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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回忆花火】带你回味那些让你难忘的花火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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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谁……谁在说什么?
眼前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动,小莞伸出 手去想抓住那人影,却怎么也 动不了 。
渐渐的人影清晰起来,耳边如同蚊子 哼哼的声音也终于能听清说的是什么 ——
“醒了!老铁头,这位姑娘醒了!”一 个低沉好听的男子声音。 姑娘?是在说她吗?活了十六年,还 是第一次被人称作姑娘呢,老铁头是 什么人?医院的医生怎么叫这个名字 ? 她想自己此刻应该市1在医院罢。
睁开沉重得不得了的眼皮,进入视野 的是一张带着惊喜的脸。那人剑眉星 目,生得很是英俊。 只是,他梳着发髻,衣着就像她在莫 高窟的壁画上看过的那些大唐时代的 人。
“你……”一开口,小莞发现自己的嗓 子哑得不行。
“先别急着说话,来,喝点水。”年轻 男子拿过一个碟子,里面注着浅浅清 水。“别一口气喝下去,你在沙子里头 埋的久了,先润润嗓子。”
小莞接过碟子,听话地慢慢抿着,一 点一点浸润快要冒烟的喉咙她边喝水 边打量四周的情形——这是个洞窟, 看起来和莫高窟的那些洞窟一样,一 边的墙上还有刚完成一半的壁画,洞 窟里除了她`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身 旁的年轻男子,一个是坐在门边的一 个老头,嘴边叼着烟袋,半眯着眼。 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人都梳着发髻, 衣着一样的古色古香。
她记得自己一脚踏空掉下悬梯,然后 ……这究竟是哪里?
“请问这里是哪里?”喝了水,声音固 然恢复了许多。
年轻人凝视了她半晌,随即笑了笑, “姑娘莫害怕,这里是安西都护府治下 的敦煌,昨日沙暴过后,我见你昏倒 在戈壁上,便将你救了回来。
” 安西都护府? 这个名字小莞并不陌生,那是大唐时 为了管辖西域事务所设的行政机关, 那句有名的“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 关无故人”题目不就是《送元二使安西 》吗?
等一下~!现在不是讨论诗词的时候 !如果说这是敦煌——是安西都护府 治下的敦煌,再看看身边这两人身上 衣着——圆领窄袖,分明是大唐时兴 的式样。
“现在……中原是哪朝哪代?”小心翼 翼地斟酌着字眼,小莞竭力让自己的 问话不要太奇怪。
坐在门口一直没开口的老头回过头来 嘿嘿一笑,烟管往地上敲了敲,“小丫 头是西边哪个小国来的?衣裳穿得怪 ,汉话倒说得不差,如今中原是贞观 天子的年岁啦。”
幸好刚才喝的水都已经咽下肚去,不 然她一定会当场喷出来。
大唐,贞观……虽然她很不想相信这 是真的,但眼前事实全都在说明这是 真的。
她到了大唐。 一千三百年前~! 苍天啊大地啊敦煌的千佛啊,她杜小 莞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三不奸淫掠夺,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她的身 上? 虽然说大唐盛世万国来朝可是这里是 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西域,就算到了 长安那繁华归繁华也是要空调没空调 要电视没电视要英特网恐怕只会被当 成疯子。 这……叫她怎么活啊?!
“姑娘?你没事吧?”一旁的年轻人见 她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担忧之色袭上 眉头。
“我-没-事-”她边说边倒下,两手大开 躺回毛毡上,天,胃痛。
目光漫无目的地四处游移,从什么也 没有的石壁到一旁眨眼看着自己的年 轻人。 越看越觉得胃痛。
她到了大唐,这里她举目无亲,一无 所知。 上苍开了多大的一个玩笑?
