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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神生贺】浮萍(卡米亚生日快乐!长篇HE,新人,奇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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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亚生日快乐!四十大关已经到了说好的结婚呢hhhhhh【有小野君在你就不要指望结婚啦
楼主之前一直是声优单人粉,入野神坑是不久的事还是个是新人QvQ但是先生夫人黏糊糊的日常实在是【捧大脸】所以萌得满地打滚。正好就在卡米亚生日这一天考完最后一门考试,考前就决定考完就来挖坑,所以就不知廉耻地发文了ww
1.31号就是楼主自己的生日,虽然没有像有的吧亲一样幸运地和卡米亚同日生,但是生日挨得这么近已经很满足啦!所以这篇文也有给自己庆生的意思。
关于本文的说明:一定是HE!一定是HE!一定是HE![重要的话说三遍]有各年龄段卡米亚出没,是一个奇奇怪怪的设定楼主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基本不会有特别虐的剧情,应该是个平平淡淡的故事,希望看官不要嫌它无聊。
那么,这就开始了ww


IP属地:浙江1楼2015-01-28 18:27回复
    好久没更新的楼主诈尸了……最近好忙啊但是火把节怎么也不能错过啊!QvQ
    onoD和hiroC情人节快乐!嘛老夫老妻的鬼知道还过不过情人节……何况每天都闪得跟情人节一样……
    所以今天也是老夫老妻式的剧情【大雾
    楼主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双更……大概不会……不过今天如果不更大概明天会更……
    【不要相信这个没有信用的楼主
    还有上一次更新提到的小野桑喜欢的到底是谁呢?不用纠结了……楼主是不会告诉你们的【去死】至少暂时是不会告诉你们的,楼主才不相信作死就会死呢口亨
    ========================================================
    空手道比赛那天正好是周六。一天的赛程结束后,他们的团体赛一如既往拿了个不上不下的名次。倒是神谷在个人赛中拿到了第五名,虽然没有奖牌,但也是不错的成绩。部长高兴地狠狠拍了拍神谷的肩,恭喜他。当时已经累得不行的神谷回了一个微笑。他突然想到这应该是三年级的部长能够参加的最后一次比赛。
    “以后这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看着人群散去的赛场,部长感慨道。
    神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故意吐槽:“部长明明也不比我大几岁,别说这种老头子说的话啊!你是我爸吗?”
    “臭小子!我可还是大好青年呢!”部长笑着一巴掌糊上他的后背。
    他们在公交车站分开。神谷抓着扶手随着车子摇摇晃晃,心里很开心。回去的路上早下一站,可以顺道去见一见小野,把这件事告诉他。神谷想着,有点傻兮兮地笑了。
    有的时候神谷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可思议。他一直是一个注重隐私的人,自尊又强,和关系再好的人在一起也好像隔着一道墙,维持着微不足道却足够喘息的距离。这其实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踩着一道不容僭越的底线,话说三分为自己和别人留好退路,就像刺猬一样用满身的刺护住柔软脆弱的肚皮,害怕受到伤害。但偏偏是小野大辅,他从没有这种顾虑。
    一开始当然并不是这样的。
    他还记得是在小一的时候,因为个子小在学校受了欺负。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男孩子之间的友情就是这样莽撞粗鲁的,就只是冷了一张脸忍下了那些嘲讽。回家父母问起学校的事情,因为怕父母担心,他也就没有说出来。当晚路过会客室的时候,就听到妈妈担心地说:“浩史这孩子,是不是心事太重了?今天看他精神很不好,但就是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而在看报纸的爸爸轻描淡写地回应道:“男孩子就是要吃点苦头的,我们家可不养喜欢示弱的软骨头。”
    小神谷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本来并不觉得委屈,这一刻反而心中酸涩难当,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他咬紧下唇,轻手轻脚地进了卫生间,借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默默流了几滴眼泪。
    第二天见到小野的时候,神谷的精神状态并不好,但还是勉强专心听对方讲故事。正好那一段是治愈的情节,听着听着,他竟然哭出来了。
    小野立刻停下来,笨手笨脚地拿手帕给他擦眼泪,却按得他的脸发疼。
    “啊啊好了小野桑!”神谷推开对方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没事了,谢谢你。”
    “浩史君,你今天不高兴?”
    “没有啊……只是被感动了啦,这个眼泪。我平时并没有这么爱哭的。”
    小野并没有被敷衍过去。他好像认定了什么:“浩史君并不擅长撒谎哦。发生什么了?”
    “所以说并没有什么啊。你真烦……都说没什么了……”
    “不能告诉我吗?”小野抬手摸摸他的头,表情很严肃,连一丝笑意也没有了,但就是这样的表情,突然让人感觉安心。“虽然帮不上你的忙,但是听你说说还是可以的。你愿意说给我听吗?”
    “也并不是……不能说……”他眨眨眼睛,没擦干的眼泪挂在睫毛上,将眼前人的脸折射得有些变形。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对方无言的坚持,而他甚至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那一瞬间,神谷好像看到他和小野之间有一道线。他明明在说“别过来,你不可以过来,过来了就回不去了”,对方却恍若未闻,反而坚定地一脚跨了过来——违背了他的意愿,却让他万分感激地,强硬地闯入了神谷浩史那狭窄得容不下第三个人的世界。
    其实事情说出来也就没什么了,甚至神谷自己都觉得这么斤斤计较实在有点孩子气。倒是小野听得认真,最后甚至有点真的生气了:“现在的小孩子真是过分!”
    “哎?所以说没什么啦。”神谷不好意思地笑了,“而且我也是『现在的小孩子』中的一员啊小野桑。”
    “啊!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神谷打断了小野的辩解,“小野桑只是担心我嘛。我知道。”
    “浩史君真是个好孩子啊!”笨拙的大人再次被解了围,感动得发了张卡,还不忘认真叮嘱一句,“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也请跟我说吧。”
    “啊……嗯。”神谷别过头,总觉得这样的对话有点肉麻,但仍然不明不白地觉得安心了。
    到很久以后神谷才明白,到底是什么迫使他接受了小野可以称为逼迫的质问。因为这一份不管不顾跨越人与人之间隔阂的鲁莽的勇气,这一份敢于承担任何来自人情的伤害、烦恼和责任的勇气,正是自己怎么也无法拥有的。所以他羡慕着,憧憬着,甚至害怕着。所以该如何拒绝呢?他根本不忍心拒绝。不忍心拒绝这个明知会遍体鳞伤、也要坚定地走向自己的人。
    赛后的第一周,为了让大家好好休息,空手道部的社团活动暂停。对于刚高一的神谷来说,放学后的时候充裕得让人无聊。他也没有在学校久待,晃晃悠悠就去找小野大辅。
    “小野桑,你上过高中吗?”神谷一边在自己的脚边大片的三叶草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四叶草,一边问道。
    “那算什么问题啊!别欺负声优桑啊,虽然我是这样的家伙,高中什么的好歹还是上过的!”
    “你那不打自招的态度是怎么回事……”神谷无奈,“我们空手道部的部长是一位高三的前辈。这段时间和他相处下来,就觉得虽然相差的岁数不大,但是高年级的学生果然拥有一种和我们不太一样的感觉……该怎么说,肃穆感?”
    “确实啊……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变化快得跑都追不上,好像前一天的自己都和今天的自己有所不同,隔一段时间回忆,甚至会觉得当初的自己完全是不一样的人了。”小野幽幽道,“而且高三正好是决定出路的时候了,这可是人生的第一个重大决定,说不准这一年就要为以后的一辈子负责了。要说小孩子和成年人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责任感的多少了吧?”
