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王嘉尔，”她犹犹疑疑半晌，“你忘记了，我们结婚之前约定过的……”当时他还很冷的对她笑，说以他的品味，她绝对不用担心。为什么现在还不到半年，她就已经很需要担心了呢……
　　王嘉尔对此根本不屑一顾：“我在问你答应不答应，你扯那些陈年往事干什么。”
　　许英智摇头，“我……不想。”
　　王嘉尔气结：“那你早上为什么抱我？！”
　　“哪有啊……”许英智急忙否认，又忽然想起：“哦——我睡糊涂了以为还在家里，把你当成噗噗了……”
　　王嘉尔眼前一黑，暗自把牙根都咬碎，小土馒头……算你狠！
　　“那算了！”他憋着一大口闷气，冷冷的说，“其实我也无所谓，试试看而已。”
　　他赌气那样子说，说完了扭过脸去等，可许英智竟然没有半点后悔与挽回，反而真的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轻松的笑起来：“那我们回去吧？”
　　“……”王嘉尔把咬碎的牙根又磨成了粉，“许英智，”他坐直了身体，沉着脸瞪着她：“你到底为什么不想？你给我说说看！”
　　为什么不想啊……因为一开始他说过她不许喜欢上他的，所以这么漫长的相处中，她每天都在提醒自己这一点，以至于他乍一提起时，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
　　就像小时候她满嘴蛀牙，妈妈就告诫她不许买巧克力吃，后来牙齿全换好了，可是不知怎么的她也不敢再吃巧克力了，久而久之到现在，很喜欢甜食的她总是绕开一切巧克力口味。
　　怕回答的不好惹毛了他，许英智慎重的想了想，把问题丢了回去：“那……你为什么想呢？以前你很不喜欢我的……”
　　王嘉尔语塞。
　　是啊，他为什么会想和她试试看？因为喜欢她单纯正经，乖巧本分？
　　因为在她面前，他总不由自主袒露最真实的一面？
　　还是因为在这样千难万险的时刻，他一人承担了太多不能言明的沉重，而她是唯一一个站在他身边的人？
　　又或者，只是因为孤男寡女日夜相对，情难自禁？
　　不知道。他对待感情一向只凭直觉，从不细细分辨。
　　“我不知道，”他直截了当的回答她，“就是觉得……你挺好的。”说着王嘉尔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而且，反正也已经结婚了……”
　　“可是我们说好了，只结婚一年的。”许英智小声的提醒他。
　　王嘉尔抓狂，眯了眯眼，“许英智，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一直想着离婚是不是？离了婚去给那个什么小董当后妈！”
　　许英智默。她一开始答应和王嘉尔结婚，除了安慰那时候对她失望寒心了的爸妈，终结无休止的各式样相亲之外，确实也存了王嘉尔说的那个念头。可是最近，她的生活被太多与他无关的人事占据，她很少会像以前那样，一整天一整天的惦记着他和小董……
　　眼看着她在他面前魂游天外，王嘉尔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耻辱和不甘——他秦三少明媒正娶的老婆，竟然在他面前明目张胆的想念另一个男人！而且就在他刚刚向她表白之后！
　　“回家！”他呵斥她，“上前边开车去！”
　　许英智被吓了一跳，“可是我不会啊！”
　　王嘉尔一身酒气，冷笑一声：“那么我来？”
　　“……那还是我来开吧。”许英智硬着头皮换到了驾驶室里。

　片刻后王嘉尔回来，从进家门起他就黑着脸，当着他妈的面把小土馒头直接拎进了房间。
　　“你敢放我鸽子？！”他怒火窜起三丈高。他七点就在餐厅等，刚刚和她通话完之后经理过来问什么时候上菜，他答也不答起身就走，脸都丢尽了！
　　“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等我……”
　　“卡片上明明写清楚了！”王嘉尔愤怒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许英智回答的更小声了：“你只写了八点晚餐……我以为你八点要回来吃晚餐啊……”