小莞忽然想哭,但是大约体内实在没 什么水分,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欲哭无泪。
就在她思绪纷乱不知如何是好时,忽 然外面有巨大的响声传来。 她一惊坐起,那声音初时如山洪过涧 ,有雷霆万钧的气势,渐渐的又转轻 转缓,细鸣微送,如丝竹管弦的曲调 。
“沙角子又响了呦。”门口的老头又敲 了敲烟管,地上一堆白灰瞬间被风席 卷而去。 “沙角子”就是鸣沙山,山体接连着敦 煌,全由细米粒状黄沙积聚而成,依 风势强弱会发出不同的声响,在敦煌 的头及格夜里,杜小莞都曾被这响动 吵扰了清梦。
她怔怔地听着鸣沙山的唱颂,直到一 切归于沉寂。 这声音与那几个夜晚听到的没有什么 不同。
原来,一千三百年的时光,对于有些 东西来说,什么也不是。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从洞窟外面透 了进来,照亮了洞窟中那尊刚刚雕琢 完成还未来得及上色的佛像上。
佛祖半瞑妙目,正微微而笑。
缘起无端。


来自手机贴吧208楼2015-04-11 0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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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来自手机贴吧214楼2015-04-11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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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杜小莞是被炎炎烈日烤醒的。
      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还在鞠廷雅的马 背上,甚至还靠在他怀里,小莞立刻 就用力推开他,一纵身跳下马背。 “你疯了么?”鞠廷雅与韩铮同时勒马 ,高昌遗族在马上居高临下对她怒目 而视。
      她大概是有些疯了——被气疯的! “你,你为什么打晕我?!”
      “不打晕你,让你跑回去救人,让我 们全被抓回去?”他眼角眉梢都是嘲讽 的意思。 小莞找不出话来反驳他,气得全身发 抖。
      “要走就上马,要留在这里就随你的 便!”鞠廷雅不耐烦的说道。
      留在这里?小莞环顾四周——敦煌周 围的戈壁好歹还能见些石子杂草,而 这里只有漫漫黄沙,一个又一个沙丘 连绵起伏,仿佛就是沙子的海洋,沙 子被阳光晒得火烫,拓得她几乎站不 住。 要是留下,不用多久就会成人干。
      小莞死死咬着唇甩开鞠廷雅伸来的手 ,倔强地用很不雅观的姿势爬上了马 。 一旁韩铮松了口气。
      第一天,他们所见的只有黄沙。 第二天,带着的水喝完了,幸好韩铮 骑的那匹老马七拐八绕的,竟找到了 一处泉眼。
      老马识途……小莞想到老铁头,又忍 不住伤心,韩铮笑声安慰她,鞠廷雅 在一边冷眼旁观。
      第三天,他们遇到了一处山崖,鞠廷 雅竟带着他们径直向山崖走去,“停下 ,你这个疯子!”眼看着马匹向山壁撞 去,坐在他身前的小莞吓得大叫,之 前被他骂成疯子,这下倒是扳回一成 了。
      韩铮骑着老马大叫着跟在他们后面, 最后目瞪口呆地看着鞠廷雅策马冲进 了山崖里。
      海市蜃楼……沙漠奇景。 穿过山崖的幻象,出现在三人面前的 是一片绿洲,也不知有多大,绿洲里 音乐可见石头垒成的城池,有两个武 官装束的人见了他们便骑马赶了过来 ,到了面前立刻下马向鞠廷雅屈膝行 礼。
      他们叫他殿下。 鞠廷雅翻身下马,又将小莞也抱了下 来,韩铮跟着下马,脸色十分难看。
      “姓鞠的,你这是搞什么鬼,这里是 龟兹么?!”他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衣 领,却被他轻轻一挥就挥开了,那两 个武官立刻上前制住了韩铮。
      “这里的确不是龟兹,这里是高昌秘 境。” 灭了国的高昌,在海市蜃楼的护卫下 ,于此地继续静静存续。
      “放开我!”小莞从没见过韩铮这个样 子——年轻的画师双眼血红,好像要 吃人。
      “你是说放你走么?” 高昌的遗族冷冷地笑着。
      “不行。” 小莞自然明白是为什么,他害怕他们 将这秘境的事说出去,要是因此引来 了安西都护的军队,那高昌就真的灭 国了。 可是……
      “鞠廷雅。”小莞叫他的名字,在那个 人回过头来的时候,“啪”的一声她一 记耳光扇在他的脸。 其他人都楞了,她则是气得脑子一片 空白——鲁迅先生 说的“出离愤怒”大 概就是这个情形。
      谁求你带我们来了?你还不就是要利 用我们逃出关?
