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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玖】(妖·桃)
  当时,年少的他在朋友的庭院中与其对弈,一子险胜,他折扇随意一指,点中了即将苏醒的它:“我看这院里的桃花开得极好,便将这枝折了送我吧。”于是它被婢女连枝剪下,被他拿回府插在了窗前桌上的瓷瓶中。
  他似乎极爱画画,浑身总带着一股丹青的气息,大多时候拒绝京中贵胄的重金求购,有时随手赏给了家中的小厮丫鬟,后者也慎而重之地收藏起来,绝不随意变卖。一天他正画着窗外的春桃,她不知何时变成一个女娃,蹲在桌上静静看着。他画完抬起头,一眼看到她蹲在他的上等狼毫上,心疼得呲牙咧嘴。慌忙将她抱下桌,这才开始惊异她的出现。
  她依旧呆在他的院子里,直到一年后她修炼成人,方才让人另备了一间房,家中丫鬟不明真相,皆奇怪公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姑娘。那好友偶尔过来,看着她啧啧称奇:“我说你怎么现在还未成亲,原来是在做这金屋藏娇的把戏。根本没认出这就是自己院里的那朵桃。
  一日他当着她的面做了一幅画——一棵郁郁的桃树下倚了一个红妆美人,眉目似乎是她,旁边题了一行文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她懵懂地看了半晌,他脸色微红地看着她:“可愿为我披这红妆?”她咬着唇思索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于是那好友莫名其妙地被请为媒人,一场婚礼后,她成了他的妻。两人一生无子,过继一远亲的孩子,众人的闲言碎语,她听不懂,他亦不让她懂。他去世的当日,她也失踪,众人找寻无果,只得将他下了葬,无人知道,棺木之下,他握笔的右掌中,落一片干枯的桃花。


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5-01-21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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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拾壹】(妖·兔)
      她是深山里的小小兔妖,他是初出茅庐的小小道士。一次她下山踩坏了农田,被当时血气方刚的他看到,从此双方的生活再没有宁静,只有无休无止的追逐和被追逐。
      她的修为一天天提高,他也一天天长大,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场仿佛没有尽头的追逐——她喜自由自在,他要恢弘道法。她恨恨地躲着,有时被逼急了也反咬一口,弄坏他所有的符纸,他重新画好,继续锲而不舍地追。她每每抓狂地在窝里里跺脚:“臭道士,姑奶奶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可下次还是会被他追到。也有几次,他就快要抓到她了,却总能被她险险逃脱。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小道士终于变成了老道士,再不能提起那把桃木剑,矫健地穿梭在山林间,只是终日在屋里,望着窗外发呆。她显得颇有小人得志之感,时不时就来捣捣乱——打翻他的水缸,弄坏他的家具,招数层出不穷,他不置一词。一次大病,却是她叼来草药,煎好了气鼓鼓地喂他:“臭道士,这样死太便宜你了!”他吞着温热的药汁,复杂的看着她。
      弥留之际,她出现在他榻边,依旧是初见时模样,默默看着老朽的他,半晌开口道:“小道士,到死都没抓到我,很不甘心吧。”他不说话,只是深深凝视着她,她忽然叹了口气,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早被你抓到了,下辈子,轮到我去捉你!”


