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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连载】:《那些年我在锦衣卫》作者:庄生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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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她只得实话实说,祈求这男人发发慈悲,留她一条贱命:“大人饶命!我好不容才活了过来,只是害怕被锦衣卫赐死才隐瞒不报的……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别杀我!你怎么罚我都行!”
“一日夫妻百日恩?”牧容不怒反笑,“你趁人之危算计本官,这糊涂事你还敢提?你的廉耻之心去哪了,让狗吃了?”
“你——”
本以为自己可以不要脸皮,可这番话听进耳朵里,字字诛心。卫夕被讽的恼羞成怒,牧容笑的很英俊,在她看来却异常刺眼,像在她的眼眶里撒了辣椒沫,一下子就把眼泪激了出来。
夜色渐冷,膝盖被冰凉的土地硌的生疼。她的视线愈发模糊,回想到穿越前后的苦逼史,反倒咧嘴笑了起来。
“要廉耻管鸟用,有命重要么?不如你去死一次试试,若是老天爷能给你第二次重生的机会,别管在哪里,你肯定会倍感珍惜……”说到这,她的情绪愈发激动:“廉耻、面子、金钱、女人,你统统都可以不要!若有一点假话,我心甘情愿的把头割给你!”
话音落地,眼角滚下两道没出息的热泪,尝起来苦涩咸腥,带着些许没奈何的味道。她那双泪水迷蒙的双眼异常晶亮,晃得人心神发滞。
牧容凝她良久,硬实的心房仿佛被她的泪水冲塌了一角,让先前的强硬失去了根基。
生觉自己的话说重了,他微微张口,刚要说些什么,谁知卫夕却咂咂嘴,破罐破摔的开了口,把他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依照华朝刑律来讲,咱们私通的事若是传出去,对谁都不好。我是贱命一条,无所谓,可大人正飞黄腾达着呢……”
牧容握刀的手一紧,只觉一口浊气郁在胸臆,“你在威胁本官?”
“属下不敢,只不过我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只想要一条命。”卫夕抬起灰冷的眸子凝着他,“如果你真要杀我,我一定会扯开嗓子喊,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咱们私通。”
这些话说的没脸没皮,带着赤-裸裸的恐吓。在现代的时候,她曾经异常鄙视用两-性关系做筹码的人,没想在这古代,自己变成了最讨厌的那群人。
其实说了也未必有用,牧容现在一刀砍死她,她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但是比起束手就擒来讲,她还是想濒死挣扎一下,最起码死的心甘了。
只不过,这个心甘情愿真他娘的窝囊!
牧容没有料到她会说出如此风尘的话,神色一怔,竟泰然自若的笑起来:“口说无凭,你有证据证明我们私通过吗?”
“……”
卫夕哑然,她既没把上次当回事儿,也没想过会有今天,上哪儿找证据去?牧容不承认的话,她的确是空口无凭。
呵,真是个薄情郎……
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被残忍折断,她懊丧的咬着唇,一言不发的跪在那。
牧容见她垂头不语,加深了唇角上弯的弧度,只不过那笑意不达眼底,“既然没有证据,你也给本官讨了那碗红花散,那件傻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这事可大可小,倘若被有心传出去了,上头自然会保他,然而卫夕的小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华朝刑律宽严并济,世风却一直抓的很紧,她不肯为他填房,皇帝为保官家颜面,自然会偷偷处死她……
思及此,牧容一狠心,绣春刀劈空斩风,不留情面的朝她砍去——


147楼2014-11-05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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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千钧一发间,卫夕的脑仁空空如也,唯有绝望的阖上了眼。又这么诡异的死了,她算是清楚了,她就是倒霉蛋子转世。
    祖爷爷,千万别让她再穿越了!
    她在心里大声的纳罕,正准备到地府拳打判官脚踢阎王殿时,猎猎劲风从她头上划过。
    嚓——
    闷响过后,崭新的乌纱官帽被直直削了一个顶,露出她那乌黑的发髻来。
    卫夕蓦然睁开眼,下意识的抱住了头。这颗脑袋还在,只不过帽子成了敞篷的!
    在她惊惶未定的眼神中,牧容气定神闲的收起绣春刀,动作潇洒利落,没有丁点拖泥带水的味道。
    脚步一起,曳撒的下摆摇起了一阵浮波涟漪。和她擦肩而过时,他停下步子,皂靴上的暗色锦云纹晃得她眼眶发酸。
    “脱了这身飞鱼服,从明天起在交堪馆闭门思过,伤好了之后滚去新营,跟随新入选的锦衣卫接受教头督导……什么时候过了教头考核,什么时候再回来。”
    说完,他敛去眸中多余的神采,黯淡灰冷的眼光一刻也未曾多看她。他走了很远才听见身后传来卫夕的声音,像脱了水的鱼,虚弱发颤——
    “谢大人……不杀之恩……”
    不杀之恩?
    步子蓦然一顿,他抬眸睨了睨繁星璀璨的穹隆,继续朝风来轩走。
    于公于私,他根本没想过要杀她。
    闹这么大一出戏,卫夕自然是不敢久留,骑着白马提前开溜了。到了交堪馆后,她滩烂泥似得趴在床上,将脸埋在锦被里屏住呼吸,直到快要憋死时才抬起头,神色凄然的喘息了几口。
    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就这么被牧容扒了皮,他方才说的话还在起作用,每每回想起来就会变成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得她的鲜血淋漓。
    其中一句话尤其扎眼——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趁人之危算计本官,这糊涂事你还敢提?」
    算计是算计了,她承认,可这趁人之危……
    “嘁!一个巴掌拍不响,后来明明是你霸王硬上弓的。”卫夕不满的咕哝,拉起锦被蒙住头。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早在她对牧容起了歹念时就已经没脸没皮了,那还在这矫情个屁!
    今日在牧容跟前已经够丢人现眼的了,她暗搓搓地发毒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绝不会再掉一滴泪!
    死也要死的潇洒一点!
    .
    没几日,花六收走了卫夕的腰牌和飞鱼服,送到了衙门正堂。
    牧容正手执毛笔,全神贯注的批注内部上报的公文。
    君澄则坐在堂下的太师椅上,捏着大理寺派人送过来的反党剿除名册细细斟酌着,和原先锦衣卫呈上的名册逐一对比,最后圈出落网之鱼。
    花六将包裹放在茶桌上,踅身正对官阁道:“禀指挥使,卫夕的东西全都收回来了。”
    “嗯,放那吧。”牧容抬眸睨他,“这事不要跟别人提起,若是有人问卫夕去哪里了,你就说不知情。”
    花六正色:“是,属下谨记在心。”
    “嗯,下去吧。”
    牧容捏了捏眉心,卫夕被赶去新营回炉这事,他只告诉了君澄和花六。当初叱咤风云的密探突然丧失了武功,这种事要是传出去,说不定会给她惹出杀身之祸。
    君澄将名册放在紫檀茶桌上,抬眸看向牧容,那日本以为他们两人去幽会了,没想到指挥使只是在试探卫夕,倒是他多想了。
    思及此,他讪讪抿了抿唇,忖度道:“大人,卫夕的悟性颇高,以前的底子甚强,很快就能抓住要领,重新拾回武功的。属下认为,倒是没有必要让她去新营,那里条件艰苦,委实难为她了。”
    谁知牧容却不以为然,“身为锦衣卫,要想万无一失的完成缉查,首先得保护好自己那条命。武功出了差池,这么重要的问题她都敢隐瞒不报,到头来还是害苦了她自己。若是不让她吃点苦头,以她现在这幅呆傻的德行,或许以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以后她的任务会接踵而来,而他不可能像上次一样处处护着她。她想要活下来,终究得靠她自己。
    堂下,君澄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自从中了烟毒了后,以前的白鸟,如今的卫夕,某些方面的确是变了个人似得。
    “倘若这个时候怜香惜玉,那便是要了她的半条命。”牧容淡声道,撩起曳撒,缓步走下官阁,站在正堂门口朝外望去。
    碧蓝如洗的天空飞过一只鸟儿,盘旋了几圈,叽喳的停在了院里的老槐上。
    他循声看过去,左手习惯性的摩挲着绣春刀的刀柄,“君澄,你对卫夕有意?”