      “王八蛋!”小莞用生平最大音量骂道 。
      鞠廷雅抚着被打的地方,阴沉着脸看 了她半晌。
      “带走。”他下令道.


      来自手机贴吧216楼2015-04-12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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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夜晚,小莞靠在窗边,看着庭院里夜 凉如水,还有韩铮在那里走来走去。
        自从他几日不眠不休作画到昏倒被大 夫救回来,他就变得沉默寡言——应 该说是根本就不说话,甚至对着她也 是一言不法。
        韩铮,好像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小莞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身后有个人问。 其实他不用出声她也知道他来了,那 熏香的味道早泄露了消息。
        小莞忽然觉得有些紧张,自从那天鞠 廷雅对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就会常常 来看她,但是来了也只是坐了一会儿 ,问他日常有没有什么需要,然后很 快离开。
        留下大段的时间,正好让她整理心绪 ,可惜心绪太乱,怎么理也理不清。 所以她有点害怕面对他。
        “连看看我都不行吗?就这么讨厌我 ?”高昌人的声音有些无奈,“韩铮不 想对我说话也就算了,你又是为什么 ?”
        罗嗦!看就看了,怕你啊?小莞一咬 牙,转身。 看到他手里抱着的东西愣了愣。
        七弦琴,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中原的 乐器。
        “以前大唐天子的使节送来的,我想 说不定你会喜欢。”他找了个地方盘腿 坐下,三尺瑶琴正好搁在腿上,“弹什 么好?你喜欢什么,小莞?”
        她不说话——本来也说不上来。
        “弹个汉人的曲子好了……”他说着手 指拨动,初时指法还有些生涩,几节 之后曲调圆润流畅起来。
        他忽然合着琴声唱了起来时,吓了小 莞一跳——"月出皎兮,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如果她目不识丁胸无点墨就好了,可 偏偏她是读过《诗经》的,偏偏自家 老爸当年很耐心地为她解释过这篇《 陈风·月出》的含义。
        夜月当空明亮,有位佳人如月样貌。
        记得她姗姗行来轻盈姿态,每当思念 便心生焦躁。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何时的情形。
        那夜月色冰寒,戈壁寂寂,她看到莫 高窟上的他,她是一个人,他也是一 个人。
        彼时她正有些小小的伤心,独自行来 柔肠百转,看见他也只不过是看见了 ,没多大挂心,却不知道这个人,把 她的样子这样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我有什么好?”小莞轻声问,她自有 自知之明,别说她不是什么倾国倾城 的美人不可能让人一见倾心,就算她 真那么美,与他相处以来不是骂就是 抄家伙想“谋杀”他。 真不知道他对她的好感从何而来。
        “你没什么好。” 有时候回答太实在容易叫人吐血…… “只是我觉得你和我有些像,总是一 个人的……可又是那么不一样,在敦 煌的时候,我每天都能看见你,你常 常笑……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高昌人说得很认真,不像取笑。
        他也有看到她啊,小莞觉得有点心虚 ,原来在自己八卦地打听他的时候, 自己也正被八卦着。
        “还有你为了韩铮这样的气我,小莞 ,你是有情有义的人。” 哎,已经不是美人了,如果品德再不 好不就一无是处了么,她叹着气想。
        鞠廷雅的手指又拨动起来,琴声泠泠 ,是熟悉的去掉。 长安夜月皎……
        “你怎么会的?”她惊讶地看着他。
        “你忘了,我和你合奏过那么多次。” 他笑了笑。
        羌笛,悲凉凄怆,小莞想起之前那些 夜晚,断断续续的琵琶,悠悠长长的 笛声,洞窟里的篝火,色彩斑斓的壁 画,还有去和妙音相会的韩铮,一下 一下抽着烟袋的老铁头。
        心紧紧的一缩,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 落下来,鞠廷雅见了,伸手替她抹去 ,“怎么了?想到老铁头么?”
