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民民说的，连忙把游思拉回现实，问道：
“麋鹿到底是什么系的魔法师？我第一见他的时候，他说只会由鹿变成人的变形术，后来我见过他施展黑暗系的【死亡诅咒】和【恐怖术】，还懂得魔族的唐风宋雨奥义，似乎对时空系魔法也懂得一些，他不主动说，我也就从来不好问~~”
“这个......有点讲不清，他应该是心灵系圣魔导师，这个世界上没有全系魔法师，但这家伙似乎运气不错，因为心灵系魔法师有一项其他魔法师难以匹敌的优势，就是一旦修炼到魔导师这样的极高层次，就可以很容易地掌握其他系的一些高级以下的魔法，最关键是可以突破神圣系和暗黑系这两个水火不容的魔法壁垒而使之相融，当然，也只能是修炼这两系高级以下魔法，从我和他相识以来的观察，他似乎掌握了一些神圣系和暗黑系的魔法，还会一些中级以下的空间系魔法，这已经足够可怕了~~”

“这样说来，所有的魔法师干嘛不都去修炼心灵系呢？~~这简直就是事半功倍啊~~”
“呵呵，在至高神的规则中，永远没有绝对的捷径，现实中修炼心灵系的魔法师更是少的可怜，原因就是心灵系修炼到魔导师以上非常非常难，除非他有数百年以上的生命可供挥霍，这个谱系的魔法最令人又爱又恨的是，如果仅修炼到魔导师以下级别，他的魔法简直不值一提，也不会有刚才说的那个可以渗透其他谱系魔法的优点~~
“这些还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修炼心灵系非常危险，根据魔法公会的统计，自古以来，修炼到心灵系中级魔法师级别的一共有38513位，高级魔法师有4379位，魔导士级别的有858位，魔导师级别的只有47位，圣魔导师级别的没有记录，知道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吗？~~”
“什么？”我知道肯定不会是老死这么简单的答案~~
“90%的都疯掉了~~”民民一字一顿地说~~

“啊？为什么？？？~~”
“因为魔法师为了追求更高级别，往往过分执著于修炼本身，而心灵系修炼的诀窍恰恰不能这样，一旦过分沉溺于心灵的净化和进阶，就要不断承受各种心灵魔法的灵魂冲击，魔法修炼越高，心灵冲击力越大，正常人都无法承受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摧残而最终疯掉，所以，越来越少的人会选择修炼心灵系魔法~~”
“呼~~~~~~~”我长长吁了一口气“至高神果然是公平的~~不知道麋鹿是怎么修炼到了这么高的级别~~”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超越侪辈的天赋，总是说他活的时间太长了而已~~”

“他到底活了多少岁？~~”
“我不知道，可能沙嘴王和折眉猫能多少知道一些~~据说他和沙嘴王数千年前就相识了，沙嘴王说麋鹿经历过北欧的诸神大战，而且侥幸能躲过了诸神的黄昏而存活下来，他还说一千多年前麋鹿的魔法水平要比现在高，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的魔法在一夜之间倒退了三个级别，虽然他用最近的这一千多年又重新修炼到了圣魔导师级别，但沙嘴王很肯定地说他现在的魔法水平比之最巅峰的时候还有很大差距~~”

