公子三巴掌,期间还夹杂着咒骂侮辱。从话中可以判断,那男子用了蜡烛。
        当她见到这男子时,便想起今早开门见到的景象,想起公子那遍布的伤痕。所以她不能自已,那男子打了公子三巴掌,她划了那男子六刀。
        “先生留步。”忽闻身后声音,她扭过头,看到一人身着铠甲,铁衣在夜里泛着光。周围响起整齐的脚步声,他们被包围。
        “陛下有旨,请先生务必跟我们回去。”
        “我要是说不呢?”高渐离一双眼眸比寒冰还要冷,蒙恬看着沉了进去,想起初遇。那人一袭白衣,临风而立。就那么一个简单的姿态,偏偏就泛起他心中的涟漪。
        “天下原本是天下人的天下,什么时候成了嬴政一个人的天下。”
        “嬴政以孤家寡人对抗诸子百家,你们又有多少胜算。”
        犀利的语言,让他刮目相看,原来墨家竟有这般风华人物。
        “陛下只让我说一句话:渊虹之辙,木剑重蹈。”蒙恬说完观察着高渐离的反应,他先是一愣,而后眼神中百感交集,有震惊,有怀疑,有后悔,有自责。
        渊虹之辙,木剑重蹈。
        嬴政的意思很明白,木剑重蹈渊虹的覆辙,而渊虹在盖聂与卫庄交手时断了,所以说盖聂遇到了强敌,现在很危险。当然,嬴政不是好心告诉他,让他去救人。嬴政是拿盖聂威胁他,逼他回宫。


        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5-04-17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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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胡姬日复一日地给嬴政弹一首曲,一首高渐离未曾弹完的曲。而嬴政每天都来,却从不留宿。
          此刻嬴政望着远方,似乎是在通过琴声追念一个人。
          嬴政静静地听着曲子,这是召高渐离入大殿时高渐离用筑击的曲子。那夜他得到了高渐离,现在却发现他从不曾得到过高渐离。
          他转身看着胡姬那美艳动人的脸,看着看着那脸就变成高渐离集脂堆玉的脸。他眼波平静如水,神色底定无澜,却又双眸流辉,风情万种。抚弦回眸间,淡挫了娥媚,羞煞了娇娘。
          “陛下?”
          回忆中转醒,嬴政低头看着桌上的画。这些天他画了太多的话,却没有一幅满意的。
          他多想借几分笔力,将那人轮廓描摹无虞。却总是,脑中越深刻,越难求神似。终究是,一身风雅画不成,一片思念纸难载。
          “朕要处理政务,你先下去吧。”
          打发走胡姬,嬴政走进高渐离的寝殿。这些天他每晚都睡在这里,假装高渐离还没有走。不过,马上他就不用再自欺欺人了,蒙恬已经出马,高渐离一定会回来。
          “陛下,高先生带到。”
          嬴政看着高渐离,隐忍的思念就要倾泻而出,一个箭步冲过去,握住高渐离的手。
          “以后,朕就是你的另一双眼睛。这大好河山,朕带你慢慢领略。”
          “陛下说笑了,这大好河山还需治理,陛下从来不需闲情逸致。”
          “你在怪朕?”
          “高渐离一介布衣,怎敢怪罪陛下。”
          嬴政挑唇,笑得狡黠。“你有,你越是妄自菲薄降低身份,就越是生气。”
          高渐离没有答话,许久之后抬头,“盖聂在哪里?”