    君澄刚踱到他身边,这不咸不淡的问话突兀而来,让他身子一凛。不知指挥使是何意图,他的心思猛然烦乱起来,怔忪半晌,沉吟道:“没有。”
    正午的阳光毒辣辣的照在两人身上,给牙色曳撒镀了层白辉,亮眼的绣线华光璀璨,腾云的飞鱼宛若活过来似得,须臾间就要呼啸而起。
    沉默有些诡异,和这明媚的天气不太搭调,流动的空气渐渐凝为一团。君澄一直敛眉低首,喉结稍稍蠕动,竟徒然生出一丝做贼心虚的感觉来。
    “有些话,本官告诉你也无妨。”牧容曼声开口,并没看他,而是抬手遮住日光,掩住了眸中神采,“你送本官去交堪馆的那夜,本官已和卫夕有了夫妻之实,那些不合时宜的念想……你趁早断了吧。”
    于公于私也好,这番话就这么冷不丁的被他说了出来。君卫二人都是他的得力干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中间还夹着一个身份尴尬的他,这般带着隐患的苗头,还是趁早压下去的好。
    很显然,君澄被这番话惊住了。
    他错愕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着牧容,反复确认自己不是在梦里后,心头忽而明朗起来。难怪指挥使偶尔会他针锋相对,大人和卫夕竟然……
    身为始作俑者,他的胸口说不出来的瓦燥,时而堵,时而疏。当牧容探询的看向他时,他拱手施礼,朗朗道:“大人委实多虑了,属下对卫夕无念。”
    尽忠也好,报恩也罢,牧容的女人他断然不会去抢,这便是他的下限。
    牧容嗯了一声,便没再多说什么,气定神闲的望着苍穹。
    君澄抬眸看他,眼神带着些许意味深长,“大人,您为何不把卫夕纳入……”
    “强扭的瓜不甜。”牧容浅浅沉吟打断了他,抚平袖阑上的褶皱,坦言道:“本官和你一样,多余的情思亦会克制。”
    .
    翌日。
    吃过午膳后,卫夕换上锦绣袍,往约定的机要处走。可找了半天,愣是没看见机要处的影子。
    镇抚司衙门占地超大,建筑都是惨白的墙漆黑的琉璃瓦,回廊的立柱也是外涂黑漆,说好听点叫庄严肃穆,说不好听点跟森罗殿似得。
    正直晌午,多数当值的锦衣卫都去用膳了,卫夕拐了好几个弯儿都没看见人。牧容要交待她一些重要问题,关键时刻不能迟到。她加快了脚步,竖着耳朵仔细听,专抄人声鼎沸的地方走。
    没多久,她还真揪住了一个人:“这位小哥,请问机要所在哪里?”


    148楼2014-11-05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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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讨厌指挥使?
      墨色的穹窿上,西边上来的厚云追上残月,很快将它吞噬。地上的光华猛然变得惨淡,卫夕的声音被急促而过冷风裹挟着,空灵又清晰的传入了牧容的耳朵里。
      他愕愣的睁大眼,好半晌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仿佛被人当头棒喝,倏尔清醒过来。胸口那块巴掌大的地界破了个大洞似得,寒戾的风来来回回在里头穿梭着,让他的身体僵了又僵——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这么多年,他从未像今日这般厌恶过自己的身份。
      揽在肩头的手渐渐收紧,力道不轻,弄得她有些疼。卫夕难受的动了动身子,微微抬起头,“二哥,你怎么了?”
      牧容回过神来垂头看她,眸光渐渐失去温度,变得扑朔迷离。她那张精致的面皮白皙通透,仿佛可以掐出一汪水来,而那双刚刚洗刷过的眼眸很是纯澈,乌黑的眼睫忽闪忽闪的和他对视,透出一股娇弱无辜的美态来。


      196楼2014-11-13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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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啊,楼主刚刚写完作业。。现在来更。。


        239楼2014-11-20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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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天刚放亮的时候,卫夕一睁眼就受到了宿醉的折磨,脑仁儿像开了锅似的绞痛着。她揉着太阳穴翻了个身,烛火盈盈晃入她的眼眶,老半天才认出来这是牧容的寝房。但昨夜的记忆仿佛被外星人抹去了,她是怎么回来的都记不清了。
          适才清醒的五脏又开始翻腾,她起身干呕了一会,又回到床上躺尸。身子说不出的乏力,像是负重跑了许久似的。
          她将头深深埋进被窝,没奈何的叹了口气。明明喝了几钱酒而已,她就成了这鸟样,看来这酒的冲劲不能只看度数。
          午头的时候,青翠提着裙角进了门,身后跟着几个梳着双丫髻的婢女,各个端着漆木小盘,里头盛满了卫夕喜欢吃的膳食。
          “姑娘,午头了,起来用点东西吧,当心饿坏了身子。”青翠搓了搓冰凉的手,上前施礼。清早她便过来一次,卫夕说她身体不适,便赖床上没有起,早膳也就这么错过去了。这若是再不吃些,恐怕大人回来又要怜惜了。
          许是受到了召唤,肚子开始咕咕叫唤起来,再不起真要胃啃胃了。卫夕叹了口气,懒懒地半撑起身体。发迹飘来轻柔的猪苓味道,她打了个哈欠,将散落在脸侧发丝掳在耳后,惺忪的眼眸忽闪几下,整个人似梦非梦的。
          青翠将她搀起来,招呼丫头们伺候她洗漱,“还愣着干什么,姑娘要起了。”
          几个豆蔻年华的丫头们应声走上来,谦卑即恭敬地站在两侧,捧热烫的,端胰子的,执巾只的,举漱水盂的,样式齐全利落。
          可卫夕压根不习惯这种兴师动众的态势,奈何达官显贵皆是如此,她只有入乡随俗,随她们去了。在这样的封建年代里去整些“众生平等”的无阶级思想,简直就是蜉蝣撼树,没事找抽。
          洗漱完,青翠给她换上了新做出来的袄裙。樱草色的缎面绣着流彩飞花,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里带来一种春暖煦煦的错觉,衬得她脸色愈发白净。
          夹袄的斜襟很大,青翠细心为她抚平,抬眸问她:“姑娘喜欢什么发髻?青翠给你梳起来。”
          卫夕对发髻的印象不太深刻,随口道:“你就看着梳吧。”她忖了忖,“简单点的。”
          “好嘞。”青翠脆快地应了一声,很快为她梳了一个双平髻,满意的抚了抚手,笑吟吟看向铜镜,“这发髻适合姑娘,活泼俏丽,对么?”
