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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大人的秘密_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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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大人的秘密》
第 1 章
 楼上的女人又在跳踢踏。
你说奇怪不奇怪?世界上那么多种舞蹈,恰恰,探戈,伦巴,华尔滋,她却偏偏要跳踢踏。

    “樱桃。”妈喊我,“你到楼上跟阿姨说,不要再跳了,楼板要塌了。”

    声音里的怒火一触即发。

    这本来应该是大人的事,可每次都是我出头,总是我在跟人们说:“不要这样,不要那样——

    时间久了,这栋楼里的大爷大妈都认得我,他们叫我“不要樱桃”。还有很多小孩子追在我后面笑:“不要啊,不要啊。樱桃……”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让妈去管这些事,我怕她把那些人的头拧掉。

    五年前她才刚从监狱里被放出来,罪名是故意伤害。其实,她只是为小姐妹打抱不平,踢了那个男人几脚,可他的肋骨被踢断了,插进了肺里,差一点儿就一命呜呼。

    后来,小姐妹又跟那个男人住在了一起,妈却进了监狱。他们把我接过去住过一阵子,那个男人长得很好看,可眼晴总在我腰部以上脸部以下的位置晃来晃去。

    我不想再重温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敲了十多分钟那女人才来开门,她歪着头,看我的眼神像是地摊上买假货的主妇,总在怀疑眼前这个东西倒底是不是个东西:“你就是樱桃?”

    “咦?”

    “他们都说你很厉害。”

    “没,没。”我急忙谦让。

    “我跳了两天的舞,就是想看看你是什么样子。”她伸了个懒腰,“真是累死了。”

    “不要再跳了。”我很认真地告诉她。

    她脸上露出了“你果然会说这句话”的表情,可还是问:“为什么?”

    “因为我妈会扭断你的脖子。”

    “那就让她来啊。”她切了一声,在我面前关上了门。

    这些人真奇怪,怎么就不明白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他们好呢?接受别人的善意难道就有这么困难?

    回到家我提心吊胆地望着天花板,惟恐上面一有动静妈就去磨刀。

    大人们可真让人不省心。

    吃饭的时候果然头顶上又开始砰砰乱响,那女人是故意的,掐这个时间,从天花板上落下来的土掉进了盘子里,我抬着眉毛偷偷观察妈妈的脸色,太希奇了,居然没什么表情。

    吃完饭我被打发去做功课,妈在厨房里洗碗,我溜出来守在门口,不到五分钟妈就举着雪亮的菜刀冲出来,幸好我早有准备,把门猛地一关。

    隔着门板都能听见刀砍在木头上的声音,说真的,我吓坏了,这扇门是上个月才新换的,妈妈是不是以为我们家换门用不着花钱啊。

    “好了,妈,我会解决的,你不要生气了,我会劝住她的!”

    “不用你管,我去杀了她……”

    “行啦,妈,你不要闹啦!”我很累,门很贵,刀砍卷了也得要重买,还有妈,我在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亲人,虽然用不着花很多钱,可她应该比什么都贵重。

    我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厨房里的声音渐渐低下来,我打开门,妈妈蹲在地上,我把她的头拥在怀里,她怕刀伤着我,有点笨拙地靠在我肩膀上:“对不起,樱桃。”

    “别离开我。”

    “我不会,一定不会的。”

    可是我知道那个女人的事一定要解决,要不然妈背着我也会把她干掉。

    想起她身首异处的惨相,晚上我做了很可怕的恶梦。我梦见那个女人头垂在肩膀上,边跑边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她旁边帮她托着头,还叫乐雪音来帮忙,她说这种废物脑袋用来干什么。就很干脆地把她的头拽下来了。

    我尖叫着惊醒过来。

   


1楼2008-03-22 19:26回复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乐雪音在楼下等着我去上学,我起晚了,她有点不耐烦。

     “干你啊,起个床也这么困难。”

     乐雪音的口头禅是干你啊,喜欢穿短到屁股的裙子,头发长到屁股,走在路上总有人不住地回头看,以前我不太适应,后来麻木的过份,裙子里不穿内裤也完全视而不见了。

     我把昨天的梦讲给她听,她很用力的抓着头发:“这事儿简单极了,摆平那女人。”

     雪音的妈妈是我妈以前的跟班,所以她一生下来就是我妈的崇拜者,说话口气都像得令人发指。

     “摆平啊……可是不想出事……”我犹豫着。

     “那就吓吓她。”雪音还是跟妈不一样,她比较好说话,也没有那么嗜血。

     恐吓一下那女人的提议比较实际,我们边走边讨论着具体实施的步骤。从地铁里出来发现对面贴着一张偌大的海报,就贴在全市最高的帝国大厦的玻璃上,大约有七层楼那么长,把窗户全部都挡住了。

     “弄成这样也可以啊?”

     “广告呗,给钱谁不能做。”

     可那张海报很奇怪,纯黑色,在阳光下面闪闪发亮,并没写要卖什么商品,反而更像寻人启示,上面用黑金字体写着:悬赏魔王King.

     “king是什么东西?”

     “猴子吧。”

     “那应该是盲卡吧。”我们两个的英文都烂透,讨论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最后我们决定晚上去那个女人家里,从窗户爬上去,装鬼吓她。

     女生都怕会鬼的,至于雪音,她不怕鬼,可她也不太像是女生。

     早上第一节课就是英文,老师让我去收作业,我们班的规矩跟别人不一样,成绩越烂的越要做课业代表,一般都是雪音,偶尔会变成我。

     英文作业很难收上来,因为课排在周五和周三,那天晚上会演一部名叫《风弛电闪》的动画片,里面的男主角总是一身黑衣,头发长到眉稍,偶尔露出来的眼晴亮得让人心跳,他是个侦探,班里有至少四分之三的人因为他而更改了志向。

     所以,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雪音曾收上来十三本,而轮到我收作业,就只有我自己写。

     “拜托,交下作业吧。”我敲最后面那个男生的桌子。

     他连头都没有抬,一直在看武侠小说。

     “混蛋你聋的?”雪音的八卦莲花掌狠狠扫过他头顶。

     他终于看了我一眼:“干嘛?”

     “让你交作业!”雪音瞪他。

     “没写。”他把目光转向雪音,“你写吗?”

