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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孩的心肝

不管是什么样的争斗，什么样的较量，什么样的对抗都有一个最最基本的保障。在《西游记》中这个保障就是——长生不老。我在前面的章节里和大家分析过，玉帝之所以能管三界，正是因为他老婆园子里的几株桃树。如来和佛教势力想要脱离天庭的管束就必须先解决这个首要问题——怎样去长生？那么这也就有了和寿星老、五庄观镇元子结盟的计划。虽然镇元子有人参果，但实在是太少了，最后只能看寿星的药方。但是，《西游记》上并没有直接说寿星的药方是什么，只是说他有能长生的丹药。但是当我们读到第七十八回就会发现寿星的药方真的是厉害！

第七十八回唐僧走到哪了呢？比邱国。当师徒四人进了城了以后，发现每家每户都挂着笼子，而且笼子里装着五到七岁的孩童。唐僧就问驿馆里的官员，这是怎么回事？驿馆就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三年前，比邱国来了一个老者和一个美人，老者将美人进贡给国王做了美后，而老者做了国丈。后来国王体力不支，生了病。（吴承恩先生在这里告诉大家，性生活要有节制啊！）当国王快不行的时候，国丈说他有药方能治国王的病，还能延长寿命。原文：“国丈有海外秘方，甚能延寿。前者去十洲三岛采将药来，俱已完备。但只是药引子利害。单用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煎汤服药。服后有千年不老之功。”

后来我们知道，这个国丈其实就是寿星的坐骑——白鹿。而且这个寿星也是不请自到的，和太上老君、弥勒佛一样。那么也就是说，寿星是事先知道的，而且寿星赶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的寒光罩住白鹿了（护犊子）。然后当着孙悟空的面，大声地斥责自己的白鹿，那意思，责任全是白鹿的，和我寿星无关。而那只白鹿呢？原文：“那只鹿伏在地上，口不能言，只管叩头滴泪。”这里就有两点奇怪了，一、那鹿怎么不能说话了？二、为什么他会流泪？我们先别管他为什么不能说话，先分析他为什么会流泪。是后悔的泪吗？有可能，但是和前面“口不能言”一综合起来就发现不对了。你看弥勒佛收伏黄眉童子的时候，黄眉童子被孙悟空弄疼得满地打滚，嘴里不停地说：“主人公！饶我命罢！饶我命罢！再不敢了！”可是这个鹿如果是后悔的泪，那么嘴里应该也说知错啊下次不敢了之类的话。但是他没说，不是他不说，而是不能说（口不能言）。也就说，这个泪不是后悔的眼泪，而是委屈的眼泪！为什么委屈？因为他不能说！什么东西不能说？我认为这一定和那个药方有关。

白鹿是不会凭空有这个药方的，他自己也说是海外的药方，那么这个药方是他偷偷弄来的吗？不见得！为什么？从逻辑上分析，在《西游记》里，你能有长生不老的法子，你就牛！所以玉帝很牛！太上老君很牛！镇元子很牛！即使没什么本事的寿星也被如来想方设法弄到自己这边，被佛祖所重用，所以寿星也牛！那么，既然长生不老的方子是根本的根本，寿星会那样不小心地把他泄漏给自己白鹿，还不小心让他走失了，成精成怪？难道寿星就不怕这方子落入别人的手里？寿星最大的本事也就是自我长寿了，如果他方子被公开了，岂不是会出现很多很多的寿星？那么他还有能被谁所用，如来还会再器重他吗？答案是不会的。所以，寿星对待自己的方子保管的一定很严密，即使是佛教势力的人，他也不愿意多透露（不然，他还和当初在天庭那样，没地位），那么白鹿想偷偷获得他的方子，自己下界为妖，自在快活去，这岂不是天方夜谭？从文字中分析，书上原文：“前者去十洲三岛采将药来，俱已完备。但只是药引子利害。单用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煎汤服药。服后有千年不老之功。”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是药引子，真正的药是在十洲三岛采的。那十洲三岛是什么地方？正好是福禄寿三星居住的地方。如果白鹿是偷偷弄得药方，又怎么敢再回原处去采药？如果他是事先采好，一个神仙的坐骑，哪来的时间在寿星的眼皮子低下采齐所有的药？加上他后来被收伏以后，口不能言，流着委屈的泪，那么，结论就是，药方是寿星给他的，而且叫他在这里弄到药引子。