    来自Android客户端49楼2015-01-21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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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1 01: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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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拾贰】(妖·鹄)
        它是成精的鹄鸟,一日与白雕争打,受了伤从空中掉落,落到他的宫门前,那时他刚刚成为部落的首领,以为吉兆,遂将它救起,好吃好喝地养在帐中。
        不日它伤好,挣脱了锁链化成人形,出门时裙摆被门口的木钉勾住,脚步一顿。正是这一瞬的停顿,撞上了打猎归来的他。她下意识地变回鹄鸟,他看到这一场变化和地上断裂的锁链,脸上精彩纷呈。
        受人之恩,她也不好意思就这样离去,恰逢他在与其他部族对峙,她便帮忙探查敌军的消息——无人会注意帐外的一只扁毛畜生。就这样,她白天是他的姬妾,晚间飞到敌营,一直到他平定内乱,成了草原共主,她始终不曾离开。他自有他的斡儿朵,形影不离的却只有她。
        不知过了多少年,他已行将就木,她依然是初见模样,他病重,在榻上咳嗽着调笑:“一直想去中原看看,可惜长生天不准,你带我去一趟吧,回来告诉我那儿的景象。”她依言展翅南飞,他仰头看着空中渐远的身影,终于头一歪倒在榻上,指间滑出一根洁白的翎羽。
        一代雄主驾崩,相传出葬之日,有一鹄鸟一路相随,哀鸣不止。又传说每当夜深人静时,就有宫女看到,可汗生前的寝宫中,缓缓走出一名白衣女子,又在门口处忽然一停,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转角,似在等待什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60楼2015-01-21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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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拾叁】
          他们自小相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他不甘落于农桑,自幼寒窗苦读,她不赞成,也不反对,默默地为他挑亮桌边的灯芯,纳好上路穿的鞋。临别,他许诺:“待我考取功名,便回来娶你为妻,你等我。”她点头。
          他满腔热情入了考场,最终却名落孙山,他依旧不甘,在附近的村庄定居下来,暗自用功,三年后再次赶考,这回恰赶上新皇登基,不拘一格降人材。他一举成功,得列三甲。下金殿后衣锦还乡,官服的衣袖中藏了一双破旧的布鞋。
          满怀喜悦地到达,却得知她已于一年前嫁与村中秀才,他如遭雷击,一时间心灰意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日,不久便打马回京。
          后来他平步青云,几年后京中世族前来议亲,他含笑应下,当晚到房中翻出那双布鞋,摩挲半晌后付之一炬,第二日神使鬼差地上表请假,独自还乡。
          这回他直接来到她家,门口一个小女娃正在玩耍,眉眼有几分像她。他上前轻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孩也不怕生,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道:“我叫式微!”一边说一边拿树枝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指着得意地道:“娘之前教过我哦,就是这两个字......咦,叔叔你怎么了?”
          他怔怔地看着地上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忽然哈哈一笑,转身踉踉跄跄地离去。脑中一片空白。谁食了言?谁又负了谁?他含着泪,低声喃喃了一句话,一如当年女子温柔的呢喃:
          “式微,式微,胡不归?”


        来自Android客户端61楼2015-01-21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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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拾肆】
            她自幼体弱,他父亲是府中郎中,他常随其父入府医疾,拔除病根漫长而痛苦,他隔着一面屏风,一点点为她描述外面的世界,她伴着满室药香,透过那清润的声音想象着窗外的清风绿草。终于一日好奇地探出屏风,从此世界在她眼中失去色彩,只余那少年清俊的身影。
            她身体渐好,可以时不时与他交谈,他偶尔会为她带一些外面的小玩意儿,一片叶,一朵花,甚至是一只精巧的拨浪鼓,他离开时放在桌上,她在门关上后走出,拿在手中把玩一阵后就小心地收到盒里,每日都拿出看看。
            终于体内於毒拔尽,他也不再出现,同时,父亲告诉她,已为她定下一户显赫人家,不日便要出嫁。她心急如焚,再次病倒。这回郎中身体不适,他亲自前来看诊。她支开丫鬟,从屏风后走出,对他坦明心迹。他低头沉吟半晌,最终道:“小生家境微寒,且不日便要娶妻,这样的话,小姐日后切不可再说了。”说罢写下方子离去,纸上字迹凌乱,她靠着屏风泪流满面。
            她终是出嫁,婚后锦衣玉食,只是身子仍然虚弱。夫家为她请了一个大夫,医术精湛,只是面目可怖,向她说起,她已心如死灰,只是淡淡道:“我这样的身子,除了死,还怕什么?”于是,此后每月都有一个戴了面具的驼背郎中前来看诊。这郎中的确医术精湛,她养好了身子,一年后生下一个男婴,从此真正的高枕无忧,家中常有女眷染病,那郎中依旧时时入府,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
            后来丈夫去世,她也青春不再,在一方小院中颐养天年,身边时过境迁,唯有那驼背郎中依旧在府中进进出出,她常对他感慨:“转眼这么多年了,物是人非,你说这世间,又有什么是不变的?”面具下忽然传来一个喑哑的声音:“有的。”她一愣,随机笑道:“那你倒说说,什么是不变的?”郎中不语,她叹道:“罢了,也许真的有吧,只是我没那福气......”