    “真深奥……从小野桑嘴里说出这么有人生哲理的话总觉得好奇怪。”
    “你对我到底都是些什么印象啊……我也不止会装傻的,好歹是你的长辈啊浩史君。”
    “那就拜托你更像长辈一点。”神谷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以后要是成为你这样的人就糟糕了啊……话说回来,我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呢。”他转头看了看小野,对方正抗议地瞪着他,于是他立刻带着“这家伙没救了”的表情把头转回来,“不管怎么样,如果是声优的话,我绝对要拒绝。”
    “你对声优有什么偏见吗混蛋!别在我面前说这种打击人的话啊!”小野立刻嚷开了。
    “就是有你这种家伙我才会对声优界绝望的哦,小野桑。”神谷给了小野一个和善的微笑,却毫不犹豫地附赠一记重磅精神攻击。
    小野只觉得要泪流满面。小时候那么治愈可爱的浩史君到底去哪儿了?!
    TBC.


    IP属地:浙江19楼2015-02-14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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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了两次不知怎么都被删帖了……我认真地觉得并没有什么和谐词啊……总之再来一遍吧……
      这一次先发图片好了,实在是对不起手机党啊QAQ我会尽量把字弄得大一点的,但是那样图片就会比较多QAQ等我弄清为什么被和谐了我再把文字版发上来QAQ
      老实说这部分的剧情节奏很难把握,而且我不知道该怎么把这部分写的好看,所以就变得像流水账一样……大概两三次更新之后我想小野就要出来了,那个时候应该就会好看了。
      关于世界观的小小的友情提醒:所有你觉得违和的部分,都是正确的。






      tbc.
      抱歉我的截图技术只有这样了……如果有看不清的请告诉我QvQ还有手机党真的对不起QvQ这次求不吞


      IP属地:浙江109楼2015-05-09 0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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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补一下之前被度娘吞掉的更新。因为好像有违禁内容所以我只能贴图了……




        tbc.【上一次的2333


        IP属地:浙江146楼2015-06-11 0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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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没有更新了……这一年多也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我还是心心念念地想要把这篇文的坑填完。
          我也不知道挖坟有没有事……不过似乎没问题的样子,所以我就继续在这个贴里更新了。
          很久没写东西了,笔力下降得不止一点,姑且算是复健吧,把最近写的一点点发上来,字数不算多,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
          恢复意识的时候,神谷其实还没有彻底醒过来,只是短暂地认知到了外界的部分信息,又很快陷入昏迷。然而对于医生和他的朋友来说,这已经是足够让人振奋的消息了。那天之后,神谷的生命体征不断好转,终于在一天早上睁开了眼睛。
          神谷从来不知道,光是这么刺眼的东西。他颤动着睫毛,视野中一切模糊的景物都有尖锐的光边。适应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因为意识还很混沌,他盯着头顶的日光灯好几分钟才回过神,随之袭来的就是钝钝的痛感。哪里都在痛,头在痛,手在痛,脚在痛,喉咙在痛,内脏也在痛,让他一时分不清这痛感到底从何而来,甚至连思考自己的处境都做不到。他机械地转动眼珠,将自己看到的一切不加处理地输入脑海。
          他看到了坐在自己床边的黑发男人。
          男人似乎还没意识到他已经醒来,正在专心致志地洗毛巾。那是一张十分温柔的侧脸,垂下的眼睑上,对于男人来说过长的睫毛投下暧昧的阴影,微张的嘴唇吐出的气息也是轻弱的,似乎在小心翼翼地维持安静的环境。这是一张十分熟悉的侧脸。神谷的脑子突然变得清醒了些,一个名字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他想要张嘴说话,却发现只有气息流动出来,舌头也不听他的使唤,于是他只能失望地放弃。不过这番举动终于惊动了男人。
          这还是神谷第一次在别人脸上看到这么迅速而复杂的神情转换,从惊讶,到疑惑,到不敢置信,再到喜悦,眉眼与嘴唇的不同组合率直地表现了这个人的内心。然后那个在意识昏迷时总是萦绕在他的耳畔的声音终于出现了。“神谷桑?你终于醒了!”
          神谷想要微笑,却也无法指挥自己面部的肌肉。他只能用眼神注视着眼前的人,以此作为自己的回答。幸而,这样的回答已经足够让这个人满足了。
          “你等等!我马上去叫医生!”说着,男人就冲出了病房,全然忘记了还有按铃这回事。
          经医生检查后,神谷的意识总算是恢复了,各项生命体征都在正常水平,脑部CT也没有什么可见的伤害,但不确定的脑损伤则还无法确认。不管怎么说,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已经是足够让人开心的结果了。
          “我给小野坂桑打电话了,因为他跟我说,你醒过来之后要第一个给他打电话。大概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过来了。这次真是吓死人了,神谷桑。你不知道吧?你已经昏迷了半个月了,其中还有一次停止了心跳。所以可以说你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不过幸好你挺过来了。”小野的喜悦几乎溢于言表,兴奋地一直跟神谷说话,好像要把这半个月的事情都讲给他听。“你看到那边的千纸鹤了吗?都是粉丝给你寄来的。因为这件事你还在医院里出名了。大家都希望你能好起来,真是太好了。”小野好像失去了语言表达的能力,只会不停地说“真是太好了”,但就是这样简单的话语,让神谷的心平静下来。
          小野坂果然很快就到了。他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脸上的神情非常可怕。醒过来一段时间的神谷已经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对于熟知小野坂多年的他来说,一看就知道小野坂是真的生气了,而小野坂接下来的举动也证实了他的想法。“笨蛋神谷!你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吗?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出车祸!你是有多不小心啊!而且被送到医院的时候都奄奄一息了,还死拽着我不让我联系你的父母,你是傻吗?你可是他们的儿子啊,怎么可能不让他们知道!不把自己当回事也要有个限度啊!真是,明明都意识模糊成那样,不知道哪里来的意志力一直抓着我不放。有哪种程度的意志力的话就快点醒来啊!让别人为你担惊受怕半个月很有趣吗?啊?!”