那寿星为什么不自己去弄？这药方本来就是很秘密的，干嘛要给白鹿让他去做？不怕他泄密吗？而且，对于神仙来说根本问题就是要解决长生不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哪里不对见不得人了？何必藏着掖着？我觉得，首先，这个药方见不得人在于他所需要的药引子利害，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孩的心肝，如果寿星亲自去做，那么被发现了，寿星的声誉是会被抹黑的；其次，大家看《西游记》中那个幕后主使，事必躬亲了？有计划，有阴谋的都是躲在背后让他的坐骑，徒弟去干！比如说太上老君，比说弥勒尊者，再比如说如来。他们在实行计划的时候，都是派手下去做的，一旦出错，自己找个借口理由，最多是治徒不严之罪。

那么现在，寿星到底要干嘛呢？

我们再来看看这个药方，药材已经全部采好，但是要拿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孩的心肝做引子！可是后来国王在复述药方的时候说：“他说‘我有仙方，止用小儿心煎汤为引’”并没有说非要一千一百一十一个，那么这里可以看出，寿星要这么多小孩的心肝完全是大批量生产。那么寿星为谁大批量生产呢？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但是这里，有人就要怪吴承恩了。为什么偏偏是白鹿？白鹿是个很温顺的动物，怎么在他手里写出来，感觉那么邪恶！那么白鹿邪恶吗？不，其实这一回，白鹿的表现反而是暗暗地在反抗！首先，唐僧要倒换关文，白鹿国丈来了，问国王，僧家何来？国王回答，东土唐朝差上西天取经者。这时候白鹿是怎么回答的？原文：“西方之路黑漫漫，有甚好处！”这里的“西方之路”并不是指西天取经的道路，如果是这样，就应该说：“西行之路”。那么“西方之路”是什么意思？“西方”其实就是暗暗指佛教，“路”指的就是方法，方式，手段等。整个的意思就是：佛教那一套恐怖黑暗，有什么好的！其次，唐僧和白鹿有一场辩论，辩论的内容我就不仔细说了，大家有兴趣可以找书籍来看。但是在辩论中，白鹿说了这么一段话：“你那静禅释教，寂灭阴神，涅盘遗臭壳，又不脱凡尘！”这句话骂的厉害，而且话里有话，表面上在这场辩论的意思是，你们佛教自己不能长生，反而要靠着道教的方法。实质的意思，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佛教成员，嘴上口口声声说仁义道德，慈悲为怀，但实际上是“涅盘遗臭壳，又不脱凡尘”，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再次，官员回报，小孩被风刮走，不知何处去了。国王慌了，但是白鹿国丈没慌，反而笑了，说，就拿那个十世修行的唐僧做引子吧！有人说，这不是正说明白鹿是邪恶的吗？不是！因为白鹿这一回的从始至终都是厌恶佛教的，他为什么厌恶佛教？因为白鹿善良，他不忍心将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孩做成药丸给那些道貌岸然的佛菩萨吃，但是主人的命令，没办法。后来遇到了唐僧更觉得佛教的人可笑，正所谓，又想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又想吃小孩来长生，又要做出怜悯之心去救那些小孩，可笑！既然你们要救走小孩，那羊毛出在羊身上，让你们自己吃自己吧！！后来，孙悟空变成唐僧的模样前去哄骗国王和国丈，说：“心便有几个儿，不知要的什么色样？”国丈回答：“那和尚，要你的黑心！”，我们可以看出，白鹿并不是在乎什么唐僧的心肝，他认为唐僧或者说佛教的人都是黑心恶肠，所以大呼：“要你的黑心！”。那我们再来看看这一回的题目：“比邱怜子遣阴神，金殿识魔谈道德”，后面一句是“金殿识魔谈道德”，但是不是唐僧和国丈在辩论吗？为什么题目是“谈道德”呢？这场辩论谁胜了？国丈。他的话赢得满朝文武的喝彩，而唐僧最后也“不胜羞愧”。那么也就是说，吴承恩认为，国丈这番话是“道德”，是有理的，是正义的。

所以，白鹿流泪了，是委屈的泪。一则委屈他为寿星卖命，但是责任和罪名全是他担了，还不能说；二则，在整个一出戏中，没有人知道他内心里真正是怎样想的，也没人看出他又是怎样做的，最后，还是为寿星，为寿星身后那千千万万的佛教之徒背了黑锅。

我们现在回过头来，有人还会问，既然这样，为什么佛教没人出面阻拦呢？我想佛教也没人敢阻拦吧，虽然有些时候是要无皮无脸的，但是这件事如果佛教出面阻拦了，那么就关系到名誉了，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佛教虽然要吃小孩来长生不老，但是他们必须要宣扬众生平等，慈悲为怀的理论，没有正面的宣传，怎么能推翻腐朽的天庭？怎么能达到他们统一三界的目的？怎么能让世人都一个个为之倾倒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