            终于,老夫人驾鹤西去,全府缟素,焚烧遗物时,丫鬟失手打翻了一只不起眼的盒子,盒盖摔开,里面骨碌碌滚出一只拨浪鼓,色彩鲜亮,只是鼓面微微泛黄,在地上发出一串圆润的声响,随机泯灭在一片哭声中。
            当晚,郎中服毒自尽,衣冠整齐地躺在榻上,面具落在一边,苍白的面容隐约透出几分清俊,只是满面风尘,鬓角如霜。


          来自Android客户端62楼2015-01-21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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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拾伍】
              他是游走江湖的瞎眼神算,她是无忧无虑的城主之女。人市,她看到他的摊子,饶有兴致走上前:“你不是神算,到时帮忙算算,我日后时运如何?”他含笑掐指,又渐渐皱了眉:“小姐时运叵测,在下才疏学浅,难以堪破。”她嗤之以鼻:“果然是骗子!”他沉默不语。
              话虽如此,他其他事务都算得十分准,短短一月就成了城中人人尊敬的半仙,就是身为城主的父亲都对他客客气气,相较之下,也唯有她敢对之无礼。
              所有人都知道城主小姐乖巧懂事,唯独跟半仙过不去,城主对此头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好在半仙大度,不与之计较,但偶尔被讲烦了也会回上几句。久而久之,众人都习惯了这二人的不和睦。
              小姐渐渐长大,城主开始给她议婚,在父亲面前一向听话的小姐却忽然闹了起来,也不知小姐说了些什么,城主大怒之下一巴掌扇在小姐脸上,将之锁在房中。却不想这小姐也是个性烈的,不等城主给她定下亲事,乘人不注意,自己在房中绞了一头青丝,自此入了空门。父女俩的矛盾不了了之,城主将之送到佛寺,对外称只当没这个女儿。众人皆唏嘘,却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城主府少了一位小姐,青灯寺多了一个尼姑,城中人日子照样过着,半仙在城中定居下来,只是再没人来找麻烦,他也越发的沉默少言,周围人忙忙碌碌,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转眼过了几十年,人事变迁,已无人记得昔日的城主小姐。一日,一个师太来城中化缘,路过半仙的摊子,忽然停下来,轻轻唤道:“瞎子。”半仙一震,手中八卦盘掉到地上,弯腰去捡,却始终摸不到,师太帮他捡起,叹道:“你也老啦。”半仙不语,她继续道:“最近记性越发差了,以前的事也忘了不少,你说到最后,会不会连你也忘了?”半仙依旧沉默着,师太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这是二人一生中最后一次相遇。不日,青灯寺师太圆寂,尸体火化后存放在佛龛中。一年后,半仙也毫无征兆地坐化,城中人将他的遗体埋在城外,没有立碑。
              九重天阙,两位历劫归来的上仙殿前相遇,红尘尽忘的他们打了个照面后互相点了点头,此后再无交集。


            来自Android客户端63楼2015-01-21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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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拾陆】(妖·喜鹊)
                他是一只喜鹊妖,与她相遇于烟雾蒙蒙的江南桥畔,每每相约于桥边柳下她给他讲水乡的才子佳人,他为她描述大漠的长河落日。断桥烟雨,柳亸莺娇,心思的变化也显得十分顺理成章。
                七夕,他要上天搭桥,对她道:“等我。”她略显失望地点头:“今晚乞巧,我定是第一,你要快点回来。”
                搭桥归来,临行前,织女娘娘戏谑:“今儿个怎么这么急,是要去见什么人?”他呵呵一笑,一旁的老鹊却皱了眉,路上提醒:“我看你将成正果了,莫为了尘世的七情六欲,误了自身修行,凡人自有轮回。上次那锦鳞是什么结果,你不也看到了?”他沉默不语,半晌道:“劳您费心了。”看似敷衍,然而第二日,他终是没守约。任她在蒙蒙细雨中守了一夜空桥。