     “当然不写。”

     “那不就完了。”

     “也是啊。”雪音又在用力抓她的头发,我担心她早晚有一天会秃顶,据说她从没有出现过的父亲就是个秃顶的帅哥。

     我转向下一张桌子,放低了声音:“交作业吧。”

     低三下四的态度真的很像乞丐,但我已经习惯用这种语气说话了。

     这个男生爬在桌子上睡觉,他是上个星期才从外校转来的,从转来那天就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他总是在睡觉,用头发挡住脸。

     “交作业。”我低下头,很想求求他。

     他睡得很熟,不像其他的男孩子那样睡觉的时候会打呼噜,完全没有呼吸一样的,我贴近他,隔着一层头发的感觉很像贞子。

     忽然他眼开眼,我吓了一跳,但他只是在桌子上又换了个姿势接着睡。

     “交作业啦!”我在他耳边大声喊。

     他终于被惊醒过来,眼神迷迷糊糊的,这是头一次看见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会闪出冰肌雪肤这个词来,他真的很白,制服是白色的,扣子一直系到喉咙处,露出来的那一点点皮肤,却还是比雪白的制服更要惊人,像透明的。

     我听见身后那个看小说的男生在吸口水。

     可是,他好像还是不明白我想干什么,我拿着作业本向他试范,翻开来,里面有大大小小的字母。

     他接过去,翻来覆去的观察:“能吃吗?”他忽然问。

     “咦咦?”

     的确有一种饼干会做成字母的形状,边吃边学习,但说明书上写得很明白,适用于一周到三周的婴儿。面前这家伙,不管怎么看都已经超龄了吧?

     “没写是不是?”我低下头去准备在记录薄上写下“没完成”三个字。


    2楼2008-03-22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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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在犹豫,该跟他拼命,还是义正严词的谴责他?

       评论冰激凌一样的语调却让我完全泄了气。

       这是我的初吻,也许不算?至少是第一个碰到我的男孩子,我望着他修长的背影越走越远,沮丧地抱着水桶。

       学校里应该给我颁发见义勇为奖,为了保护财产,我搭上了我自己。

       额头很疼,我轻轻揉搓着,想起妈妈,雪音,还有那个跳舞的女人,再加上喜欢咬人的男生,不光是皮肤,从里到外都绞痛起来了。

       回到家妈又不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

       “樱桃,我去找工作了!!!”

       字迹歪歪扭扭,我和它对视了两分钟,额头上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们靠外婆留下的钱本来能过到我十八岁,但只要妈一去工作,这个时间就会像被榨干了的菜一样无限制缩水。

       五年来妈工作过两次。后来,我们在街上碰到她以前店里的老板,他一看见妈拔腿就跑,连刚买的红烧鱼都丢在地上不要了。

       我宁愿妈能安安稳稳地呆在家里。可是她才三十四岁,坐久了监狱,又不得不每天都守着家门,这对她实在太残忍了。

       我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要说。

       妈开心就好了,钱,钱总是能赚回来的。

       我到厨房里做了两个菜和一个汤,等到晚上妈也没有回来,雪音在楼下叫我:“樱桃,樱桃。”

       我探出头,她骂了一句:“干你啊!”

       糟糕,我把那女人的事情给忘记了。急急忙忙地跑下楼去,发现雪音穿了一条超超超短裙,我发誓,绝不会比发带宽多少。

       “穿这个能爬楼?”我简直惊悚。

       “我穿七寸高跟鞋爬过山。”雪音语气平静,没一点炫耀的意思。

       “还是不要吧。”护窗立而陡峭,我真的怕她从上面掉下来。“你在下面放哨就好了。”

       “干你啊,哪来的这么多废话!”雪音七手八脚地爬上去,果然非常利落,我跟在她后面,提心吊胆地替她遮挡着内裤。

       她的内裤是粉红色的,上面开了一朵朵绿色的大花。

       就连挑内裤的眼光都这么惊人。

       忽然雪音像听到我的声音似的,猛然回过头,暗夜里只见面孔一片漆黑,我吓了一跳,差点松开手:“什么东西?”

       她吊在窗栏上,一手摘下面具递给我:“从学校活动室偷来的。”

       面具是一年纪学弟妹们仿鬼怪传说做的手工艺品,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有粗制烂遭的嫌疑。不过,晚上看过去还是挺吓人的。

       我带在脸上,往上爬了几米,开始敲那女人家的窗户。

       砰,砰,砰。

       “谁呀?”女人问。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回答,想了半天,还是没说话。

       屋里传来女人起床的声音,去开门,楞了一会儿,又转向窗子。

       窗页正好打我在脸上,逼得我不得不和她脸对脸,她尖叫起来:“有鬼啊……”

       准备好的恐吓台词一点儿都没用上,她拼命去关窗户,面具被打掉了,我伸手一抓,在半空中捞到一件软绵绵的东西。

       窗页夹到了我的手,好痛好痛好痛。

       我把那件东西举到眼前来看,是一张海报,悬赏魔王king?奇怪,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女人伸出手来推我:“下去。下去。”

       我被她打得摇摇欲坠,想抓紧窗栏,雪音在旁边拽住我,那张海报蒙到了我脸上,什么都看不到,我叫得比那女人还响,一只手在脸上胡乱抓着,额头刺痛,有种被刺穿了的错觉。

       忽然那女人一脚踢到我身上,我惨叫一声,仰面摔了下去,在半空中我想起这是六楼,然后又想到妈,我死定了,她怎么办?

       雪音也一定会内疚一辈子,可是这些事,我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4楼2008-03-22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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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昏沉沉地,我听到很多声音,呼救,哭泣,抱怨,还有惊叹。

         以前我不知道,死人也会有这么多的感觉。那和没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非常累,真想问他们能不能让我睡觉啊,可是那些声音一直在耳边骚扰我。

         “奇怪,居然醒过来了。”

         “你不是说她会变成植物人吗?”妈在怒吼,一般到这种音量,接下去她就会打人了。

         我急忙睁开眼:“妈。”

         她向我扑过来,重重地压在我身上。

         我很久没看见妈哭了,上一次是去探监,我告诉她要好好地表现,这样我们才能团聚。她一边说对不起我,一边去抹眼泪。

         “是啊,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变成植物人。”医生在旁边叨念。

         我想这次我救不了他了。

         妈给了他一拳,又踹了他一脚。可怜的小医生哭号着跑了出去。妈回过头,问我想吃些什么:“你睡了十三天了。”

         妈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我摸摸了她的手,她的眼泪又掉下来:“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我不会丢下你的,妈。”

         她一下子哭得不像话,边说要给我找吃的边逃窜出去。

         医生从门边擦过,慢慢地挪进来:“你妈很凶。”

         我不想道歉,植物人也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庸医!