　　“你！你还能再笨一点？！”王嘉尔气的拎着她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气死我了！”
　　许英智畏惧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长久以来在她的身边，要么是她爸爸和荷拉那样有着明确的生气范围，只要她绕开来不去惹就不会有事的。要么是她妈妈和……他那样，无论如何都不会向她发脾气的。像王嘉尔这样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她惹毛的，她第一次遇见。
　　有个人因为你的关系生气发火或者心情不好，是一件令人感觉很负担的事情，尤其是许英智这样怯懦的人。所以她很怕很怕王嘉尔不高兴，可偏偏他总是因为她不高兴。所以和他生活在一起她总是很小心翼翼，诸多顾虑。
　　她不再说话，脸上的神色看似很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王嘉尔一开始只觉得窝火，后来被她那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看得渐渐委屈起来：他现在一人兼顾着“段氏”、“王氏”两头，一边忙两家的融资案，一边对付着王家那帮难缠的老家伙，日日夜夜心力交瘁。为了安排出晚上的时间和她共进晚餐，今天他连午饭时间都在工作！他没有抱希望她一个晚上就能回心转意，至少感动一下得有吧？
　　呜呜呜荣五那个混蛋！什么简洁有力！什么欲说还休！什么浪漫旖旎！什么是个女人就毫无抵抗力！你还我车还我车！大骗子！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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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嘉尔的左手手臂骨裂了。
　　周平在儿子的石膏上画了一只小鸡，一边画她一边第八十几遍的问儿子：“嘉尔，你到底给英智变的什么魔术，把手都变折了啊？”
　　王嘉尔躺在沙发上，完好的右手覆着眼睛，装死状。
　　王锐基拉了拉妻子：“平平……别再问了。”
　　周平很遗憾的：“我想看他给我也变一下啊！”
　　王锐基扭了扭脸，很无力的叹了口气：“你想让你宝贝儿子的右手也折了么？”
　　周平立刻猛摇头，这才不再缠着王嘉尔问东问西的了。
　　许英智送走了物业修理工，进来说：“电闸修好了！”
　　“这么快就修好了哦。”周平完全是无心的搭了一句话。
　　听者有心，王嘉尔的脸顿时更黑了，长腿一划从沙发上坐起来，他趿了拖鞋往里间走去，周平在后头叫他：“嘉尔！你去哪儿啊？”
　　“上厕所！”他闷闷的答。
　　“一只手不方便的啊！”周平转向儿媳妇：“英智你去帮帮他。”
　　正在喝苹果汁的许英智顿时差点呛到鼻子里去。

“咳……王嘉尔？”洗手间外面，许英智脸比苹果还红，“你……好了吗？”
　　“干嘛？”他闷闷的回答了一声。
　　“妈妈叫我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忙……”说完她双手捂上了脸，好烫好烫！
　　里面静了一静，然后门居然开了……许英智惊讶的看着他一手提着裤子，威猛神武的站在她面前……惨了，她的脸要烧起来了啦！
　　王嘉尔板着脸，本想一手把她提溜进来，偏偏一只手打着石膏吊在胸口，一只手又捉着皮带，只好干瞪她一眼：“进来！”
　　许英智条件反射的听话，乖乖的跟着他进了洗手间，其实地方不算小，只是那两人往里面一站，空间和空气俱都局促起来。
　　王嘉尔指指自己的皮带：“给我扣好！”他不习惯一只手，刚才折腾了半天也扣不进去。
　　许英智领了命令，连忙上手，视线移到他那里，她忽然想起王嘉尔把她手机丢掉的那一次，她和荷拉发的短信——“尺寸如何？”“好大……一包……”