                第二日,他依旧没来,第三日,第四日,她日日等候,一夜对着虚空伸出手,皓腕上系了一根红色丝线:“看,这是我乞巧节赢来的,本来想让你亲手为我系上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到时我褪下来,再让你系一次,好不好......”她轻轻一叹,转身离去,依旧一步三回头,他躲在不远处,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后来她再未出现,他终于松了口气,却忘了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至于她,在缠绵病榻时遇见了游戏人间的梦魇。梦魇看着她,懒洋洋地道:“看你挺可怜的,这一病命都去了半条。不如这样,给你打个折扣,你将这剩下的半条命给我,我为你织一个美梦,如何?”她考虑片刻后,点了点头。两人皆未注意窗外飞过的一只喜鹊。
                梦境将成,窗子被撞开,一只喜鹊飞入,环顾四周后忽然一俯身,直直冲入进正在编织的梦境中。梦魇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半晌呐呐道:“这,这闹的是哪一出啊?”
                桥边柳下,她在细雨绵绵中再次失望转身,忽然一只喜鹊飞过,她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柳荫中静静立了一个笑容温润的少年,柳亸莺娇,少年在暖风中对她缓缓伸手,千言万语,
              皆化作轻轻的一句:“阿盈,我回来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64楼2015-01-21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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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拾柒】
                  她是他的伴读,两人一同长大,她喜穿橘色衣裳,于是他口口声声唤她阿缇。天家之子的孤寂岁月,他们是彼此心灵的唯一依靠。
                  两国和亲,本朝无宗室公主,对方的皇帝好女色,众人的目光兜兜转转,最后落在她艳绝京师的容颜上。他听到风声后大闹御书房,结果被关在宫中,出来时得到消息——她自请和亲,已于三日前凤冠霞帔,成了他国宠妃。他在房中呆坐半日,然后命人将所有关于她的物件堆于院中,付之一炬。滚滚浓烟熏出了他的泪,也覆盖了昔时青涩的梦。
                  最终,他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荣登至尊,几年后为扩版图,御驾亲征。昔日的联姻终于在此刻起了作用,对方的军机被泄,己方势如破竹,半年后兵临城下。
                  城楼之上,敌军压出妖妃相胁。众将士嗤之以鼻,他却苍白了脸色,半晌后开口,下令退兵。众人哗然,她却忽然间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开身后的禁锢,举身跃下城楼。城下军中传来一声悲吼:“阿缇——!”将军抓紧时机反攻,城破。
                  乱军中,他奔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抱起地上的她,她靠在他怀里,反复喃喃着一句话,声声泣血:“阿昀,带我回家。”凤冠滑落,露出乌发上一朵小小的橘色绢花。
                  他将她的遗体带回,以皇后之礼葬于帝陵。群臣劝阻无效,只得由着这位帝王发昏。好在后来他励精图治,也依例纳妃延绵皇嗣,只是中宫之位始终虚悬。工人皆知圣上简朴,唯一的奢侈就是每夜点在寝宫屋檐下的一排橘色宫灯,宫灯彻夜长明,据说是为了某位故人的魂灵归来时,能够看清回家的路。


                来自Android客户端65楼2015-01-21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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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1 01: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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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拾玖】
