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初夏时节,园子里树木繁茂,百花盛开,郁郁葱葱,两人一路沉默地行进着。李恪偷偷打量媚娘,见她看着满园景色,脸上忧色略减,心中甚是安慰,直想这一路安宁,永远也不要走完。不知不觉间,两人随着台阶步入了山中,不时看见松树上的松果掉落在软软的松针上,灌木丛中的鸟叫声、虫叫声也听得十分清晰,偶然能发现一簇令人惊喜的红色,清香淡雅的小花,虽叫不出名字,但是却十分招人喜欢。媚娘摘了几朵拿在手中把玩着,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慢慢地和李恪也有了说笑。
“此处便是金沙泉吗?”媚娘指着两棵合抱的苍松下,一汪清凉的泉眼。
“是的,每年清明时分,当地官府会以特制银瓶盛此泉水专程送长安进贡。”
“还要送进宫里?”
“是的,为的是要沏‘紫笋茶’,以此甘泉彻出来的茶,茶汁如茵,香气扑鼻,啜之甘冽,沁人肺腑。故有‘紫笋茶、金沙泉’之称。”
“我想起来了,有一句诗叫‘泉濑黄金涌,芽茶紫壁截’。不知是否说的此处?”
“正是这里。”
媚娘在泉边一块青石上坐下,一只手拿着花,另一只手在泉水中轻轻地洗濯,默默不语。
“武娘子,手中的花已经萎顿了……”
“嗯?”媚娘茫然地抬起头,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娘子刚才在路上采摘的野花……”李恪指了指她的手中,提醒道,“已经萎顿了……”
媚娘低头一看,果然,半个时辰前才采摘的花,捏在手中一路走来,花瓣已经全部耷拉下来了。她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为什么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呢,好似再怎么努力,总也留不住……”
李恪见她神色,知其又伤感,于是微笑着问道:“武娘子可知本王有个习惯,那就是从不摘花,尤其越是那心爱之花,越是碰都不会碰,只是欣赏而已。所以本王府中花瓶,从未曾插得一枝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