          呜哇,真是吵闹的前辈啊。
          小野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好了好了小野坂桑,神谷桑才刚刚醒过来,还是不要这么吵比较好哦。”
          “谁管他啊!”虽然这么说,小野坂却也闭上嘴坐到了旁边,只是鼓着脸还在生气。神谷的眼中不由得流露出笑意。
          因为母亲一直住在医院附近,不久前才回去休息,所以也很快赶了过来。那真是一张有些陌生的脸了,与神谷记忆中相比又苍老了几分。因为疲惫和精神压力,母亲的眼部也是一片血红。愧疚感涌生泪意,神谷却将这些情绪都压到心底。已到中年的女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和手,就像小时候哄他入睡一般。
          神谷醒过来的消息很快传开了,有很多人过来探望他,不论是相识多年的好友,还是合作过的监督和staff,又或者是一面之缘的前辈后辈。因为神谷还需要在ICU里观察几天,所以真正见到他的面的人并不多,但是问候的花束、礼物和信笺却络绎不绝。对于神谷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和他还有这么多的联系。
          其中探望他最勤的人就是小野。虽然用“患难见真情”这种说法有些不太恰当,但对于昏迷半个月中都只能听见小野声音的神谷来说,他确实对小野萌生了不少亲近感。出于某种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原因,只有和小野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全然的放松。但他和小野明明才认识了一年多。
          这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却不愿去细究原因。
          在过了一段时间后,神谷才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撞击而断掉的肋骨、手骨、腿骨且不论,内脏也因为被骨头刺破而出现内出血症状,肺部的血沫堵住了气管,所以急救的过程中不得不给他做了气管切开手术。当时的情状实在可以称是凶险无比,尽管送医的时候已经采取了紧急措施,出血状况却无法有效制止,以致到达急救室的时候,他真的可以说是只剩一口气。对于他现在能醒过来这件事,所有人都认为是奇迹。
          也正因如此,小野坂才对神谷昏迷时仍然努力拜托他的事情印象深刻到了害怕的地步。即使到了这样的程度,神谷脑子里的第一件事仍是不希望让家人担心、给家人添麻烦,他到底把自己摆到了怎样的位子上呢?然而这个问题,小野坂却不敢去问。
          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日子是无聊的,更何况要保持一动不动。在头痛稍减之后,神谷就开始根据医生的指示做一些基本的测试和练习。在确认他没有失忆也没有丧失什么脑功能之后,神谷还是进行了一些脑部的复健练习。毕竟他也昏迷这么长时间了。而这复健需要的不仅是神谷个人的精神意志,也需要看护者的耐心。
          陪伴神谷做复健的人是小野。一开始神谷和母亲都不同意,但是看着母亲已经十分疲惫的脸,再看看小野脸上的坚持,他不知为何选择了相信这个人,反而强硬地把母亲赶回宾馆休息。
          神谷也疑惑过整天往医院跑的小野难道没有工作吗?但是在神谷面前,小野对这些都闭口不提,只是不停地说着闲聊的话题,或者叮嘱他卧床需要注意的事情,好像他才是神谷的前辈一样。
          到后来,神谷对这些也默认了。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工作的事情:他就这么突然倒下了,那些工作该由谁来承担呢?他是不是给很多人添了麻烦呢?这么一想,他只想快点好起来,快点回到工作岗位上去。
          给他拔管的时候,也是小野陪在他身边。冰凉的管子从气管中拉出,尽管十分小心,粗粝的摩擦声还是通过身体传入耳朵,让人牙根发涩。神谷对此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而是坐在一边的小野,一直拉着他的手,神色凝重,好像在进行什么十分危险痛苦的事,以至于他感同身受得都无法掩饰表情。这让神谷感到好笑。
          因为当时的切口较大,愈合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而神谷也暂时不能说话。但是喉间终于不会再有冷风灌入,也不会因为暴露在空气中而干涩缺水,多少是让他觉得舒服了不少。
          他最为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声带会不会受到影响。声优的嗓子决定了职业生涯的长度和高度,对于受了重伤的他来说,即使恢复得再好,也很难避免声带受损或是声音变化。但看着身边小野紧张的神情,神谷还是将自己的担忧都藏在了心底。
          这些担惊受怕,只要他一个人承担就好。


          IP属地:浙江251楼2017-09-17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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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谷浩史的梦境·开始】
            这无疑是最为荒诞、光怪陆离的梦境,是一团看不穿的混沌,以致神谷后来被人问起时,始终无法组织适当的语言加以描述。斑斓的色彩交织碰撞着,抽象的线条脱离了现实的掌控,将错乱的时空拼接成令人迷惑的影像,在暧昧的背景下,仿佛极地之光一般展现出难以捉摸的形状。
            他仿佛脱出身体的束缚在河中流淌,仿佛背生双翼在空中翱翔,仿佛身具四足在草原上奔驰。他分明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却仿佛拥有整个空间的支配权,全身心都享受着绝对的自由。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一个地方是真正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他毫不怀疑正是这里。
            ——这是他心的象征,是他思想的屋舍,是他精神的穹宇。
            记忆的碎片在他的身侧飞速划过,闪闪发光。那些时光的残屑和真相未必完全相符,却激发了他最深层的体会。稍显苍白的童年,矛盾激烈的少年,迷茫妥协的青年;爱憎兼具的母亲,刻板骇人的父亲,无邪鲁莽的弟弟;严肃守旧的老师,若即若离的同学,遥不可及的暗恋;眼高于顶的前辈,步步领先的同辈,后来居上的后辈……三十一年的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然而真正留下痕迹的却大多是负面灰暗的故事。这无论如何也不能归咎于社会或者他人,只能是因为自己的心中太过灰暗。
            并不是没有光,只是乌云太浓,光不足以照亮阴霾。
            在这个记忆的储藏室里,他审视着自己,将无人知晓的真我从面具下剥离。他想起了自己的处境,想起了现实的那一巴掌,想起自己倒地时的闷响,想起那一刻,梦想与希望像泡沫一样破碎的声音。
            神谷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生活过成了如今的样子。明明平时也和这个世界相安无事,不懈地努力上进,对工作和身边的人都尽力负责,笔直的脊背后却不知何时已经积累了这样深重的阴影。仔细想想,积极大概只是表象,真正的他就是这样,灰暗,软弱,无可救药。
            只有此刻,他确认,周围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这才终于得以稍微放松,流露心中对整个荒诞现实的恐惧。
            是的,恐惧,真正的他是如此恐惧着这个无理的世界。他总是被人称赞的那些品质——坚韧,耐心,善解人意——实际上只是面对强硬的现实时,被动而软弱的顺从。付出的得不到回报,他不敢反抗,只能更加拼命的努力;真心被冷漠刺伤,他不敢声张,只能悄悄关上心门。他不敢去责怪任何人,只是把错归咎于自我,修正自己的个性,在一条无法求助的路上,孤独地走向未来。
            好累啊,真的好累啊。可是就连这句不敢抱怨的真心话,他都无处诉说。
            他咬紧了牙,冰冷浸透他的身体,寒意侵入他的骨髓,钻入他的脑海,令他软弱的自我无处遁形。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能穿过他微笑的外壳触摸到他伤痕累累的灵魂,因为他谁也不敢相信。这明明是大多数人心中的公理,就算这个时候矫情地感伤也毫无用处,只能徒惹嘲讽,但他还是忍不住自怜自艾,忍不住感到深深的痛苦。
            好累啊。好想就这样深深地沉沦,在这个只属于自己的地方,永远地沉睡下去。
            仿佛抵抗不住这样甜美的诱惑,神谷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
            心念一动,当神谷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却已不是曾经的错乱景象,而是一间熟悉的教室。课后未擦的黑板上还留着最后一节英语课的板书,墙上贴着圣诞节时贴上的雪花装饰品,桌椅歪歪扭扭地勉强排在一条线上。在渐渐转向昏昧的暖黄暮色中,这个小小空间洋溢着静谧柔美的气氛。第二列第三排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还来不及离去的少年,那正是高中时代的神谷。
            只需要一眼,神谷就认出了曾经的自己。原因无他,只因这个景象实在是太刻骨铭心,可谓是他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就是这一天,他收到了落榜的通知书。
            夕阳渐渐沉落,晚霞掩去光彩,在已然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神谷并没有出声。他静静地看着年少的自己。少年正趴在桌上,那稚弱而疲惫的背影,第一次因为笼罩在失败的阴影下而变得弯曲,两片瘦削的蝴蝶骨仿佛要穿透校服衬衫一般凸显出形状。神谷站在角落里,几乎能听见少年心中的每一句独白,那份深切的失望和痛苦,他感同身受。
            他多么想上前去对年少的自己说一两句安慰的话,却也最明白不过,所谓的安慰不过是无关痛痒的风凉话,只会对脆弱的心灵造成更为深重的打击。于是直至太阳彻底西沉,他也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角落,与教室中的他自己一起,品尝着孤独的苦涩。
            在仿佛时间静止的两小时过去后,少年终于抬起了头。他的头发已然乱糟糟,布满血丝的眼下是青黑的眼圈,脸上印着杂乱的红痕,形容颓废狼狈。在一片漆黑中,他站起身来。椅子被推后,带来刺耳的摩擦声。他恍若未闻,拿起包,低着头走出教室。
            神谷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走出校门,神谷看到少年并未向家的方向走去。尽管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傻事,但此刻,他体会到了一种类似长辈对后辈的责任感。他无法放任少年在如此危险的心理状态下四处游荡。然而尽管他紧紧跟着对方,少年也并未意识到,只是拎着包,低着头,仿佛数着步子般慢慢远离市镇,走向了越来越偏僻的地方。
            所幸他并未走得太远,只是到了河堤旁就停下脚步。他松手任由包落到草地上,然后自己也随之坐了下来,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流一言不发,就这么呆住了。
            神谷终究是没有忍住,慢慢地走到了少年的身后。他抬头远望,天空中流淌着深灰色的云,河流中流淌着稀稀落落的星,这静谧又深沉的图景,让他已然灰败的心亦起了一丝涟漪。他曾经的绝望,和他此刻经历的绝望重叠在一起,多么相似,多么熟悉。
            他忍不住坐到了少年身旁,想和他分享此刻的风景,想从他的视角,去看一看这个没有光亮的世界。
            少年似乎并不意外,也并没有回头看他。他们俩并排坐在夜风里,即使不交流,也能听到对方心里的声音,那么平静,却又最为压抑。
            然而就是在这静谧中,神谷突然明白了,一直以来支撑他走下去的是什么,明白了在无数次的伤害、失败、拒绝之后,他仍然锲而不舍的理由。
            ——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他只是想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想要得到认可,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自己的抱负与自尊心。在极致的脆弱背后是他内心那极致的倔强。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倡导的品格,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依赖着这唯一的准则活到了现在,事到如今,已然没有让他说放弃的机会了。他能做的,也就是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成功或者灭亡。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极其疲惫,但也终于感到轻松。
            他知道,他终将醒来。
            【神谷浩史的梦境·结束】
            tbc.
