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棠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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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会再回来。
回来迎接你的——」
这世上啊,总有这么一种东西。
让你哪怕抛弃所有不惜遍体鳞伤也想要紧握在手中。
温暖的、如同光芒一样的东西,用尽所有的赞美也无法形容。
就像是......就像是摩尔迦娜阁下一样。
有黑暗的地方,必定有光。
可光只能驱逐黑暗,黑暗与光,从来无法相容。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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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她时是什么感觉，已经记不清了。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在这期间发生的事却足以让他忘掉曾经的许多。
他只能依稀想起参加完葬礼后在海边和她的交谈，海浪声混着她细碎的低语传入他耳里。少女红色的披肩发在余晖的映衬下像是燃烧的火焰，被泪水晕染了的浅红眼眸，宛若盛光。
啊啊，是了。她对于他来说，就是光芒一般的存在。不断的追逐、追逐，却始终隔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可他从未放弃。
最后的见面是以那个蹩脚的告白作为收尾。海港城市里带着潮意的阳光，紧张到颤抖的自己，濡湿的掌心，唇畔的柔软触感...和她微微泛红的眼角。糟糕透顶的告别。
「你会成为……今后我建立的大帝国的皇妃。」
你会成为我的皇妃。
那时的自己，是这么说的吗。
白龙睁开眼，撑着床榻坐起。他是个言而有信说到做到的人，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这是除去能做出美味料理外他为数不多的优点。譬如说反叛煌帝国，譬如说手刃练玉艳，这些他都做到了。
“譬如说，杀死你。”
仿佛在说着什么虔诚的誓言，那几个字从喉间滑出，带着他也未曾知晓的感情。
白龙握住长枪，这与一年前的自己相悖。仇恨的驱使令他与那群人之间本就存在的距离越拉越大，最终形如天堑。
“——但是在这之前，似乎还有两位故人要见见。”
初升的日光从窗帘缝隙里细碎的渗进来，他起身披上外袍，一条龙蜿蜒着盘踞其上。
这是煌帝国的新皇，练白龙。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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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昌作为煌的首都，即使发生了内乱从表面上看来也仍然是繁华依旧。
当然，也只是从表面上看而已。
阿里巴巴并没有想到能如此轻易地见到白龙，只是如今坐在朝堂上面带笑意看着自己的这个人，与印象里那个有点容易炸毛的爱哭鬼似乎不太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同呢。阿里巴巴有些苦恼的想着。衣着吗，还是气质？话说回来，白龙这家伙是不是长高了啊——
“阿里巴巴君，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耳边传来阿拉丁压低声音的提醒，回过神来的阿里巴巴意识到刚才自己在嘀咕着什么后，有一瞬间的窘迫，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听到对方提出想和自己单独谈谈的要求，阿里巴巴还是有些犹豫的。虽说他没有无用到离开阿拉丁就什么也做不成，但这种事的确不在他擅长的范畴内。
不得不承认，巴尔巴德里那次失败且丢脸的谈判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是......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比谁都要更明白这一点。而且，如果对方是白龙的话，会出乎意料的顺利也说不定。
如果是以前的白龙的话。
他暗自下了决心，向阿拉丁递了个放心的眼神，跟上带着莫名笑意的白龙走了。
“裘达尔君，你对白龙哥哥做了什么？”待两人离去，阿拉丁才转过头看向那个浑身被黑色笼罩的magi。虽然隐藏得很好，但刚才的白龙还是给他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如果真像他所想的那样，那么阿里巴巴君就……
“做了什么？只是推了他一把而已。”相当轻松的语气，就像听见了什么极有趣的话语，裘达尔理所当然地回答，一贯的笑容深达眼底，在此时的阿拉丁看来却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他皱了皱眉，攥紧手中的法杖。
“在他堕转的时候啊——”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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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重要的港口国家，巴尔巴德的街道是繁荣而嘈杂的。穿着样式统一长袍的人们来来往往，脸上洋溢的笑都有种格式化的感觉。奴隶们低着头一言不发，脚步迟缓动作僵硬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空气里弥漫着海风的咸腥气味，阳光都像是带着水雾的粘稠，偶尔会有海鸟的叫声或远或近地传过来，总的来说并不算是个令人讨厌的地方。