          来自Android客户端48楼2015-04-17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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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聂“噗”地吐出一口血,高渐离伸手扶住。你受伤了。
            ”盖聂握住高渐离的手,慢慢收紧。“小高,我说,你听。”
            “我们先出去,出去治伤,到时你想说多久,我听多久。”
            “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怕是没机会了。”盖聂看着高渐离怔愣的神情,继续道:“我自知过不了,又担心嬴政威胁你,已经服了毒。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早在你来之前,便已毒发,我强撑着不过是想见你最后一面。”
            “别说话,我们去找蓉姑娘,蓉姑娘一定能解。”
            “没用的,此毒无药可解。”
            “胡说,天下之大,总会有办法的。”
            盖聂伸出手,轻轻抚上那如玉容颜,“小高,你听我说。”
            “小高,我听荆轲说过你们在一起的时光,那样的潇洒快活,那样的恣意洒脱,我多希望早些遇见你们,我们同喝酒,共仗剑,走天涯。桃花伴春风,紫檀伴烟火,我亦伴着你。”
            盖聂忽的一笑,“说起来,我倒有点嫉妒荆轲。你们有那么多美好回忆,他又得你如此挂怀,不知道我死后,你会不会也如此牵挂我。”
            “不会。盖聂你真是傻瓜,是天下第一的傻瓜,我不会牵挂傻瓜的”
            “那你愿不愿意满足傻瓜的一个愿望?”
            高渐离叹了口气,“你何必较真,我们的回忆荆轲也无法参与,你在我心中也是荆轲无法替代的。”
            盖聂释怀地笑了,“好,不较真。那你满足一个傻瓜临终前的愿望可好?”
            高渐离看着盖聂,“你说。”
            盖聂看着旁边的酒,“陪我喝酒吧。”
            高渐离愣了一下,没想到盖聂临终前的愿望竟是陪他喝酒这么简单。
            高渐离给盖聂倒了一碗酒,递给他,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盖聂喝了口酒,凑上高渐离的唇,将酒尽数渡到高渐离口中,寻着高渐离的舌头,缠绕,翻搅,直到高渐离口腔内壁都被酒香覆过才退出舌头,却不离开,而是停留在那张粉唇上。
            高渐离的唇有些微的清凉,盖聂细细摩挲,描绘着唇的轮廓,逐渐加深这个吻。
            双唇离开,盖聂将下巴搁到高渐离肩上,在他耳畔开口,“小高,天明还需要你,你要好好活着。就算是为了荆轲,就算是为了雪女。”
            盖聂的手滑落了,这意味着高渐离不愿看到的事成真了。
            他就着这个姿势,紧紧揽着盖聂,在他耳边轻声说“傻瓜,应该是,就算是为了你。”
            尘缘如水,聚散如常。
            罕须多情?情深不寿。


            来自Android客户端50楼2015-04-17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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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渐离走进屋时,一件东西直扑而来,他现在没有武功,未及躲闪,于是被砸的后退到墙边,手臂震得生疼。因为现在眼睛不大好,所以直到那东西滚落在地,他才看清,那是一个凳子。
              “你为什么不躲?你是傻子吗?”天明生气地吼出来。
              “天明”高渐离看着面前的孩子,声音变得柔和。
              这是荆轲的孩子,是盖聂托付给他的孩子,是他跟嬴政交换的孩子,用留在皇宫,留在嬴政身边,作交换。
              “不对,你才不傻,傻的是我们,我们是天下第一的傻瓜!”
              傻瓜,天下第一的傻瓜,记得不久前他曾这样说过盖聂。
              “我和兄弟们真是傻,竟然那么相信你。大家四处打探你的消息,而你却在嬴政那个大坏蛋身边享受荣华,大叔,大叔那么维护你,一直相信你是被逼无奈,还进宫救你”天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停住,“大叔在哪里?”
              高渐离看着天明,终是不忍,这个孩子已经没有了父母,若是让他知道,大叔也已经不在了……
              不忍归不忍,该说还是要说,瞒得了一时,瞒不了长久。
              忽略掉手臂的疼痛,他蹲下身,手搭上天明的肩,“天明,有些事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它都已经发生。”
              他看着天明的眼,那双眼那样澄澈透明,让他心生退却,他不忍伤害这样一个不谙世事、天真活泼的少年。
              “大叔到底在哪里?你说啊!”
              “你大叔他,不在了。”他知道天明和盖聂的情谊,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上次在机关城里天明哭得那样伤心,让他动容。这个爱笑的孩子,本该常伴一双会笑的眼睛,而不是用来哭泣。
              “不在了?大叔他,死了?”天明不敢置信,断断续续地问出来,虽然隐约知道答案,但他还是要固执地问明白,固执地相信“不在了”不同于他心中所想。
              看着天明的反应,高渐离出声安慰“天明,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曾几何时,盖聂跟他说雪女死了,要他节哀顺变。
              几番轮转,到他告诉一个孩子‘要他节哀顺变的人’的死讯,并要这个孩子‘节哀顺变’。