          听到询问后,阖眼小憩的卫夕回过神来,神情讷讷地凝着前方。入镶南红松石的铜镜有些昏黄,里头的人影儿不施粉黛,却也不落俗套。头帘有些长了,抹了桂花油偏向一侧,黛眉浓淡相宜,唇不点自红,那双乌溜溜的眼眸里烟波轻笼,左盼右顾间带着丝慵懒的媚态。
          这张脸漂亮是漂亮,可她都看习惯了。如今换了女装,容貌仿佛焕然一新似得,倒也让她诧了三分。
          恍惚间,额头滚过一阵闷痛,她捏捏眉心,唇角携出的笑略显疲态,“很漂亮,辛苦你了。”
          见她精神不济,青翠抿唇微微一哂,柔声试探道:“姑娘,昨日怕是累坏了吧?”
          “嗯,乏到骨头都酸了。”她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呵腰揉了揉膝盖,“昨个不知怎么的,膝盖竟然碰青了两块儿,疼死了。”
          来指挥使府前,青翠也学了一些房中术,虽然后来都没派上用场,但也不是个懵懂人。联想到牧容面上的伤痕,她脸上热腾腾,绞着手在心里暗搓搓地念叨:自家大人也真是的,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这头刚入了人家的身,便折腾着花样来,难怪姑娘今天精神不济……
          “快别揉了,一会涂掉药就好了。”她拍拍红扑扑的脸颊,眼角流泻出些许同情来。牧容走时叮嘱她不许多言,可她忖了忖,还是含糊地提醒道:“伊始还是别那么费力的好,免得身子消瘦不住,先适应适应,日后的光景长着呢。”
          依她看来,自家大人是个专情之人,还愁日缺云少雨吗?
          卫夕正忙着捶腰打背,话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没细听,便长长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酒是害人精,还是甭适应了。妈妈告诉她,女孩子要滴酒不沾,这话绝非是吓唬她。酒后失态,万一出个好歹,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想到这,她抚着胸口庆幸的吁出一口气。还好君澄是个正人君子,把她毫发无损的送回来了。要不然,岂不是白白让人占了便宜?
          .
          从诏狱出来,牧容又去了经历司调取卷宗,细细审阅。
          期间收到不少人诧异的目光,还有胆大的锦衣卫躲在他背后嗤笑。不过他倒是不在乎,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嘲笑他的主后,笑容宴宴地抛给他们一记和善的眼神,却将对方的脸吓成了土色。
          回府的时候路过铜雀大街,牧容让轿子停下,只身走进拈花坊。
          这里是京城最有名气的首饰店,用料上乘,堪比官家工匠,各个都是价值不菲。店老板姓胡,正直不惑,此时正懒洋洋的靠在柜面上盘着纯金如意头,蓄着八字胡,身穿金钱纹的圆领袍,大拇指上套着玉扳指,浑身上下透着浓郁的铜臭气。
          今日有外货,能挣一大笔,店里的活计全被他支走了。他干事半吊子,也不是个利郎人,光在这里开小差了,压根没有留意到有人进店了。
          牧容负手站在柜面前,浮光掠影的扫了扫,没一个入得法眼的,“还有没有更好的?”
          这话将胡老板吓得一颤,不过他连眼皮都没带,打了个哈欠道:“没了,能卖的都在这。要好的得订做,价高得很,你不一定买得起。再说了,今儿也不接活,伙计们都不在,改天来吧。”
          来这买他簪花玉钗的有不少达官显贵,多年的生意下来,他自认为积攒了些后盾,说话便是这般颐指气使。有身份的人都会提前约个时间,这个点儿,八成又是只看不买的。
          对方意态轻佻,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牧容只觉好笑,除却圣上之物不能觊觎外,其余凡物还没有他买不起的,遂压了压眉心,抬手示意。
          身后随着的锦衣卫迈步上前,将绣锦钱袋直接仍在了柜面上。
          “砰”一声闷响让胡老板霎时睁开眼,刚要痛骂这是哪家的小兔崽子,抬头看见那精细雍容的飞鱼纹后,差点吓尿了裤子。
          为首之人面相俊美,身后跟着的一溜面带肃杀之气的年轻男子。他做生意倒也本分,何时招惹过锦衣卫?!
          “大……大人……”他登时离开柜面,抖得像个面筛子,怵的垭口无言。
          牧容眯眼看他,抬下巴努了努柜面上的钱袋,面上浅浅一笑,嗓音却是个冷的:“不订做,现在就要,最好的。”
          见他发了话,胡老板不敢怠慢,直道稍等,踉跄地跑进了内室。没一会,他提出个喜鹊描金匣出来,放在柜面上打开,里头皆是一格格的小空当,装满了华光璀璨的珠宝首饰。
          若是寻常人,见到之后铁定要被慑住了。可牧容司空见惯,当下也不觉什么,仅仅挑了一件他觉得貌美的,放在手里掂了掂,满意道:“就这件吧,钱可是够?”
          这匣子里装的全是别人订做的珠宝,新鲜出炉,还未来及得让他们取走。牧容挑的是朵黄金簪花,繁杂的花丝迷花人眼,内镶鸽血宝石。这件东西是礼部尚书送给美妾的生辰礼,半路却被人劫了,胡老板也不敢说个否,头点的像小鸡叨米似得,连忙道:“够了,够了。”
          钱袋鼓囊囊的,能买十几支了。即便是不够,他也不敢得罪这群人。朝野都怕锦衣卫,更何况他区区一个商贾。等礼部尚书问起来,他便实话实说,料对方也不会斥责他,谁会傻到因为一个花簪得罪朝廷鹰犬?
          牧容将花簪收好,瞥了眼他那张变了色的脸,倏尔笑道:“胡庆,开门做生意还是要和气生财,板着张脸玩势利,这番模样还不如回家种地的好。”
          他笑的和煦风雅,拂袖离开了。


          240楼2014-11-20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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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年我在锦衣卫 第四十章
            见她火急火燎的,守在外头那婢女也不敢怠慢,旋即从里屋招呼了雾柳,两人便先到浴房里去了。
            生好柴烧加了些温,又将熏炉燃的更旺,雾柳这才去寝房叫卫夕。刚一出门,便见她呆呆的站在廊下,似乎若有所思。
            外头天寒,她赶忙将卫夕搀进屋。浴房里的温度上升很快,热气氤氲,仙气缭绕似得。雾柳边褪着衣裳边道:“姑娘不是说今儿不沐浴了吗?怎就突然来了兴致?”
            卫夕脸色一窘,倒也不避讳,“听说我昨日掉屏厕去了?”
            闻言后,雾柳和身旁的婢女面面相觑,哧哧一笑道:“姑娘听谁造谣呢,无中生有的事,可别往心里头去。昨晚君大人把你送回来,沐浴完就直接睡下了,哪会掉屏厕去?”
            小丫头说的脆生利落,卫夕登时被噎了一下,云山雾罩的脑仁愈发清明起来。难怪她察觉到牧容有些不对头,那笑简直是不怀好意,原是在戏谑她。
            有病!