辛德利亚外交官的府邸，摩尔迦娜少见的晚起了。打算来叫醒她的多多在敲了几下门后没有听见回应，便道了句失礼走进房间。
出乎意料也是意料之中吧，房间里并无一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上，却独不见摩尔迦娜的踪影。描着繁复花纹的纱制窗帘被风吹起，露出小小的一块空隙，阳光带着尘埃照进来，恰好洒在桌面的一张字条上。
“果然还是去了啊，摩尔迦娜。”
多多放下字条，偏头透过那块空隙望向窗外，屋子的背面连着片草坪，在阳光下像是蒙着一层浅淡的金色。
她收回目光，张了张嘴，手握成拳又松开，近乎叹息的声音里藏着如同羡慕般的感情。
“或许那三人，真的有着旁人所无法理解的羁绊也说不定呢。”
字条在微风的吹拂下飒飒作响，被平整摊开的纸片上是少女一笔一划的工整字迹。
「巴尔巴德就拜托你们了。」
这是被托付的重任，也是自己应尽的本分。右手合拢抚在左胸，多多朝着桌子的方向轻轻鞠躬，神情严肃起来。那是对摩尔迦娜郑重其事的回答，更是赌上性命的许诺。
“一定，会保护好的。
“因为这可是...我们所追随的王的，最重要的国家啊。”
轻声的话语被风吹散，融进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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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一点再更吧，单机好无聊啊…都没有人吗。

耳边响起物体落地的声音，在没有散尽的烟雾里，白龙只依稀看到闪着银光的长长锁链扫过地面，随后满地沙尘扬起，视线被遮挡。
他站在原地没动，眯着眼看向阿里巴巴所在的地方，直到那缕红发出现在他眼前。
就像在那个梦里，带有太阳柔和光泽的红发随着风轻轻扬起。
白龙的心忽然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一下又一下，温柔而有力地撞击着胸膛。
时隔一年的再会，那名少女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如熊熊燃烧的烈焰，带着漫天尘埃，流光宛转。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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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回来吧，白龙先生。”
少女的头发比印象里长长了不少，在火焰卷起的风里披散开来。她朝着他遥遥伸出手，中间隔着被刻意拉开的数十丈距离，像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如此熟悉的场景。
白龙没有回应摩尔迦娜，他避过那道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偏过头去兀自笑了。
“事到如今却要来妨碍我吗，摩尔迦娜阁下。”
白龙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出那名少女脸上略带惊讶怔住的表情，他低低啐了口，攥紧了长枪。
既然和梦里相同，那么他也应该像梦里所做的那样。
——毁掉她。
空气里的微生物无处不在，那些因「塞共」能力的催动而快速滋长的怪物簇拥着白龙向前俯冲而去，身后披风猎猎作响。
为了这一刻他已演练无数次。
就连刀刃刺进身体里的钝响，都和他想象中一点不差。可是白龙的长枪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别开玩笑了啊……白龙…”
气息游离到近乎细微的声音，阿里巴巴握住刀身，带有青紫淤痕的眼睛瞪向白龙。说实话那模样煞是可笑，可白龙却有些讶然地退开了几步。
这个男人，真是不可小觑。
“我同意你的说法，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所坚信的「正确的世界」，但是……”
他顿了顿，手指骤然用力握紧刀刃，鲜血汇成股顺着沟槽汩汩流下。阿里巴巴的眼里，分明有金色的火焰在燃烧。他的魔装早已被强行剥落，暴露在空气里的血肉筋络分明。
“如果你所追求的世界，是以牺牲摩尔迦娜、牺牲巴尔巴德、牺牲所有的人为代价……那我是绝对，绝对无法赞同的！!”
正义与礼节的精灵啊，以吾的魔力为食，缠与吾身，附与吾体，让吾化为强大的魔神——
“阿里巴巴先生！！”
少女有些惊慌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完成禁锢魔法并成功限制住裘达尔的阿拉丁急急飞了过来，强行停止了阿里巴巴的魔装化。
白龙收回长枪，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知道，是自己输了。
更可笑的是，他丝毫不觉得意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不甘。
刚才被阿里巴巴阻止的斩杀，他再也没可能对着摩尔迦娜做出第二次这样的行为。
就算在梦里扑灭了上百次那团红色的火焰，他还是下不了手。说到底，白龙根本没指望自己会杀死摩尔迦娜，如果刚才没有阿里巴巴挡住，那么刀刃大概还是会在她的胸口前端停住吧。

在一次次杀死那抹幻影时，自己心里是不是没有哪怕一点的犹豫和不忍。
白龙不敢否认。
他杀不了她。
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清楚的知道。
“对不起，但是...请让我和白龙先生说些话好吗，我必须要……拜托了，阿拉丁。”
小心翼翼将再度晕过去的阿里巴巴交由阿拉丁照顾，摩尔迦娜轻声开口。白龙离得不远，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在听到少女念出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甚至觉得有些紧张。

已经晚了啊...摩尔迦娜阁下...