        她点了点头,抽抽噎噎地说起决定逃 亡前的那个夜晚,说起老铁头遮遮掩 掩的那个请求。
        “怎么那么多年,他还记得那个人…… ”末了,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人怎么会这样的痴。 “若是换了我,也是一样。”高昌人轻 轻地接了她的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拨 着琴弦,仿佛说得漫不经心,“真的放 进心里的人,就不会忘,十年二十年 ,一直到死都不忘。”他放下琴,看着 她笑了,“比如说你,如今我心里有你 ,那么到死那天,我心里都会有你。”
        预期云淡风轻,内容惊心动魄。
        心对一个人来说很要紧,所以每个人 除了不会轻易把心交付出去,还会千 方百计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心包裹起来 防止它受伤,可是就算再怎么仔细再 怎么谨慎,人们打包裹的时候总会忘 记那么一小块地方,在那处一个人的 心就赤果果的暴露在外,那么柔软那 么脆弱——这块地方通常就叫“死穴” 。 死穴被拿住等于玩完。
        以前小莞不知道自己的死穴在哪里, 自从掉进了这个时空她的死穴才显了 出来——孤单,她害怕孤单,不是一时一刻独 自一个人的那种孤单,而是一生一世 风过无痕不被任何人记取的那种孤单 。
        她怕在这个时空,她不会找到一个人 在意着自己,就这样一直到死。 死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真的很害怕。 而现在面前她应该很讨厌的这个高昌 人,却对她说他会记得她,一直一直 记得。
        她不用再害怕。 武侠小说里武功再高的人只要死穴被 拿住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而此刻,小 莞只有听着自己的心上那层层防御一 点一点崩坏的声音,无可奈何。
        沉沦,有的时候也会让人觉得幸福。
        这么想着,小莞任由那个人揽她入怀 ,在她耳边轻声安慰伸手替她拭泪。
        可惜,眼泪一直不停。 自己真是没用 ……


        来自手机贴吧219楼2015-04-12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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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她从没想到,离开的机缘会以这样一 个华丽的样貌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件披帛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轻 薄无比,偏上面还用丝线绣满了蝴蝶 ,栩栩如生,随光变色,仿佛要扑翼 飞去。
          一队商人无意中走进了秘境,为了能 够离开他们将最珍贵的货物进献给鞠 廷雅。
          他捧着它走进来的时候,小莞分明听 到一旁那几个准备食物的女孩惊到倒 抽冷气的动静。
          干嘛那么激动? 但是他走后,那些女孩对她说起这披 帛的来历时,就轮到她倒抽冷气了。
          她们说,蝴蝶在高昌是灵物,有个传 说里一对蝴蝶相爱甚笃,不幸有一天 其中的一只迷了路飞去了沙漠里,另 一只便去找,最后双双死在沙漠的烈 日之下。 后来高昌的男女论及婚嫁时男方便赠 女子蝴蝶披帛,取意不离不弃,一世 相许。
          看着那些高昌女孩边说边两眼放光, 小莞却暗自不断地翻白眼——传说就 好在总于最美时戛然而止,不然那两 只蝴蝶最后还不是只能生出一堆毛毛 虫?
          不去想自己和古人的想法差异,那句 “论及婚嫁”着实让她一惊。
          一个念头涌现出来,她摇了摇头压下 去——不行,不能这么做。 偏这念头固执得很,不多时又涌上来 。
          不这么做,她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她捧着那件蝶衣,在窗前看着庭院里 的韩铮,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送我这个,是要作什么用的?” 当夜,她秉持“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古 训,到鞠廷雅的石楼里去“回访”。挽 着蝶衣,她开口就是这句明知故问的 话。
          “自然是给你做嫁衣用的。”高昌人挑 着浓眉,笑得有些促狭。 直接得过分,她在心里吐槽。
          “你要我嫁给谁?”