　　脸上“轰”的一下，这下真的烧着了。
　　王嘉尔魔术演砸了，精心准备的魔术道具也不知道掉哪里去了，电路没修好反而摔折了手，在她面前丢脸丢的太大了，所以一直闷闷不乐。眼下她红着脸小心翼翼的给他扣着皮带，娇羞的样子多少弥补了一些他的自尊心。再看她低着头在他那个地方摸索折腾，他不由得就有些不对劲……他一不对劲，许英智更紧张了，松开怎么拉也拉不起来的皮带扣，她紧张的向他解释：“拉拉拉……”拉不上！
　　王嘉尔怒了！他好歹也是为了护她才摔折了手，她居然不帮忙还“啦啦啦”？
　　猛的一低头，他不由分说的咬住了她红润润的唇。

第23章
猛一低头，他不由分说咬住了她红润润唇。许英智一惊，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他强行拖进了怀里，嘴巴猛被封住，她喉间发出弱弱细细声响，随即被王嘉尔野蛮闯入舌头给搅碎。
她嘤咛一声软在怀里，王嘉尔全身一热。抱着她，把她整个人按向他硬邦邦身体，就像是……忽然扑入云堆般感觉，手指所到之处，无不绵软一片。嘴里吮着唇在颤，接着她整个人开始在他怀里不住抖，王嘉尔于是把怀抱收更紧，不能呼吸了……那么大家都不要呼吸了吧！
许英智缺氧几乎昏迷，渐渐意识模糊往下软去，王嘉尔臂弯越来越沉，终于稍稍松了松，她如蒙大赦，傻眼瘫在他怀里大口喘气，王嘉尔额头抵着她，也是粗喘不已。放风时间只有五秒，许英智稍有清醒神色，他立刻又压了下去……
她好烫，王嘉尔边恶狠狠啃着她边神魂颠倒想。亲着她，他忍不住从她衣服下摆里钻入了手指，在她柔柔软软腰上细细摩挲，然后一路向上攀爬去。手底下细腻肌肤随着他手指动作起了可爱疙瘩，他在颠倒狂热中忽然察觉到，兴奋更是不能自持，不知怎么表达这种激动才好，他狂乱拖住她舌头，没头没脑重重咬了一口——“疼……唔！”许英智立刻痛脑门上都冒出了细密汗，瞬间觉得舌头一定被他咬断了，一下子大力推开了他，“哐当”一声撞在门上，她背贴着门捂着嘴不住喘。王嘉尔还在状态里，热切绿着眼珠子伸手来拽她，她机灵一矮身躲开，打开门一溜烟跑了……
周平听到隐隐约约声响，一会儿她乖儿媳便飞奔出来，后头有野兽在追她似，她连忙问：“怎么啦？”
许英智回答，舌头却痛抽筋，说出来只能“呜呜哇哇”，周平抬眼仔细一端量，见乖儿媳脸通红、嘴也肿着，作为一个过来人她顿时明了，笑极暧昧起来……
王嘉尔在洗手间里不断转圈圈，平息下来后他运指如飞单手扣好皮带，立刻急不可待追了出去。
许英智正捧着水杯大口喝，见他来，连忙别过脸去。
王嘉尔大摇大摆在她身边沙发里坐下，侧着头似笑非笑看着她，看得她好不容易退下热度去脸重新又红起来，他得意扭头喊阿姨：“给我一杯苹果汁！”
周平觉得奇怪：“唔——嘉尔，你什么时候开始也喜欢喝苹果汁了？”
王嘉尔看着红脸低头喝苹果汁小土馒头，邪恶一笑，回味无穷舔了舔嘴角，一副意犹未尽表情：“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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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我一直觉得很难过，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爸爸妈妈不会这么大的年纪还要搬家来这里……到这里之后我爸爸工作一直不顺利，还摔断了腿，有时候我觉得是我连累了他……”许英智歪在他怀里，很放松的絮叨。王嘉尔却忽然搂紧了她，问：“搬来这里不好吗？一点好处也没有？”
　　她顿了顿，好不容易才转过弯来，很久，蚊子似的呐呐：“也不完全是不好的啊……搬来这里……才遇到你了……”
　　唔，对嘛……王嘉尔得偿所愿，抱的她更紧，脸埋在她肩窝里一阵的乱蹭，喜滋滋的哼哼又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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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嘉尔的哼哼又唧唧只能对着他家小土馒头，面对“王氏”那帮吃人的高层，他必须得掩藏好他那颗脆弱又幼稚的赤子之心，强装淡定。
