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意识的时候，戴面具的男人已经又在房间里了。
「你好，Vati先生。」
「哦。」男人冷冰冰回应，
「要你对我怎么说话，忘了？」
我想起来，他上次临走前叫我扮演他离婚的前妻，只是那时候还以为只是他发泄时需要的某种特别癖好而已。原来他意思是要我不间断按照那种形式说话吗。
「对不起，Vati先生。」
尽管不明所以，我还是先试着这样说道。
「很好，继续道歉。」
「对不起，我是很坏的妻子。」
「考虑我的感受了吗？」
「对不起，我太自私。」
「你抛下小孩自己一走了之是怎么想的？」
「对不起，都是我的过错。」
「我们钱不多，买不起你想要的衣服首饰，是不是？」
「对不起，在家庭的生活中不应该贪恋奢侈东西。」
「然后？然后你就跟了那个男人，他比我有钱多了对不对？」
「对不起，那是我犯下最大的过错。」
男人边说着边凑身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

「什么对不起！明明很高兴啊你！离婚时烦得要死催着我签字然后满脸得意地就走了，什么东西都不用带，直接就走了，那么轻快，反正我能买到的东西你也都看不上是吧！」
「对不起。」
「看到你的样子就反胃，和那女人长得那么像的脸，连说话的态度也都一样！只知道有利于自己的时候假惺惺地道歉，就像那女人走掉时的，当着所有人面，装出一脸那种可怜表情地说些什么对不起、我心里也非常痛苦不舍的假话。你的道歉说实在也跟那个女人的一样假！」
「…Vati先生？」
「不对！道歉！」
被抓着身子，往墙上一下一下撞去。
「对不起…全都是我不好…」
「为什么？」
「全因为我又虚伪又无情…」
「还有呢！」
「我……」
完全不知要怎么做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吗…
「快向我赎罪啊彻头彻尾的婊子！我来一件一件地教你，要让你知道你自己有多烂！」
眼前这个戴面具的男人，已经不再是能沟通的人类了…

- 彩图插播 -
又想摸一摸彩图了

「你看。」
他抽出其中一只手抬得很高，刻意装作像要在眼前观察的样子，其实只是想逼迫我也看到那幕而已。满手淡蓝黏滑的液体泛着浅色的光。
「这就是你的内在啊，看起来不论哪里都一样适合使用。你究竟为什么要被造出来，嗯？」
我也不知道啊…
我也不知道啊…
世界上为什么要有我这样的存在呢？
男人笑着继续拨弄撕开的腿部，尝试着把肌肉从骨骼上剥离出更多的空隙来。
不要…！
「请不要这样Vati先生…！超出使用预设的做法会继续造成不可逆损伤…」
啪滋——
面具男人对骨肉缝隙兴趣十足，径直插入了进去。
「这种行为…这种行为…」
「不准说话！」
男人一边用令人焦躁的频率动着身体一边怒喝。
「就和那女人一样…怎么看都和那女人一样…你的里面也和她一样…不，你更露骨！快说！」
「什…？」
「继续道歉呀！转身就嫁给有钱人，每天晚上肯定也露着身子让那人看吧，什么感觉？」
「对…不起，Vati先生…那是我耻辱狼狈的样子。」
「长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诱惑对你有用的人吧！」
「对不起…我的外貌充满了虚假，我不该有这样的相貌。」
「就是这条腿！你就是迈这条腿那么快地从我身边跑掉到哪里去？」
「对不起…我背信弃义地离开了你。」
「对，这种脏腿，当初被你骗着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看到你只多走一点点路就害怕你累到。早知道你这么恶心，就该早点打断才对！」
这个男人又变得越来越怒气冲冲。
「对不起Vati先生…只要能泄愤，就请随便对我做任何事吧。」
内心感到绝望。

啊，又出现了，白色的褪不掉的液体。
已经很熟悉了，这种物质。不用去看也知道是什么异物覆盖在我皮肤上了。
腿中的肌肉纤维被翻出来一丝一丝挂在第上。
是谁的恶趣味呢？故意把我造得这么像人类呢。
要是除了表皮，从骨到心都是金属的就好了。又硬又冰冷的就好了。

「还有这里也可以使用吧？」
那双手又压住我的肚子。
「来，说一说你的新婚感想？离开我之后马上就嫁给那个有钱人，一定每夜每夜地，得意洋洋地用那里逢迎着那家伙吧。」
手在那个位置，用令人难受的方式滑动着。
「对不起，Vati先生。」
就只要这样，机械应答着，利用我这毫无感觉的身体撑到最后就好。
「来，说一说，是什么感觉呀？」
「对不起。」
「哦，还有呢？说不定都打算为那家伙生小宝宝了吧？」
「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对不起。」
「怎么会没有呢？一边逢迎着你新的丈夫，一边盘算这用你的这里生下他的东西，这样在他死后也更容易分到他的财产吧？」
「对不起…这样打算…Vati先生你要做什么…？」
明明已经损害了我一侧的腿，但面具男人很快又显出另有所谋的样子。