          “自然是嫁给我。”他指着自己的鼻子 说,“不然还有谁。” 杜小莞心想大约这辈子也不会遇到更 厚脸皮的家伙了——很难对付,但她 还是深深吸了口气,“要我穿它也不难 ,你答应我一件事。”
          她话音才落鞠廷雅的眼就眯了起来, 她的心思,真的是很好看。 她无非是想他放了韩铮罢了。
          “小莞,你在试探我么?” 她叹了口气,“你要我看着阿铮相思 成狂自己倒和你厮守么?我办不到的 。”
          他不语,思忖里半晌,看起来有些动 摇的样子,忽然又说:“你不怕我假装 答应放了他,路上再叫人杀了他?”
          故意说得那么恶狠狠吓谁呢?小莞哭 笑不得——你跟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鞠廷雅。 对于这点她笃定得很。
          只是她也故意地使了个坏心,“我怕 的,所以我不光要你放了他,我还要 跟着他看他到了龟兹我再回来。
          ” 高昌人的脸色变了,好像个猪肝啊, 原来鞠廷雅生起气来是这个样子的, 小莞忍着笑想。 忍笑归忍笑,她的话可一点都没有开 玩笑的意思。
          鞠廷雅凝视了她许久,“小莞,你这 是在押宝么?” 他看起来,有点伤心。
          她摇了摇头,“赌博的不是好人。” 她胜券在握,知道他必然会答应自己 的要求,要问她凭什么,很简单——就凭他爱她,那是谁说的来着,爱得 多的人就是输家。
          “小莞,你真卑鄙……”高昌人的目光 ,又一点一点变成雪水般的冰冷。
          “不这么卑鄙,怎么配得上你。”她翻 白眼望天,“我近墨者黑,现在已经变 地这么卑鄙了,你不会不要我吧?你 若不要我了我就惨了。”白眼翻回来, 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雪水给端回了火炉上,鞠廷雅忍不住 大笑。
          “不许嘲笑我,告诉你我现在是不会 有人要了,所以你不要我也得要,要 不然……”她走去他身边,慢慢贴近, 任由他衣袍上的熏香一点点沾染上身 。
          “要不然怎样?”
          要不然?要不然她就这样……哼哼… … 威胁的话在唇齿交缠中消弭无形,小 莞的心里得意又失意,她达到了目的 了——爱地多的人就是输家。
          可要这么呢说的话,其实谁也没有输 。
          因为事实上她也爱他的,已爱地再辨 不出谁多谁少。


          来自手机贴吧220楼2015-04-12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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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离开秘境的时候,鞠廷雅亲手将披帛 系她的脖子上——这精妙无双的织品 ,摊开足有三尺宽七尺长,却能轻轻 巧巧穿过一枚指环。贴身系着,着了 外袍一点累赘的感觉也没有。
            在两个高昌武官的护卫下,小莞与韩 铮终于在离开秘境五天后抵达龟兹, 安西都护治理之下的龟兹兴旺无比, 商人如织驼队成群,此时丝绸之路的 繁盛,果然与千年之后大不相同。
            两名武官同韩铮一起去打听妙音的消 息,一去就是大半天,小莞乖乖的在 集市不起眼的地方等着,她看着来来 往往的人流,这样热闹繁华,她却越 看越觉得寂寥,眼前的情景与千年后 她曾经看见过的沙漠重叠起来,反反 复复的出现——总有一天,这里的人 ,这里的城,所有这些都会变成一堆 黄沙。
            时光是最无情的东西。 而她也会在这时光里,消失不见。
            这样想着就莫名其妙的恐慌起来,一 阵心慌时她想到了鞠廷雅,会吹羌笛 的高昌人,黑心黑肺的高昌人。一定 在秘境里正等着她回去的高昌人。
            摸了摸脖子上系着的披帛,丝织品和 指尖接触传来如同肌肤一般的柔滑感 觉,还有一点温暖,好像还残留着那 个人的体温。
            心,就这样又安定下来。 她从胡思乱想里回神,远远的就看到 两个高昌武官正往这边过来,韩铮却 不见了,她赶紧跑过去拉着武官询问 ,才知道已经打听到都督和家眷们的 住所所在,韩铮早往那边去了。
