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2.25 崇一
“对不起。”
崇一靠在前台，低着头，身上的雪在暖气下都化开来，渗透进衣服里。
刺骨的冷。
“我认错人了。”
——他不是北戊。
他身上，没有他爱的那种干净的气息。
“你一点儿也不像他。”
他不是那个干净的人。
那个人应该在江南，在桂林在丽江，感受那里温润的风柔软的空气。
而不是在北方。
被风吹的潦倒。
他和北戊不一样。

-2011.12.25 北戊
北戊忘不掉那个夜。
如果早有人告诉他，和崇一在一起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话。
如果早就有人告诉他的话……
他还是会和他在一起啊……
这是有多傻。
北戊。你傻。
北戊擦掉眼眶里的眼泪。
他从开始的时候就知道。
他回不去了。
撕裂的伤口，撕裂的痛。
地上还是满地的血，他没法站起来。
有人走过来，他扯过一边散落的衣物勉强算是遮挡，吃力的抬眼，是副班长。
他对着他笑，那是北戊第一次见过他那么开心的笑。
“你还敢回去么？”
“你还能回去他身边么？”
“现在的你，也不过是个被人上过的婊子。”
“他会要你么？”
下雪了。
崇一。
我冷。
你在哪儿？

-【尾声

【END】

【ps：好像稍微找回了我的文风……嗯……往下是勋鹿版，我觉得还蛮适合勋鹿的这个题材

-2014.07.17 世勋
那年秋天很锋利，也来得很晚，锋利得像是要将人切割开来，剥开外壳，硬生生剖出内在捏碎。
南方的秋天应该是一片繁盛的金色，近冬，才会慢慢变的萧索。
但是似乎依稀记得，很冷。
那些薄凉的温度打在皮肤上，像是细小的刀片划过，刺痛感很真实。
今年也一样。
有人打碎了玻璃杯。
瞬间炸裂开来的声响唤回了世勋的神。
于是就突然听到了那句突兀的断了一半的“鹿晗又没有来……”
手背上有刺痛感。
抬起手便看到一手刺目的红。
身边的旧同学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他。
世勋慢慢将另一只手覆盖上去，盖住了那些滚烫的液体。
起身。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刚刚想到哪儿了？
对。
以及。
鹿晗就在那个时候不由分说的，松开了他的手，消失在他的视线镜头。
他没给他理由，甚至没和他说分手。
这是记忆里对那个秋天最后的记忆了。

-2014.07.17 鹿晗
手指在水里泡着，泛出些许红色。
不是冬天，说不上冷，但是北方的温度降得比南方快，明明两天前还是光线四溢，热意泛滥，却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轻易的降下来了。
从一件单衣变成了多一件外套。
还会被老板娘捏着肩膀说，啧，穿这么少不冷啊，男孩子哪里可以只讲究帅气咯，多穿点啦。
鹿晗勾起唇角一边笑，一边拿抹布轻轻擦拭着咖啡杯的内壁。
多穿点儿啊。
和记忆里重合了。
于是唇角的笑落下来，任由水渍就这样跟着他停下来的动作溅在衣服上。
太凉。
南方不冷。
世勋却总担心他太单薄，动不动就是皱着眉数落他，然后又把自己的外套褪下来，披在他肩膀上。
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覆盖在身上。
鹿晗总是能笑弯眼睛。
没记错的话又是同学聚会的日子了。
几年没见了？
两年？三年？
忘记了。
还是不要记起来的好吧。
毕竟选择了走的自己。
本就是舍弃了一切。
冗自关掉水龙头。
鹿晗把擦干了的咖啡杯放在前台上。
乳白色的杯沿反射着温润的光。
柔软的映衬着薄凉。

-2014.07.17 世勋
拧开水龙头，手就这样放在水下肆意的冲。
那些红色的粘稠血液飞快的流下去，顺着透明的水线划下去，在瓷白的洗手台上映出一缕缕诡异的红。
关水，血又开始冒。
开水，继续冲。
关水。开水。关水。开水。
直到看得到那块透明的玻璃了。
口子很深，他也没心思看到底是谁失手打破的杯子，玻璃扎进了几个毫米，世勋看也不看一眼，把那块拇指粗的玻璃从自己手背上抽出来。
瞬间充斥了满满当当的红色的洗手台。
所幸没有割到动脉。
世勋突然握紧了手指，胀开的伤口霎时被新鲜的血液染红了，没开水冲，于是一滴一滴的掉在洗手台上，一朵朵摇曳的花。
他不怕痛。
不，应该说。
和鹿晗在一起的人没资格怕痛。
因为。
怕痛的话，你就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

