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媚娘真的没有想到,你如此深爱辨机,却仍对房遗爱如此有情有义……”
“媚娘,那是因为你实在太幸运……你嫁的男人刚好是你所爱之人……”高阳像是自嘲般摇了摇头,“的确,辨机是我此生最爱,我已经把全部的感情和心血都倾尽于他,可是媚娘,这世间还有另外一种感情,叫做日久生情。房遗爱,他毕竟是我的夫君,毕竟是我四个孩子的父亲,我从12岁嫁到房府,这么多年过去了,夫妻之间就像左手和右手,虽然平淡虽然没有激情,可是缺了哪一只都会痛……”
媚娘听了她的话,心里叹息,两个人一时沉默,各自惆怅。
“对了,他……”高阳略有些迟疑地问道,“他今日可是好些了?”
“是……已经退热了,”媚娘立即热切地抬眼向她看去,“陛下今日精神好了许多,胃口也不错。”
“我就猜到,否则你也不得脱身来看我。”高阳却赶紧低垂着眼,好像害怕媚娘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高阳……现在你不是在附马府,陛下也不是在太极宫,彼此近在咫尺,你真不想去探望他一下吗?他可是你的父亲啊……”
“父亲?”高阳悲哀地摇了摇头,“自从陛下不顾我的苦苦哀求,在闹市腰斩了辨机,我的生活中便只有随意生杀予夺的陛下,再没有为儿女幸福着想的父亲……”
“可是他毕竟给了你生命,给了你金枝玉叶的身份,给了你锦衣玉食的生活,给了你无上至尊的宠爱……”媚娘说得心急,往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肩头,“你刚才不是还在关心他么,这一切的一切,你们二十多年的父女情分,当真抵不过你和辨机的两年,你当真就舍得这么断了?”
“媚娘,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吗?我现在这个样子,就叫生不如死。如果不是顾念着我那四个苦命的孩儿,怕他们从小没了母亲,如果不是公公已经去世、若大的房氏无人撑腰照拂,我真的会舍了这一切,跟随辨机而去……我关心他?”高阳悲伤的脸上突然闪现出一丝怨毒和戾气,“媚娘,我是关心你心爱的男人也马上就要走了,我猜他也熬不了几日了,到时候你便也懂得,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简直疯了……”媚娘又气又恨,一把推开了她,“你居然诅咒自己的父亲!”
“是的,我早就疯了,辨机被腰斩于市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死了,”高阳顺势倒在了地垫上,眼里满含着热泪,“媚娘,别怪我……不是我心狠,而是他心狠,是他杀死辨机的时候就已经杀死了我,一个已经没有心的人,何来父女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