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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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是江南连绵雨的时候,雾色朦胧腾起湿气,初晨骄阳来的没往日烈,柔和的光透过水雾照的草木晶亮。
自己于树下躲雨,即便是离得近的湖心亭也有上那么一长段儿距离,细细琢磨着,便也放弃了快跑过去的冲动。只得缩于这小小的四方天地,免得自己不被雨淋湿而受罪。
公子拢了拢衣袖,坐于湖心亭中,命人送把伞给自己。抬头望见伞顶,知晓对方是担心自己躲雨被淋湿,不由得对公子感激的笑笑。心里却想着这人竟如此仔细,让人心中充满暖意。
“即使是回暖的天气也熬不住这阴雨连绵啊”待自己撑伞走过去,便听到公子声音似哀怨又似叹息,愣神之际耳根不免红了,如此温润透亮的声音同回暖的春风一般沁人心脾。
“春寒过后便是夏,却也不见得有如此冷暖适宜的天气了。”顿了顿,公子又继续自相矛盾的说。瞧见自己刚进亭收伞却不敢靠过去,轻轻笑了笑,似猫爪子在心底挠着,亦或者平静水面掀起波澜,令人不由得沉沦。
一直未曾张口,安安静静的坐在离得较远的长椅上,思量须臾想着自己还未曾答谢对方,有些不好意思,把伞还给了对方小厮后才答谢“…多谢公子帮忙。”语毕朝对方笑笑。
“无妨,举手之劳。”公子轻轻摇头,想到什么又噗嗤笑了出来,本就生的好看,一笑更是像退散开雾的江南山水画,干净明朗偏又带似温和的柔情“本想着把伞干脆送你了,也便于回家。…但却又想‘伞’同‘散’,散可不是什么好寓意,也只能作罢。”
自己也知晓不过是图个寓意罢了,便也点头笑着。
亭外小雨冲刷,拍打亭檐的声响清脆悦耳。想起有人形容真正的江南雨是同响屐廊里铃音与空竹的回响。侧耳仔细听了,倒也觉得是那么回事儿。
雨势渐小,有停歇之意。稍起身与对方作离别,见对方似乎是仍旧要呆下去,不免多心问了声“公子…为何不走?这雨也停歇了,离去也方便。”
公子摇了摇头,目光投望远处氤氲湖面神色平淡,双眸却含着丝丝迷茫,懵懂和无奈,随即又苦笑的敛眸,分不清神色“…不想离去,只因在等人。不过兴许他也是不回来了。”声音悠远,浅的马上就要被风吹散一般。
望见公子抚摸着轮椅上的双腿,像陷入了冗长的回戏之中。不免心中有些酸涩和懊悔,想道歉但怕打断对方。
“雨停了。”寂静后,公子轻声开口。
“是啊…该走了。”自己也应着“保重,有缘再见。”
“别离应折柳,我却送伞于他。兴许这便是对我一生的悔悟。”
公子没有答自己的话,反而喃喃自语。公子口中心心念念的恐怕就是所等之人。追悔莫及但也无可奈何。
自己瞧了眼外面天色便走出了湖心亭,向一旁小舟离去。
等再回望时,才恍然记起曾听过一句话。
“医术再高明,却难医心病。”也怪不得双腿需坐轮椅,始终只是当局者没有看清而已。
但又与自己何干,自己也不过一个路人。
医者医身与心,方为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