              来自Android客户端51楼2015-04-17 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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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骗我,大叔没有死!大叔会和上次一样好起来!大叔还会陪在我身边!”
                “天明,我没有骗你。你大叔的灵柩已经运回鬼谷。”高渐离转头,看着远方,“以后有机会你可以看看他。”
                颈上忽的一凉,一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天明拿着匕首的受抑制不住地颤抖,这是少羽送他的楚国匕首,吹毛断发,现在却是墨家巨子拿着架在墨家统领脖子上。
                不对,哪里有什么墨家巨子,墨家已被眼前这个人毁掉。他犹记得藏匿点被破时的情景。
                蒙恬的黄金火骑兵势如破竹,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劳寻将他藏在柴堆里的箱子里,又重新掩了柴火,然后也加入了战斗。
                箱子与寻常箱子不同,门不在上面,而是竖直在正前方,箱子还有小孔,供人呼吸。夜色如墨,入眼尽是漆黑,却能听得真切。
                耳畔兵戈交接,杀伐不歇;他在箱内无声呜咽,泪如泉涌。
                蒙恬走后,他推开箱子前方的门,柴火掩的不殷实,所以出来并不是难事。
                他看着遍地尸体,抚了把脸,满手眼泪。他终于大哭起来,哭得竭尽全力,他喊着兄弟们的名字,直到声嘶力竭。
                马蹄踏碎枯骨,鲜血绚烂土地,且来痛哭一场,放浪多少断肠结!
                哭声渐渐停止,天明小声地抽泣着。
                上次哭是什么时候?
                是看到别家小孩和父母玩闹时开心的笑脸?
                是每天被追杀,不停地跑跑到快要岔了气?
                是看到大叔用生命保护自己时满心的悔恨?
                “大叔说过,男子汉是不能哭的。我要成为强者,我不能哭!”
                他擦干眼泪,想起曾经。
                他记得他哭着说,:“大叔是好人,大叔是最好最好的好人。”
                他还记得他哭着说,:“大叔是最强的,渊虹是最厉害的。”
                如今,再无人为他擦眼泪,无人给他讲道理。
                无人与他立黄昏,无人问他粥可温。