　　“王氏”是家族企业，高层都是王家各派掌权者，其中过一半是王嘉尔的长辈，轻不得重不得，很难伺候。
不过李弘彬显然不这么认为，看他和那帮老头子谈笑风生，完全挥洒自如，王嘉尔心里暗想：这家伙真是有装孙子的潜质啊……
“嘉尔！”三叔公用烟斗敲了敲桌子，不满的提高声音，当着所有高层的面呵斥主位上主持会议的王嘉尔：“开会也走神！叫我们怎么放心把大事交到你手里！”
王嘉尔扫他一眼，微微一笑，“融资案确实很重要，但对‘王氏’来说不过是个项目个案，一切按照程序走。三叔公，您坚持融资案的第三合作方交给李弘彬，总要给我详细方案，列明优劣我才能纳入考虑。”说完他不等回答，向着全场众人：“刚刚的一到五号方案我都了解了，下面该轮到谁？可以开始了。”
他不骄不躁，旁人反倒摸不清底细。当下会议继续，王嘉尔一面全神贯注的应付着，心里却在飞快的算计怎么对付李弘彬这个棘手问题。
　　当初崔荣宰的消息说李弘彬被请动，金宥谦就说过有些不对劲：“凭李弘彬多年和我们的交情，不可能会帮着那些人对付嘉尔。可是他竟然没有拒绝，实现也完全没有和我们通气，还专程来这边走这一趟，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嘉尔当时也觉得事有蹊跷，可仗着李弘彬和“段氏”生意上的大笔来往，他并不认为李弘彬会冒险和他作对。
　　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李弘彬竟然就是那个妄图让他家小土馒头去当后妈的家伙！
从会议室出去，经过李弘彬和那群老家伙身边，嘉尔目不斜视，表情淡定，心里却已经恨的直痒痒。
　　在公在私，他都和李弘彬这家伙杠上了！

第二十六章
在他生命的这最后时光里，他默默的陪他亲爱的儿子一同承受这场成长与蜕变的煎熬。这样，以后他的嘉尔不管遇上什么，都会想起当初如今，会回忆起，他父亲最后留给他的这力量。
李弘彬对融资案的兴趣浓厚的世人皆知，“王氏”一些元老级人物也被爆频频与他接触。
业界风传，李弘彬已经与“王氏”一班实质性掌权的高层们，签订了某些条款的合作协议，将以得罪“段氏”为代价，联手将还没坐稳位置的王嘉尔赶出最高权力中心，他将由此得到一部分“王氏”的股票，并以借此战，开始正式染指C市的商界。
空穴不来风，人心渐惶恐。李弘彬在G市的商界已经称霸多年，实力惊人。原先那些看在王锐基和“段氏”面上支持王嘉尔上位的高层闻风，一部分迅速倒戈，另一部分则持观望状态，暂时保持了中立。
王嘉尔如今在“王氏”几乎已经被架空，苦苦独撑。
这些事王嘉尔当然半点都没有告诉许英智，只是他下班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脸上的疲惫之色尽管多加掩饰，还是让细心的她察觉出他最近的辛苦。
“英智……英智？”王锐基发现儿媳妇又走神了。
“哦！爸爸，”许英智回神，“您说什么？”
“我刚才问你呢，圣诞节快到了，你和王嘉尔跟着我们一起去外公家里过节好不好？”他和蔼的笑，“到时候家里人都在，很热闹，这样大家见了一面，等到过年的时候，你们就回你爸爸妈妈那里过吧。”
“这怎么可以啊？”许英智惊。
“可以，没有关系的，过年我们家得回王家老宅过，那里的人很多，我们的应酬也多。你爸妈就两个人在家过年，多冷清。今年又是你出嫁后第一年，他们一定不习惯。你带着嘉尔回去过吧，初二再过来。”王锐基对乖巧的儿媳一向和言细语。
许英智心里开心极了，可想想又觉得不妥，“那……我回去和嘉尔商量商量吧？”她迟疑了半晌，说。
王锐基点点头，又笑了起来，“王嘉尔肯定愿意——他从小就不喜欢回王家老宅过年的。”
“为什么啊？”许英智小时候可是最期待回老家和大家一起过年的。
王锐基淡笑，“他不喜欢那些人，王家给他的压力也大。所以长大了他宁愿出去自己打拼，也不愿意回来接手。呵，现在他知道厉害了……要是他在我身体还好的时候就回来，不至于如此。”
