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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话没说完,林允儿立刻就脸色一变:"秀…妍,你不会和别人说了这个事吧?"她说着四下警觉地看看,"隔墙有耳啊,而且听说最近犯罪都有科技含量的,只要知道卡号就能弄出一张你的银行卡的,啊…不对,如果有人知道我家那是空房的话,入室抢劫?!对了,墙上还挂着一张名画呢,我要赶紧去把画收起来,啊!还有博古架上的瓷器…"
"老娘我才没这么八卦呢!"郑秀妍喝道,"我当然知道不能和别人说啦,要是说了,还不得把你那点小胆吓飞了?我就是说说,你这样累不累啊?"
林允儿低下头,喃喃地说:"我不敢住那个房子,总觉得我爸还在那里,那些钱…我也不敢花,这钱是他用命赚来的,也是他用命保住的…"
郑秀妍不再说话,她知道林允儿的胆子,一般人觉得无所谓的事就能把她吓得半死,更何况是那样的事,恐怕她这一辈子都未必能再经历一次了:"快喝粥吧,我一会儿赶早洗了碗没准还能在你这睡一会儿呢。"
林允儿赶紧低头,把一碗粥吃了个底朝天,把碗递给郑秀妍,郑秀妍转身去卫生间里洗碗,哗哗的流水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林允儿伸出自己的右手手腕,一道粉色的疤痕并不明显,她平时戴着两串手珠,便不会被别人发现。两年了,七百多个夜晚,有多少夜,是梦见她爸,又有多少夜是梦见鹿晗,她早就记不清了,只是她爸彻底离开了,而鹿晗却出现了。
吃完午饭,林允儿就催促郑秀妍赶紧去帮她买补品。她盘算了一下,在医院多住几日不仅要面对丢工作的危险,还要和鹿晗在同一屋檐下,自从自己伤口开裂后,他几乎一天要来巡房四五次,美其名曰查看病情。
既然如此,林允儿决定挑战一下星矢小强一般的生命力,开阑尾一周就出院!
"咳…"郑秀妍虽然不忍心,但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这本来就是正常的…"
林允儿讪笑了一下,继续罗列补品:"人参,冬虫夏草,血燕,雪蛤油,对了,还有高浓度的胶原蛋白,对伤口愈合比较好!"
"…"郑秀妍一脸黑线地看着她。
林允儿继续说:"还有蜂王浆,一定要买最贵的那种,还需要什么呢?"她说着歪头思考。
郑秀妍忍不住接了话:"就差’三鞭’没买了!"
"哦哦哦…"林允儿想也不想就说,"那就去买吧!"
郑秀妍被彻底震撼了,努力合上嘴巴,咽了下口水说:"你还有钱么?"
"有啊"林允儿道,"去年的工资啊奖金啊,我存着定期呢,今年也没怎么花"

"是没怎么花…"郑秀妍抹汗,怎么说她们也是大公司的职员,收入奖金都不低,扣去她每个月上供的,交保险的,确实还有节余,但是这点节余早就该买衣服什么的了吧,可是林允儿是绝对不会花这些钱的,按她的说法——与其买化妆品不如吃得健康,与其买衣服不如买保险,命都没了,还穿个屁啊!
林允儿递上自己的工资卡:"去吧,千万别省着!"
郑秀妍颤抖地接了过来:"你该不会一直存着钱就是为了怕生病吧?"
"你真了解我!"林允儿星星眼地说。
郑秀妍被寒到了,哆嗦了一下,正要出门,林允儿又叫住她:"记得要帮我和总监说,五天后我准时上班,我对工作充满了热情,我对公司充满了热爱,我对总监充满了热血!"
可是安排好了一切的林允儿晚上却睡得特别不踏实,梦里又出现了那锃亮的刀刃,猛地割开皮肉,鲜血一下就涌了出来,沿着手腕滴在地上,然后眼前一黑,耳边是那熟悉的声音:"允儿,爸爸对不起你,允儿…"
一声声的呼喊,越来越急促,睡梦中的林允儿死命地攥着被子,额头上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突然飘荡在一边黑暗中的自己猛地被人一拉,又是一声:"允儿?"