                来自Android客户端52楼2015-04-17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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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明,你的大叔不可能一直陪着你,你总要单枪匹马。”
                  “你闭嘴!大叔就是你害的!”不觉间推近了刀刃,高渐离颈上渗出鲜血。
                  “大叔都死了,你怎么还不死?你应该血债血偿!”刀刃又近了几分,又有鲜血流出。天明看着那血,却再也不能移动半分,试了几次,终于愤怒地扔掉了匕首。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天明,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天明很是讨厌这句话,再次对高渐离吼了出来。
                  “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什么人该接近,什么人该远离!”
                  “一直以来你都冷冰冰的,可是在你没有内力时还挺身救我。大叔和兄弟们跟我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以为你虽然冷冰冰的,但能得到大家的尊敬和大叔的信任,一定是个好人。我以为我误会了你,一直心存愧疚。现在才发现,我不是误会了你,我是看错了你!”
                  高渐离没有说话,默默离开。身后传来天明的声音,:“大叔,你真傻,为了这样一个人丢掉了性命。可就算你没了命又怎样呢?他没有一点难过,没有一丝忏悔,他根本就是铁石心肠的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53楼2015-04-17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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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渐离走进御花园的时候,嬴政正看着梨树发呆。梨花开放如荼,风吹过,碎雪般飘落。
                    “渐离,你可知这三棵梨树叫什么名字?”
                    “不知。”
                    嬴政看着梨树,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心疼。
                    “朕手植的这三棵梨树”嬴政停顿了一下,而后一字一顿的说,“叫做——高、渐、离。”
                    “你不在的这些天里,朕的心像是缺了一个口。朕亲手种了这三棵梨树,却也在心里栽下了相思树 。梨树白花,渐离白衣。它们跟你一样的高雅、清绝。”
                    “我来是为了一件事。”
                    “是为了天明吧。”
                    “天明还小,身子骨禁不住,请陛下放过他吧。”
                    “若不是为了天明,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见朕?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违抗圣旨?”
                    “高渐离确实身体不适,并非违抗圣旨。”
                    “是吗?朕看今日阳光明媚,暖风习习,正是治疗身子的好时间。”
                    嬴政嘴角噙着一抹笑,将高渐离推倒在地。
                    如玉容颜倚伴着娇妍玉瓣,娇妍玉瓣映衬着如玉容颜。嬴政只觉得,如玉容颜都亮了一亮,娇妍玉瓣都白了一白。
                    他摸到腰间,扯着腰带,却被高渐离的手按住。
                    “怎么?盖聂死了,要为他守身如玉?”
                    “守身如玉,也要是块玉。高渐离不是洁白美玉,又何来此一说?”
                    嬴政眯眼看着高渐离,“别忘了,你要留在皇宫,留在朕的身边。”
                    “留在皇宫,留在陛下身边,并不等于伺候床第,宫里那么多人留在陛下身边,难不成都要伺候在床榻间?”
                    嬴政的目光忽然变得狠厉,“不缠绵床榻,那你说朕留你何用?”
                    “高渐离不知,高渐离蒲柳之姿,又历经不堪,已是残花败柳,不知陛下为何执著。”
                    嬴政突然笑了,“这才是朕认识的高渐离,语音犀利,伶牙俐齿。”


                    来自Android客户端54楼2015-04-17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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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渐离看着跪在地上的孩子,脊背已经直不起来,却那么倔强,坚强。
                      其实,这个孩子已经成长很多,尽管这成长背后的代价是他不愿看到的。
                      夜星援援欲坠,谁为孩子执一息灯火?
                      谁予倾城温柔,暖他十年颠簸?
                      高渐离扶住天明的胳膊,那背上一片鲜红,让他无处下手。
                      “你滚开!别碰我!”天明一把推开高渐离的手。下一刻,身子倒落进高渐离臂弯。
                      高渐离背起天明,那孩子起初挣扎,后来就不再折腾了。
                      一滴热泪流进颈项,天明,哭了。
                      “小高,你为什么这么做?”
                      “小高,这是为什么?”
                      连续问了两个为什么,天明开始低声抽泣,“小高,你不用回答我。就让我说吧,大叔说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就会好受点。”
                      “小高,你不是说‘有些事当你真正相信的时候,或许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那你为什么又不相信墨家,背叛墨家?”
                      “小高,你不是说墨家兄弟同声共死吗?可墨家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兄弟们拼命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最痛恨嬴政那个坏蛋了,你不仅离开墨家,还待在嬴政身边。你知不知道,我好恨你!”
                      衣领被濡湿,天明窝在他的肩窝,“其实,我更恨我自己。我恨我下不了手杀你,我保护不了大家,我是个不合格的巨子。”
                      “卫庄那个大坏蛋说,剑客最要远离的,就是感情。大叔太过看中感情,注定要失败。虽然我不是剑客,但我好像懂那个大坏蛋的意思了。以前,大叔独来独往,是不败的神话。现在天下第一剑死了,或许,就是因为他远离不了感情。”
                      提到盖聂,天明都有些颤抖,他擦掉眼泪,好久才止住哭泣。
                      “大叔说过,男子汉是不可以哭的。”
                      他下巴搁在高渐离肩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你说这些。或许,潜意识里我还是把你当做小高,那个会维护我的小高。但事实是,你已经不是曾经的小高了。所以,过了今晚,我还是会恨你,会杀你。”