         “你从六楼上仰着脸掉下来。”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注视我,“没一点伤,只是昏迷。我们给你做了颅内检查,你知道我看了什么吗?”

         “豆浆?”

         他无奈,翻了个白眼:“大脑啦!”

         我一点都不觉得脑袋里有大脑是件奇怪的事。

         “连一点震荡的意思都没有。”

         “医生你好像很遗憾?”

         “我只能说这是个奇迹。”

         奇迹不好吗?总比死人强多了。我坐床上坐起来,对面的窗户是透明的,我看到额头上有一块淡蓝色的斑痕,像墨渍,用手擦了两下,也没有擦掉。

         看来这十几天都没人肯好好给我洗过脸。

         “你知道吗?”医生在背后靠近了我,“十三是个很不吉利的数字,耶稣门徒十三人,他们背离了主,你昏睡了十三天,住在十三号病房,今天又是五月十三……”

         我猛地回头瞪他:“再靠近我要喊人了。”

         医生直起身:“群魔在寻找他们的王。”

         精神有问题的人也能当医生?我知道家里穷,只能住这种三流医院,但是医生最基本的精神状态也应该保障吧。

         我去洗脸,从镜子里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块痕迹,怎么搓也搓不掉,真见鬼,只好用流海挡住它。

         出来的时候正碰到雪音,她大叫了一声干你啊,就向我跑过来,她比我高半头,吊在身上的感觉实在是沉了点儿。

         “我把那女人暴打了一顿,替你报仇!”

         “也不能全怪她。”我见雪音还穿着那条像发带一样窄的裙子,头发蓬乱,难道十几天都没有换衣服?

         “我很担心你。”她拉着我的手摇了摇。

         雪音和妈一样,是个做比说爽快得多的人,能让她挤出这句话,一点儿也不比再爬一次窗栏更容易,我笑着挥自己的手,表示很健康:“你看,没事啦!”

         可还是医院里又呆了两三天才被放人。

         我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养得软绵绵的,雪音靠在我身上,说我越来越像个棉制的垫子。而且我总是头痛,打不起精神来,这些不能告诉他们,否则还要被强行按在医院里,一天要多花多少钱啊!

         想起来就觉得心疼。

         回到学校同学们都问我情况怎么样,连那个一直在看武侠小说的男生都放下了课本,来观察我和正常人倒底什么区别。可是他失望了,我还是以前的樱桃。

         我用眼角余光偷瞄那个雪白雪白的男生,他没过来,一直爬在桌上睡觉,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

         被他亲过的地方,一直都有点痛。

         吃我作业的混蛋,他似乎并不在意我,连那个亲吻,也不过是想验证一下我跟作业到底哪个更好吃一点儿。

         但上着课的时候我还是去偷看他的名字,他叫柯竟。

         柯竟柯竟柯竟……

         柯竟。

         似乎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雪音姓乐,妈妈姓郑,我叫樱桃,每个人都有一个名字。

         就像是小吃店里的橡皮糖,颜色不同,所以味道也一不样。

         柯竟应该是绿色的,青而且涩,或许,还有一点酸酸的。

         旁边看武侠小说男生把薄薄的一个本子推过来。

         “作业吗?”我问他,“今天不该我收了。”

         “不是,是命卦。”

         “咦?”我大吃一惊,原来身边有人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总觉得很神奇。

         “把名字写在上面。”

         “干嘛?”

         “可以测你的恋爱运势。”男生翻开书,里面有奇奇怪怪的一些线条。

         “才不要。”

         “为什么?”

         “不想让你知道。”

         男生看了我一会儿:“那……那书送给你……”

         “咦咦?为什么?”


        5楼2008-03-22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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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我就不会知道了。”他坐回到原位上。

           我呆看着那本书,封面很花俏,好像地摊上两块钱一本的小漫画,这种东西真的能测出恋爱的运势?我提起笔,想了半天,写下了樱桃两个字。

           后面,要写谁呢?

           那个男生忽然探过头,我急忙捂住,他也并不想看到什么:“我叫王凌南。”

           “啊?”

           然后他就坐得很端正,背挺得笔直,盯着老师的眼光灼灼放电。

           王凌南,王凌南,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手好像完全不受控制,直到眼晴看到柯竟两个字,我觉得自己疯了。

           他有什么好,整天就只会睡觉,不理人,又喜欢乱吃东西。

           我把写着名字的那页书撕掉,还给了王凌南:“不想测。”

           他没有接:“没关系,你拿着吧,等到你想测的时候。”

           想测的时候——我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柯竟,下了课他难得醒过来,打了个哈欠,似乎知道我在注视他,忽然转过头来笑了。

           我急忙低下头,被他雪白的牙齿眩得有点晕。

           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说过,惦记着一个人的感觉,其实是很糟糕的。尤其在那个人明明知道,却又故意忽略的情况下。

           我站起身逃向卫生间。

           在密闭的空间里收拾情绪很合适,以前住在妈那个小姐妹家的时候,我都是坐在马桶上哭的。

           而且,还备有卫生纸,可以捂着嘴,哭不出任何声音来。

           不过我坐了半天,也并不想哭,

           男孩子是很奇怪的生物,柯竟更是,我不了解他,我只是,有一点迷恋他而已。

           我推出想出去,却推不开,谁把门从外面锁住了?我大声地喊:“不要闹了……”

           常常会有女生搞这样的恶作剧,但我才刚出院啊,玩弄我太不应该了吧:“快开门,听到没有,我要生气了!”

           没回应,没有任何声音。

           我拍打着隔板,希望引起旁边人的注意,可是好像除了我别人都不上厕所的。

           “开门啊,喂,开门!”