“所以您现在才不管他的吗？”这个问题许英智想问很久很久了，都说王锐基把持整个王家与“王氏”几十年，雷厉风行，是极厉害的大人物，那么王嘉尔现在这么难，他为什么不教教王嘉尔呢？
“爸爸，您是不是要给他一点教训，然后再帮他呢？”她问。
王锐基有些遗憾的摇头，“早两个月，我还有这种想法，现在不可以了。”周平不在，病房里只有两个人，他终于可以很放松很坦然的说说心里的想法， “英智，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我多么希望把我这一辈子所有的经验、所有的教训所有的一切都教给他，我希望他比谁都好，可是来不及，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等不了他慢慢来了。剩下的不多的日子里，我得看着他如何受煎熬，如何熬过来这次，或者失败也没关系，我还能教他怎么爬起来——这是最直接的一课，也是我最后能够陪他上的一课。”
“爸爸，您不要这样想……嘉尔工作很努力很忙，但是他每天都在找最新的资料和医生，他说不会有事的……真的不会有事。”许英智眼眶骤红，声音都变调。
王锐基还是很温和的笑着，“我知道。”他说，“可是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我总不能陪他一辈子。要陪他一辈子的人是你。英智，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和我们家王嘉尔结婚，委屈你了，我心里一直都知道。可是，做父母的都自私，我啊，实在很高兴有你陪着我的嘉尔，以后……他就拜托你了。

从医院出来很久很久，许英智还是止不住的哭泣。
她和王锐基之间其实没有太多的接触，王锐基平时总是严肃的，哪怕对她比对王嘉尔更和颜悦色几分，可在她心里，他和她的爸爸一样，都是应该小心翼翼尊敬着的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了解他对待王嘉尔的心，或许是站在一边的缘故，她反而看的很清楚，他一直以来对王嘉尔寄予了多么大的期望。他自始至终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疼爱着这个儿子。王嘉尔从小千人疼万人宠，可那么多的爱里面，王锐基始终坚持着他最特殊的那一份。
他不是不能帮王嘉尔渡过这关，只是，王嘉尔以后的日子里还会遭受许许多多类似的磨难，那时候他已经不在，无法像现在这样从头至尾盯着，默默的把他所有的不足与缺失都看在眼里，等到最终难以跨越时，可以一一为他分析排解……他生命的这最后珍贵时光，他用来默默的陪他亲爱的儿子一同承受这场成长与蜕变的煎熬。这样，以后他的嘉尔不管遇上什么，都会想起当初如今，会回忆起，他父亲最后留给他的这力量。
其实她的爸爸，也是这样的吧？一定也在她没有看到的某个角度，用他的方式守护、全心全意的爱着她。就像王嘉尔总觉得他爸爸不够爱他一样，她以前为之伤心的那些责骂与争执，其实都只是深深父爱的浅浅表象，对吧？
医院离许英智爸妈家不是很远，她沉浸在悲伤和感悟里边哭边往家里走，没多久就走到了家属大院转弯的那个路口。她心里激荡着一些全新的感受，迫不及待的往家里跑，刚刚转过那个弯，眼看大院的门就隔着两个路口而已，她忽然觉得眼前闪过一个什么，紧接着耳边响起清脆的炸裂声，她脸颊上顿时一阵凉丝丝的疼。
她停住脚步，愣了两秒才意识过来，是一个啤酒瓶刚刚从她眼前飞过，撞在她左侧的墙壁上炸开来，碎片撒了她一声，她呆呆的摸了摸凉丝丝的脸，拿下来一看，一手心的血……
“呼呼”的恐怖声音让她头皮全都发麻，一只又一只的啤酒瓶飞过她面前和身后，有好几只砸在她身上，更多的则撞上她身边的墙壁，然后碎裂，尖利的玻璃片四下飞溅。她这才反应过来，尖叫着抱着头蹲下，瑟瑟的抖，哭着大叫“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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