                    “曾虑多情毁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她轻声低吟,半晌抬头,对上一旁眉目低垂的小和尚:“小和尚,后天我就要离开了,明日傍晚,我在街角等你,我们最后见一面,好不好?”他沉默许久,头低得更深,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她望着他的背影喃喃:“我等你。”
                    第二日早课后,方丈将他叫到禅房中,低声念道:“......若以色见我,以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他低下头,方丈叹着气道:“你自在这儿反省,傍晚再出来吧......”眼中有些湿润,他轻声道:“弟子明白。”
                    傍晚,他走出禅房,外面的雨在淅淅沥沥地下,他转了转手中的念珠,最终转身,朝佛堂走去。寺外的街角,她撑了一把朱红的伞,执拗地等着,只要转个弯,就是寺院,她徘徊雨中,终是未转过那个街角。
                    第二日,她带着一身的风寒,随父亲南迁,第二年传来她嫁人的消息,从此杳无音讯。
                    转眼百年,与都市喧嚣隔绝的山间,一叶小舟飘飘荡荡,舟上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一旁的船夫轻轻摆桨,小舟悠悠转了个弯儿。彼岸,一个纤细的身影撑了红伞,在细雨中婷婷而立。
                    船家热情地招呼:“这眼看就要变天了,小姐坐船吗?”女子盈盈一笑:“坐的。”“到哪儿?”“南边。”那青年忽然抬头,对女子微笑道:“真巧,我也去南边。”“得嘞,上船吧,很快就到山南的村子了!”
                    女子上了船,小舟载了两人,向南边飘去......这一世,终得相随......


                  来自Android客户端67楼2015-01-21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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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拾】(妖·蛇骨婆)就是百鬼夜行里那个。。。
                      从二人认识的那天起,他就事事迁就,小到一包零嘴,大到一套功法,可以说是无所不应。一天夜晚她故意刁难,说要天上繁星,他的脸一僵,沉思片刻后打来一盆水,放在星空下,银盆中水光粼粼,浮着点点银光,她看着看着,眼泪不知不觉就滴了下来,嘴上却含着笑。看着手忙脚乱的他问道:“你会一辈子为我摘星吧?”他一愣,随即郑重地点头:“会!”
                      他身为蛇王,自幼登基,成年后每日都有数不清的事儿。她难得乖巧,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边打坐,睁开眼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这份亲密自然落在了族中长老的眼里,二者门当户对,他们也乐见其成。即将定亲时,天庭却出了事儿——水魔作乱,宣蛇王参战。
                      临走那日夜晚,他丢开所有事务,为她最后映了一盆天上星。漫天星光,二人相对无言,他率先打破沉默:“若我战死,你且另嫁。”她一笑:“那是自然,你还要我守一辈子寡不成!”他心底微微失落,却仍松了口气。
                      一场大战天地失色,三月后他归来,连着一副棺椁。她看到后不哭不闹,径直回房。长老们心中怨她薄凉,却也不好说什么。
                      送葬那日,一个纱笠女子一身缟素,缓缓步入灵堂,长老悲痛之下呵斥:“蛇王下葬,闲杂人等不得入灵堂,尔乃何人!”她摘下纱笠,从容道:“未亡人阿骨。”周围鸦雀无声,她转头凝视着沉黑的棺椁,无声喃喃:“我食言了,你就最后顺着我一次吧......”