“看来巧克力把他叫老妖怪，也不算冤枉他了~~”
“麋鹿对我说过，他每隔一段漫长的岁月，就要强行降低自己几个魔法师级别，然后重新修炼~~”
“啊？？？这......这种愚蠢的变态，前所未见！魔法师都是把自己的魔法等级和魔力视为生命，他这样做，难道......难道他有将要疯掉的先兆了么？~~”
“呵呵，你说的也的确存在这种可能，这几个魔法师哪个不是疯疯癫癫的？你看海棠和风妖，都是老妖怪一样的深井冰~~但根据我和雪豹的观察，他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他因为什么？~~”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一旦到了圣魔导师级别，继续修炼就要面临渡劫，那对正常人来说几乎都不能用九死一生来形容，能做到白日飞升便意味着修炼成仙，不能成功便肉身成灰，彻底灰飞烟灭，百年修炼毁于一旦~~
”而这个渡劫，就像十月怀胎的妇人一样，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渡劫并不以魔法师的意志为转移，会毫无预兆地来到，而根据神界记载，渡劫成功的魔法师占的比例只有万分之一，也就是说，几乎所有的魔法师最终的归宿都是瞬间灰飞烟灭，这可真是一件可笑的悲惨事件~~
“所以，麋鹿第一种可能就是，他有可以渡劫的级别和实力，但没有百分之百成功的把握，他为了躲避渡劫的到来，强行散去魔力，退回低级别魔法等级，就是为了寻找一种可以安全渡劫的办法，说到底，他怕死~~”
民民很少说这么多话，缓了口气~~
“我觉得他不是个怕死的家伙，有时候我觉得他一直在找死，可是却死不了~~”我说~~
“那就是第二种可能~~”金毛犬顿了顿，似乎在认真组织措辞“
这个世界上，还有他牵挂的事情或者人~~因为一旦渡劫成功，就与原来的世界彻底没有交集，他成了散仙，可以游走在仙界，但没办法再让人间的亲人感受到他的存在~~~”

“我有些乱......散仙继续修炼会怎么样？”
“修炼无止境蓝蓝，据说散仙修炼到最高级别还要经历一次更难、更凶险、成功率更低的渡劫，不成功灰飞烟灭，成功就可以成为金仙~~”
“金仙之后呢？”
“之后要重复前面的一切，能渡过仙劫的就可以封神，进入神界了~~”
“靠，RPG啊？干嘛不去打副本？”我快被这种无聊的螺旋式进阶搞疯了~~
“修行之路就是这样啊~~人的追求也是无止境的，永远挑战自我，这种诱惑大于一切~~”
“封神以后呢？”
“那就从凡神开始，作为神界的凡人，从头开始，凡神，仆神，从神，小神，散神，三级神，二级神，一级神，大神，主神，一直到最高神，最后是至高神~~”
“原来至高神大人之前的修炼有那么艰险漫长啊，好在最终修炼成了至高神，可以不用继续提高了~~”
“怎么会，我说了，这条路是永无止境的，到了至高神，你就发现你进入了另一个位面，那里所有的凡神百姓都是至高神级别的，你又要从头开始了，最终是那个位面的至高神，然后跳跃到其他位面，修炼，跳跃，永远没有尽头~~”
“我滴天......这样说来，除了不停经历越来越可怕的渡劫，随时准备灰飞烟灭，不会有其他可能啊，为什么还要修炼？”
“麋鹿说，生命就是一场无穷无尽的等待，不是在等待中死亡，就是在等待中重生~~如果你由此产生了厌倦，那么你的修行之路停止了，生命也就跟着终结了，就算你还有呼吸，也已经死了~~生命本就是最无奈的一种形态~~”
金毛犬转述的麋鹿的话让我陷入了无尽的想象和沉思中~~

“蓝蓝，蓝蓝，我们不要鬼扯了，这些不是我们要考虑的，连麋鹿也不会考虑，我们还是要做好眼前的事情吧~~”
“照你这么说，天翼狼神，喜羊羊神，什么雷神，大力神王，这些强横无比的家伙，放在时空中，简直既强大又渺小啊，对么？~~”
“你还在想啊，呵呵，你理解的很对，难怪麋鹿说你的悟性极高呢~~怎么，要不开始修炼魔法吧？~~”
“一想起永无止境的修炼，我觉得还是让我快乐幸福地度过这十几年的猫生时光吧~~啊，沙嘴王竟然之前经历了那么多劫难啊，他可比麋鹿级别高多了，简直太令人神往了~~~~~~~~~”
我仍然沉浸在刚才民民的解说中~~
“是啊，很艰辛，很卓绝，很痛惜~~”民民说道~~

民民的话让我想起那个预言术之夜，之前经过了千百万年的孤独修炼，经历了多少次惊心动魄的渡劫，多少亿人中才会有一个最终成神，而他，一个已经达到一级神的神祗，竟然毅然放弃了所有的神格，散去了无数岁月积攒起来的玄功魔力，换来短短不到二十年的猫族生命，一念至此，一阵巨大的悲痛铺天盖地般涌上心头，我有些理解沙嘴王擦拭巨剑时的泪水了，也理解麋鹿每次谈及这个问题时候那悲伤的眼神了~~

