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电筒的微光撩拨之下,乍起的惊鸟不消须臾便四散到了那浓重的夜色之中,而形单影只的盛珟却是蹲在地上认真地翻看着每一根断草,要在这样的幽夜寻找那不知是否存在的蛛丝马迹到底需要多少的耐心与勇气呢?
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盛珟却只是缓慢地移动了不到2米的距离而已,在他那近乎于“地毯式”搜查的细致搜寻下,一个在他看起来非常“可爱”的东西终于出现了!他用口袋中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了蔓草掩盖下的烟蒂后,终于露出了一丝稍感欣慰的笑容来:“仔细找的话,果然还是会找到一些东西的。呵呵……”
当盛珟站起身向前又移动了10米之后,他的双脚忽然牢牢地定在了原地,此时此刻他手中那微弱的手电筒光晕也开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在那光柱的尽头处便是一滩暗红色的血痕,盛珟望着那一滩干涸的血痕不禁兀自叹惋道:“这里应该就是余菊赋被丢下的地方吧?他被丢在这里的时候明明还是有希望被救活的……可是……最后却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这个世界在自己的眼前湮灭了!也许在他的眼中是这个世界消失了,但是现实却是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在盛珟那幽幽的叹惋声中,许多细碎的杂物全都被他分门别类地装到了不同的塑料袋中。他在荒野之中完成了一次不同寻常的淘宝之后,终于满载而归地回到他的私宅“水晶大厦”!
他的一只脚才刚刚踏进他的私人实验室,便立时被钟余轼拦了下来,钟余轼拿着玻璃皿和小刀在他的鞋底上刮了一阵之后,便微笑着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自由走动了。”
盛珟抬起自己的脚底看了一眼,问道:“我的脚下有什么东西不对么?”
“应该没有什么不对吧?我不过是想要拿你脚下的泥土和石焚渊车轮花纹中的泥土做一下对比而已!这样就可以确定石焚渊的车在荒野中出现过!”
“哦!对了……烟灰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么?”
“出来了!既不是555也不是七星,应该是偷车贼落下的,那么你找到烟蒂了么?”
盛珟变魔术一般地从指缝中挤出了一个小塑料袋后,便微笑着答道:“当然!我不仅找到了烟蒂,还找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自然掉落的‘扣子’一颗,心形的‘石焚渊’照片一张……”
钟余轼一样一样地接过了盛珟递到他手上的证物,微微一笑说道:“景泰岚如果也像你这样仔细的话,估计石焚渊的官司也就不用打了!呵呵……现在看来他的嫌疑是越来越小了!”
钟余轼把那一只装着心形照片的小塑料袋举到了明亮处看了一眼后,便开始兀自推论道:“这张照片应该是在项链坠里的吧?但是现场却没有看到和这张照片匹配的项链……也许和这张照片匹配的项链被偷车贼顺手牵羊拿走了吧?余菊赋的钱包中似乎也没有发现现金……这样说来他身上但凡是值钱的东西应该全都被偷车贼拿走了吧?如果我们可以知道他身上都有哪些东西的话就好了!那样,我们没准可以从黑市上找到线索也说不定!”
“这不成问题,明天我去问问石焚渊应该就可以知道了。”
“那么你今晚快点去休息吧!”
“轼轼呢?”
“我提取出烟蒂里的DNA之后就去休息。”
“那我可就在床上……热情如火地等着你喽!呵呵……”
钟余轼目送着盛珟那顽皮的身影彻底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之后,便开始举着石焚渊的照片感慨了起来:“现在的我和盛珟是不是有点太幸福了呢?在舒服的床上,有一个让自己的心很舒服的人在等待的感觉……真的很醉人。但是你们却永远也享受不到了。”
钟余轼悲悯地望着残照之中的石焚渊,冥问道:“从此以后,你将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来等待那不愿轻易造访的睡意呢?”
时逢夜色迷蒙之时,困了、倦了的人们全都安然地入睡了!但是被扣留在警局之中的石焚渊却是连丝毫的睡意也没有。他把手背重重地压在自己的眼窝之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拒绝着眼前这残酷的世界。愤恨、痛苦、悲伤、绝望……尽管他已经把人间最难消受的味道吞饮了无数遍,尽管他已经在相同的景色中凝固了那么久,但是时间却只是墨守陈规地飘逝了24个小时而已,只不过是24个小时没有看见过余菊赋而已,他的世界便已然崩塌成了一片不可修复的残垣断壁。
尽管他在绞尽脑汁地回忆着自己的家,自己的人生,但是他却无论如果也想不出余菊赋之外的景色。那个有墙壁、有沙发、有电视……应有尽有的地方,正因为有余菊赋的存在,才可以称之为“家”。如果没有了余菊赋,那里不过是一个死气沉沉的房间,那里不在是家;自己那有欢笑、有泪水、有争吵、有肩膀可以依偎的人生也正是因为有余菊赋的存在才可以称之为“人生”,如果没有了余菊赋,那么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是值得回忆的呢?无数个鲜活的画面不停地在石焚渊的脑海之中跳跃着、翻滚着。
须臾之间,时空的轮盘就似被逆转了一般,一些本应早已忘却了的往昔竟然一股脑地涌到了石焚渊的脑际。而余菊赋那一句诙谐的:“倾球一笑”则又一次徘徊到了石焚渊的耳边。
那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校内篮球赛而已,那不过是一场无所谓输赢的较量而已,但是在这场比赛中石焚渊却意外地成为了“篮板王”,究其缘由的话,竟然是因为他负责防守的人迷上了他的微笑。
余菊赋在意外地看到了石焚渊抢断篮板之后的绝美笑颜之后,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地迷上了这被他称之为“倾球一笑”的笑容。所以,余菊赋第一次看到石焚渊便心甘情愿地输了,满心欢喜地缴械投降了!当终场的哨声想起之时,余菊赋便一把抱住了石焚渊的肩膀:“今天我可是输的很冤!”
年少气盛的石焚渊耳闻此言,不禁挑衅道:“不服再来呀!”
“再来……结果也一样!只要有你的‘倾球一笑’在,我就只会输得一败涂地。呵呵……”
“什么叫倾球一笑?”
“你不知道么?你每次在截到篮板球的时候都会微笑的,那个笑容真是帅呆了!煞到我了……”
“呵呵……周幽王为了倾城一笑亡了国,你难道想要说你是因为倾球一笑输了比赛么?”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
“去死!我可不是什么红颜祸水!”
…………
……
当回忆的思绪在这里断了线之时,石焚渊立时痉挛一般地坐了起来,他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脑袋,自语道:“我怎么忘了?我怎么可以忘了?菊赋……那个时候是怎么回答我的?我怎么可以想不起来了呢?呜……以后我都只能靠回忆才能活下去的,如果连回忆也会渐渐消逝而去,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有勇气活下去?菊赋……我不想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我好想要到有你的世界去……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