            她在心里忿忿骂了一句,中衣已被全数褪下,只有稍稍冲洗一番了。她叹了口气,让雾柳替她挽起头发,这才拾着木阶而上。热汤晃着烛影,波光潋滟的,她试了试水温,将身体没了进去。
            热乎气从脚边升腾而起,逐渐浸染全身,她惬意的半躺在里头,心情也跟着舒缓了不少。算了,戏谑就戏谑了,反正她也不会少块肉。
            雾柳二人伏在浴桶边,一个撩水,一个按压着她的肩头。淅沥沥的水声在浴房里轻盈回荡,她阖眼小憩,神思逐渐变得恍惚,绕到最后又回到了原点,心头再次想起牧容来。
            静了会,她缓缓睁开眼,浓密的眼睫染了热雾,有些湿漉漉的。她捧起水往脸上撩了撩,嗡哝道:“你们听说过万花楼么?”
            “听说过。”雾柳虚捏着拳头,轻柔地垂在她的肩头,笑吟吟道:“里头的几个花娘在京城可红了呢,特别是那个名唤燕青的,京城里的许多公子哥们都特别喜欢她,还有要替她赎身的呢!”
            卫夕闷闷唔了声,这年头普通百姓逛个窑-子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何况是牧容呢?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道不明的憋闷。
            果不其然,二哥已死。
            再无留恋。
            她垂眸凝着没在水中的胴-体,伏在两侧的手抖了抖,悄无声息的摸了摸勉强算个B-cup的胸脯。牧容方才说,万花楼里的姑娘身板比她好,嘁,还真是眼界子短。白鸟这身体还未满十八呢,再长长还能二次发育的!
            卫夕瘪嘴嗤了声,自个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6楼2014-11-20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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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个儿取了胰子,从脖颈绕了圈,涂到胸前粉尖儿的时候略略一顿。黑魆魆的眼眸中携出一瞬异色,她往亮堂的地方挪挪身子,尽可能的低下脖子,仔仔细细的瞅着。
              粉尖儿旁有个极为浅淡的痕迹,色泽有些蕴在一起,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来。她不傻,一下子就辨认出来这十有八-九是个吻-痕。
              胸口咯噔一声,她将黛眉压成一线,灼灼地四下寻找着,身体的每一寸都没有放过,最后在锁骨下沿约莫三指的位置又发现一个。
              这……
              她一霎有些呆了,独有的一次肌肤之亲已经过了三月多,不可能再有吻-痕留在身体上。而且这位置……分明和那次不一样。
              思及此,她意味不明的凝着膝盖上的微青,附在锁骨处的手指渐渐收拢,努力压抑着波涛暗涌的情绪,阖起眼镇定地回想着。
              “姑娘,你怎么了?”雾柳见她面色不虞,便将手探入热汤,试探道:“是不是水凉了?”
              卫夕摇摇头,不露声色地问她:“大人昨晚什么时候回府的?”
              雾柳想了想,“姑娘回来之前他就到了,约莫……戌时吧。”
              “一直在府里,没去别的地方?”
              雾柳忽闪着眼睛看向她,“大人哪也没去,不是一直都在姑娘房里吗?”
              话音一落,静谧弥散开来,只有轻微的水声叮咚作响,晃进耳蜗里愈发清晰。袅袅热气越积越多,绢灯蕴在里头毛乎乎的,景象有些亦真亦假。
              凝结的水珠从发髻上滚落,划过脸颊的起伏在热汤里掀起一阵涟漪。卫夕回过神来,揉揉酸涩的眼皮,声音无甚喜怒:“我有些乏了,赶紧冲冲吧。”
              .
              白日是个阴晴不定的天,到了夜里,便有了黑云压城的架势。眼前的光景比往日要暗,青翠将灯笼往前探了探,快到年关了,她还要跟李墨交待点府里的琐事。
              回廊上每隔几丈便有灯台落下的昏暗光晕,其余的地方都是黑黢黢的。虽然这是人人忌惮的指挥使府,可青翠胆小,生怕黑窝子里蹦出来个鬼了神了的,不禁加快了脚步,小跑着往后院去。
              路过风来轩前的凉亭时,她蓦然停下了步子,差点吓得尖叫出声。凉亭里头黑黑的,借着稍远处的火烛一看,隐约能辨出一个正座的人影来。
              “谁……”她嗫嗫挤出一个字,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
              等了许久,那黑影幽幽开了口,声音裹挟在朔风里,听起来寡淡冷清:“瞧你抖得,见鬼了不成?”
              “大人?”紧揪着的心猛然松了松,青翠长吁了一口气,噔噔噔跑上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7楼2014-11-20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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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噔噔噔跑上凉亭,惊讶道:“夜深露重的,你怎么在这里?”
                “看星星。”牧容干绷绷吐出几个字,便没了下文。他连衣裳都没换,原样打原样的坐在凉亭木凳上,背倚着红漆木柱,面上看不出丝毫异色。
                青翠往凉亭外觑了觑,穹窿墨黑一片,月亮都没了,还哪来得星星?灯笼里的蜡烛发出噼啪一声脆响,灯影晃了晃,她便留意到地上散落的金黄——大概是比头发丝粗点的花丝,一根根落在地上,都是扭曲变形了的。
                她讷讷看向牧容,他手里头捏着个簪花,花丝勾成的花瓣残缺不全,唯独只剩下块鸽血宝石。
                她不明就里,狐疑道:“大人,您怎么不陪卫夕姑娘去呀?趁热打铁,好给咱们府邸尽快添点人气呀。”
                话音一落,只听“磕啪”一声脆响凭空炸开,让青翠的心魂跟着颤了颤——
                牧容将那鸽血宝石硬生生扣了下来,放在指尖捻了捻,随后连同废掉的簪花一齐扔进身后的竹林里。
                他缓缓起身,抚平膝处的褶皱,面上笑容宴宴的。
                青翠不由捏紧了灯笼柄子,直觉告诉她——自家大人今晚的心情不太明朗。
                “嫌府里冷清?”牧容笑容愈浓,眼底却闪着点点寒芒,“你去账上支点钱,回头多买几个婢女,府里就有人气了。”
                指望卫夕给他府里添人气?
                恐怕孩子没生出来,他就先给气死了!
                这丫头就知道反复怂恿他,当真不知道别人心头苦。郁气压成一团,鼓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牧容忿忿瞪她,拂袖离去。然而快到厢房时,轻健的步伐却打了顿,蓦然停下了。
                约莫两丈远的位置,卫夕掖手站在廊下,明明是大晚上,袄裙还穿的严丝合缝,灯笼悬在她头顶,投下一簇圆而深的影子。
                察觉到了动静,她踅过身来,顾盼时第一眼就留意到了他。
                她勾勾唇角,张弛而出的声音糯糯的:“大人,您可算回来了,我等你许久了。”
                等他?这是吹得哪门子的风。牧容心里啜咕着,暂且拂去方才的火气,踱步站在她跟前,见她鼻尖被寒风吹得红红的,正色道:“大冷天在这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歇息?”
                “睡不着。”卫夕缩缩脖子,面上是闲聊的意态,“方才我忘了问你,京城的万花楼当真那么好玩吗?”
                牧容鲜少去风月场,对万花楼的了解也不过是仅限于知道它的门是朝东开的。这番问题委实让他摸不到头脑,只得含糊道:“尚可。”
                她唔了声,“你方才说里头的姑娘们身条比我好,那你应该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8楼2014-11-20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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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应该很是喜欢喽?”
                  她微抬下巴凝望他,那双盈盈秋水很是无辜,一下子就晃进了他的心坎。牧容哑然,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心性小,自己这般消遣她,铁定是要被她记一辈子了。
                  见他沉默不答,卫夕有些嘲讽的吊起嘴角,“既然你喜欢身姿曼妙的——”她上前一步,扯开斜襟,“那你怎么解释这个?”