                      蛇王当天下葬,众人参拜后离去,巨大的蛇冢前,唯剩下那阿骨。多年后,有人看到某蛇王的坟冢前,有一个形容苍老的女子,右手青蛇,左手赤蛇为蛇王守灵,好在只要不靠近蛇冢,便不会受到她的攻击。
                      渐渐地,此地变得杳无人烟,与世隔绝,唯有蛇骨婆的传说流传世间。 


                    来自Android客户端68楼2015-01-21 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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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拾贰】(妖·烟罗)(引申自百鬼夜行烟烟罗)
                        昔有一书生,一贫如洗,以书画糊口。一日,城东老儒搬迁,杂物弃于户外,书生前往,寻得火烛半截,扣碗为台,夜半点燃。烛烟袅袅,渐成人形,乃一女子,神态惺忪,仿若真人,自称付丧神,名曰烟罗。
                        烟罗甚聪慧,常授书生以儒,烛火明而蜡不减,书生遂得以夜读,二人情谊日深。
                        复三年,朝中科举,书生携烟罗入京,一朝发榜,得中三甲,御点为官。遂造一银烛台与烟罗,问其感,烟罗答曰:“甚冷。”书生不解,亦未深究。
                        后值升迁,书生复以黄金为台,上嵌明珠,赠与烟罗,复问之,烟罗仍答:“甚冷。”书生怫然,拂袖而去。不日迎官家女为妻,烟罗仍立于书案,彻夜长明。
                        越十年,新皇登基,有人诬书生贪贿,今上不察,治其罪。书生听闻,急奔于家,半道被截,身陷囹圄,遭严刑,不日冤死狱中,临终叹曰“悔不听阿罗之言。”
                        官吏抄家,一吏见黄金烛台,伸手取之,倏尔火起,久扑不灭,烟罗卧于火中,释然一笑:“暖矣,足矣......黄泉路上,有汝为伴。”蜡融,神魂灭。
                        次日察火场,周遭事物尽毁,唯余蜡泪一滩,丹凝于地,若离人泪。''


                      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15-01-21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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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拾肆】
                          第一次遇见,一如诸多才子佳人的戏码——在钟音袅袅的皇觉寺中。他捡到她掉落的罗帕,丫鬟前来索要,他一转头,梨花枝下女子姣姣,羞然垂首间人比花娇。
                          他派人去打听,得知对方也是官家女子,兰心蕙质名满京师,只是两家关系并不怎么好。他费尽心思,耍了无数手段才换来那一纸婚书,洞房花烛挑开喜帕,风流公子竟有些手足无措,半晌郑重地许诺:“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她眼中含泪,嫣然一笑。
                          但世事向来半点由不得人,他们正商讨新扇面的样式,丫鬟来禀:“老夫人为少爷选了一房姨娘,请夫人去前厅看看。”她一愣,低下头,渐渐地满心苦涩。他察觉,喝走那丫鬟,只是安慰她。
                          新人最终还是进了门,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后院渐渐热闹起来,他分身乏术,来她这的次数渐渐少了,她如没事人般,照样读书习字,只是听着不远处的莺莺笑语,总会有一瞬的失神。
                          一日他来,随口问道:“那次的扇面想得怎么样了?”她心中一梗,头也不抬地冷冷答:“烧了!”二人之间的矛盾第一次爆发,也是最后一次。争吵过后他怫然离去,她疲惫地躺在塌上缩了一夜,醒来后满脸泪痕,吩咐丫鬟收拾东西,搬到了附近的皇觉寺。
                          他听到消息后跑去道歉,她闭门不出,丫鬟送出一把折扇,竟是当日的那把,只是素白的扇面上已题了字:
                          “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君虽有司马之才,妾却无文君之度!”传话的丫鬟如是说,他失魂落魄地返回。二人虽未写下和离书,却心知肚明,有些事,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殡天之时已是儿孙满堂,唯一的遗言就是与她合葬。至于那把折扇,被一直挂在书房中,只是昔日摇动它的风流公子已然不在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72楼2015-01-21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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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拾伍】
                            苗疆圣女地位尊崇,与族长共掌族中事务。一日,有一少年闯入,自称被人追杀,请求庇护,苗人领域向来排外,更何况此人似与外界政权勾连。族中商议后,将决定权交给了身为圣女的她,她思索片刻,当众宣布将其放逐林中。
                            那少年双目黑沉,冷冷地盯着她。毕竟年少,她被看得脊背发寒,心中不忍,于是将一卷地图偷偷交给他:“能否逃出,全凭你造化了,记得出去后立刻焚毁。”少年也不客气,接过地图,似是嘲讽地一笑。