           我有点急了,即便能看到门顶上的天花板,可是这小屋子里还是给人一种将要窒息的错觉,我喘不过气来,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

           “救命啊!”这回我是真的要哭了,我开始喊雪音,喊妈妈,柯竟,哪怕是王凌南也可以,救救我,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努力地想爬到马桶盖上,可是全身没有力气,一边咳嗽,一边喘息着,整个空间都静下来,只能听到无限被放大了的我自己的声音,像一个破坏的风箱。我手抓在门板上,忽然碰到一件奇怪的东西。

           定下神来,我发现,又是,又是,那张海报。

           悬赏魔王king,黑色的,绚烂精美,就贴在门板上。

           我可以对天发誓,进来的时候,绝没有这件东西。

           忽然我想了那天晚上,莫名奇妙地……好像也抓到了同样的海报……

           我打了个冷战,跌坐在马桶盖上。

           出了什么事?

           我很害怕,妈妈,我很害怕。

           我把自己蜷成一团,不敢去看周围,我怕伸出手去,就会碰到另外一只手,我怕张开眼,就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忽然间门打开了,我尖叫一声,抱着头瑟瑟发抖。

           有一双手把我拖进了他的怀里,温暖而安详,我紧紧地抱住他,很多很多年以前,我还在幻想父亲的时候,就觉得他应该有这样一个怀抱。

           可是后来,我把这些幻想都抛弃了。

           我靠着那个人睡了过去。

           做了很奇怪的梦。

           知道吧?就是那种你明明是一只毛虫,别人却偏说是蝴蝶,还要用鸟枪把你从天上打下来的梦。

           梦里妈和雪音叫我陛下,匍伏跪倒,柯竟和王凌南,竟然还有那个女人在旁边跳踢踏舞。每个人头上都戴着黑色的羽毛,用一种崇拜敬畏的眼光仰望我。

           很可怕,在梦里我就庆幸自己是在做梦。

           还好,醒过来的时候,周围没有祭坛,也没有音乐和踢踏舞,我躺在一张很普通的床上。

           旁边有一张床头柜,放着食物和水,我努力伸出手,想去抓那个水杯。

           但手臂只短了1cc,水杯摩擦着指尖,就是抓不到,我往前一扑,水杯却脱离了掌控,眼看就要摔到桌下面,忽然有一只手伸过来稳稳地托住了它。
          


          6楼2008-03-22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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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高中会开叫拉门的课(有更新)

             早上洗脸的时候发现额头上的墨迹又浓重了一些,我对着镜子发呆,不管肥皂还是用刀子都不可能把它弄下去。

             最近奇怪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我觉得自己像门外的垃圾桶,往肚子里塞什么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樱桃……”雪音在叫我,“喂,再不走迟到了!”

             墙上的钟表指着七点。

             我一下子跳起来,怎么会磨到这个时间?

             学校对付迟到的学生很有一手,把门一关,记名,体罚,扣学分,等着终考的时候哭死吧。

             我和雪音出了地铁就一路狂奔,快到学校门口,眼看着大门就要关上了,雪音几步冲过去,像壁虎一样扒到了门上。

             我听到一声巨响,牙根都疼了。

             “你没事吧。”

             “还好。”雪音用能动的那只手撩了一下头发。

             她是死也要面子的人,所以,不管头发下面有多大一个包,我只能装成没看见。

             “怎么办?”

             我们两个抬头仰望着铁门。天空有多远,学校就有多远。

             “不能再缺课了。”雪音平静地重复着一早就知道的事实,“要被开除了。”

             她和我妈都是高二那年被学校开除的,所以,他们不希望我们重蹈覆辙,可不良少女的宿命真是难以抵抗。

             我们围着学校绕了一圈,在一处看起来不算那么高的墙下面站住了脚。

             “我托你上去。”雪音说,“然后你再拉我。”

             我直吸凉气:“太高了呀。”

             “你想等着被开除?”

             我只好爬到雪音肩膀上,拼命扒住墙头,裙子被挤得掀起来,但我已经没有心情去顾及它了。

             “你穿vivi熊的内裤啊。”

             这副情形配上雪音一成不变的声音真是讽刺,我一脸黑线。

             好不容易爬到了墙上,一阵风吹过来,我摇摇欲坠:“好……好……好高……”

             “站稳,站稳啊!”

             砰。

             我掉进了学校里。

             隔着一堵墙,听见雪音在骂人:“死樱桃,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想害死我啊?说话……喂……死樱桃,你还活着没?”

             “活着呢。”我全身痛,痛死了。

             “谁叫你不站稳。”

             谁知道那么高的墙就只有一只脚的宽度?

             这下该怎么办?

             比起痛,我更加愁肠百转。不能害雪音被开除,她跟我不一样,她的妈妈在我妈坐牢的那几年,变成了真正的大姐大,而且,还望女成龙。

             墙壁粗糙而冰冷,我轻轻抚摸着它,忽然心里微微一动,像是被什么异样的念头所引导。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我要雪音过到墙这边来。”

             那样陌生的,好像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比我更知道怎样去使用我,份外得心应手。

             “雪音。”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没有回音,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太多心了,

             可是后面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几乎跳起起来,回过头一看,雪音就在我身后。

             “……”

             我们两个面面相觑。好像突然间,就都不认识了彼此。

             “鬼啊。”雪音大叫。

             直觉得就想反驳,我可不是鬼,我是樱桃。

             “一个男人,抬手就把我丢过来了。”雪音去看高墙,脸上的表情像是魂飞天外。

             “黑头发,个子高高的?”

             “对。”雪音微垂下头看我,眼神古怪,“你怎么会知道?”

             “那个人……他给我穿过鞋。”

             “哦?”雪音歪过头,“给你穿鞋?所以会帮我?猫的报恩吗?”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雪音转过身往前走,我跟着她,进了教室。以前不管有什么事,雪音一定会听我说得清清楚楚,她不会转身就走。

             她背影高挑而美丽,这样的身体被轻易丢过墙,并且稳稳地落在地上,那个人会有多大的力量?雪音被他掌握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有所触动呢?

             我坐在教室里,黑板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

             早点是面包,已经被书包压得惨不忍睹,我捧着它和它大眼瞪小眼,最近可真是背透了。我张嘴闭眼,一口咬在了——

             呃,手指上。

             “柯竟,还我面包!”