            回复的亲我就不艾特了,估计弃坑的人应该也挺多的,毕竟我自己都放置了这么久,也没太多期待了……对于那些还在等我更新的亲,感谢你们。看文这件事,相逢即是有缘,我还是老样子,不是个很会经营的人,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去写,用自己的文字去回报每一位看我写的东西的人。


            IP属地:浙江252楼2017-09-17 0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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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一个偷偷摸摸的更新。
              依旧复健。太久没写东西,废话很多,而且可能不是特别流畅。还有没弃坑的亲将就看吧。
              ======================================
              喉咙处的伤口闭合时,常常会带来难耐的麻痒,甚至比断裂的骨头或是肿胀的肌肉更让人难受。那段时间,神谷常常夜半惊醒,在隐忍的沉默中,仿佛都能听到骨缝间令人牙涩的声响。他度过一个一个寒冷孤寂的夜晚,又在浅短的睡眠中,体味半梦半醒的恍惚迷茫。
              在那短而杂乱的睡眠中,他常常梦到自己。那似乎是生活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的神谷,尽管拥有和他一样的经历,却远比他孤独痛苦。梦中的自己仿佛独行于世,与世界的全部联系都来自于声优的职业。他那么忙碌,乃至失去了自己的生活。他缺乏亲人的爱,却常常得到朋友与他人的关爱,但又因为他别扭的性格,把这些善意都拒之门外。他已经如此不幸,上天却仍然没有停止它的惩罚。
              神谷跟随梦中的自己,进入了另一个昏迷时的梦境世界。那是平凡的记忆片段,他跟随梦中的自己在记忆中穿行,和另一个神谷心灵相通。他听到了,另一个自己在生与死之间挣扎,甚至一瞬间失去生的希望,但最终,他还是倔强地打捞起自己的生命,决意去与命运再战斗一回。
              也许是受到了梦境中另一个自己的激励,伤口愈合不久,他就开始重新说话的复健。长久未用又受到损害的声带,最初只能发出令人牙涩的沙哑声音。这对于声优来说,可谓极其痛苦的打击。因为他曾经还是可以随意地变换声线,根据角色和演技控制自己的声音的魔法师,现在却连发出好听的声音这么简单的事都无法做到。这让神谷心中焦急。若不是医生警告过他,过度发声会影响恢复,他可以从早到晚不间断地进行发声练习。
              生活对神谷并不仁慈。他的事业才刚起步,就遭此重击,甚至很可能要从此中止声优的职业生涯。在医院期间,经纪人竹内也多次来探望过他,并在他有所好转后,和他商量过工作上的事宜。8月的部分尚未收尾的工作已无法弥补,只能通过紧急联络找别的声优顶上。在和医生沟通后,接下来一两个月神谷都不太可能回到岗位上。这两年神谷声名渐显,找上门的工作也大幅增加,因此竹内需要进行的联络工作也变得繁重。
              然而这都不是最大的问题。声优行业毕竟不是以名气为唯一导向,只要有演技和声音在,一旦成名的人不会彻底失去工作。最大的问题在于,谁也不知道神谷还能不能回到声优的岗位上来。
              神谷曾私下和医生讨论过自己的病情。尽管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身体也在慢慢好转,医生仍然对他的病情不持乐观态度。气管切开手术在他身上留下的,不仅是锁骨中心那一道小小的下陷疤痕。即使能够全身完好地走出医院,他也不一定能够再从事声优的职业。
              竹内再一次到来,和神谷商量来年的工作安排。
              “全部,”神谷顿了一下,才艰难地继续回答,“我会……努力。”他神情淡淡,声音依旧沙哑,无法流畅地说话。
              “可是,”竹内皱起眉,“这对你来说太勉强了吧。”他年纪不大,只是因为留着胡子和体型微胖,常被误认为是大叔。此刻从他那不大的眼睛流露出的,只有单纯的关切。他没说出来的话,两人都心照不宣。这不仅仅是勉强的程度,毕竟神谷的声音都不一定能完全恢复。
              神谷露出一点微笑:“会……好的。没问题。”
              大概是受到语气中的坚定的感染,竹内叹了口气,还是点了头。
              他又转了个话题:“等你出院,我要好好谢谢小野君了。多亏有他照顾你。”
              神谷感到几分莫名的尴尬,只能干巴巴地回应:“确实。”
              在神谷好转后的这段日子,小野虽不是日日出现,但也来得极其频繁。每次来的时候,还常常带着病号餐或是小礼品,像家属一样为神谷处理些杂事,陪坐在床边和他讲些时闻趣事。这样的行为无可厚非,甚至堪称贴心,但神谷总觉得小野表现得和自己过分熟稔,他也不喜欢欠下这么大的人情。好几次他都想问小野“你就没有工作吗”,却又因为这样的问题显得他不识好人心而暗暗咽下。
              当然,小野如此表现,在其他人眼中也引人注目。毕竟他们也不过相识一年多,工作上的交集不多,平时也甚少联系。连竹内都忍不住要问一嘴:“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我都不知道。”
              神谷只能讷讷:“一直……还行。他,人不错。”
              这点倒是公认的。竹内点点头:“他确实一直也挺热心。”这一篇就算是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
              因为有了和竹内的这番交谈,小野再一次来探望神谷的时候,他就觉得更加别扭了。这种尴尬从小野进门的一瞬间就凝结了他唇边的空气,使他只能僵硬单调地问一句好。幸运的是,小野也并不寻求他的欢迎。他只是一如既往带着孩童般有些傻气的笑容,坐在了神谷的床边,和他聊天。
              “神谷桑,我去问过医生了,他说你的嗓子已经恢复了很多,但还是不能过分说话。”他非常自然地从自己带过来的慰问品里拿出一个梨,从床头柜里拿出水果刀削皮。这种水多好嚼又清甜的水果非常适合此时的神谷,也可以看出买者的用心。小野一边专心致志地削着皮,脸上流露出少许困惑和执着,一边继续和神谷说话,“所以你的复健还是要适可而止。我知道你在我不在的时候肯定都在偷偷练习了吧,哪怕嗓子难受还勉强自己发声。这可不是好的练嗓方式。它现在正需要时间恢复,你就应该让它好好地恢复才对。要是因为练习过度了嗓子哑了或者伤到声带了,你以后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神谷无奈地听着小野的碎碎念,既别扭又奇怪。小野仿佛把他当成了什么都做不好的三岁小孩,他感觉自己就像多了一个母亲。这份细心令他的妈妈都自愧不如,在长假用尽不得不返回老家时,放心地将神谷交给了这个比他年轻得多的后辈。但另一方面,他又无法理解这份过度的关切与耐心。他们说到底只是关系平平的前后辈,小野又无法从他这个至今一事无成的人身上得到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他打量着这个坐在床边削梨皮的人。小野很帅气,这从他们相见第一面他就知道。这种端正又稍有些复古的帅气让人很容易对他形成刻板印象,但小野总能将所有他人的恶意与揣度用纯粹的笑容化解。他的心就写在他的脸上,正因为过于易懂,才让过度思考的人更加看不透,因为他们无法相信,摆在面前的其实就是事实。
              而此刻,神谷就无法读懂这个过于纯粹因而显得尤为复杂的人。
              “小野君。”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顶着尴尬和别扭,打断了小野。
              小野立刻停下话头抬起了头。他仔细看了眼神谷,确认他没有什么不适,才问到:“怎么了,神谷桑?”然而在这之后,他又赶紧补上一句:“你现在还是要尽量少说话。”
              神谷无奈地笑了下:“嗯。我……有、问题。”
              “你说?”