她睁开眼,借着房内朦胧的夜灯看见了床边的鹿晗,原本出了一身汗觉得闷热,此时却瞬间像是掉进了冰窖里,她哆嗦了一下:"你在干嘛?"
鹿晗的手从她的额头上移开,轻笑了一下:"倒不如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梦?"
林允儿不吭声,把头往被子里缩,喃喃地说:"没什么啊…"
鹿晗并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起码在林允儿看来是如此的,而且他向来喜欢戳自己的软肋,比如现在,他就直接地说:"你爸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允儿双眼瞪大了几分,咽了下口水道:"你知道了什么…"
鹿晗摇了下头:"不知道。"
林允儿突然心中一喜,他不知道?!太好了,她立刻探出了脑袋,舔舔嘴唇道:"这是我的隐私啊"
"隐私?"鹿晗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然后斜了她一眼,"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在我面前几乎就是裸奔"
林允儿并不确定他是不是天生的毒舌,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对自己就没说过好话,而且这样带有严重歧视的言论,她是一定要抗议的:"就是裸奔,我也要穿三点!"
鹿晗点了下头:"批准你穿三点裸奔。"
"…"林允儿傻了眼,在这个问题上她争不过鹿晗,于是转换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你睡觉。"鹿晗直言不讳地说。
"咳咳…"事实证明,鹿晗的气场太过强大,以至于他随便说一句话,都能让林允儿被口水呛到,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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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允儿每天放了学回家后起码出门三趟,或是去买杂志,或是去买吃的,反正就是闲不得,她依旧自我安慰,其实多出门走动她的身体才一直比较好,原来她未进鹿家前身子就很弱,总是小病不断,跑腿多了,倒没再生过什么病了。
"早上叫我起床!"
"是!"自从鹿晗每夜摸进林允儿房间起,她就沦为了定时闹钟,还是人工台的那种。不过林允儿仍然在自我安慰,她生性怕冷,一入秋睡觉时就要暖水袋,自从鹿晗来了以后,不但不用暖水袋还可以一夜暖和到天亮,而且保持了早睡早起的健康生活习惯。
林允儿是一个矛盾体,一边乐观又一边悲观。对于没发生的,她总是悲观,对于已经发生的,她又是乐观的,比如她既安慰了自己,却又觉得自己不过是鹿晗的附属品。
不过这一点,绝对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地感觉到的!比如在她很"不凑巧"地报考了鹿晗所在的中学,又很"不凑巧"地考进了中学以后,事实证明中学生是比小学生更邪恶的,所以这一次林允儿的软柿子性格被人发现时,只花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再次光荣地成为了班级的"万金油",哪都能抹。
不过按林允儿的话说,她的同学并不坏,只是遇上她这样的人,谁都免不了想占点便宜,帮忙打扫卫生啊,倒开水买零食啊,这也没什么的,在林允儿纯洁的心灵里,有一个光辉的身影,总是在这个时候浮现出来,他的个子不高,小小的身躯里似乎有无穷的力量,他激励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他的名字叫雷锋!
鹿晗总是鄙夷她的行为,林允儿觉得他是最没资格鄙视自己的人,因为使唤自己最勤的就是他了。这叫啥?黄鼠狼给鸡拜年!
"不过我交了好多朋友!"林允儿满意地说,她觉得只要别人能喜欢她,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她总是害怕自己被别人孤立,或者是遇上事情没人帮忙,这种从小就形成的"危机恐惧症"似乎一直在加强:"比如小夜啊,她昨天有请我喝奶茶哦!"
那时候他们这儿才开奶茶店,这东西还是稀罕的。
"哼…"鹿晗冷笑道,"那是谁上个礼拜把妈给你买的一大盒德芙巧克力偷偷放进书包里背去了学校?"林允儿想不明白啊,既然鹿晗能很爽快就叫自己的妈妈为妈,完全接受她妈来鹿家,却为什么偏偏不能对她好点呢!
"这个…"林允儿咽了下口水,那是人家小夜想吃巧克力而已嘛!"不过还有小七,她今天送我一张卡片!"她说着炫耀地拿了出来,"看看,上面是魔卡少女樱哦!"
"切"鹿晗斜了一眼,"这是学校门口地摊买的吧,五毛钱一张?让我想想你给了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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