            “杜姑娘,我们该回去了。”武官中的 一个这样说。
            对他们来说,任务已经达成。 她坚持要在这里留几天,并坚持要他 们去告诉韩铮——阿铮是她的朋友, 她一定要送佛送到西…… 好像有点用词不当……反正就是要确 保他见到妙音就是了! 小莞是这样想的。
            却不想,这一留他们便留了十几天。
            起先是韩铮在都督府外徘徊不得而入 ,一位武官大人便想出个办法——贿 赂了都督府的管事,让韩铮入内做个 下人。 然后又是数日没有韩铮的消息,把小 莞急得快要砍人。 最末了,龟兹城忽然全城戒烟,安西 都护一封军令调来许多人马,一时间 人心惶惶,城中人们都在谣——
            探子找到了高昌国的余孽的藏身之地 ,都护大人要亲自征剿。
            一名武官当时便立刻返回秘境,留下 一人保护她。 只是她现在需要的不是保护,而是一 个答案。
            夜半时分,夜色掩护下武官潜入都督 府替她开了门——这天夜里都督前往 都护府商量军情,府中几乎没有什么 守卫。
            不出她所料,韩铮那时就在庭院里——整整两个多月的心病不容易痊愈, 他如今依然要在庭院里徘徊到后半夜 才睡的着。
            看到她,韩铮仿佛早料到了这一刻, 只是微微地笑着,“小莞,你来了。”
            “阿铮,”她叹着气,“你怎么也变得卑 鄙了。”
            “都督大人说只要我能立下大功,他 便让我与妙音在一起,我们……我们 ……”
            “你们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是不是?” 小莞笑着接道,“恭喜你。”
            看到韩铮露出有点不安的神情,她加 重语气再说了一遍,“六道轮回,无间 地狱,死了以后不管我们去了哪里, 我和廷雅,还有秘境里头的人……我 们都会记得恭喜你和妙音。望你们百 年好合,同衾同穴。”
            只要她想,自然可以说出比任何人都 恶毒的话来。 不是恨不是怨,只是面对眼前这个人 ,她此刻只能说出恶毒的话。 也只能说些恶毒的话罢了。 不然又能怎样呢?杀了阿铮吗?一旁 的武官早已杀气腾腾,但若杀了他必 然惊动众人——
            她没有忽略一直在一 旁小楼窗边看着的妙音。 她对廷雅说过不能看着阿铮相思入骨 自己却过得快活。 可如今看来,一些人要过得快活,必 然是因为一些人苦了痛了。 这世间就是如此。 夹在西方极乐世界与十八层地狱的中 间。
            “我们回去罢。”她对武官说。
            “小莞,何必回去?”韩铮大叫起来,“ 你和他根本毫不相干!”
            阿铮,若我对你说——何必来龟兹? 妙音于你是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 及,你又会怎样答我? 小莞很想这样反问,只是还没来得及 问出口,守卫已经从院外破门而入。
            廷雅…… 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面对质问, 三缄其口。


            来自手机贴吧221楼2015-04-12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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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远远的,她已经看到战旗猎猎。 隐隐的,她已经听到羌笛声。
              跟着海东青一夜奔袭,此刻安西 都护的大军 ,高昌秘境——两者就在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小莞勒停了马——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情况呢?
              是大军 蓄势待发,还是一切大局以定,军队 即将整肃归城? 她要怎样才能见到廷雅?