                  这番举动让牧容遽然愣了愣,视线被那片敞露的雪白死死勾住,直接懵在了原地——她的纤纤玉指落在轮廓分明的锁骨上,柔软的指腹压着一个浅淡的印记。
                  “若是我没有留意,恐怕你要一直瞒着我了,对吗? ”卫夕复又整好衣襟,联想到他蒙面充二哥,气不打一处来。她面上一哂,身体却有些微微发抖,“要不要再龌龊一点?有胆子碰我,没胆子承认,这就是锦衣卫指挥使?”
                  她说话不留情面,直接了当的撕开了他的伪装。牧容的脸面愈发滚烫,从小到大就没这般窘迫过。他堂堂七尺男儿,做了的事怎会没胆承认?不过是难以启齿罢了。
                  如今被她窝囊的一文不值,万千话头蜂拥直上,他却像是吃了哑药,嘴唇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穹窿一片墨黑,彼此相对而站,沉默地眈眈相向。寒意侵来,心境随着身体的热度一点点沉了下去。
                  “死骗子,臭不要脸,衣冠禽兽。”卫夕笑眯眯的找了几个代名词,抑扬顿挫的扎向他。
                  牧容面色倏尔变得阴沉,“你——”
                  她倒不以为意,咯咯一笑,高扬着下巴和他擦肩而过。
                  眼见她朝着府门口的方向走了,牧容这才清醒过来,嘴边轻嗤一声,疾步挡住她的去路。他自知理亏,不想激化矛盾,呵出一团白雾,尽量问的心平气和:“已经入夜了,你去哪里?”
                  “我要去外面找客栈住。”卫夕眯了眯轻染寒霜的眼睫,“若是再住下去,还不知要被你占多少便宜。”明明是个位高权重的人,长得又那么正派,没想到却是个趁人之危的无赖!她冷哼一声,左跨一步绕过他,多看一眼都觉得反胃。
                  可牧容也随她跨了一步,身影如山一般阻隔了她的前路。年关将至,京城也开始鱼龙混杂,一个姑娘家单身出门,势必不安全。
                  他耐下性子来哄她:“别闹了,有话好好说,府门不能出。”
                  怕她耍诈逃开,牧容想用手按住她的肩膀。这头刚抬起来,就被卫夕狠劲打落了,啪一声脆响,手面子火辣辣的疼。
                  “我跟你没话可说,姑奶奶我又没作奸犯科,你管不着我!”火气噌一下揭竿起义,她呲牙道: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9楼2014-11-20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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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呲牙道:“滚——”
                    坐在指挥使的位置上,若没个脾性,也镇不住各卫所的几万缇骑。外人深知他手法狠戾,鲜有敢拿话呛他的。偏偏这女人有恃无恐,让他背了这么久的黑锅不说,还拿这般赤-裸裸的话痛骂他!
                    牧容一瞬被她撩的火冒三丈,什么心平气和全都是屁话!他暗暗一捏拳头,上前几步将她箍在怀里,低叱道:“卫夕你给我听好了!昨日你喝多了耍酒疯,因为二哥的事过来找我兴师问罪,我脸上的血梗子,还有嘴角,全都是你打的。”他平顺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把你重新安顿好我本是要走的,是你把我硬硬拉回床上,一切都是你主动,忘事的人也是你,现下又反讥我龌龊无耻,你当真不是故意的!”
                    卫夕的下巴被他挪着,被动的仰头看他。
                    他的话发自肺腑,带着急躁的情绪,听起来倒不像是参了假的。诧哑的眼波晃了晃,她旋即停下了挣扎,心里登时没了底,昨天的事她也记不清,谁真谁假一时半会还真分不清楚。
                    她脑子懵懵的,只觉得耳根发热,“口说无凭。”
                    “好,要证据是吗?”牧容一咬牙,环住她腰肢的手猛一使劲,将她的身体提了起来。
                    “你——”卫夕愣愣的瞪圆了眼,他轻而易举的扛着她往厢房走,这是要……不好的预感袭来,她扶住他的肩努力撑起身体,怕周围的婢女听见,低呵道:“混蛋,放我下来!”
                    “你闭嘴!”牧容忿忿然厉呵,压抑一经释放,便覆水难收。
                    见他玩真的,卫夕惶惶地瞥了眼近在四扇木门,嘴边一嗤,俯下头狠劲的咬住了他的肩膀,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再碰她!
                    云锦织造的飞鱼服并不厚重,里头没有夹层,肩头的刺痛让牧容嘶嘶抽了几口凉风,脱在她臀部的手不禁紧了紧。
                    这死不要脸的东西,还占她便宜!卫夕一凛,恼羞成怒加大了口劲儿。
                    强行松嘴的时候,人已经被他仍在了软和的床榻上。
                    牧容立在床前,三下两下扯开了飞鱼服,半褪而下,露出精壮的宽肩和胸膛,方才她咬过的地方已经泛出星星血点来。
                    “你睁大眼睛看好了。”他半跪在床榻上,一手揽住她的头,将她压向自己,“若我强迫你,我的脖子上怎会有印记?难不成是我自己啃得!你该问问自己,昨夜有多么疯狂忘情!”
                    原本难以启齿的话就这么就摊开了,简单的让他自己都讶了讶。
                    卫夕双手撑住他裸-露的胸膛,这才勉强让自己没有扑倒他怀里去,掌心处是一片冰凉,丝丝缕缕的蚕食着原本属于她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0楼2014-11-20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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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我脱离刀光剑影的生活,我就不讨厌你了。”
                      她本就是无心之说,谁知牧容却轻快道:“这有何难?择个良辰吉日,本官向圣上请旨,迎你入门。”
                      话音一落,他这才清醒过来,怎就唐突的冒出了这句话呢?脸颊渐渐被点热,他连忙垂下乌黑的眼睫,掩住瞳中异色。胸口接连起伏着,突然渗出的薄汗让他手心黏糊糊的。
                      须臾后,他笃定的抬眸看她,面上又是一派风清淡雅。说都说了,有什么不可面对的?她屡次说他不是男人,这头要是再退缩,他可是一点威信都没了。
                      入门?
                      笑靥略略一僵,卫夕难以置信的觑向他,下意识的捏捏手心,然而疼痛告诉她,她没听错,也不是在做梦。
                      牧容正座在床榻上跟她大眼瞪小眼,包金的乌纱帽歪着,飞鱼服也穿的松松垮垮,露出胸前一块白皙如瓷的肌肤,整个人显得意态慵懒,眼光确是个凌冽的,仿佛可以看到她心里去。
                      卫夕被他盯得有些窒息,好半晌才强行镇定下来,心觉他理解偏颇了,便缓了声,呐呐道:“大人美意,我高攀不起,只求给我一个轻松的差事,不杀不戮,让我能应付过来就好。”
                      这番话当头泼了一碰冷水,成功将他心头的赳赳之火浇熄。牧容如置寒窟,别人生求着嫁入他牧家,她倒是好,屡次回避,莫不是——
                      他顿了顿,眼角忽然攀上笑意,却是不达眼底,“哦,你另有心上人?”