              神谷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路费……这些天,花了、多少?”
              小野愣了片刻才回答:“我不太清楚啊,反正是花的电车费,要查询了卡里的余额才知道。你问我这个干嘛?”
              “这段时间……麻烦、你。我把、路费……给你。”看出小野脸上强烈的不赞同,他又立刻补充道,“不然,我、不安心。”
              小野还是皱起了脸,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许哀伤,似乎在指责神谷和他如此见外。“没必要,也没花什么钱。我只是来看看你,怎么能让你给我报销路费呢。而且你现在身体不好,就是应该让人照顾的,别总是想这么多。”
              神谷一时无言。在他看来,小野做的远超他的本分。在神谷刚出急救室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陪在神谷身边照料他,每当他有什么需要时,他比母亲或是护工的反应还要快得多。正是小野无微不至的护理使神谷恢复得比想象中还快。他想小野也应该对此有些自觉才对。神谷已经欠下了天大的人情,却无法返还,而这份人情似乎还有增加的趋势,这让他如何不感到忧虑。
              “小野君。你没必要、这样。”他终究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而小野显然没反应过来,他呆呆地看着神谷,天真得简直让人心软:“哪样?”
              神谷微微移开了视线,他知道他接下来说的话将会伤到这个大男孩的心,这让他稍有不忍。但他内心的防备和懦弱还是让他狠下了心。他语气轻缓,却异常坚决:“你……没必要……这么、对我。我们……只是、普通的……友人。你做得、太多,我……无法、坦然接受,日后……也、不一定……有能力、偿还。这对你我……都、不好。你也有……工作,有……自己的、生活,肯定、有、很多事……忙。但……你、对我……没有、责任。我……承、你的、情,但、以后……别、这样了。”
              随着话音落下,病房的空气也沉默了。神谷几乎不敢看小野的脸。他一瞬间感到后悔,但下一秒又坚信自己做的没错。遇到这样一个对他好的人是他平生之幸,但这份幸运并不是他能够承受的。小野付出了太多,不仅会让他感到负担沉重,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他自己也会后悔莫及。
              小野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愤怒的回应,更没有摔门而去,就连流连在神谷耳边的他的呼吸都没有什么变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答道:“我并没有期望从神谷桑身上得到什么。”
              这样突兀的回答差点让神谷恼羞成怒。他猛地抬起头,用尽全力才维持住自己的表情。而小野的神情也与他期待的相去甚远。那张年轻的脸庞上带着些许微笑,流露出超越他的年龄的睿智和温柔。
              “小野君。你……真的、明白?”
              “我知道。”小野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也能明白神谷桑在担心什么。我这段时间并没有翘掉工作,只是把一些时间不那么方便的工作尽量安排到了别的时间。我也没有花过多的钱导致自己吃不起饭付不起房租。照顾你也不是很累,毕竟之前有你的母亲,现在又护工,还有别的医生护士。”他傻傻地回应着神谷,列举着一条又一条证据,却似乎总觉得自己没说到点子上,“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没有因此牺牲什么。你没必要觉得愧疚,更没必要觉得自己当不起。我们也许相识不久,但你一直以来也都在照顾我。我待在你的身边,也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他如此轻描淡写,条理清晰,细听却无法令人信服。最后一句感性得令人费解,却透露他倔强的本性。那是和神谷不相上下的固执。然而就是这样的话,神谷却觉得自己某种程度上能够理解。
              他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只是徒劳,但他还是补充道:“我……给不了、什么,更……没有、承诺。”
              小野却笑了:“我已经说了,我并没有期望从神谷桑身上得到什么。我会这么做,只是因为你是神谷桑,所以我必须这样。我也不知道理由,所以才自己来寻找答案。希望你能够允许,也不要因为我的存在感到什么负担。”
              神谷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妥协:“我……知道了。”然而他心中泛起的微妙的感觉,连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是失落还是喜悦。
              tbc.


              IP属地:浙江262楼2018-03-04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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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贴原来还没被删掉啊23333
                既然还在,那就把最近写的一点发上来吧
                依旧是复健
                ===============================================
                盛夏吐露着残存的暑气,在初秋仍然使人心情激荡。对于神谷来说,这个夏天太过漫长,甚至比他备考的那个盛夏还要乏味。他就像一个被掏空了的储蓄罐,在失去了填满生活的工作安排之后,就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感知不到。
                他拜托经纪人去家中帮忙照顾娘桑,那是他在出车祸前养的猫。幸好车祸前因为出差将娘桑暂时托付给了朋友,家中的猫才没有忍饥挨饿,但这也已经麻烦别人太久了。通过竹内的手机看到娘桑有些变形的照片时,他甚至觉得有些陌生。也不知道回家了之后它还会不会认识我呢?他不着边际地想道。
                躺在病床上的时光实在过于枯燥。除了最开始,神谷需要通过长时间的睡眠来恢复破损不堪的身体外,随着苏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无事可做的时光也大幅增加。他和竹内讨价还价许久,才终于让对方同意将家中的台本带来。即使在医生、护工和母亲的监视下无法出声练习,但是能够看到这些文字还是让他心中一松。无事的时候,他就借着窗口的阳光在心中默读台本,就像在青二塾培训时边打工边偷偷做自主练习时一样。
                无人探视的时候,他会偷偷地摸着自己的耳朵,像打电话一样,一边感受声带紧绷撕扯的微疼,一边几乎无声地读出声来。那有些沙哑变质的声音沿着骨骼传导到耳道,无比真实,陌生又熟悉。一开始听到这个声音,他还会愣一下,任由难言的伤感和无奈涌上心头。但数次之后,他就习惯了自己的声音,接受了自己的现状,面对了自己的困境。
                但这些努力并不能完全消除他的焦虑。有时候他回想过去,甚至不知道在没有工作的时候自己都在做些什么。比起对现实的经济问题和失业危机的忧虑,不如说他已经有了一种工作的惯性。没有了工作的神谷浩史又是什么呢?分明知道无用,他还是忍不住去思考这种问题。悲观主义的底色在这种时刻几乎浸透全身,让他茫然不知所措,却不知道该向谁倾诉。事实上,他从来也不是会向别人倾诉痛苦的人,在他的记忆中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对象。
                有时他会想到小野,却又在下一秒将他从名单上划去。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麻烦后辈的事情再怎么冲动也不会真的这么做。会想起小野也是有点奇怪的,但他却想不明白这背后的原因。
                母亲的电话打来时,正是无所事事的午后。神谷看到手机上来电者的名字,甚至感到惊讶。在他的记忆中,他的母亲就很少给他打电话。
                他愣了一会儿才接起:“喂?妈妈。”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他已经可以勉强说些短句,只是说话的速度仍然不快。
                “浩史?”母亲也许是世界上为数不多这么称呼神谷的人。称呼未必能反映亲疏,但是却能打开心门。至少此刻,听到妈妈的声音,神谷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感到自责又畏惧,反而觉得有些温暖。“听你的声音,好像好了不少了。你在医院还好吗?”