              “不管了!” 想了半天也没有所谓的“万全之策 ”,她干脆咬牙狠狠抽了马儿一鞭,生 也好死也好,现在她只要过去就是了 ! 她只要到那个人身边去。
              枣红马撒蹄狂奔,小莞看着军队 与秘境都在不断接近。 海东青的啸声忽然一阵紧似一阵 。
              开始她还以为是否这有灵性的飞 禽预感到了什么关于那个人的事,但 当耳边传来巨响时才知道不是。
              猛回头,她看到狂风卷着黄沙, 在沙漠上空形成最摄人的景象。
              沙暴。 大漠永远的噩梦。
              眼看狂风形成的气团正向这边移 动,小莞惊恐地勒马改换方向,希望 自己能够逃脱沙暴的侵袭。
              海东青的叫声无比凄厉。 不——若是喊得出声或许心里的痛苦还 能减少些,可她才一张口便灌满了满 嘴的沙子,这一个字也只能无声地喊 到撕心裂肺。
              不能死不能死!她听许多人说过 若身陷沙暴就无生还的道理,但她还 这么年轻还不想死,还有人在等她所 以她不能死,还没有见到那个人一面 ,只差了一点点——她不甘心不甘心!
              天和地都变得昏暗,狂风沙砾让 她睁不开眼,坐下马匹似乎也站不住 脚,小莞只觉得沙子埋了她的手她的 脚,埋到她的胸口……
              廷雅……
              海东青早已不知去了哪里,眼前 一片漆黑,听觉也失去作用。
              意识一点一点,沉入深渊。 廷雅……
              有人影在眼前晃动。
              “小莞?” 廷雅?还是阿铮?还是别的什么 人?
              “小莞?”那声音又叫了一声,很 是熟悉的她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涣 散的目光还是什么都看不清,又过了 好一会儿,身边的景物和一旁的人才 渐渐清晰起来。 她在医院里,一旁是满脸焦急的 林教授。
              她回来了……小莞微微动了动手 指,确信这一切并不是梦。 她又回到属于她的时空,在这里 很多人认得杜小莞,很多人喜欢她, 很多人会在她离开的时候等着她回来 。 可是确认了一切之后,心却慢慢 地凉下去。
              大漠中发生的事,她还是记得清 清楚楚的——风沙,军队,高昌秘境 里的那个人……
              林教授见她醒了,立刻跑去叫医 生,小莞躺在病床上,看向窗外,虽 然看不到大漠,但敦煌艳蓝的天空还 是这么美——一如千年之前。
              可是,她很明白,自己和那个人 ,已是再见无期……


              来自手机贴吧223楼2015-04-12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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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


                来自手机贴吧225楼2015-04-12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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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手机贴吧226楼2015-04-19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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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放学时,我飞快地经过骆轻辰的身 边,低声说,谢谢你。
                    他耳尖听清楚 了,抬起头微笑道,不客气呢。然 后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袖,喂,沈惊蛰 。
                    啊?我意外地回过头。
                    你能陪我去 岭南山上吗?他摸了摸鼻梁,不好意 思地问。
                    原来骆轻辰想去山上摘杏子 ,又不认识山路。
                    夕阳西下,晚霞染 红半边天,山的棱角显得格外柔和。 走在狭窄曲折的山路上,心情轻松起 来。
                    我笑问他,你怎么那么相信我呢 ,说不定是我偷的。
                    他拽了根路边的 狗尾巴草咬在嘴里说,因为你的眼神 很直接,不像做暗事的人呢。
                    那…你 为什么不找她们来陪你呀?我又小心 翼翼地问。他为难地皱了皱眉,因为 她们都是一群,我不知道叫哪个,只 有你是独来独往的。
                    那天晚上我 去等杨琳下班,坐在舞厅旁边的凳子 上,舞厅吊顶的霓虹灯转啊转,我的 脑海里不停放映岭南山上的场景。
                    骆 轻辰怕衣服弄脏回家被叔叔骂,就把 白衬衫丢在了下面的书包上。手长脚 长的他爬到树上,在上面边摘杏子边 喊,喂,惊蛰,接住啦。放到书包里 。
                    我仰起头,杏树的枝丫遮住了点点 光亮,他的脸逆着光看不清楚什么模 样,只有他的手不停地丢杏子下来, 那个动作,就好像是伸出手,牵引我 走。
                    因为书包里放了好多杏子,有点 重,下山的时候,脚下突然踩到了小 石子,我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朝前倾 ,骆轻辰及时抓住我的手喊,小心。 那片温热的掌心,忽然让我红了脸。 好像南方阳光的味道。