                      “没有,也正是因为没有,我才不能嫁。”不管他是否出自真意,她倒是得说个清楚:“我不是个贪图荣华富贵之人,若是不嫁也就罢了,若是嫁了,两情相悦才能算我功德圆满,对方是个屠夫也无所谓。”
                      这大概就是她唯一的矫情了。
                      更何况,白鸟茕然孑立,力单势薄,若是嫁入深受帝王恩宠的牧家,往好里说也只能做个妾室,上头还要顶一世家正妻。这般光景,不是明摆着给她自己找心塞吗?
                      谈话一下子进入了死胡同,两人就这样无言僵持着。
                      牧容淡淡的凝望她,面上情绪渐敛看不太真切,没有再做任何表态。
                      卫夕早料到了这种结局,他性情狠戾,断然不会受制于她。心下也没多少失望,她揖手道:“天色已晚,大人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请大人安排我回营居住,就不在大人府邸叨扰了。”
                      孟尧和谭岳他们也在那儿,血雨腥风既然避免不了,那就无忧无虑的跟一帮爷们耍去吧,总比在这里糟心强。
                      她踅身离开,阖门的时候,牧容喊住了她。
                      “你不愿嫁也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2楼2014-11-20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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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的豪气:“无碍,这会子又没人。”
                        她面露难色,他自然是懂得她的顾虑,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想肆意妄为一番,即便是有被人察觉的危险,也无法阻止他心头愈演愈烈的骚动。
                        牧容不肯退让,一张笑脸半真半假,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在为难她。衙门外头就守着一溜待命的锦衣卫,只需要简单的回头一望,便能看见他俩暧昧的纠缠在一起。
                        上梁不正下梁歪,若是传出去,这还了得?
                        卫夕有些慌神,忿忿剜他一眼。即便是有钱有势,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也不能这般任性呀!
                        腹诽一阵,她只想快点打发他,抬起双手轻轻伏在他的臂弯上,蜻蜓点水似得啄了一下他温热的唇。
                        “好了……”唇瓣上似乎还裹挟着牧容的气息,自喻没脸没皮的她忽然有些羞赧,支吾道:“别戏耍我了,我还有些名字没抄录完,赶紧各干各的吧。”
                        说完,她斜眼看了看门外的锦衣卫,还好没人发现。这种惊险的刺激让她的胸口如同小鹿乱撞,嗵嗵嗵地跳个没完没了。
                        “好姑娘。”牧容眉睫轻弯,颇为满意的舔舔唇。
                        这头刚直起身,君澄便从廊子里拐过弯来,大步流星的走进了衙门正堂。他神情肃穆,剑眉飞扬入鬓,飞鱼服穿的严丝合缝,曳撒下缘随着急促的步幅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圆弧。
                        “大人。”他拱手呈敬上去,朗朗回禀道:“王骋悲痛欲绝,已经全招了,指使他贪赃的竟然是工部尚书吴景瑞。王骋按照他的指示,将那一万两白银存放在怀安卢龙山的山洞里。谁知他却变本加厉,掳了王骋的外室妻儿为要挟,让王骋做这个替罪羊。”
                        此番结论让牧容甚是意外,这吴尚书可是弹劾王骋之人,没想到背后唆使之人竟是他!
                        “好个吴景瑞,竟然敢来一个贼喊抓贼的戏码。”他顿了顿,方才眸中的脉脉柔情全数消弭,面色阴厉道:“王骋可有交待,吴景瑞让他贪赃一万两白银有何用途?”
                        “没有。”君澄遗憾的摇头,“其他的事情王骋一概不知,他做这般杀头的蠢事也只是为救自己的妻儿……没想到他们还是提前下手了。”
                        工部尚书吴景瑞年过花甲,一直是个德高望重之人,经常亲自督领各种工程,虽是蔡党一派,牧容倒也敬重他,谁知他却能做出掠杀妻儿这般心狠手辣之事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
                        恍然间,吴景瑞碰触到了他心头的那根硬刺。牧容攒齐眉心,眸光锐利如鹰,嗓音冷冷道:“你速速带人捉拿吴景瑞,顺便抄了尚书府,驾帖事后再补。”
                        “属下方才已经带人去了,吴景瑞他……”君澄抬头觑了觑他的脸色,喏喏道:“前些时日他感染风寒病休回府,一连好多天都没有出寝房。昨晚睡下后一直没有起,丫头们也不敢吵他,今儿我们抄家的时候才发现他人已经暴毙家中。”
                        暴毙家中?
                        牧容愣了愣,他压根没想到吴景瑞会死的这么快,他这边还没折腾什么大动静,那边儿就已经先下手为强了。如此看来吴景瑞的上头还有个权势滔天的人在背后操控,不难想象,这幕后黑手铁定就是蔡昂!
                        掩在袖阑的手稍稍攥紧,他曼声问道:“可是他杀?”
                        君澄直言道:“此时非同一般,大理寺卿晏清玉亲自赶过来验尸,属下信不过他,便叫自己人在旁监察,尸体无外伤也无中毒迹象,死亡时间约莫在丑时。”他笼起眉尖,道出心头疑虑:“不过也不排除府中有人使用江湖秘术致他死亡的可能。”
                        牧容沉重的颔首,没再搭话,负手在他面前踱起步来。
                        一直沉默聆听的卫夕也按捺不住了,横插一嘴道:“大人,这里头有猫腻啊!那吴尚书头上铁定有个大老爷在操作,人死的也忒巧了,看来那一万两白银有不能言说的大用途。”
                        她说的不错,看来那一万两白银或许不单单只是贪赃而已。牧容吸了口气,眼角流泻出凛寒之意来。他回头看向卫夕,尽量将声线变得柔和:“ 弄完这些你先回府吧,本官要进宫面圣。”
                        言罢,他朝君澄使了个眼色,二人互通神意,一前一后的往外头走。
                        “你几时回府?”卫夕遽然喊住了他,在对方侧首看她时,她用手指捻了捻曳撒,细声呐呐道:“那个……我好让青翠准备好晚膳。”
                        她倒是毫不避讳他打量的目光,黑魆魆的眼珠直直烙着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就问出这话了,短短一瞬的思来想去,她给迷惘的内心寻了个漏洞百出的说道——算是替青翠问的了。
                        她看不清牧容的表情,只有背着光的一道欣长轮廓撞进她的眼眶。两人的视线在干冷的空气里交织着,时间仿佛流逝的缓慢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牧容微勾唇角,携出的笑意像是水面的浮波般晃了晃,旋即摆出一副杳杳的面容来:“说不准,本官尽早。”
                        卫夕长长唔了声,便没再说什么。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后,她这才重新坐定,将剩下卷宗整理好,快速的抄录在新名册上。
                        办完这一通事,她叫了一个留守的锦衣卫打下手,两人将大摞的卷宗送回了经历司,她这才拍拍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衙门。
                        回到指挥使府时,才刚到申时。她将白马交给李墨,道了声谢便直朝寝房而去。许久不低头写字了,她的脑袋现下直发闷,这个点用膳还早,先睡个午觉歇息会好了。
                        谁知人刚跨过前院的月洞门,忽然闪出的娇小人影儿直直挡在了她的面前。
                        “姑娘,今儿回来这么早。”青翠大喇喇地拉住她的袖阑,面上慧黠流转,古灵精怪地冲她眨眨眼,“老夫人来咱们府里了,方才还说要见见你呢,赶紧随青翠去一趟吧。”
                        作者有话要说:某生没存稿,都是现写,时间不能固定了,具体时间请点开微博看看。
                        除非意外情况,还是会做一个日更君的。
                        么么哒!