                            多年后,外敌忽然来犯,势如破竹,蛊虫珍贵,却并不利于御敌,族中死伤无数。长老气急败坏:“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外边路径,难道族里还出了内奸不成?”她在一旁沉默。
                            对方前来劝降,来者是一青年军师,长身玉立,俊朗的脸上一双黑沉的眸。她觉得几分眼熟,对方淡淡一笑:“圣女别来无恙。”她脸色一白,对方继续道:“说起来,这次还多亏了圣女那张地图,减了我方不少伤亡。”
                            她恍惚归去,含泪道:“归降吧。”众人愕然,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心中地屈辱全部发泄到了提议的圣女身上,她一声不响地守着。
                            归降之日,圣女不曾出场,苗人前去寻找,发现她自尽于屋中,所有关于圣女的饰物被摘下,整齐地放在一边。一本手札,记录了多年来的养蛊心得,最后一页字迹新干,写着当年埋下祸根。众人看后相对无言,商议过后,仍以圣女之礼将其下葬。下葬当日,那军师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黑沉的眼中隐有泪光。
                            大将军受命平定南方蛮族,大获全胜。众族投降,南方安定,没人注意其中还有孤僻离世,不惹纷争的苗疆。将军归朝,一布衣军师自请离去,将军苦留不得,只得放行。那军师依旧是一身轻衣,没拿任何赏赐,只带走了那卷已经无用的地图。


                          来自Android客户端73楼2015-01-21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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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拾玖】
                              湘水之畔,生一兰草,日久成精,幻化为一女子,清丽绝俗,世事懵懂。
                              某日,一国大将游于湘水,见此女,心生仰慕,拔汀兰以赠之,女受之。敌国来犯,将军出征,二人相约于湘水。
                              女筑室于水中,葺之以荷盖,荪壁以紫坛,堂播以芳椒;辛夷制楣,白芷为房,薜荔作帷,蕙草成櫋。置白玉于枕席,植百草于庭院,日夜守之,以侯佳郎。
                              日复一复,久候不至,九嶷山神叹其痴障,众灵纷劝,兰草不遵,弃衣袂禅衣于江,仍侯之。
                              将军胜仗,将归,途中遇伏,身殁。其魂回赶,兰枻桂棹,徘徊于湘水北渚。采薜荔于江皋,手执洞箫,久久远望。弃玦佩于江滨,日夜赶之,情深难见。
                              后世见此二人,皆叹息,感其情深,遂尊女为湘夫人,男为湘君。


                            来自Android客户端77楼2015-01-21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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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1 00:5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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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拾伍】
                                两家是军中旧友,出生入死结的情谊,封的功勋。她和他的童年自然而然地玩在一起,庭院比武,哥哥们互不相让,他却总会让她三招。
                                却不想她性格要强,为此越发地刻苦,到后面无需相让,她最后也能将抢尖抵上他的咽喉。他对此只是笑笑:“女儿家的那么拼命干嘛,反正我在一日,就不会让沙场的血染到你。”她挑衅地挑眉:“那也得你活下来才成!”
                                长大,他被派往前线,她前去送行,懂事以来第一次哭泣:“我不求你什么,千万记得要活着回来。”他抚着她的发,嘴角含笑,眼底却是悲伤。
                                最后他只回来一副染血的铠甲,半截折断长枪。她看到后就昏过去,醒来后静静地换了一身素服,一年后不顾爹娘劝阻,披甲挽发,随军出征。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待到敌国攻陷,昔日少女的鬓角已生了华发。女子不得封侯,他被追封,她自请封为一品诰命,以他未亡人的身份闲置在家。平日里端庄沉静,依旧极得那些旧部的敬重。
                                兄长偶尔前来看望,只见她对着一副铠甲怔怔出神,到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你一个女儿家,就是再惦记那短命的小子,也不该这么糟蹋自己。”她仰头,眉梢微挑,依稀是昔日少女神采飞扬的模样:“我乐意!”
                                百年之后,二人合葬。后来恰逢乱世,这座将军冢被盗,墓室中只有一座棺椁,盗贼撬开棺盖,发现里面没有任何贵重的陪葬,只放了一副生锈的铠甲。
                                  


                              来自Android客户端80楼2015-01-22 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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