             有没有见过这样的男生,他喜欢你的作业本,你的名字,你的面包,却唯独不喜欢你的人。
            


            11楼2008-03-23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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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追着面包跑过了半个教室,踮起脚尖也不可能抓到目标。以前从没有发现过,柯竟居然长了这么高的个子。

               “还给我!”

               旁边的男生笑着起哄。连王凌南也在旁边看笑话:“哦哦哦,别给她,柯竟,往这边扔!”

               这点我倒相信,柯竟绝不会把面包扔给他们,他做这些事可不是无聊的取乐,他,他只是想吃东西。

               忽然雪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哎哎?不会发展成世纪大战吧?我急忙遥遥分开他们两个:“我不饿,真的不饿。是我自己要给他的……”

               可是雪音越走越近。

               我被夹在两个人中间,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管谁先出手都会是一场血雨腥风。跟别人说起来的时候,起因是一个夹烂了的面包会不会很丢脸呢?

               我死命挡住雪音:“是我自己愿意给他的……不要闹了……”

               “烦死了!”她一把推开我,“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躲躲闪闪地藏在别人后面,你不觉得难看,我还丢脸呢!”

               我完全呆住,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从生下来第一次叫出声的,不是妈妈而是彼此的名字。我以为我们是最亲近的人。

               难道,她一直是这样想我的?

               我知道自己是有点懦弱,可如果我再惹事生非,那留下妈妈一个人要怎么办?总是有一个人要学会退让。

               “拿来!”她向柯竟伸出手。

               柯竟还是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迷迷糊糊地笑了一下,两手摊开,面包早就没有了,不管什么食物只要到他手里,能保留三分钟就已经是奇迹。

               雪音气极:“抢女孩子早饭,亏你也是个男生!”

               她一把揪住柯竟的衣领,刚扬起手,我扑上去抱住了她:“别打了别打了,老师会过来的,雪音你不想毕业了吗?”

               柯竟微微一笑,握住雪音的手腕轻轻一带,她整个人就像跳华尔滋一样飞舞起来。

               我又去抓柯竟:“不许欺负女孩子……喂,笨蛋,放手,你放手……放手啊!”

               他一扬手我就踉跄了几步,几乎摔倒在地上。

               忽然有个人从身后托住了我,我立刻轻巧的像一只要飞起来的燕子,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回过头的时候,我眼晴瞪得比面包还大:“啊啊啊???……”

               怎么会是他?

               他放下我,随即就从柯竟手里抢回了雪音,足有一米七的女生在他们手里就并不比玩具更贵重。

               “你没事吧,雪音?”

               她没有说话,眼晴所望的方向,那是……

               我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干嘛?”

               “不……不可以喜欢他哦。”那个来历不明的怪人,虽然他轻易就制住了柯竟,而且把我从女厕所带出来,还莫名奇妙地帮了雪音一个大忙,可是他还是个怪人。

               “切。”雪音轻嗤,“才不要听你的。”

               呃,那什么,虽然我说话一向没什么权威,可是至少不要当面就说出来吧。

               “他可是个怪人啊。”我盯着那人的背影警告雪音。

               “哪里怪了?”

               “他他他……他总是在奇怪的时候跳出来,而且,来历不明……”

               “他是我们新来的老师。”旁边一个男生凑过来。

               我彻底石化。

               不是吧,老师可以进女厕所,帮学生爬墙,还可以打架?

               “嗯,很帅。”男生捏着下巴点头,“早就看那个柯竟不顺眼了,总算有人教训他。”

               这么说起来,好像我喜欢人的眼光也不比雪音好到哪儿去。

               “早就说不要听你的。”雪音轻哼了一声,回到了座位上。

               一直到下课我也没有回过神,那个黑衣黑发的男人教一门新开课,叫什么“拉门”?我们就跟着他反复的学习拉门这个动作,你有听过哪所高中会开这种课吗?

               快放学的时候我跟着他到学校后面,那是个大晴天,天阳和月亮一齐挂在头顶上,天边有淡黄色的和浅绿色的云彩。

               好像一副水彩画。

               我只顾着抬头望天上,好久才听到花园里面的动静。

               那像是……像是……

               很难形容的一种声音,我从墙后面慢慢的探出头,看他正揪着柯竟的衣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柯竟耸耸肩,表示不屑一顾:“就算没有我,你也不可能得到她。”

               忽然那个男人把柯竟倒过来,头向下戳在地上,一下两下三下……
              


              12楼2008-03-23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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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会死人的吧……

                 我是不是该去喊人,刚张开嘴,又闭上了。

                 我看到柯竟吐出一件东西,是我好久以前就找不到的词典,真过份,这个吃下去可以解饱吗?然后是黑板擦,粉笔,女孩子的头花,最后的最后,终于把那个面包给原封不动的退出来了。

                 整个过程像极了强盗们抢劫街头的贩售机。

                 男人放开他,捡起面包和词典,轻轻说了句话。

                 他转过身柯竟就一跃而起,一脚踹在他背上,毫不客气地踩住了他,碾了几下之后,似乎觉得这个黑衣男人爬在地上的样子很好吃,他拿起他的手,尝试着咬了一口。

                 “啊啊?”我捂住嘴。

                 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不能吃的吧,比如说,人?

                 “柯……柯竟……”乱吃东西会闹肚子的。我很想这么警告他,可是,好像谁也不打算给我说话的机会。

                 墙头上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阳光,抬头往上看,如果不是幻觉,那就是我精神错乱。

                 那人站在墙上居高临下,一直垂到脚踝的金色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从背后抽出长弓,搭箭在弦上,嗡的一声轻响,直奔着柯竟而去。

                 “啊……”没等我出声,箭已经穿胸而过。柯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对箭的来历像我一样表示了不理解。

                 然后就倒了下去。

                 那个黑头发的男人推开他,拿着面包和字典向我走过来,我正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往哪里藏的时候,他已经抓住了我。

                 “干……干嘛?”我心惊胆战地看着他。

                 “自己的东西要收好。”他把字典和面包放在我手上,转身离开。

                 我低下头和它们面面相觑,虽然有人说过,面包很重要,知识也很重要,但有必要为了它们去干掉一个人吗?