@Aimeien夜雨

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者说在这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全都不对劲。
为什么我在这里？
为什么这个人可以总是轻易地破坏我？
为什么手脚仅被看起来毫不可靠的黑胶贴条给粘住，就会被完全固定住挣脱不了？
为什么他从来看不到脸？
「既然你全身上下都填充了这么多润滑，那里面也是吧？」
面具男人刚才，边这样说着边把手压在我的腹部。
这一切都丝毫不可能。
他的手不可能有这种力度。
他徒手拆开了我的腹部。
虽然感觉并不很剧烈，但那景象一进入视野就让我快要崩溃了。这是什么呀…从体内涌出的淡蓝液体、因手法不够妥善而散乱四处的小块皮肉、乱七八糟像脏器一样的物块。
「直接干的话只能从触及到子宫的一点点。」
戴面具的男人边说着边在那堆物块里来回摸索。
「Vati先生？」
「但是直接使用起来就不一样了。你看，你就是用这个地方给我生过孩子，现在你又准备给阔佬生啊。」
男人手里拿起什么，向我示意。
「请你…」
「错了。」
男人声音冰冷。
「你的道歉还没有结束。」

更这篇楼主也是很大压力啊。。。

实在不想再看到自己这样的身体了，一看到就充满厌恶。我到底是被带着怎样的恶意的人创造出来的，毫无必要，我的思考就那么多余，而现在我才又知道在身体里还塞着毫无必要的器官。为什么要这样，赐给我这些讨厌的东西。
也不想再看到眼前的男人，男人正两手抓着从我身体里掏出的物块，继续做着重复不断令人焦躁的动作。
在这个被困住的纯白房间，能作为视线焦点的东西只有那个。那扇直对着我，又远又高，有着不合比例细长形状的大门。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于男人没完没了的逼问，用机械麻木重复的话一直对答。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遭到这些。
门高处的正中写着什么。那个词是这空间内仅存让我不会厌烦的东西。
某个地标？我以前是这样猜想的。
但现在的我又觉得它更适合些更有意义的词，「Sodom」(索多玛)？「Abyss」(地狱)？
脑中想像那些字符的内容正描述着此刻的景象，且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
因为看不清楚，而想像力是仅剩的消遣了吧。
这是这间诡异屋子里唯一的标记，它闪烁着纪念碑似的光泽，我坚定地猜想，这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曾经的一部分。
眼睁睁看它从男人手中滑下，「啪」，落在地上，摔成丑陋的形状。
啊，摔出好多精液来了。
我对着这块东西发呆了不知多久，再抬头时男人已经又不见了。从来看不见他来去的样子，他没有一点声响，只忽然地出现或者忽然不见。
远处那扇大门紧紧闭著，门的正中还是那行看不清内容的短词。
我试着想像男人出入的样子，从这里走过去打开那扇奇怪的门吗？能打开吗？脑中似乎怎样也拼不出那幅画面。
如果走到门前一定就能看清那行字吧，我继续想着戴金属面具的男人，从这里走过去，在开门时能抬头看清那几个字的样子，他知晓这空间内最重要的事物。
我想像他径直穿过门走进了「外面」的样子。
走去「外面」，融入所有普通人中，即便他一边在这个房间里做着恶心的事，到「外面」没人会知道这些。
会有吗？有一天忽然有人看透了他，然后救我。

空屋子，被束缚，被破坏的我。
唯一被解放拘束的腿是已被毁坏的腿。
这地方好难受，完全纯白，白茫茫屏蔽一切感觉。
不，感觉…？才想起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感觉。
虽然破坏眼睛的时候有像被探针穿透脑髓一样的幻痛，但之后的破坏都只是在视觉上让我厌恶，却并没有任何疼。
这是我对自身最满意的地方了，即便被损毁成现在这个样子，一点也不痛苦。
我的名字，ZR-9260，
不 • 会 • 痛 • 苦
只是还有一点，这完美状况中的缺陷。
我还有意识，
就被迫思考。
要是能够把思维也去掉就好了，让我像肉块、像塑料、像玩偶，什么也不必感知到地存在于世上就好了。

现在面具男人不在这里。他在「外面」。
外面里有什么？
想到这个问题时，脑中自然而然映出标准答案般无个性的场面。
像是蓝天，天上有白色的云，一些鸟横行在云间。
它们下面是紧密排列的房子，分割，继续分割，让每一个房子都存在很多人。
很多人，各种各样的人，远看起来分不清彼此的人。
只要融进其中，哪怕是面具男人，他们也难以区分出来。
这些景象作为标准答案预置在我的脑中，在我一想起来时就浮现出来。
外面，和门一样散发着慰借又让我害怕的东西。面具男人就是其中一员，但别人都看不穿他。
他们戴上面具以后也都会一样吗。

呐，你见过外面吗？
我不清楚，但心里又有隐约的印象，像常识一般，我甚至知道外面的人类们穿着深色暗纹的套装。刚熨好的面料平整得像石板，配颜色相衬的领带，衬衫纽扣的位置收得正刚好，皮鞋发亮。另一种，女人，低垂着暗色的长裙，裙摆的长度只比脚踝略高一点，鞋子撞击地板发出严肃的响声，和石头一样硬。
不奇怪吗？
你怎么会知道那些景象，
你生来就如此，困在注定被利用的躯壳之内。
可是，我的确知道。要是再多花一些时间，我还能想到更多。雕成的曲线的像木栏杆，刷过清漆，颜色比本先暗多了。空气不流动，室内的气味是昏昏欲睡的。男性和女性的人类整齐坐在木栏后面，相互不交谈，纹丝不动，目光向着同一朝向。
他们把这个禁止交谈的房间叫做ZR-9260。
不对……偏离常识了，
凭直觉我都能体会到这跟蓝天楼房完全不是同样类型的东西，它具体、又令人困扰得多。
啊。
一定是内存的错误，有人粗心不慎的操作，把毫无意义的没用信息放进我记忆里了。
一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