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气朦朦胧胧裹在风里涌到眼前，远处的霓虹都有潮湿的色彩。是有那年瑟瑟的夜雨，窗外颤颤巍巍的米兰和月季，想问它们开了吗，可却没人肯再说话。

我们都以为灯会永远地亮在凄风苦雨里，黑暗中一点明烛，将点燃来日的盛世篝火。可惜我们都没等到那个时候，一场三年的雪暗了她。

想起故人，也曾如三月春天，好像看到桃枝小心翼翼从冰雪伸出，颤巍巍开了一树的粉色。她眼睛里的希望扑朔迷离，金色的光芒明明灭灭，却有满腔勇气抵挡寒流。

在每一个夜晚，在漫天繁星的注视下，我们在草地上拥抱接吻，他的胸怀接纳我，共同等待黎明时分，第一颗露珠孕育成水汽，散成草木清香，袅袅旋在我们的发间。

我的山脚全是草原和骏马，我的山谷里灌满了风和雾气，还有一面湖，千年前的神龙在这里长眠，我的山顶上有云，夜晚有星空。

人生何其漫长啊，我要我每次提起你的自嘲都有底气，我要你每次提起我的笑容都黯然失色。

我不再试图遗忘你，也不打算祝福你。你过得越不好我越开心，你越窘迫我越从容，你越失魂落魄我越扬眉吐气。我倒是也真的没力气恨你，所以也不想费心原谅。

这几年我耗尽心力，淡化痕迹，梳理记忆，重新开始人生新的托付和信仰，使眼神明亮，使笑容温暖，使胸腔充实。这是我青春里最傲人的战绩。

这几年我一直在同你交战，真实的你，飘渺的你，梦中的你，泪里的你，重重叠叠，趁虚而入，它们冲我微笑，给我拥抱，又撕扯我划破我击溃我，要在无形之中吞噬我。

一到夜晚降临，雾气涌上森林的时候，我就从树上跳下，一步一步走回湖水，带走地面月色的光辉，在湖面上拖出一道银色，天亮时我把它们缠好装进眼睛。别小瞧，某天它们将照亮你回家的路，照出荆棘，小蛇，水草和碎石，还有我。

你是海，是归船，是遍山翠藤，是诗人的眼泪，是黄昏树梢上挂着的那朵夕阳。

我耽溺于幻象，倚靠痛苦经历真实。我和每个已远离的人同歌共醉，祝酒词是安息瞑目。那段时光真是不够熠熠生辉，我也不怀念，只是夜来入梦，难将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