                        293楼2014-11-25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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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开新帖了啊。。大家来捧场啊


                          328楼2014-11-29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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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说的有理,君澄轻快的道了个是。这次派出来的都是锦衣卫的得力干将,别说对付十来个草寇,就是再来上二百号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顿饭口味很棒,卫夕美滋滋的填饱了肚子,手里还拎着掌柜赠送的糕点,心满意足的上了路。
                            申时三刻,风尘仆仆的一溜人马在风坪口停下整顿,稍稍喘了口气,往前几十里里就是柳叶湾了。
                            风坪口三面环山,是这片崎岖的山谷里难得的空地,深冬时节,景色依旧秀美宜人。白雪高挂苍劲的老松,滚滚山涧约莫五丈宽,汇集在此成了一个波光粼粼的湖泊,放眼眺望让人心旷神怡。
                            没有工业污染的冬季甚是清湛,卫夕使劲吸了口凉森森的空气,蹲下来撩起袖阑,将手伸进了那清可见底湖泊里。
                            寒冷的湿意登时裹挟住她,顺着毛孔渗进肌肤。她冷的打了个寒战,手却依旧在撩着湖水,震荡的涟漪泛起一阵潋滟,美的刺人眼眸。
                            若是隐居在此,铁定长寿啊!
                            这个想法一出,有人狠狠箍住了她的胳膊。卫夕怔忪须臾,还没反过乏来,人已经被对方揪了起来。
                            对上她那双狐疑的眸子后,牧容冷眉一扫,“这么冷的天玩什么水?你有伤在身,应该惧寒才是。”
                            他面色不愉,卫夕支支吾吾的嗯了声,不知不觉中把视线调到了脚尖。
                            见她无动于衷,牧容不禁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拿出帕子把手擦干?”
                            “……我身上没帕子。”她嗫嗫回了句,那种隶属于大家闺秀的玩意儿她才不会想着带在身边,男装加身,久而久之她的心态也渐渐变的爷们了。
                            思及此,她敛眉低首,神情有些懊丧。
                            牧容眯眼睇望她,没奈何的叹了口气是,遂而拉过卫夕的手,撩起披风三下两下就将她的手擦了个干净。
                            他并没有急于松开她,两只手将她的拳头包起来,轻轻搓了搓,冷戾的横她一眼道:“手这么冰,我倒要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暖回来。”
                            掌心的温融逐渐传递给她,卫夕凝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略略失神。明明是寡淡的指责,听进她的耳畔却意外的发酵变质,让心窝子里变得暖暖的。
                            她没挣扎,任凭他反复揉搓着她的手。重新变回温热后,牧容这才松开了她,换了副语重心长口气:“身子骨是自个儿的,你若不稀罕,旁人再稀罕也是无用功。”
                            “……是。”卫夕低声嗡哝,脑海被血气灌得满满的,也来不及寻思他话中的道道儿。
                            牧容凝着她,生觉今日的她很奇怪,往常总喜欢跟他挑个嘴,如今怎就变得缄默听话了?
                            女儿家的心思不好猜,他又不方便多问,浓淡相宜的眉心攒了攒,复又松开。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变得眉舒目展,凝着波光潋滟的湖泊温和道:“这里景色甚美,本官赶路赶的也有些乏了,咱们四下遛一遛吧。”
                            稍远处,君澄掖手倚在马车上,抬眸看了看天色,又将眼光落在那对男女身上。两人谈话不短了,若是再晚点,恐怕要傍黑才能赶到柳叶湾了。不知为什么,方才在厚义饭庄听到的事让他心神不宁,生怕会出什么幺蛾子。
                            这头刚要上前招呼一下指挥使,谁知稍远处的那对男女竟然牵住了手,比肩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清冽的朔风撩起披风露出牙色曳撒,倾洒的斜阳为一对璧人镀上金辉,趁着碧天滟湖,美的堪能入画。
                            君澄失神地凝了许久,唇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他摸摸后脑勺,背对着他们倚回马车上。
                            罢了,就再等会吧。
                            真若有人使诈,他拼了性命也会保这两人无忧。
                            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两人回来时很是欢愉,卫夕手里还捏着几簇淡黄色的迎春花,叽叽喳喳的走在牧容身边。
                            送二人上车后,君澄翻身上马,守在马车边厉声道:“天色已晚,进入柳叶湾后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若有闪失,就地正法!”
                            “是——!”
                            朗朗的声线回荡在山间,震耳欲聋。嘚嘚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徒留四起的烟尘在余晖中袅袅打旋儿。
                            作者有话要说:我活着回来了。


                            338楼2014-12-01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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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容没多言,“嗯。”
                              卫夕抿了抿恢复血色的唇瓣,“……那他们不会有事吧?”
                              牧容闻言蹙了下眉,嘴上却说得笃定:“不会的,算算时辰,遂邺百户所的锦衣卫早该到了。”
                              也是,号箭早就发出去了,遂邺的人早赶慢赶也该到了。思及此,卫夕稍微轻快吁了口气。
                              牧容将手头上的蟒袍翻转过来,淡淡瞥她一眼,唇畔衔着抹浅淡的笑意,“君澄说到一定会做到的,咱俩也别多担心了。好生休息一晚,天亮了就往遂邺赶,早点和他们汇合。”
                              这般光景干着急也没有用,卫夕只得乖巧的点点头,“嗯,好。”
                              火堆燃起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绰绰地交错在一起。她叹了口气,将手贴近火焰。微暖将她紧绷的身体渐渐融化,眉舒目展的模样像只慵懒猫咪。
                              牧容含笑看她一会,轻启薄唇道:“方才可是害怕了?”
                              “……有点。”卫夕愕了愕,如实说道。
                              见她敛眉嘟嘴的模样甚是委屈,牧容心性袭来,轻快的揶揄起来:“真是难得,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密探竟然会害怕。”
                              “嘁,密探也是人好吗?恐惧是人的本能,只不过有人会或多或少的压抑它而已。”卫夕嗟叹不已,忽然想到了那些倒在自己绣春刀下的亡魂,神色随之沉了沉。一个守法好公民真的成了侩子手,她愣愣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心头说不出的怅然。
                              许久后,她话音里甚是落寞,垂着脑袋,看不清她的面容,“大人,杀了人是不是注定当不成好人了?”
                              这个突兀的问题让牧容愣了一记,眸中闪过一股异色,稍纵即逝,变得脉脉轻柔。这样迷惘的疑问他格外稔熟,在他亲手杀掉第一人时,他也这么问过骠骑大将军。
                              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个大雨瓢泼的夏季,那名敌国探子双眼圆整的倒在他脚下,脖子里噗噗地往外喷溅着血花。
                              心头稍感压抑,他深吸一口气,呶嘴示意了下墙壁上的影子,似安慰她,又似在安抚自己:“光明照在你身上就会投下黑暗,好人和外人的定义无非就是对方有没有触及到你的利益。一旦有损与你,好人也会变成坏人。”他意味深长的看向卫夕,“行事的时候不愧初心,你便是好人,何必再顾他人眼中的你?”