                “还好。别、担心,妈妈。”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温柔的女性声音带着稍许责备,却只是温情的埋怨。“你这个孩子,我知道你需要休息和恢复,没有办法给我们打电话,但是至少也该给我们发消息吧?要不是我有医生和小野君的联系方式,我都不知道你的状况怎么样。”
                神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抱歉,我忘记、这件事了。”他有些心虚地答道。因为常年在外工作,他和父母的关系一贯都不算亲近,这些天他根本没考虑到,还需要向家里通报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想到妈妈还因此去麻烦了小野,这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这样的念头在瞬间划过心头。然而下一秒,他又想到了小野坂在他刚醒来时对他的指责,想到了看到母亲第一眼时对方疲惫苍老的模样。
                是我做错了吧。他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和父母的关系存在着问题,而这问题之中也有他的错。
                母亲的抱怨还在继续:“真是的。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你都想不到这件事吧?从小就这样,独立又倔强,什么都不和我们说。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不说我们只会更担心啊!我是你的妈妈,浩史,你也多依赖我一点吧?”
                依赖吗?什么是依赖呢?神谷似乎懂,又似乎不懂。是受委屈时哭着抱怨吗?是感到困扰时倾诉苦恼吗?是想要放弃时寻求帮助吗?学业,恋爱,生活,工作,理想,未来。他能依赖谁?又能怎么去依赖别人呢?他感到困惑,又觉得冥冥之中,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然而现在,他却想不明白。即使想明白了,改变也需要时间。因而他只能沉默。
                电话里出现短暂的空白。对面的女性忍不住追问:“浩史?你在听我说吗?”
                “……在。”
                母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算了。你还在住院,我就不烦你了。记得发消息回来,知道吗?你的工作,你的生活,这些你不想和我们说的,我都随你,我也相信你可以处理好。但是,和你的身体健康有关的事情,就别让我担心了,行吗?”
                这是多么卑微的,来自一个母亲的乞求。一瞬间,神谷感觉自己哽咽了。伤病与复健的疼痛都没能让他掉一滴泪,他却在此刻感觉要丢脸地哭出声。
                我真的做错了啊,我真的太不成熟了。这一刻,他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狠狠深呼吸了两下,压下了泪意,这才开口:“妈妈。”
                “怎么了吗,浩史?”电话那头的母亲耐心地问道。
                神谷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继续说下去。改变或许很难,但总得迈出第一步。他感觉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母亲说出这样任性的话:“妈妈,我想、回去、工作。”
                本以为会引起震怒的话却只带来了沉默。他听到了母亲的呼吸声,一深一浅,顺着电话有规律地传来。而自己的心跳也像这呼吸一般,一深一浅,躁动不安。
                而沉默过后,他却听到了母亲深深的、发自肺腑的叹气声。“浩史,”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迟疑和试探,开口却并非全盘否定,“能问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一时间,神谷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感受。但既然决定要说,他又倔强地不想中途放弃。因而他搜肠刮肚地组织语言,试图传达自己的想法:“因为,每天、躺在床上,真的很、无聊。以前,我每天、都在工作,不工作、就感觉、自己没有、价值,很害怕。”意外的是,向母亲说出“害怕”这两个字,竟然比想象中要容易得多。他本以为自己不会示弱,也不会倾诉,但此刻,却好像习惯了这种表达一般,近乎撒娇的话轻而易举地从嘴边溜了出来。
                母亲似乎也吃了一惊,久久地说不出话来。再开口,却是问:“医生怎么说呢?你的身体状况,现在还没法回去工作吧?”
                “我的、工作,只需要、声音。剩下的、可以回家、慢慢休养。”话虽如此,此刻神谷的身体想要依靠自己独立行动,必然会吃很大的苦头。
                “让我想想。”母亲的声音显得过分安静,“我要想想,浩史。”
                “好。”神谷也没指望能一下子说服母亲,这样的结果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忍不住问:“妈妈,你、不生气吗?”
                “你还知道我该生气啊?”母亲终究还是忍不住埋怨了一句,“也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爱工作。算了算了,只要你能身体健康,好好生活,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会好好问一下医生的,这种事可不能听你一个人的说法。你好好休息吧,我先挂了,再见。”
                “啊,再见。”神谷愣愣地听着母亲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垂下手来,手机屏幕已经回到了主页面,又因为无人操作而变暗。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回过神来。可等他理顺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就又忍不住笑起来,既羞耻,又忍不住感到开心。
                神谷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一直以来,他都很害怕改变,因为改变带来的是未知,而他应对未知的能力总是很差。可是这一次的改变却给了他一点信心。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我总得试试才行。他想。
                这次的谈话没过几天就起了效用。在神谷的据理力争之下,他终于得以出院。尽管医生送他离开时的眼神充满了不满和责备,但他都装做没看见,心里窃喜终于能离开这个白色的牢笼。
                他需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其中有一大部分是粉丝和好友送来的慰问明信片。尽管和世间的联系薄弱,但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重情人。而他总是拿自己的多愁善感毫无办法。
                来接他的人依旧是竹内。因为担心又一次欠下小野或者是别的前辈朋友的人情,出院的事也只有竹内知情。但即使如此,直到坐上竹内的车前他都心存警惕,生怕小野会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这个家伙的神出鬼没程度实在令神谷心惊。好几次他以为不会有任何人来因而提高音量读台本的时候,小野都会突然出现在病房的门口把他逮个正着,却不责备他,只是用那又担心又无奈的眼神盯着他,就让他羞愧得满脸通红。可以说,比起医生,他更害怕的可能是小野大辅这个后辈。
                幸运的是,今天似乎不是他倒霉的日子。他顺利地回到了家中,因为手臂和腿都受了伤,只能单手拄着拐杖一点点挪上台阶。而竹内则负责帮他把东西搬上楼。
                打开门的时候,神谷却感觉有些陌生。他站在门口,看着竹内将东西放在入口处的地面上,然后走到床边,猛地拉开尘封已久的窗帘。窄小的厨房,关着门的浴室,一人用的木桌,单人睡足够的床,这就是神谷在东京拥有的所有。无数的灰尘在午后的秋日阳光里纷纷扬扬,宛如光河里的点点碎星。
                神谷似乎猛然惊醒。这个一个多月没有回来的地方,分明只是他的租屋,却在这一刻,似乎拥有了在此之上的意义。尽管娘桑不在这里,住户本人也不在这里,但这熟悉的结构、家具与物品,大到床上还来不及叠好的被子,小到入口鞋柜上用来装钥匙的小小置物盒,都宣扬着他在这里留下的痕迹。
                不论他多么孤独,又多么缺乏归属感,这里仍然是他多年来的暂时居所,是他在东京称之为“家”的地方。每一天,他在这里起床,走出这道门,奔赴一天的工作,深夜收工后却也会不假思索地沿着早已习惯的轨道回到这里,睡在这张简单的床上。他拥有打开这个空间的钥匙,将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放在这个空间里,如果说他是漂浮于人世的无根之萍,那他一定把自己的根的一部分留在了这里。
                他终于向前一步,走进了——走回了他的“家”里。
                竹内收拾好东西就选择了离开。神谷道了谢,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招待对方的时候,便只将他送到门口就和他道别。
                关上了门,他坐到了床上,终于得以扔开拐杖。尽管只是短短数小时,他的四肢和身体就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发出疲惫的抗议声。而这不过是难捱的康复期的开始。只是,这一切磨难都是他自己选择的。他想起医生听说他要出院时震惊又生气的表情,忍不住轻轻笑了声。他能理解那些关心他的人,只是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耗费在医院里等待自己恢复了。
                他躺在了床上,疼痛和疲劳让他的身体久久无法放松。他轻轻翻了一个身,蜷缩着将完好的那只手臂折起,手探到枕头下,试图获取一点安全感,却在那下面摸到了一张纸。他抽出看了一眼,是一张已经过期的去高知的机票。高知?我为什么要去那儿?这疑惑划过脑海,却被疲惫淹没。他不愿再想,随手将机票扔进床头的垃圾桶,就闭上眼,任由意识沉入梦乡。
                tbc.


