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情醉而忘忧
白洛翎从皇宫里气冲冲地回到宅子里后,却并没有着急地发动人马去将可可追回来。而是独自将自己关在可可曾经住过的房间内,久久地呆坐着。
可可走得如此匆忙和无预警,房间内的一切都维持着主人在时的样子。角落里摆着大堆各式各样的玩艺,从小孩子的玩具,到各种金银珠宝,混杂着堆在一起,这些东西对于可可来说,只是一些玩具,有好不好玩之分而没有是否珍贵之别。墙上挂的和桌上摆的,都是可可四处在野外收集回来的东西,或者是兽皮,或者是各式漂亮的羽毛,或者是一些弹弓、竹剑之类的玩艺。
白洛翎一件件拿起这些物件在手里把玩着,这些都是可可心爱的东西,可她竟然全然不放在心上,包括那套兽皮衣。白洛翎发现她时她身上穿的兽皮衣,来到这里后白洛翎命人缝制了许多新衣裳给她,可是可可始终不肯把这套看起来破旧简陋的兽皮衣丢弃。
“哪天我回山里了,我还要穿着回去的。这些漂亮的衣服好看是好看了,可一点也不实穿,这颜色也不行,叫山鹿给发现了可就捕不到它们了……”
白洛翎轻声地笑笑,可可思想中没有占有身外之物的概念。在森林里生活的她,任何的物品,都是需要便随手取得,没有是我的或不是我的,这样的想法。所以可可对待这里的事物也是这样,不是吗,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时候也无需带走任何身外之物。
就是这样的纯粹和质朴,才让人觉得难能可贵,让人觉得想要珍惜。刚遇见可可的时候,只单纯地被她的奇特经历和可爱的想法所吸引。将她带回来,恰逢她和祈月间再次为情纠结伤神的时候,不可否认可可的存在让她多了许多新奇,分散了她许多的注意力。可可像一个孩子得到的一件新奇玩具,能带来无限的惊喜和欢乐,让人不愿意放手,时间久了可可又像是一个妹妹,她怜惜可可一个人孤苦无依,想要留下她,给她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
可是究竟不行……其实她心中清楚可可终有一天会离开,回到她原本生活的地方去。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极力地对可可好,想方法哄可可留多一些时日,不舍得她走。她对可可,莫名地有种当年她亲手送祈月离开山庄时的那种感觉。她知道,一旦可可离开,今生便永无再见的可能。而当年的她,也是带着这样的决绝,亲手送自己最爱的祈月离开,并且最终,祈月也是这样彻底地消失在她的世界里。让她在清醒过来以后躲在不给任何人看见的阴暗处,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
越是看来强势坚定的人,当她受伤遇到难堪的挫折的时候,她的痛楚便越无法被人所知。当人人都认为这个人坚强得能抵抗住一切的时候,她心里便越脆弱,越不能忘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坚强的人,只能表面表现得若无其事,而心中固执地放任着伤口不让它愈合。
若是说她曾有意亲近,想要借可可来稍微转移对祈月的关注,那么事实是让她更清楚地发现,她想要的人,始终只有祈月!她和姐姐有过约定,除非祈月能全心地爱她,一如她爱她一般,她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坦诚自己的爱意。可是对祈月,她终究是不能狠下心,不忍看见她的泪和伤心,也是因为自己再也按奈不住的情意。
那些以生病为借口的探望,和知道祈月为了当年自己受伤而几乎病重殒命的不可自持,不过都是借口,真实的是,她已经再也按奈不住对这个女子的想望。一如那年在洛湖中初见洛水女神的心神荡漾,一如那年在漫天黄沙中的心折。
就如现在一般,她在可可的房中心念的不是那个回到她原本世界的山中精灵,而满心盈满的都是那个柔弱又骄傲的女人。对她私自如此突然送可可离开的余怒犹在,但是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牵动着她的所有挂念。回来以后她奇异地从没有想过要去追可可回来,仿佛一件悬挂已久的事情突然尘埃落定。而下午和祈月大闹的那一场却一直让她在脑海里回想着祈月的泪。
无论任何的时候,她都不能对祈月保持惯有的冷静和淡然,甚至不能维持理智。她十几岁开始独自闯荡江湖,见过各式的人,遇人做人事,见鬼做鬼事,维持一个主事者应有的冷静和城府,即便是有人激怒她,她也是用阴狠的手段去对付敌人而不是发怒而露了自己的底牌。只有面对祈月,是一种放肆,知道祈月的温柔善良会包容着她,知道祈月并不会用她的软弱和暴露出的真性情去伤害她。只愿对祈月爱或怨,惜或毁,笑或怒,只为祈月。
白洛翎从怀里拿出那块质地细腻温软的月牙形玉佩,贴在心口慢慢地摩挲。管他的世俗险恶,管他的其他种种的约定,她白洛翎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个?爱上一个女子,或许原本就是一个深渊,她早已选择纵身跳下又还需顾忌什么粉身碎骨的危险。祈月是她的人,无论在哪里,无论祈月是什么身份,疯狂也好,离经叛道也罢,注定要让她为那个月下洛水中倾城绝色的情人癫狂,一再一再。
