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展示柜里拿出一瓶最烈的烧刀子,也不管是不是撒了出来,就那么往嘴里灌。十年,让一个老烟枪戒掉了烟,却爱上了酒。他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个人其实真实存在过。他疯狂迷恋的不是一个幻影,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人。
那一年,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刚出道的掮客,他已是人人敬称的张爷。他本来那个时候可以转身就走的,但是当见到那一抹藏蓝的衣衫,淡漠冷然的眼睛的时候,他临时改变了主意。虽然斗里的知识丰富,但却是第一次下斗。不害怕,还很兴奋,说到底就是一个青头。那是他唯一一次紧跟在他的身后,他的视线不停的打量着他消瘦的背影,毫不遮掩的视线,赤裸裸的扫视。也许是被发现了,他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说:专心。他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更多的注意斗里的变化,他是有名的掮客,他不会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下斗。
终究还是除了岔子,一个伙计不小心触到了机关,下来的是漫天的箭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机关常年不运作,威力小了很多。他们连个凭借优秀的反应速度,没有怎么受伤,可是临近他的一个伙计,却没有躲过全部,大腿受了一箭。本来反应就不够迅速,这下就更糟糕了。看着满眼的求生欲望,自己只是在躲避的间余,冷笑了一下。可那个男人呢?不顾自己身后纷飞的箭雨,一把扯过那个伙计,带着他躲避了致命伤。
“你想死吗?”间不容发之际,紧靠着自己与人能及的夜视能力,和精确的射击,打掉了一只冲向他的箭。他记得,他那时没有说话,反而看了自己一眼。可那一眼实在太过复杂,他没有能理解其中全部的含义,包括现在也是如此。
一路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被叫做哑巴张。真是个哑巴,一趟斗出来,说出的字有没有十个字?他咯咯咯的笑了,可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有力,死死地刻在自己的心里。
一瓶烧刀子见底,他也晕乎乎的看着月亮。啊!那天他来找他的时候,月亮也是这样圆吧!他不记得那是他和他相识的第几个年头了,他只是记得当年学唱戏的小丫头已经是翩翩公子,体质柔弱的小少爷已经是奸猾的古董商,有名的掮客已经是南派的斗王。可,他还是那般清冷的模样,一如当年那朵高岭之花。
那一次当他得知,他安全的从陨玉中出来却失忆的时候,手脚冰冷,却还是一口酒灌下肚,搂着艳丽的女郎走进包间。不是吗?他忘了,他忘了他不止一次了!
浑浑噩噩的过了几个月之后,一天晚上当他从夜店回到家的时候,一股熟悉的味道直奔他的鼻腔——土腥味,血腥味,尸臭味。尽管是这些,都难以遮挡那清幽的味道——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