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半,一行人已经到了咸阳城外。远远的只见城门紧闭,守卫森严。
赵高纵马向前,从袖中亮出令牌,守门的侍卫面有难色,匍匐在地嗫嚅道:“二公子吩咐了,除非见到陛下本人.......”
赵高心下明了,知道是闾良做的手脚,便道:“二公子在何处?”
不多时,夜色朦胧中,一众士兵开道,闾良施施然走来,身后带着一众朝臣,跪倒在车马前:“儿臣接驾来迟,望父皇恕罪。”语毕,磕了个头,却不起来。
赵高向李斯望过来,李斯会意,下马服扶起闾良,道:“二公子兢兢业业,谨守分内之事,陛下及朝中大臣都看在眼里,二公子快请起。”
闾良还未开口,却见丞相从袖中掏出明晃晃的圣旨,连忙又跪了下来。眼见着李斯一字一句地宣旨,他整个人都懵了,脑袋里一片乱哄哄,只听见“着令胡亥即位朕躬云云”。竟然不是扶苏,父皇难道病糊涂了,竟然要传位给胡亥。
闾良愣在当场,预备好的戏还未唱,却在紧要的当口发现换了台本。
众大臣面面相觑,虽疑云重重,却眼见着丞相亲自颁旨,又是陛下亲笔无误,且有玺印在侧,也不由得不领旨了。
丧钟响彻咸阳宫,一城素缟,举国悲戚。
闾良谋划了许多日,就等着这一天,不期然又被摆了一道,待明白过来已经尘埃落定,悔之晚矣。他自以为把众大臣招来,众目睽睽之下赵高必不能耍什么手段,扶苏又远在上郡,正好方便他下手。没想到却白白为赵高一行作了见证,更没想到父皇会把皇位传给胡亥,他自以为神机妙算,却早被人看了个透彻。
到了西暖阁,赵高从轿子里抱出胡亥,四五个御医候在一旁。侍女掀起帘子,殿内暖意袭人。
灯光下,胡亥脸色煞白,头发被汗湿在脸颊。御医轮流号了脉,面上愁云密布,末了,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道:“殿......皇上他怕是中了毒?”
赵高眉头拧起:“什么毒?”
“暂时还不能断定。”
在宫里忙了一夜,赵高次日回到府中。他一夜未合眼,甫推开房门,却见屏风后坐了一个人。赵高皱眉:“你来做什么?”
来人起了身,慢慢走近前,手指搭上赵高的衣襟,水蛇似的拂过腰侧,腰带散开,衣袍随声落地。月棠奉上柔软的唇,眼睛里尽是迷离的风情。
赵高却忽而清醒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面色突变:“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味道?是你下的毒?”
月棠顺势俯在他的胸前,嘴角漫上一朵媚笑:“大人惯会在床上提他人的名字,就不怕月棠吃醋吗?”
“你下了什么毒?”
月棠漫不经心的道:“我不过趁弹琴的时候,送了他些我特制的香。他若死了,大人成就大业再没有了障碍,大人难道不该开心吗?”
赵高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他若死了,你也活不成了。”随即翻过身,整了整衣襟,大步踏出门去。
月棠怔了怔,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捏紧袖子,眼中衔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