                    杨琳跳完舞, 休息的时候走过来问,搞定了吗?我 不理会她的不正经,只是在灯光迷幻 ,音乐靡靡中,大声,开心地对她喊 道,杨琳,我一定要去南方。
                    去摘杏 子之后,我和骆轻辰熟稔了起来。他 经常会凑到我旁边轻轻和我讲话。
                    落 在我身上敌意的目光越来越多,我的 凳子经常被人涂胶水。跑步时被人踩 了鞋子摔倒。画好的画被人加上只乌 龟。可是,这些我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她们不明白,对我来说,最大的伤 害不在皮外,而在心上。
                    骆轻辰说, 惊蛰,你可真倒霉。他不知道,其实 ,这些所谓的倒霉,都是因为他而承 受的。当然,我也不想告诉他,如果 多一点伤害,可以换来他多一点微笑 ,我甘之如饴。更何况,还有什么伤 害能比童年时期便被人叫做野种,背 后砸石块更来得彻底呢。


                    来自手机贴吧229楼2015-04-19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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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最后,在她那个破旧的小屋子,她 严肃地说。惊蛰,看来现在唯一的办 法就是离开了。
                      我睁大眼睛,什么意 思?
                      杨琳说,这次我们一起走。你肯 定不能在这里待下去,镇上只有两家 卫生所,不管进哪家,都会碰到熟人 。都会被传出去。
                      我点头,迟疑地问 ,杨琳,我们真的走吗?杨琳坚定地 点了点头,她说反正一直在等机会, 就当这次是上天暗示我们离开吧。
                      我 说,那我们去哪里。杨琳迟疑了,她 也没出去过,不知道目的地。
                      我突然 眼前一亮,我说,杨琳,我们去A市 吧。
                      杨琳定定地看着我,我终于慢慢 低下头,我的心思杨琳都知道,听说 母亲跟那个老相好去了A市,而骆轻 辰,也是A市的。
                      不过过了一会儿, 杨琳郑重地说,也好。
                      后来的我经常 想,如果那时,年少的我能够明白现 实比期盼残酷,那我还会不会坚持背 井离乡,毫无顾忌地奔向我向往的南 方。
                      南方有仰望不到顶端的高楼大厦 ,绿色高大迎风招展的树木,充满温 润的阳光,有漂亮的霓虹灯。车水马 龙的大街,红男绿女格外耀眼。可是 ,行走在繁华的街道,我突然觉得陌 生失措。
                      杨琳说,既来之则安之。
                      我 们住在五块钱一天的招待所里,小小 的房子里充满夏日的炎热,只有在晚 上时,才会有凉风吹进来。不过这样 房价对我们来说依旧昂贵。
                      我和杨琳 在附近的电线杆上,小区的公告栏上 ,找招租的讯息。可是房价都是每个 月三位数以上。最后,在一个偏僻的 胡同里,找到一间被那家人摆放杂物 的房子,以每个月八十块成交。
                      杨琳 认真地说,我们找到房子了,就要找 工作了。转而冲漆黑的屋顶大吼,老 娘一定会奋斗成富婆的!可是,找工 作前,我必须先解决自身问题。
                      我们 在大街上看到很多这样的广告,无痛 人流xxx钱。可是算下我们身上,总 共也才有这么多。最后杨琳找了一家 店面不大不小,看起来干净的诊所。
                      我问多少钱。杨琳说,这个你别管, 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挨饿。
                      杨琳的话 ,像一盏温暖的灯火,让很久之后的 我辛苦漂泊,想起她的话时,便觉得 看到了家和温暖。
                      风起云涌时的掌声 固然风光,但困境谁能陪你逆流而上 。


                      来自手机贴吧232楼2015-04-21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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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无聊


                        来自手机贴吧234楼2015-04-22 22:53
                        收起回复
                          全文完


                          来自手机贴吧237楼2015-04-22 23:46
                          收起回复
                            无语


                            来自手机贴吧238楼2015-05-03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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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手机贴吧239楼2015-05-08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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