                 呆了十分钟我才反应过来,扑向柯竟:“你没事吧。”

                 “好痛。”他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

                 刚刚的事情让我眼花缭乱,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是一条人命,而这个人,他是柯竟。

                 “你,你坚持一下。”我抱着他,不知道是该去医院还是去喊人,他的身体越来越冰冷,

                 虽然他总是惦记着我的早饭,可我还是不希望他这么轻易地就挂掉。

                 他的手摸摸摸摸,摸到了箭羽上,像是要确定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猛地用力往外一拔。

                 “啊?”我目瞪口呆,松开手,他躺到了地上。

                 “你想摔死我?”柯竟一脸很不爽的表情。

                 “没……没有……”

                 “赔给你的。”他把箭递给我。

                 “不要不要。”我赶忙推辞。

                 那种东西有什么用,书法课上当毛笔吗?

                 柯竟见我是真的不想要,三折两折,把箭掰断,塞进了嘴里。

                 塞进了嘴里??????!!!!!!!!!!!

                 我下巴一直掉到胸前,眼睁睁地看着他咀嚼咀嚼,有点困难地吞了下去,然后站起身,一边抱怨着胸口好痛好痛,一边抓着书包慢慢地从后花园走出去。

                 我头晕,目眩,两眼发直。

                 所有老年人才有的症状都在我身上体现出来。

                 对了,我是想来干什么来着。哦,好像是想告诉那个黑衣服的男人,不要招惹雪音,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已经把初衷忘得一塌糊涂了。

                 我轻飘飘地走回家,一路上所有的司机都向我破口大骂:“想死啊,走路走快车道,你没长眼晴……”

                 走快车道有什么关系,反正,字典吞下去都不死人,箭都插不死人。

                 轻飘飘地上了楼,屋里好像没有人在家。

                 但厨房里有细微的动静,我推开门一看,那黑头发的男人正站在炉灶前煮饭。我默然,又把门关上了,这个世界不是我所能理解的。

                 在客厅里呆住了一会儿,听到外面喧哗吵闹,老妈终于回来了。

                 “樱桃!!”她冲我扑过来。手里的啤酒瓶子叮咣乱响。

                 我推开她,勒令她站好。

                 “那家伙是谁。”我指指厨房。

                 “啊?你说他吗?”老妈指的却是门外。

                 金色的头发在门外一闪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男孩子慢慢地探出头,大眼晴像是一池碧绿的湖水,怯生生地望着我。

                 可不管怎么装可怜,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也不可能让我忘记他站在墙头,箭射柯竟的英姿。

                 “是你弟弟。”

                 我简直惊悚:“我怎么不记得我爸是外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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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locyndy说,这篇故事也很桂圆,那……那是什么意思?

                 桂圆代表了甜美?神经质?扭曲的世界观?非常态的人生哲理?

                 不管怎么样,好像是个还不错的新名词。

                 啊啊,要回贴,回贴多的话,下午就再更一回。

                 我更了,我是好淫,我没有食言


                13楼2008-03-23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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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这个连载还没有经过桂圆同学的同意,所以就请各位不要再转贴到其它地方了.再不然,再不然就^^^^^^^^我也不知道再不然该怎么办了.
                   桂圆语:樱桃你很脑残!!!!!
                   于是樱桃很脑残的继续更新了^^


                  14楼2008-03-23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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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圆今天得知樱桃文盗版上市的消息,泪奔了^汗^^^^^^^^^
                    那我继续贴文好了.


                    15楼2008-03-24 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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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真的不抬头,一点也不打算谦让我。

                       家里穷,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甜点。

                       我也喜欢那美丽诱人的甜香。

                       但我答应过他,不会吃,全给他。

                       不得不找一些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柯竟?”

                       “嗯?”他终于肯抬起头来施舍我一眼。

                       “你有没有听说过魔王的故事?”

                       “什么东西?”

                       我想了想:“就是……就是……”

                       我把在图书馆里看到的那个奇怪的故事说给他听,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个魔王好无聊。”

                       “是啊。”柯竟随声附和。

                       “可是九玄和阿夜说我就是那个无聊的家伙。”

                       柯竟歪过头,打量了我一会儿:“还好吧。”

                       还好是什么意思,是够无聊还是不怎么无聊还是太无聊?

                       “你为什么和九玄阿夜打架?”

                       “没有啊。”

                       “说谎,我明明看到了,在学校后花园里。”

                       “那是他们和我打,他们要找回你的东西。”

                       “那……那你为什么会把那些东西都吃下去,又不会很好吃。”

                       “因为饿。”柯竟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那个……”我实在理解不了,“能吃饱吗?”

                       桌子上的东西已经被扫荡一空。

                       因为买得多,店家又赠送了一盘黄油曲奇。

                       当然毫不犹豫地进了柯竟的肚子。

                       他摸着肚子上面雪白的制服意犹未尽,我赶紧付钱拉着他往外面走,再吃下去的话,虽然这么说对一个为了保护我而流了那么多血的人实在太没良心,但我还是宁愿他用书砸死我算了。

                       “你家住哪里啊?”我有点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

                       “广安路一百二十五号。”

                       柯竟说完我就瞪大了眼晴:“咦,你离我家好近。”

                       为什么从来都没有碰到过。

                       柯竟的家会是什么样的呢?布满蜘蛛网的黑色洞窟?因为家具家人家里所有的一切全都被他吃掉了?

                       我们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偶尔有车路过,刚下过雨的地面被激起一层水花。

                       我不说话的时候,柯竟就不怎么开口。

                       如果不开口,他真的是神秘美丽而又充满了王子气质的男孩子,每个女生心里都有关于他的梦想。

                       “樱桃?”

                       “啊啊?”我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来望向他。

                       柯竟把攥紧了的手伸到我面前,手指缓缓打开,近乎透明的掌心里躺着一只孤零零的黄油曲奇:“给你。”

                       我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忽然间就明白了九玄那天吃到虾的心情。

                       原来只要那个人肯对你好,不管是一根针一支笔还是微不足道的缝纫线,只要他肯微笑着说一句“这个给你”,那一瞬间就会有为他死也不在乎的冲动。

                       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曲奇。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甜美香软的气味在嘴里还有身边的空气中泛滥开来。

                       ——————————————————————————————————

                       最后还是没能看到柯竟的巢穴。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走到广安路一百二十号的时候,一辆样子古怪的轿车从身边开了过去。

                       溅了我一身泥水。

                       我抬起头,却看到两张熟悉的脸孔,右边是雪音,而左边开车的那个人,竟然是……竟然是……

                       我瞪大了眼晴。回头向柯竟喊:“你自己回家好不好?”