                              见卫夕依旧是哑然失神,也不知听没听的进去,牧容没奈何的勾了勾唇角,暗绣飞鱼纹的皂靴向左侧一划,轻轻碰了碰她的脚尖。
                              “……怎么了?”卫夕登时回过神来,仰头看他,那双小鹿眼里星辰闪烁,亮湛湛的煞是好看。
                              牧容滞了一霎,眉眼渐而变得谦和,徐徐地转移了话题:“你若真的害怕刀光剑影,那以后就不必压抑了。本官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保你平安,绝不食言。”
                              火光映在他俊美的侧颜上,那双秀长的眼眸悄然泛出内敛的精光。
                              卫夕懵懵地眨眨眼,方才的忧思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头顶。不知不觉中,她忽然想到了他那句状似表白却又似玩笑的话。
                              询问话萦绕在舌尖,她张了张口,复而又想到了什么,神色紧绷道:“大人,方才那玉面狐说有不少人要取你脑袋,这……是真的吗?”
                              牧容闻言情绪渐敛,面上波澜不惊,并不打算掩饰,“锦衣卫视皇权为尊,缉查打压各地崛起势力,无论对方是好是坏。这番烫手货必然会让人对我恨之入骨,勾结武林中人亦或是暗养杀手,想要取我脑袋的人不在少数。”
                              卫夕哑然,常年在刀锋上行走,稍有不慎那死的便是自己。如此看来,牧容横竖看起来都是个恪尽职守的人,可伴君如伴虎……她真怕他最后吃力讨不到好。
                              牧容察觉到了她耐人寻味的眼光,失笑道:“别哭丧着一张脸,本官的脑袋哪是这么容易就取走的。”
                              他笑的和煦,跟那带血的中衣两厢映衬,强烈的反差让人心水微恙。
                              胸口那块巴掌大的地界遽然乱了拍数,卫夕慌乱的将视线放在火堆上,瓮声瓮气的支吾道:“大人一定不会死的……”
                              柔艳的火光里,她面颊燃着轻微的酡红色,乍看起来流露出一丝娇憨美态的意味。
                              嗫嗫的声线传入耳畔,牧容难辨这话的真心实意,心海却漾起一层层暖融融的涟漪。他低头瞅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浸满了款款深情。
                              须臾后,他状似无意的敛了眼神,看向那尊蒙满灰尘观音像,声音无甚喜怒:“嗯,本官不会死的。”
                              他若死了,谁还能护着她?
                              夜色深浓,两人相继无言。
                              破庙里陷入了沉寂,卫夕困意上袭,眼皮开始打起架来。索性将脑袋靠在绻起的膝盖上,眯眼小憩起来。
                              半个时辰后,织锦蟒袍已经烤了多半干。牧容摸了摸,重新穿好蟒袍,又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臂。
                              火堆能带来温暖,也能引来危险。牧容正要扑灭它,余光却瞥到了蔫头耷脑的小人。
                              迟疑了半晌,他放弃了这个打算,猫腰将她抱起来。
                              卫夕睡得迷瞪,抬起惺忪的睡眼瞥他一下,复又阖上。牧容抱着她坐在墙角处,倚靠在一人多高的干草团上。
                              卫夕的头靠在他肩头,身子被他暖暖的护在怀里。这个姿势很是舒服,她忍不住拿脸颊蹭了蹭他微凉的外袍,眼皮酸涩,想睁却睁不开。
                              “睡会吧,我守着你。”牧容轻声呓语,垂头在她额前吻了吻,抬眸时眼神变得清冽。再度握紧绣春刀,他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墨黑的窗外,但愿不要有追兵前来。
                              守夜是个痛苦的事,特别劳碌过后。后半夜时牧容忍不住阖上了眼,尽管如此,他一直强迫自己处于半迷糊的状态,不敢陷入更深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嘚嘚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甫一听到这声音,牧容以为是他的错觉,直到烈马的嘶鸣声从稍远处传来后,他登时睁开了眼睛。外头燃起的盈亮火把映在窗棂上,熏染出一片团装毛边儿。
                              卫夕睡眠浅,此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睡意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惴惴不安的看向牧容,声线变得颤巍巍的:“大人,是君澄还是……”
                              话音戛然而止,牧容对她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示意她趴下,自己则呵腰摸到了破庙的门边,贴墙而站。骨节分明的右手稍稍拔出绣春刀,露出一截雪亮的刀面。
                              嗒嗒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停在约莫二丈远的位置,听起来不是个小数目。
                              正当牧容蹙眉沉思时,一支箭“嗖”地刺穿了掩起的木门,直直射进神龛里。
                              “指挥使大人,出来吧!”陌生而粗犷的声音在外头叫嚣起来,“此乃观音娘娘庙,不宜在此杀戮。哥几个在外头等着你,保准让你毫无痛苦的上西天!”
                              言罢,外头响彻着疯狂的讥笑声。
                              果真是那帮人追来了!卫夕霍然抬起头,抄起身侧的绣春刀。
                              这头刚要猫腰去找牧容,对方却提前闪到了她身前,压低声道:“你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出去会会他们。”
                              ……藏起来?
                              卫夕有些难以置信,“你疯了?外头怎么说也得有二三十个人,你一个人出去不是明摆着找死么!”她攒起眉心,“我跟你一块出去。”
                              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通过柳叶湾那一战,她对自己的功夫前所未有的自信。尽管对方人数众多,可这是冷兵器时代,只要对方没有火药,他们两人也不一定就会输。
                              谁知牧容却斩钉截铁的给否了,“你不行,少给我拖后腿!”他一把扯起卫夕,将她按进了干草垛里,严肃道:“在这里等着,什么情况也不要出去。”
                              “我怎么就不行了?”卫夕拨开他刚刚盖在身上的干草,压低声音,急的红头绛脸,“这可是玩命的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你当你是神吗?”
                              言罢,她上前一步蹿了出去,抓住他的袖阑,切切道:“我不放心,你让我跟你一块出去,最起码……我还能当个肉盾!”
                              她说的诚恳,乌溜溜的眼眸中透出真挚的情思来。
                              牧容的神智渐渐她吸走,弹指间模糊后,外头又开始叫嚣起来。他登时回过神来,唇角勾起一抹熨帖的笑容来,“你的好意我心领,有此也够了。”他从腰间解下金牌,塞进她手中,“若是本官有去无回,拿着这个去找君澄,让他把你调离锦衣卫,好个与世无争的地方生活吧。”
                              “……”
                              手中的冰凉让卫夕愕愣不已,脑中空空如也。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牧容扬手用刀柄砸向她的颈部。这出其不意的举动让她瞪大了眼,脖间传来一阵酥麻疼痛,眼一黑便浑然不知了。
                              牧容将她稳妥的接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暗道一句对不住。时间有限,他手法利落的将卫夕藏进干草垛,踅身时顿了顿,眸中光影愈发坚韧。
                              推门而出时,几十个火把将墨黑的天空染的橙红。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从腰间取下双刀,呵呵嗤笑道:“大人,你可是让我们好找,赶紧让弟兄们收了你人头,也好换点银子享乐啊!”
                              对方三十多人,似乎和柳叶湾的那群人马是一伙的。牧容心头有了数,回以一笑,中气一提跃上破庙屋檐,皂靴踏在瓦片之上没有半点窸窣之声。
                              “诸位壮士也深知这是观音娘娘庙,那咱们就换个地界,不过……”他温雅的笑着,眉宇间却裹挟出俯览苍生的倨傲,“谁拿谁的人头,还真说不准呢。”
                              作者有话要说:身体不适断更了两天,谢谢各位的关心,鞠躬ing!


                              357楼2014-12-06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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