祈月那个倔强得令人心疼的女子,什么也不肯说,受了委屈,也不肯辩驳哭诉。现在八成又要偷偷躲在房里暗自垂泪了吧!没关系,人是她惹哭的,她会去哄回来~
白洛翎想过见到祈月时的种种样子,哭泣的、娇嗲的、生气而闭门不见的。但是无论哪种她都没有想到看见这样样子的祈月——
绫罗半敞,露出了细瘦优美的锁骨和细腻白皙的颈项,宽大的袍袖滑到了手肘上,露出了一节白玉藕滑的手臂,芊芊指尖拈着玉杯将酒喝下。平日整齐柔顺的长发现在随意披散在肩背上,略略凌乱却更显得妩媚动人。白洛翎将视线定在祈月的脸上,几乎要被这样的美景迷得呆愣住了。祈月星眸半闭、眼波流转,脸上浮着红红的飞霞,不似羞怯时的那种让人心折的娇羞,反而是种诱惑人的媚态。朱唇轻启,唇角牵着似笑而非笑的弧度,似对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白洛翎做着无言的邀请。
谁说女子不会沉溺于女色,谁说女子不会为美色所迷惑得失去心智。白洛翎困难地咽咽口水,却更觉得口干舌燥,浑身上下尽是不能宣泄的热量。她七手八脚地从房檐上翻下,潜到桌前一把抱住祈月,着迷地将脸埋在祈月高耸的胸房中:“祈月……”
祈月却推开白洛翎,用十分冷淡清雅的声音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祈月生气了吧,为了今日的事情。白洛翎气消了过后想想,自己不问青红便责怪祈月放走可可的事情确实有些过分,即便祈月做的事情再不和自己的心意,她说的那番话仍是过了。且傍晚才气得拂袖而去,现下又潜进宫里来亲近别人,态度之前倨后恭确实让人有些难为情,某白狼虽然毛皮甚厚,但是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有的。
听了祈月冷淡的声音,白洛翎虽然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但是恼羞之下无赖性子又开始发作,一把再抱紧祈月,嚷嚷道:“我,我不管!既是你把可可放走了,那,那你把自己赔给我!对,就这个,我就要拿你做赔偿!”
“你走开,我要喝酒……”祈月推着白洛翎。
可惜白洛翎只听见了前三个字,长长地叹气,亲吻着祈月的耳际说:“我不走。我既是来了,就没想过离开。祈月,我爱你……不再管了……祈月你爱着我对不对……即使你不如我这般,也没有关系……或许世间的情都是不对等的,如果两人中注定要有一个人爱得比对方多比对方深重,那么我愿意做那个人,祈月……我只要你,只要你……”
祈月似乎终于为白洛翎的这番话安静下来了,乖乖地以额头抵在白洛翎的肩膀上,径直呢喃地呓语着。白洛翎这才觉得祈月有异,扶祈月坐下,看着她和平常不一样的娇媚模样,轻声唤了她几下,白洛翎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原来祈月早已喝醉了!
白洛翎苦笑着看看这满桌的空酒壶和地上未开封的一整坛陈酿。祈月为人极其自律,今夜竟闷得独自醉酒,看来两人的一番龃龉让祈月心伤得不轻。但是想自己如此掏心挖肺的一番话语竟全说给了一个醉得全然无法感知状况的人听,这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了吧!
轻叹一声,白洛翎弯腰想将祈月抱回床榻上去让她好好睡一觉。怎知祈月却在她弯腰的瞬间,酥手一扯她的衣襟让她也跌坐在圆凳上,一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喝下一口。
“祈月别喝,唔……”白洛翎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含着酒香的红唇堵住了所有的声音。
祈月覆住白洛翎的唇,却又似乎一时间愣住了,不知该拿着口中的醇酒和绵软的双唇如何是好。幸而那双唇很快地有所动作慢慢地将她口中的酒吮吻一空,让她能探出舌尖好奇地四处探索,和眼前的人纠缠、嬉戏。
一直到祈月结束这个大胆主动又热情缠绵的吻,白洛翎才睁开双眼。原来醉酒的祈月是如此的诱人,只少少的一口酒已经足以醉倒她。白洛翎将祈月抱到膝上,亲吻着她的脸颊呢喃着:“祈月,你醉了……”
“呵呵~”祈月却娇媚地笑着,醉态可掬地笑着说:“醉了才好呢~醉了便没有烦心的事……醉而忘忧……”
白洛翎听了哈哈大笑,“好!好个醉而忘忧!难得祈月有酒醉的兴致,我今日就陪你一醉!”
话说完拿匕首撬开酒坛子上的封泥,将桌上的酒壶全部倒了个满满当当。搂着祈月一人手执一壶酒相对而饮。美丽的祈月、温柔的祈月、高贵的祈月、羞怯的祈月,种种祈月的美丽却不曾像今夜一般,如此地妖冶,如此地诱惑,白洛翎愿意醉酒,更为了多多享受祈月这样的娇媚。
一弯新月渐渐高起,一坛子酒渐渐空了。白洛翎一次又一次地诱祈月含着酒,以唇哺入自己的口中,一口又一口,细细地吮吻,轻轻地怜爱。
终于,白洛翎也开始带着三分酒意,虽然大部分的酒都是她喝下的,但是酒过伤身,她舍不得再让祈月多喝。起身扶祈月站起来将酒壶放回桌上,白洛翎笑着亲亲祈月:“祈月你醉了,该休息了。”
“不要休息~”祈月喃声,双臂勾在白洛翎的颈项上,赖着不肯移动。
“那你要什么?”白洛翎宠溺地笑了,祈月也有孩子气的时候。
“要你~~”祈月说出口的是最娇嗲的语气。一双白嫩的藕臂移到白洛翎身上,轻轻扯开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