“蓝蓝，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满脸都是泪水？”
“没什么，民哥，我想起一些让我很难过的事情，为什么一位神族会放弃自己的神格、神力和无限的生命，是什么力量可以替代这些世间绝无仅有的东西？”
“爱的咏叹，蓝蓝~~”
“爱是什么？”
“爱是无论你修炼到任何一个位面，无论你成为多么高级的神灵都无法克服和摆脱的东西，它甚至不随着时间和生命而湮没，是高于任何意义的存在，很多时候，爱廉价得一钱不值，有时候，爱高贵得胜过所有~~”
“民哥你说的真好~~”
“不，这也是麋鹿说的~~”
我努力咂摸着麋鹿的话，但忽然想到另外一件可怕的事情~~

“民哥，我听说魔族不是至高神的子民，他们相当于神族的什么？”
“他们来自于异次元空间，并不属于至高神这个位面，如果相比较而言，魔族是和我们的神族相当的，他们的魔兽相当于我们的凡人和神兽，在魔界，我们有的他们一般也会有，比如也会有天空、大地和海洋，也会有花鸟鱼虫，可能在具体形态上有些差异，比如说，他们有三个黑色的太阳，每年有六个季节~~”

“那么，他们有爱么？~~”
“刚才麋鹿的话你还没有完全理解，爱是跨越所有位面的，魔族也会有感情，也会有爱，只是他们的表达方式可能和我们不同~~”
“他们也需要从最低级的生物，慢慢修炼成为魔族？经历无数的岁月和苦难，甚至危险？”
“这是各位面的统一规则，由更高的物种设定并掌握，我想应该都是一样的，因为这有个自然平衡的问题，如果某个位面不照此执行，失衡的空间就会发生坍塌，就会造成更高位面的失控~~你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我心中似乎在一片混沌中发现了一丝光亮，但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丝光亮是痛彻骨髓的，足以把一颗完整的心切割的支离破碎，所有的信仰、希望、感动、悲伤，在它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我不想看到那丝光亮，可是在这片混沌中，又只能感受到这丝光亮，只能任其穿过自己蓬勃跳动的心房~~
这丝光亮一定曾经也是如此残酷地穿过麋鹿的心房，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爱的东西瞬间凋零，难怪他怎么也不肯多说，而我却总是好奇地想知道些什么，我是多么残忍无情啊~~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他现在一定在做一件可怕的事情，想到这里，我心中产生了巨大的矛盾，一方面希望他一定要办成他想办的事情，一方面又祈祷不要让他做任何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很想见到折眉猫，很想见到她立刻出现在薰吹轩，再也不离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民民施展魔法，我不知道会不会也出现暴雨那天的惊人景象，所以我退出了很远，但又很想看到魔法的效果，想想又跳上了圈外不远的一棵柳树上，瞪大眼睛看着~~
只见民民只是随便站在那里，随口就吟唱出一段咒语：
“圣子洒下光辉的福耀，皆来自圣母白衣上的风，光照大地的瞬间，吾与春天同在，褪去暗黑的无色，种子透过大地露出绿和黄~~”

等他微笑着回头找我的时候，我跳下柳树，来到他的面前说：
“伟大的金毛犬魔法师，我敬爱的朋友，我冒昧猜一下，你是不是修习的神圣系的魔法啊？~~”
“对啊，你也学过魔法？”
“不是，我很明显在心里生出了一股神圣的感觉，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所以我才这么猜，不过我并没有经受你的圣愈术啊，怎么也会有这种感觉？~~”
“呵呵，这是神圣系魔法特有的效果，除了修炼暗黑系和亡灵系的人，只要可见、可视、可闻，都会多多少少被其中含有的纯正的神圣气息所感染，从心灵到体表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愈合效果，所以神圣系最被世人称赞，呵呵~~当然，对暗黑系和亡灵系的人来说，却是一场噩梦，我们神圣系是他们的天敌~~”
“所以啊，海棠谁都不怕，就是不敢招惹你~~”身后传来麋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