-2008.08.07 世勋
所谓的大学的懒散生活，世勋可谓是尝了个够。
他不是贫困山区的孩子没有好好学习养家糊口那样的梦想，相反，他爹的钱够他花这一辈子了就算他就这么玩世不恭下去，也饿不死他。
甚至有闲情包养小三也说不定。
世勋高中就是一路闲散过来了。
他身边都是一群狐朋狗友，泡网吧泡妞泡电玩的都有，他偶尔也翘翘课，不过最大的爱好还是睡觉。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到教室才睡得着，天晓得。
不是没被骂过。但是他还是顺利上名牌。
老头子说，只要不被开除，混个毕业证，他干什么都好。
他挑的经济学，一节课没听，次次找靠边的位子趴着睡觉。也是就这样碰到的北戊。
该怎么形容鹿晗呢？
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看？温和？温软？细声细语？好脾气？
都不像。
那次鹿晗轻轻推醒他，说，抱歉，我可以坐你旁边么的那个时候。
他睁眼看到他的时候，想法唯一。
只有一个。
这孩子，太干净。
就像是刚从牛奶里浸泡过拿出来了一样。眼睛里最深处的颜色也微微泛着光，笑起来有很浅的酒窝，白色衬衫和牛仔裤。
世勋愣了愣神，居然难得的没有发火，而是往一边挪了挪。

-2008.10.19 鹿晗
妈妈说，要做一个温润的人，鹿晗说好。
老师说，要做一个勤奋的人，鹿晗说好。
世勋说，喂你做我的恋人吧，鹿晗说好。
末了。
讶异的转了头，身侧的人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啊——抱歉，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
这个每次听课都会坐自己旁边的男孩子叫做吴世勋。这个男孩子是经济学的学生。这个男孩子是大一的学生。这个男孩子挺有趣的。
这就是鹿晗那时候知道的全部的关于世勋的。
那样的半戏耍的告白，居然就让他们安稳的陪伴了彼此很久。
鹿晗有时候也会想。
恋人毕业就分手。
何况是他们这样的两个男孩子呢。
不过还有很久。
还有四年。
那么漫长而缠绵。

-2014.07.17 世勋
世勋关了水，手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出血了。
伸出另一只手。
一只惨白，一只温润。
失血有点儿多。太阳穴突突的疼。
他只要随意的动动，哪怕是再小的幅度的动作，都会扯到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疼。
坐回座位，昔日的同学已经聊开了。
副班长还是半眯着眼睛没睡醒的样子，见他出来，止了话头，看着他笑。
“吴世勋，听说你工作很好啊，现在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世勋扶着脑袋，有些昏。“继承了我爸的公司。”
吴世勋爸爸的公司。
吴祀的公司。
那可是块大蛋糕。
“啧，家里有钱就是好啊”副班长笑笑，声音里有点儿不甘却也无可奈何的味道，顿了顿，又道，“不不，是你真有本事啊。”
切。
一轮轮酒。
所有人都喝了个烂醉，除了怕伤口恶化的世勋。
有个女人凑过来，世勋还记得她，是那时候他的同班。
女人呼吸间都有着酒气，看着他迷醉的笑。
“喂，世勋，问你个事儿。”女人凑到他耳边来，笑的不成样子，“我当年原本有那个意思，和你在一起的。只是你偏偏喜欢男人。鹿晗……你还见过他么？不对……你们当年……上过床么？”
世勋身体一僵。
女人自顾自的继续说，“你说，男人的滋味好，还是女人的滋味好？”
“我那时候那么喜欢你你也不看我一眼。”
“现在你接受了你们家公司，有多少女人巴巴的想爬你的床。”
“哈哈，她们都想不到，都没用。因为你喜欢的是男人。”
她突然一转。
“鹿晗当年是怎么勾引你的？你告诉我啊，你喜欢女人对吧？”
“其实都是他一个人搞出来的。”
“他床上功夫是不是很好？他和多少男人试过了呢？”
“世勋你是第几个？”
“你不恶心吗？”
“你告诉我是他的错啊，我还喜欢你。”
“够了。”
世勋皱皱眉打断他。
“我没碰过他。”
女人不吱声了。
鹿晗那样干净的人。
怎么会呢。
她这样想他。真是……
对吧，鹿晗。