                       没等他回答,我就拦了一车的士,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

                       雪音怎么会和那个人在一起?

                       绑架案?

                       不管雪音是受害者还是犯罪嫌疑人,这两种身份都够触目惊心的。

                       我拼命催促司机快一点。

                       前面那辆车在城市里四处乱蹿,渐渐地影色开始熟悉,终于在雪间家门前硕大的停车场上停了下来。

                       和平常一样,两排穿黑衣服的男人扑来打开车门:“大小姐回来了。”

                       那个男人和雪音一同从车上下来,雪音忽然轮起手给了他一巴掌,他竟然也毫不客气地又还了一巴掌。

                       旁一群黑衣保镖目瞪口呆,可也并没有人冲上去制止。

                       这样看起来的话,既不是绑架,也不像是被绑架。我却不得不付给出租车司机高达八十块钱的车费。

                       心痛得简直滴血。

                       不过雪音好像一直在生我的气,打车来找她求和,会不会显得更有诚意一些呢?
                      


                      22楼2008-03-24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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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走进家里,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昨天晚上阿夜和九玄从窗子里被我打下去,玻璃碎掉了,还没有修好。

                         虽然是夏天,风吹进来,也有一种被异物入侵般的不快的感觉。我应该去玻璃店里找人,热热闹闹地抗着玻璃带着很多人来到家里修理的时候,胡思乱想就会被杜绝。

                         可是我却不由自主地推开了妈妈卧室的门。

                         关于我的父亲已经成了一个秘密。

                         如果不是阿夜和九玄的到来我并不想去探究,妈妈在就足够了,但是没有父亲和根本不是人类是两个概念……这就像一棵没有主人的玉米突然就变成了莴笋……

                         不管是玉米自己,还是努力地把玉米叫做莴笋的人,都会在这个过程中感到份外的困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一个最接近真理的答案。

                         妈妈的卧室像往常一样混乱。

                         想找到关于我出生的证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们被迫的自愿的搬了无数次家。大多数时候简直是净身出户。除非妈妈把那些东西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

                         洗劫了一遍角落之后,我并不抱任何希望地掀开了床头的柜子,一颗硕大的石头坦坦荡荡地躺在里面,泛着绚烂夺目的绿光。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宝石?

                         我把它捧在掌心里,被它异常美丽的光彩所蛊惑。

                         妈妈曾经有非常困难的时候,外婆嫌她不争气,一分钱也不肯接济她,她不得不到外面的工地上像男人一样干活。

                         但这颗看上去价值连城的宝石却仍然保存着。

                         我目不转晴地盯着它,渐渐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雪花,似乎有整个世界从里面流淌出来。能感觉到眼珠细微的跳动,温暖的呼吸,却仍然抵挡不住那个世界的诱惑和纵身跃入的冲动。

                         要飞起来了。

                         身体瞬间变得轻巧,像一只鸟,抛弃了繁复的衣服和本身的重量。

                         飞起来了。

                         忽然脖子被狠狠抓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和那个世界抗争着,有人在我耳边喊了一声樱桃,我全身一震,猛地睁开了眼晴。

                         九玄的手还停留在我脖子上。

                         视线碰到一起让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分别跳到了房间的两个对角线。

                         宝石在地上摔出了“砰”的一声脆响。

                         “魔界的东西。”九玄拾起了绿宝石。

                         那也并不能证明什么,九玄和阿夜也是魔界的东西,还不是一样在我家活蹦乱跳?

                         “绿风石,能摄人的魂魄,只有魔王才有资格调用的法宝三大法宝之一,自从王被封印以后,就在魔界消失很久了。”九玄深黑色的眼晴让我心慌意乱。

                         我急着想找什么借口来搪塞他。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把矛头指向了我。

                         为什么会是我?

                         为什么不是路人甲或者路人乙?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樱桃,连考试都没有考过满分,连迟到都会觉得罪该万死。

                         九玄再次在我面前跪了下来,亲吻我的指尖。

                         温热的感觉让我迷惘:“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个家伙?”

                         “只有王才能领导魔界重新和天界一决高下。”

                         “打架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很认真的告诉他。

                         这次轮到九玄看着我的眼神变得迷惘。

                         我抽回自己的手,把宝石放回原处,轻轻地关上柜门,既然妈妈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何必要去知道呢?

                         那些听起来非常重大的责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樱桃。

                         “不许告诉阿夜。”我警告九玄。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了他。

                         “陛下……”

                         “叫我陛下就得听我的。”

                         九玄为这个奇怪的理论困惑不已。

                         我伸出手,勾住他的小手指:“这是我们的仪式,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不许说就是不许说,不然我让妈妈把你们都赶出去。”

                         九玄被动地跟着我晃了两下,忽然清醒过来似的:“陛下,我并没有答应你。”

                         “咦咦,你不想跟我有两个人的秘密吗?”

                         九玄又呆住了。

                         “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盯着他深黑色的眼晴,因为太浓重,反而泛起了一种神秘的淡蓝色,我努力地向他微笑,“谁都不会了解,因为他们不明白,但是你可以,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拥有的秘密。”
                        


                        24楼2008-03-25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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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玄被那种声音所迷惑,下意识地向我靠了过来。

                           “啊啊……天气真好……”我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地错过他别开了脸。

                           如果他们真的是妖魔,那还真是一根筋的生物。

                           但好像也有人说过,恋爱中的人智商不比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更多,想到九玄捧着那只大虾流下的眼泪,想到我坐在饭桌旁边呆呆地看着柯竟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下去,我又回过头看了九玄一眼。

                           他黑得发蓝的眼晴里有淡淡的悲哀。

                           果然是这样的。

                           果然……因为爱……

                           所以,不管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那天晚上连阿夜都感觉到我和九玄之间的气氛不对头。