                      来自Android客户端55楼2015-04-17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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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渐离站在桌边,满脑子都是那句话。
                        剑客最要远离的,就是感情。
                        荆轲当如此,盖聂当如此,他,也当如此。可惜,他们都做不到如此。
                        写字驱赶阴霾,一遍又一遍地写着那句亘古不变的真理:前路漫漫,人世苦多,山河永寂,怎堪欢颜。
                        写一横,想起雪女。
                        朔风哀哀,朔风凛凛,终不离兮。
                        悬崖开始,悬崖结束,也好。
                        有幸相知相恋,无缘相聚相守,天涯海角,长相记忆。
                        若是来生能相见,天南水北,白首不离。若是不能,希望你遇到更好的人,伴你碧水泛舟,伴你摇舟过桥,伴你嫣然度岁华。
                        写一竖,想起荆轲。
                        渐离你看,我们也算缠过红线千匝了。
                        大丈夫行走在天地间,有美酒和琴音相伴,真是痛快。
                        别死啊,我可不想下次喝酒的时候,找不到个人在边上弹小曲给我听。
                        写一撇,想起盖聂。
                        我想明白了,人生不过数十载,百年流光如雷电,想做什么,随心而定,我不想步荆轲的后尘,不想留下遗憾。
                        此生此世,但付君心。
                        繁华富贵转瞬即逝,名利不过身外云烟。江湖代有后辈出,江山代有俊秀现。这两方战场其实是拿时间与生命下赌注,是献祭的祭台。倒不如远离是非,逍遥凡尘。
                        写一捺,想起白凤。
                        你是琴师,是剑客。琴是你的命,剑是你的魂,名分原本就不是你的追求。
                        不是你配不上名位,是名位配不上你。
                        世间感情之无奈,莫过于何苦,即使问了千万遍,也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终是,笔落惊风,千头万绪。
                        嬴政伸手接住掉落的笔,将他放到高渐离的手中。看了一眼纸上的字,佯装生气:“怎么净说些消极话。”
                        “这是事实。”
                        “应该再加一句。”
                        “朕想想加什么”
                        嬴政笑了笑,握住高渐离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
                        纸上赫然多了几个字:不若良人相伴,免他伶仃嗟叹。


                        来自Android客户端56楼2015-04-17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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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早早处理了朝政,下朝来见高渐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当他下朝便会有思念之人,端着温度适中的粥。他心疼高渐离孤单得等待,于是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政务。只是今天的事似乎有点多,粥已经凉了。
                          他拦住高渐离要倒掉的动作,嬉笑着说:“粥凉了,朕的心却暖的很呢。”
                          捧着那碗粥,像是捧着那一颗热忱的心,他小心又庄重。
                          喝了几口,去掉表层,里面的粥还有些温热。
                          “只是表层凉了,里面的可是很暖呢。”
                          他细细的品,细细的尝。一碗粥被他尝出千般滋味。
                          这粥与高渐离那颗心何其相似,外冷内热,似刚却柔。
                          一碗粥,不知不觉间下了肚。他牵住高渐离的手去散步。
                          庭院深深深几许?梨花落地几成白?花开花落花无语,缘聚缘散缘又悭。
                          “其实,最像你的是梅花。看似冷寒拒人千里,实则芳香四溢内心柔软。欺雪凌霜一身傲骨。”
                          “陛下谬赞了。”
                          “朕之所以种梨花,有两个原因。一是梨花洁白如雪,睹物思人;二是”嬴政突然停顿了,“你怎么突然这么安分,还给朕做粥?”
                          “天明在陛下手上,高渐离怎敢不安分。”
                          “所以你是为了天明?”
                          “不错,我要为天明求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能让高渐离改了性子,融掉一身寒冰化作潺潺流水?”
                          “一道圣旨。”
                          “哦?想必不是道简单的圣旨。”
                          “我为天明求一道圣旨,一道保他不死的圣旨。一来确认陛下的诚意,二来,天明活泼好动,没有心机,若是犯了什么错,也可救他一命。”
                          “你不相信朕的诚心?朕说过不再为难天明,金口玉言。”
                          “陛下想让我安心待在您的身边,也该拿出点诚意,光说不做嘴把式。再者,就算陛下放过他,等陛下百年之后,如何保证下一位君主?我要为将来做打算。”
                          “朕答应你。只是就算给你,怕也用不到。”嬴政望着远方,“术士为朕炼药,高人为朕寻找仙山。有朝一日,朕能够长生不老。”