如果是以前的话...不，如果是前几天的自己...
一定……
所以啊，就像这样不断地后悔、后悔，反反复复地期望着回到哪怕是堕转前的那一天也好。
哪怕是在唐突的强吻后认认真真的把自己所想全都告诉她也好。
哪怕是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摒弃那些多余的羞涩内敛，多和她说说话也好。
哪怕是……能再多看她一眼也好。
白龙低下头，他一直活得那样悲哀，就连对一个人的爱恋都带着绝望的心情。
可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啊，摩尔迦娜阁下。
如今的我早就，无法回去了。
白龙在心里这样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些回答和美好的设想，每个字里都杂糅着绝望的温柔。
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对那个满怀希冀的少女说一句话。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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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行啊，「赤狮子」。”
兴许是因为第一次被这样称呼，摩尔迦娜并没有反应过来，一旁护着阿里巴巴的阿拉丁却惊讶出声：“什...裘达尔君，怎么可能！？”
被叫到名字的人浮在半空中高昂着头垂眼俯视他们，黑色的Rufu在他身边盘旋，让人感觉有种隐隐的不安。
“看你准备了那么久才发动的禁锢魔法，我还以为会是很厉害的东西呢。”这个角度令众人并不能够很清晰地看到裘达尔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却是张扬而猖狂的，带着那个让阿拉丁讨厌的嘲讽笑意，“结果仅仅是这样而已吗？”
“让你安安心心在正规学院学习了一年，也不过只是这种程度吗？”
“小不点啊——”
句末的“小不点”带有明显的重音，裘达尔打了个呵欠，手中的法杖只是轻轻一挥，数量庞大的巨型石块纷纷从天而降，生生阻隔在了摩尔迦娜与白龙之间。只是单纯的土系魔法，而且也并没有拿来攻击，这点倒是很出乎阿拉丁的意料。
在魔法发动的轰鸣声中，黑发的magi缓缓落回地面，但却站到了离白龙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他不会跟你走，毕竟我们说好了的啊，对吧。”
“——白龙。”
裘达尔也朝着他伸出手，唇角一直保持着未变的弧度。
形势似乎发生了奇怪的转变，阿拉丁把阿里巴巴护在身后，又关注着摩尔迦娜的情况，时刻防止意外的发生。
红发的少女仍然倔犟地站在原地，伸出的手并没有收回，偶尔会有碎石在上面划拉出一道浅浅的伤痕，血滴渗出来淌到地面，和未干的泪痕混在一起。
“我也是。”随后响起的是那个少女有些急切的声音，手臂伸得长长的，像是要直接抓住白龙把他拉过来一样，“我也会一直，在这里等待着白龙先生的。”
白龙愣愣站在原地，原本看向裘达尔的视线拉转回来，隔着逐渐堆积起的碎石缝隙望入她眼里。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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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泪痕未干，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摩尔迦娜蹙了眉看向白龙，向他伸着的手却依然坚定。蔷薇般的眸子里似是有光在绽放，即使隔了这么远，白龙也能感觉到那几乎将他灼伤的滚烫温度。
他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又...弄哭你了啊。
石块砌起的屏障阻隔在他俩之间，依稀可以看见少女的红发在微风中轻轻飞扬，像是团跳动的火焰，一如初见。
真的是，非常抱歉。
——但是，永别了。
白龙转过身，象征着对命运诅咒的不详的黑色鸟儿在他背后聚起，密集程度肉眼可见。前方是同样朝他伸出手的裘达尔，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那个和他一样的、心中被愤怒与仇恨充斥着并以此为动力前进的裘达尔。
白龙一步步走过去，唇角弯起的弧度像是在宣判命运。
众生啊，看着吧。
黑色的王即将君临天下。
“唯有仇恨，我不可抛弃。”
那句像是解释又如同催眠的话语，最终被垒起来的石墙隔绝开，被吞噬在无尽的黑暗里。
他握住裘达尔的手，黑色Rufu十分喜悦一般开始骚动起来，巨大的声响淹没了远方摩尔迦娜的呼喊。练白龙没再回头，随着裘达尔离开。
黑色的漩涡蔓延开来，包裹住他们的身影。那缕红发渐渐缩成一个点，在视野里消失不见。
不管怎样追逐，不管是如何的不想放弃，时至今日，他终究失去了这光。
「总有一天，我必将再度前来迎接你。」
黄昏的斜阳拉下来映在那远去的少年脸上，模糊了神色。宣誓般的承诺跟随着他离开的身影，和她像隔了万水千山。
我喜欢你啊，摩尔迦娜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