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那天的晚饭我一口也吃不下,更是完全没心思排练,若不是助理死拉活拽不让我跟去医院,我……
浑浑噩噩的发呆直到晚上十点,送他去医院的一个工作人员回来,我才象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蹦起来。
没等我冲到那女生面前,苏醒抢先一步捉住了她的肩膀,几乎有些气急败坏的问:“生哥怎样了?”
冲到喉咙口的话卡在了原地,我看看苏醒,又看看那个被他吓到的女生,手足无措的站着,心砰砰的跳,我真的害怕听到什么让我心脏承受不了的坏消息。
幸好,那女生给出的答案还不算太糟糕——他是因为近期睡眠太少,积累的疲劳和大量的消耗冲撞在一起,又重感冒,才会导致虚脱,没有其他大碍。
刚刚松了一口气,最后一句话又让我和苏醒都僵直在了原地。
“医生说……楚生的嗓子充血很严重,需要雾化和打针治疗,要尽量少用声带才行……否则……”
“否则什么?”苏醒的声影有些不稳。
“否则可能会引起声带小结,病变严重的话就得动手术……”女生怯怯的说。
这句话对我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声带小结,这个对寻常人来说也许无足轻重的小病,对于要靠嗓子吃饭的歌手来说,简直就是比绝症更可怕的存在……
少说话,少唱歌……这些简单的要求,现在对他来说,却是绝对没可能做到的,除非……放弃比赛!
难道……年度三甲,居然会没有他一席之地?
那一晚,我耳鸣得厉害,整个人象是蔫儿了一样。
时针指向凌晨的时候,他在助理的搀扶下回来了,原本我正在和龙导谈话,结果视线立刻控制不住的飘向他,恨不得多长一双脚立刻就奔过去。
龙导叽叽咕咕说了一堆,抬头才发现我两眼直直的望着另一边,顿时气得用卷起来的笔记本在我脑袋上重重来了一下。
苏醒替他拿了一瓶水,靠在旁边默不作声,小脸黑得可以,看得出来他心情也很不好,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犹豫了很久,如果我也过去,就变成他在中间,我和苏醒一左一右落在的局势……会不会很奇怪?
我看着自己的脚尖,挪不动步子。
……幸好张杰还是拯救了我,看见陈楚生回来,他便过来拍拍我肩膀,拉我一起过去慰问,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算是遂了我的愿。
他消瘦的脸在白炽灯的光芒下显得极度没有血色,长长的睫毛掩饰不住眼眶下的灰暗,整个人穿在宽大的T恤里显得空落落的,瘦的让我的心都纠到了一起。
“我没事……”他好看的嘴唇开开合合,用口型和气声说了这三个字,温和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居然伸手轻轻拉住我垂落在身侧的左手,用力的在我的掌心安抚似的捏了捏,又捏了捏。
当时并没有镜子,所以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究竟是怎么个样子。
直到很久以后,很久很久以后,他有一次在不经意间说溜了嘴,我才知道当时我就象一只泫然欲泣的红眼睛小兔子般的可怜兮兮,就那样呆呆的望着他。
应该也是在那一刻,苏醒正式在心里将我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