                           “你们搞什么……”他声音困惑,却又透着无处下手的无奈,“不要用那么恶心兮兮的眼神对视,我会吐啊……”

                           “不要吐在饭桌上。”九玄低头说话的样子高贵而动人。

                           “那边有卫生间。”

                           出乎意料的默契让我和九玄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立刻又低了下去。

                           阿夜忍不住抓狂:“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

                           只有妈妈在电视机旁不停的灌着酒,因为喝得太多了偶尔傻笑两声,对房间里慢慢升温的空气没有一点感觉。

                           九玄走进厨房的时候阿夜也跟了进去。

                           出来以后九玄的头发衣襟都有点乱,脸上有巴掌大的一块青迹。阿夜则一直呆在厨房里,我默默地搅着一口都没有喝的青笋蕃茄汤。

                           忽然“砰”地一声响,妈妈从沙发上倒了下去。

                           我吓了一跳。

                           九玄走过去,轻而易举地就抱起了妈妈,把她放在了床上。月光照着她的脸,她真的和乐姨好像两个时代的人。

                           “妈妈……”手指抚过略染了皱纹的额头,我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是不会离开她的。

                           九玄一直在看着我。

                           “阿夜生气了?”

                           “他不喜欢我有事瞒着他。”

                           我用手指勾住了他的小手指:“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你答应过我的……”

                           九玄眼里又泛出了那种熟悉的悲哀。

                           我扭过了头装作看不到。

                           小时候外婆不喜欢妈妈,我总要装成很乖很可爱的样子,天真无邪地说着妈妈很爱外婆的话,虽然那都是事实,但为了妈妈呆在我身边,总会变得比平时更狡猾起来。

                           “对不起九玄。”我背着他低低地说话,“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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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新功能“题外话”:

                           经常有作者在正文之余,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话要说,这些话夹杂在文中,破坏文章的整体协调感,也给人一种做事不认真的态度

                           颤抖,刚看到。

                           再小废话一下,周日啊,今天是周日啊,拿柯竟,小顾,明月的眼晴看着你们。


                          25楼2008-03-25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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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汗^^^^^^^^^系统老是显示贴子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闷啊^^^^^^^


                            28楼2008-04-01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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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安路一百二十五号——

                               我顺着地址一直往前走,路过了家门前,大概有在学校操场里跑两圈的距离,遥遥的望见了那个门牌。

                               从来没想到柯竟居然会住得离我家这么近。

                               那种感觉有点像上着课的时候突然听说《风驰电闪》里的男主角就住在自己的家的厨房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骗人的吧”。

                               柯竟更像是住在城堡里的人。

                               过于美丽以至于让人惊悸的脸庞,只要不说话不吃东西就会显得高贵,明明什么都没在想,却会给人一种深沉莫测的错觉。

                               只有神秘的城堡才跟他的气质更相配。

                               可是眼前的这座房子除了大一点新一点之外,怎么看都只是一间很普通的公寓,想到柯竟也会有邻居,也会有奇怪的女人在头顶上跳踢踏舞,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搭电梯上到十一楼,在最左边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门半掩着。

                               主人好像正准备出门的样子。

                               我小心翼翼地探进头去,却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柯竟!柯竟!”

                               他倒在地上,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脚份外苍白,头顶上的绷带解开了,血流了一地。

                               我吓得全身发软,急忙拿出药和绷带来给他止血。

                               就知道他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永远要用一种谈论路边垃圾的不耐烦的口气说着“没关系……”,要不是我来看他,死在家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手忙脚乱,不专业又粗鲁的动作可能弄疼了他,他长长的睫毛眨了两下,在眼睑后露出了一丝曙光。

                               “樱桃……”

                               “我在……”我捧着他的头简直要哭出来,“笨柯竟,你差一点就死掉了。”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上的纱布:“很沉。”

                               “不会吧……”我觉得抱在怀里还是很轻的样子。

                               “两回事……”柯竟可能是因为失血,说话的语气也轻飘飘的,“你是用手捧着,我要用脖子顶着自己的头……”

                               “手腕要比脖子细啊……”

                               “你可以用手提起水桶,脖子能够提得起来吗?”

                               这倒也是。

                               “不过你忍一下吧,伤口愈合了才能拆纱布,要不然血会流出来,一直流到没有为止……”

                               柯竟对伤口愈合了才能拆纱布的前景似乎很烦恼:“那就让它流没有吧……”

                               “柯竟……”我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他都是因为我才弄成这个样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不要哭……”柯竟摸了摸我的脸,“你哭起来的样子……很像樱桃……”

                               我犹豫要不要告诉他,我本来就是樱桃。

                               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柯竟说的像……应该是可以放到嘴里,咀嚼,吞到肚子里的那种樱桃……

                               即便我给他包扎伤口,拼尽全身力气拖到床上,并且把水端到他面前,一口一口的喂他喝下去,他心里想的还是那种樱桃。

                               我翻了翻口袋里的钱,还剩下二十几块。

                               现在樱桃的市价又贵得离谱。

                               犹豫了许久我还是走出了门去,在小区对面的超市里买了一斤樱桃。

                               回到屋子里发现柯竟已经睡着了。

                               雪白的脸比旁边的床单还要干净,睫毛长得像是用笔画出来的,总让人有一种“好假”的感觉。

                               我在床前蹲了下来。

                               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播弄着他长长的睫毛。

                               “我喜欢你,柯竟……”

                               如果他现在醒着的话,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黄昏时候浅淡的阳光透过窗子铺在了床上,有鸟叫的声音……远处的人在唱歌……汽车鸣笛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垂了下去,再垂下去,脸在柔软的床单上轻轻一碰就粘住了,深深地陷入……

                               安静而平和的梦。

                               也不知道几点钟了……

                               眼晴一眼开就被另外一双眼晴吓了一跳。

                               和浅色的头发不一样,眼晴的颜色却重得像被什么东西染过,直视他的时候会被那种颜色吸入,渐渐地麻木冰凉。

                               一动也不能动。

                               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过来。

                               “柯……柯竟……”

                               “不要吵……”

                               “桌子上有樱桃,那个更好吃……”

                               嘴唇碰到了温热的东西会变得更热,这好像是热传导平衡定率,而不是阿基米德定率……一百遍都白抄了……
                              


                              35楼2008-04-06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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