-2014.10.26 鹿晗
“对吧，鹿晗。”
“鹿晗？”
“嗯？”
鹿晗晃晃神，对上老板娘疑问的目光。
“抱歉，抱歉，我走神了。”
鹿晗笑笑，按下咖啡机的开关。
“你没事吧？”
“没事。”
鹿晗笑起来总是格外的温柔。老板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当初收下这个孩子，便是觉得，这孩子看着让人安心。
笑起来更是让人觉得窝心。
只不过，刚见时，他给自己留下的记忆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似乎还是四五年前，鹿晗突然的推门进来，便倒在了地上。吓了她一跳。后来检查，好在只是过度疲劳，没什么大碍。
那是冬天，鹿晗却穿着一身黑色的长风衣，裹了围巾也显得单薄。
她几乎以为是抢劫的，结果却是个面色苍白的少年。
他昏迷了一天，醒来之后，眼睛是红的，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老板娘是个人精，毕竟活了四十多年，该有的阅历还是有。
这孩子不想活了。
三日里鹿晗试了七次自杀，都被她拦下来了，她和他说大段大段的话，讲很多大道理，最后也不知是哪一句打动了他，他突然转过头看着她，低低的一句对不起。
这三个字真重。
老板娘松了口气。
之后她便收留了他，任由他在自己店里做店员。
她只知道他来自南方，名字叫鹿晗，便什么也不知了。
不过那也无所谓。
她又没什么好拐骗的，何况这孩子她看着顺眼。
“鹿晗，老板娘问你个事儿啊。”
“嗯。”鹿晗应一声，一边磨着咖啡豆。
咖啡浓醇的气味扩散开来。
他端了杯子，慢慢地接。
“你刚来的时候，那样，到底是怎么了？”
鹿晗动作瞬间停下，滚烫的咖啡就这样落在手上，瞬间烫得像是彻底撕裂了似的。
鹿晗倒吸了一口冷气，打开水龙头把手放进去。
还好反应快，只是烫红了一片。
鹿晗的眼底有点儿红，含杂着一点儿灰。
“能不提这个吗？”
他的声音难得的放低了，几乎是端着哀求的姿态。
老板娘识趣的闭了嘴，赶紧安慰他一边检查他的伤口。
鹿晗只是摇头说没事。
“你这孩子，小心点儿啊，这么干净的手，这么好看的人，要是烫到留疤了，那怎么办咯。”
老板娘叹了口气，责怪他。
鹿晗只是笑。
那句干净刺痛了他的心脏。
像是拿了根刺，一点一点儿扎进去。
不说来的多猛烈，却绵长而阵痛。
为什么说他干净呢。
他其实……早就不干净了啊。
“痛不痛啊？”
“不。”
鹿晗笑着抽回手，另一只手覆盖上去掩饰下面的烫伤。
没事。
真的没事。
这样一点儿也不痛。

-2014.07.17 世勋
副班长喝的有些高，却迈着虚浮的步子硬是走过来了。
自上学的时候他就看不惯他。
世勋已经习惯了。
他家没什么背景，一切都靠自己，所以会鄙视会厌恶那些什么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的富家子弟，也是常情。
“吴世勋，你最近有什么安排？”
世勋顿了顿，道，“要去北方一趟，处理些事情。”
“哦——北方——"
拉长了尾音。
副班长似乎笑的很开心。
世勋微微眯了眯眼睛。
“有问题么？”
“没有，”他只是笑，“只是想说一路顺风。”
世勋看着他的眼，他也毫不示弱的与他回望。
很遗憾，这个人不是鹿晗。
不是那个什么情绪都写在瞳孔里可以直接看到心里的鹿晗。
他看不到，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世勋收回了目光。
“谢谢。”
伤口微微发痒。
似乎在结痂。

-2011.12.25 鹿晗
天气冷。冰冻三尺，呵气成冰。
江边的风很冷，割在脸上是大片大片看不见的伤口。
狠狠的疼。
鹿晗咳了几声，手掌一片温润，眼睛有些迷糊，但还是可以看到一片红，可以闻得到那股子铁锈味。
他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
包括心脏。
手机响了，他摸索了半天，接听，是崇一温和而有点儿兴奋的声音。
“鹿晗，圣诞快乐！”
他没答话，于是那边自顾自的说下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下午就没看到你人了，快些回来啊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鹿晗？”
鹿晗按了电话，拔出电板和卡，随手丢到了角落。
做这些掏空了他的力气。
也掏空了他心脏里垂死挣扎想将他身体重新温暖的稀薄血液。
只剩下一个壳子。
透不进风。
世勋的声音就是一剂毒药。
扎进他的血管里。
肆意扩散。
他偏过头，把额头搁在了墙上。
很凉。麻木的凉。
冬天很冷。
南方的冬天也很冷。
世勋。
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