                IP属地:浙江269楼2020-02-28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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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谷浩史的梦境·开始】
                  从混沌中挣脱的那一刻,他几乎被疼痛击倒。可是这疼痛也是混沌的,是无处不在的浓雾,而他就连运动脸部的肌肉咬紧牙关都做不到。ICU里是如此安静。他的耳朵仿佛是隔了一层纱,只能听到心电仪的“滴滴”声。氧气从鼻孔进入身体,又秘不作声地偷跑出来。他甚至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否还活着。
                  他的唇微微颤动了一下,薄薄的声带不过稍微摩擦就带来了令人牙涩的痛感,让他只能发出浅浅的气声。
                  混乱的脑海突然被一道闪电劈开:他意识到自己伤到了嗓子。这堪称致命的打击一下子又让神谷的意识涣散开来。他重新陷入了昏迷。
                  在那之后,神谷又醒来了好多次。每一次,他都独自一人躺在这个白色的牢笼里,用混沌的意识试探自己的身体。但是这具残破的身体被伤到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让他也无法判断自己的伤重程度。但这些对他而言也都无关紧要。最让他绝望的是他疼痛的声带。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多礼拜,他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昏迷又清醒。日后他才知道,在这段时间,他被下了数十次病危通知书,就连老家的父母都被叫了过来,随时准备处理他的后事。但他还是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死神的镰刀早已落在了他的喉边,却终究没能将他带走。
                  神谷却并不为自己的幸存而庆幸。不,或许还是庆幸的吧,因为他毕竟不想死。但是他仍然没有预料到,活着的境况竟会让他感到如此无望。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自己想走的路上。他以为,熬过了过去数年的煎熬,以后迎来的就是晴朗的明天。但是事实上,上天对他远远没有这么仁慈。
                  在独自一人的深夜里,ICU仍然彻夜亮着灯。而他就在这明亮下“失声”痛哭。泪水浸染了他干涩的皮肤,无声地落进他稍长的头发。他看不到自己的难堪,但他知道自己必然不会体面,而这无情的灯光更是让他的软弱与无助无处遁形。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再怎么倔强的人,在这样的疼痛与绝望下,大概也无法阻止自己的眼泪。
                  光明明明就在他眼前,他却觉得自己再也看不到光。
                  然而这软弱终究还是如同潮水般退去。当他终于能咬紧牙的那一天,他便用尽全力咬紧了牙,直到尝到了淡淡的腥甜。而他尚且无法吞咽,便任由这腥甜弥漫了他的整个口腔。但是,这疼痛与麻痒到底阻止了他的眼泪。他不允许自己再软弱。因为他向自己承诺过,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跨过这一关。他不会向任何人认输,不论是他自己,还是这反复无常的命运。
                  他闭上了眼,逼自己重新睡去。等到再次醒来,不管明天有没有变得更美好,他都要变回那个倔强又执着的神谷浩史。他要拿回他的声音。
                  等他终于能离开ICU的时候,他的身体便神奇地迅速好转起来。已经请了太久假的父母回到了家中,委托经纪人照顾他。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请竹内去无人居住的家中照顾自己的猫。每当他孤身一人躺在病床上时,他想到的便是自己同样孤身的猫。
                  但他其实是一个不需要太多照料的病人。在护工的帮助下,他完全能够基本照料自己。很多时候,他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完成医生提议的复健。只是,他并不是一个乖巧的病人,因为他总是试图完成超出医生要求的复健训练。这让护工不得不时刻与他斗智斗勇。
                  在被盯得太紧的时候,他便会静静地读粉丝送给他的信。只是这样一个人的时间也常常会被别人打断。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有不少人来探望他。一向关系不错的樱井和铃村自不必说,小野坂叔、新房监督、杉田、甚至前阵子才熟起来的小野也都来了。在这种时候神谷才感受到,他在业界的这么多年,并不是真的一事无成。至少,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慢慢地建立起了这么多与他人的联系。通过声音,也通过声优这份职业。
                  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能够从外部获得这么多的力量。他至今都记得,当他第一次被移回普通病房的那天,不过一觉醒来,他便被无数的鲜花环绕。床边放着各式各样的果篮,五彩斑斓的信封在他的床头摞起厚厚一沓。鼻尖萦绕着让人心醉的花香:百合、康乃馨、月季、万寿菊、使君子、风铃草、马蹄莲……神谷后来才知道,这些花朵都寓意着健康。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他收到了越来越多的花,越来越多的礼物,越来越多的信。这甚至让他成为了医院的明星。许多护士在查房的时候会偷偷打量他,似乎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特别。这让他哭笑不得。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会因为疼痛和绝望在深夜痛哭流涕的普通人。
                  但他还是从这份没有源头又浩瀚无垠的爱之中汲取到了力量。他从未想过,除了他自己,还有这么多的人期待着他的生命,希望他能活下来。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价值,或者说,他并不认为自己配得上这样的爱与期待。这让他感到惶恐,却也感到温暖。
                  于是他将粉丝的信放在床头,在空闲的时间里一字一句地读,将这些或稚嫩或成熟、或激动或冷静的文字都刻进了心里。他知道他迎来了新生。不仅仅是跨过死亡,迎来存续的生命。他也将跨越过去的自己,成为全新的神谷浩史。他也许仍然会胆怯,会软弱,会悲伤,会无助,会绝望,会自卑,会疲惫,会受伤,会失败,但他再也不会放弃。因为他将不再仅仅属于他自己,也属于这些期待着他、等待着他的人。
                  他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他成了透明人,无论如何游走,如何挣扎,都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到他。但在他大喊出声的瞬间,他突然就拥有了实体。周围人都转过头来看他,仿佛他凭空出现在了那里,又凭空发出了怪声。他被人群的视线骇得闭上了嘴,却在收回声音的那一瞬间,又变回了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人。
                  深夜惊醒的神谷不由得定定地看着冰冷黑暗的天花板。空荡的病房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呼吸声。他突然意识到,他与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都蕴含在了声优这份工作里。既然这样。他想。既然这样,那我就做一辈子的声优吧。


                  IP属地:浙江272楼2020-03-16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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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身体原因,神谷不得不推掉了所有预定中的工作。这让他倍感焦虑。他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负面情绪,一方面是因为这为其他工作人员增加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一方面也是因为失去了工作也让他感到失去了价值。为此,他进一步增大了自己私下的复健训练量,以至于到了被医生呵斥的程度。竹内也来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着急,他表面上答应,私下却仍然我行我素,这让医生和护士夜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去。
