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论对于黑主灰阎奢侈的理想抱有怎样的理解,就算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视之荒唐也好,优姬都希望,属于这个带给她庇护的男人的和平主义,能够获得完满。
但她同样无法释怀于锥生零的憎恶。她无法释怀每当黑主理事长谈及理想的时候,锥生看着他那种看狗屎一样的眼神,以及对他所谓的‘和平主义’那永无休止的讥落。
“是啊,握手言好,同构公溶,实现大同!然后你们尽可以抱着‘和平达成’的蠢开心带着人类在他们面前旷荡,等着他们忍不住把你们咬成奶酪。”
“你会和日本神牛坐在谈判桌两端大侃和平吗,哪怕它们再怎么优良?”
诸如此类的言辞,锥生总是用以提醒人们注意他恶劣锋利的个性,然而作为青梅竹马的优姬,却很难不去理会这些话语背后,那些从未被弱化的怨怒与挣扎。
最严重的时候,她夹在理事长和锥生零之间,争吵不绝的声音像讨厌的收音机高峰段推销惹得人心烦意乱,在意的人相互违背的心更令他失措难安,何况这些争辩的内容,还牵扯到优姬自己从未启齿的过往与晦暗执拗的私心。她低头看着被锥生付诸暴力的办公桌,和一味用不着调来继续搔挠锥生的理事长,只能紧紧握住垂在掌心的吊坠,不安地发出无济于事的嗫嚅:“不,不会是像…日本神牛的。从来都不会是的…”然后事与愿违地得到理事长含泪的熊抱以及锥生零的冷哼与沉默,那种会加深她自厌和愧疚的,带着克制与迁就与无可奈何的,忍耐的沉默。
‘零还真是个无时无刻不在勉强自己的男生呢。’优姬总是困扰着想,‘不过这种事,旁人又有什么说话的余地呢?毕竟是那样的…那样的过去。如果是我的话,也不可能做得更好吧,总是被人劝说释怀什么的也会生气的吧…’然后又像觉得不合适一样猛地摇摇头‘不不,我本来也不过是旁人,又有什么资格试图理解他的心情呢。’神经质一样的走神反应总能如期让身旁的锥生甩出白眼一记,然后认命地把挤过来险些撞倒她的女生们喝退。
从某种角度来说,黑主理事长的确是个内心相当冷酷的人,至少优姬这么认为。她连试图站在锥生的角度体谅他的心情都觉得是一种冒犯,理事长却总是能若无其事地揭人疮疤。
‘简直太恶劣了,就像是在逼迫零接受一样,而他明明看起来已经那么辛苦了……’优姬时常带着些许的歉意对于养父做出‘不恭敬’的抱怨——优姬,温柔的公主,尽管曾经遭到主人的唾弃,这个名字确然含有一些恰如其分的意味。
总之,在两难割舍的前提下,本就容易陷入‘what to be and how to be’的来回诘问。而现在,站在这群眼示红亮的夜间部面前,感受着在意的青梅竹马日渐浮升的焦虑,充当着作为这有点荒唐的‘日夜分立制’学园的破绽中心的风纪委员,直面这来之不易却已岌岌可危的‘和平’现状,优姬觉得自己理应感到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