                          来自Android客户端57楼2015-04-17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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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转头,回看高渐离,“这梨花来得正好,为朕做些酒吧。渐离做的酒,定是人间美味。”
                            “好。”高渐离弯腰捡拾花瓣,手上捡着,头上落着。小白花在空中打个转,缓缓飘落,落在发间,落在鬓边。
                            嬴政的身上也落了花瓣,他走过去,蹲下身。轻抚高渐离发丝,“朕种梨花,第二个原因是,花开的时候,站在树下,能够和渐离一起白头。”
                            高渐离捡花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凝视着嬴政。
                            最是那一抬头的温柔…………
                            嬴政隐约觉得高渐离笑了。衣摆生灿莲,玉颜笑白梅。虽然没有那么绚烂明媚,但却直击他的心房。
                            眸中秋水漾清辉,一笑散拂尘。
                            涉过多少岁月空蒙,泛过多少水墨涟漪,此刻唯一抹笑长浓。


                            来自Android客户端58楼2015-04-17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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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海几经变迁,光阴几度荏苒,茫然又一季节。
                              嬴政站在撷月楼上,俯瞰着九州大地。
                              这撷月楼他曾来过两次,一次是母亲带着他,要他看着万里河山,告诉他,他要做这大好江山的主人。
                              另一次,是他扑杀了母亲和嫪毐的两个孽种。站在这里回望往事,要他坐这江山主人的人,私生两个孽子跟他抢江山。
                              这是他第三次来撷月楼,身边多了位高渐离。
                              高渐离听着沉风的低吟,蓦然回首,潺潺相思,柔柔呢喃,瑟瑟叹息,终究泛黄成绵绵流年。
                              来路艰难,去路弥漫。前路渺茫,后路已断。他在来路、去路、前路、后路间翻覆辗转,风雨一肩挑。
                              “这酒埋的有些时候了,不知道味道怎样。”
                              “陛下一尝便知。”
                              清酒自壶中流泻,落入白玉琉璃盏中。高渐离递给嬴政,嬴政却连手一起握住。直到那冰凉手背被他暖出些热度,才放手。
                              高渐离举杯饮酒,猝不及防地被嬴政挽住臂弯,“渐离亲手酿的酒,做合卺酒都不差。”
                              喝下这一杯合卺酒,嬴政扔了酒杯,揽住高渐离的腰。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高渐离拿掉嬴政的手,转身退后几步。
                              嬴政走上前来,手指远方,“渐离你看,这万里疆域都是朕的。朕正在试吃术士的药,若是行的话,朕也给你吃。”说到兴奋处,嬴政一挥衣袖,“大秦的江山永固,朕的渐离永不老。以后江山在手,良人在侧,岂不痛快!”
                              “陛下朕的相信人能够长生不老?”
                              “朕为什么不信?”
                              “当皇帝未必是痛快事。”
                              “若朕不是皇帝,朕又如何得到你呢?”
                              高渐离扬起嘴角,“陛下的到的不过是一副躯壳,从来就不是高渐离。”
                              “以后朕和你能够长生,朕有大把的时间,总有一天,你会真真正正的属于朕。”
                              “陛下怕是没有机会了。
                              “怎么会!”腹部突然的抽痛,嬴政不可置信的看着高渐离,“酒里有毒?”
                              “没错。”高渐离斩钉截铁的回答。
                              嬴政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疯了?”
                              鲜血顺着高渐离的嘴角流下。嬴政这才意识到,他们喝的,是同样的酒。
                              “你要与朕同归于尽?”
                              “哪怕同归于尽,我也要杀了你。”
                              嬴政看着高渐离的眼,神韵如水,清明的让他以为,什么都无处遁形。却原来,藏了这么深的仇恨,原来,他从未读懂他。
                              高渐离纵身下跃,迎风的姿态,玲珑绝美。
                              一个背影,一场惊鸿。


                              来自Android客户端59楼2015-04-17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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