                    但是当神谷提出要提前出院的时候,所有人还是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不行!”医生不过愣了片刻就反应了过来。他皱紧了眉,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回了家也没办法自己照顾自己。而且,受了这么重的伤,必须在医院再观察一阵子才行。就算现在还没有可见的脑损伤,但是那么严重的车祸,还不能确定你有没有其他潜在的损伤。”
                    而竹内的反应则更加直接。他走出医生的办公室片刻,回来就将电话给了神谷:“神谷桑,你家里的电话。”
                    神谷没有想到竹内竟然会出这一招。他接过了电话,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嗯,我知道。嗯,嗯,知道了。那你忙吧。嗯,我会在医院好好待着的。再见。”
                    当他将电话递还给竹内时,神色是难言的复杂。他和父母的关系不能算特别亲近,但他从来是个乖巧的儿子,而这一点就被竹内捏住了要害。面对着他的视线,竹内却只是冷静地答道:“伯父伯母将你托付给我了,我自然有义务向他们汇报你的状况。”
                    这一次交涉以神谷的失败告终。在这之后,医生、护士和竹内都紧紧地盯着神谷,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是神谷却像是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乖巧的病人,不仅不再提要出院的事情,就连复健的节奏都开始遵循医嘱了。
                    他们将这当作神谷妥协的姿态,终于对这个住院一直以来的刺头放松了警惕。然而,他们没有想到,这不过是神谷的伪装。当他们意识到时,这个从未乖巧过的病人已经私自从医院溜走了。
                    一个人回家远比神谷想象中更加困难。为了减轻负担,他只带了必须的回家用品。但即使如此,当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踏上回家的电车时,他仍然疼得满头都是冷汗。电车上的人向他投来隐晦的视线,落在他骨折的手臂和腿上,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而他都无暇顾及。事实上,仅仅是在摇晃的电车上保持平衡,已经花光了他全部的精力。幸而此时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这让他得以依靠在车壁上,挣得片刻喘息。
                    关节与骨缝处传来疼痛。而他咬紧了牙不作声。为了偷偷离开医院,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今天的计划。他当然能想象到他将会收到多么严厉的呵斥和责骂,但是只要回了家,回到属于他的那间租屋,那么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把他困在医院,困在那个远离工作的地方。
                    下了电车,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缓缓踏上了回家的路。从电车到家平时只需要十分钟的路,他却走了超过半小时。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条他早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竟然有如此多的上坡、拐弯和台阶。分明是残夏,他却不住地出冷汗,背上一片湿冷,浸透了他薄薄的上衣。
                    当他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他惊讶了片刻,转眼又失笑。这也难怪,发现自己不见了,医院肯定会立刻通知竹内吧?以他这样的回家速度,被对方先堵在门口也不奇怪。
                    满脸焦躁的竹内看到他连忙迎了上来,伸手就扶住了神谷。他这一路回来早就几乎用尽了力气,现在被扶住,也忍不住一下子卸了力气,沉沉地倚在了对方身上。“抱歉啊,竹内,要辛苦你了。”他低声道。
                    “神谷桑,你真是……算了。我不和病人一般计较。”
                    看着竹内气呼呼却强忍着的脸,神谷也不由得觉得好笑。他当然知道自己又给对方添了麻烦,这让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让你担心了。而且这些天也***心了。实在是抱歉。”
                    “您要是真心这么想,就别做溜出医院这么危险的事情了行不行?真是吓死我了。有什么事就不能和我说了再做吗?”生气的时候,竹内甚至说起了敬语。
                    “但是出院这件事,你是不会同意的,不是吗?”神谷掏出钥匙来开门,却发现门正掩着。他这才想起他早就给了竹内自家的钥匙,便抬手将门推开。
                    竹内扶着神谷进屋坐到了床上,这才把脸转了过来,直视着神谷,无奈地问:“你就这么想回来吗?”
                    “嗯。”神谷点了点头,“我想回去工作。”
                    “以你现在的声音状况,短期内还不能回现场啊。”
                    “我知道。”神谷听着自己的嗓音,仿佛拥堵了的水流,失去了原本的澄澈与清亮。他微微皱眉,却还是说:“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快点回现场。”
                    这样倔强的话语到底是让竹内失去了反驳的立足点。他看着神谷一如既往的笑脸。即使满头冷汗,这张脸上仍然看不到丝毫痛楚与不堪。怎么会有这么倔强的人呢?这实在是一个难解之谜。但他也只能点头道:“那你就在家好好休养吧。就算不待在医院,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我给你把医院的东西都带回来了,还买了饭放在了桌上,明天我再来看你。”人都已经到家了,神谷不愿意住院,他又能做什么呢?
                    然而就连这样的照料都遭到了拒绝。“不用了。”神谷笑着说,“已经太麻烦你了。放心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竹内只得又退一步:“那好吧。”他四下张望,一时间竟不知道做些什么,便说道:“那你好好休息吧,神谷桑,我先走了。”他想起了什么,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来,递给神谷。“这是家里的钥匙,你收好。”
                    “嗯。”神谷接过钥匙,垂下眼来。“谢谢你了,竹内。我就不送你了。”
                    “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竹内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向外走去。“那我走啦。再见,神谷桑。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再见。”他看着竹内关上了门。
                    一瞬间,房间又恢复了寂静。躲在角落的蓝猫终于跳了出来,警觉地凝视着他,抽动着鼻子,却不接近。本来还有些茫然的神谷霎时失笑。“娘桑,你都不认识我了啊。”他轻轻地感慨,用他那尚未恢复的声音,“看来我是真的离开家太久了。”
                    他环视着这个被他称为家的地方。只有此刻,他才感受到了些许安宁。在这里,只有他和他的猫,没有别的外人。但即使如此,他也已经欠下了太多的恩情。要慢慢还才行啊,他心想。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毫不意外地看到上面满是竹内的未接来电。看来这次是真的太任性了,下次请他喝酒向他道歉吧。他摇了摇头,打开了手机的声音提示。
                    突然一个短信进入了收件箱,吓得他本就又些脱力的手猛地一抖。他点开短信,意外地发现是小野发来的:“神谷桑你的身体还好吗?很抱歉,我最近都没有时间再去看望你。听说你在慢慢恢复健康,真是太好了!但就算这样也不要着急哦,要慢慢地让身体自己恢复才行,这也算是久违的假期吧?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休息一下。啊,抱歉,这样的话是不是太粗神经了?总之,祝你早日恢复!过两天我会再去看你的。小野大辅。”
                    这冗长的慰问与关心的短信让神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这也是不得不还的恩情和善意啊,他心想。
                    【神谷浩史的梦境·结束】
                    tbc.


                    IP属地:浙江273楼2020-03-16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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