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冉楹与穆哲纬的第一次，其实是在他强迫的情况下。
自从两人拥抱定情之后，冉楹时常趁机跑过来看他，但总是匆匆的，因为她还是要继续做她谋生的行当。
但冉楹从未在接过客之后再去见穆哲纬。
两人相处越久，冉楹便越痛苦。她想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见到他。
有一次，实在是想极了。冉楹出了旅馆，快步往两人的小房子去。到了门口，她停住了。痴痴地想了想，没有敲门，只是将耳朵贴在门上。
她只想听一听他的声音。任何一点与他有关的声音都可以。
偏偏屋里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便又踮着脚尖往门上靠了靠。
忽然，门就由里打开了。
冉楹有些尴尬，说不出话。
穆哲纬突然将她一把拖进屋，栓上门，将她按在门背后。
冉楹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推搡着他的胸膛，妄图挣脱。奈何他的手臂似是铜墙铁壁，任她怎么努力都挣不开。
穆哲纬像是饿极的狼，沾上她的唇，便开始撕咬。一点点吞噬碾碎。
冉楹急了，一下咬住他的下唇，滚圆的血珠溢出。消失在两人紧缠的唇舌间。
“穆哲纬，你别碰我。”冉楹绷着哭音，哀求他。
穆哲纬略停顿，却依旧撑着双臂圈住她，“冉楹，我要你。”
冉楹心里痛，痛得裂开了，她只能低低地如实相告，“别，穆哲纬，我脏，你别碰我。”
穆哲纬没有说话，咬着牙，用腿顶开她紧合的双腿。伸手顺着她的腰滑下去，滑入裙子里，一下扯下她的内裤。
“别，穆哲纬，我求求你，求求你。”冉楹双手紧紧掐住他的背，不能抑制的颤抖。声音同时在颤抖。

04、
穆哲纬还是继续了。
冉楹被他一下填满的时候，脑子里鬼使神差地想起一个小时前，她在破旧的旅馆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掐着腰撞得生死不能。
羞耻像是绵延在血液里的毒，游走全身，毒入膏肓，无药可医。
而身上的掠夺还在继续。
穆哲纬扳住冉楹的手臂捏住了扭到她背后，让她坐在自己身上，自己则坐在床上，缩着臀向上顶。冉楹感觉自己被狠狠撕裂了。只剩下支离破碎。
偏偏他那样强势。
他们换了好几个姿势。
冉楹几次三番被他折腾地汁液连连，他却仍未尽兴。托着她的腰，寻着那微肿的小缝，又将欲望推进去，深深浅浅捣弄。
类似濒死的，翕着唇，张着腮，脱离水的鱼。
爱欲的尽头是无尽的痛。
她痛，他也痛。
最终结束的时候，穆哲纬抱紧了冉楹。
黏腻的肌肤，自然亲昵地相贴。
冉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可以遇上那么一个人，在所有一切结束后，紧紧抱着她。像是抱住一样珍贵的瑰宝一般。

冉楹——璇
穆哲纬——峰

05、
就这样。
两个人开始了谁都不知道的私下交往。
但多数时候，其实是沉默的身体交缠。
像是急着证明，证明周围的，自己的一切并没有那么不堪。
穆哲纬喜欢将她按在墙上，由背后进入。被撞得前后耸动，两腿发软的时候，冉楹只能更加紧密地趴住墙壁，往往结束后，身体与墙壁相贴之处便会蹭伤。
也有几次，是她主动的，几乎是扑上去，将他掀翻，一把扯松他的裤头，脱下裤子，双手摩挲着他的欲望，没片刻，等他准备好，她已是春情难耐，含着他一下坐下去时，顺滑异常。只得他闷哼一声，伸着双手去推揉她形状美好的双乳。
冉楹其实一直觉得男女之间的交缠很玄妙，女人一直都是弱势的一方，被深入，被占有，男人则是攻击，占有的一方，但如果女人不愿意，那这种强硬的占有便不会舒服，双方都不会舒服。只有两方心意相通时，方可水乳相溶，骨血相通。所以，女人可看做是决定的因素。但男人却一直不懂，只会蛮横强硬。
穆哲纬觉得冉楹的主动很受用。每每她主动扑上来，他都能一下几乎是瞬间进入那个状态。也许是因为挑起别人的渴望总是一件具有成就感的事情吧。
他们二人，沉溺在爱欲中，不知道明天，只知道一朝一夕的愉悦相守。

06、
第二年春天。
穆哲纬却走了，去了北方。
冉楹不再做妓。
只是每天守着那间房子。调着各种颜色，画花。黑色的，黄色的，绿色的，红色的，唯一不画紫色的。
那一年夏天连着下了一个月的暴雨，随后便是洪水。屋外汪洋一片。
冉楹的画全部打湿了，摞在墙角慢慢发霉，最后只能扔掉。但她丝毫不介意。
她想着穆哲纬就要回来了。
也许是真的天有灵。她虽然没有等来穆哲纬，却到底等来了一封信。
那天冉楹穿着穆哲纬最喜欢的那条细格子棉裙，将头发干净的绾起，仔细在唇上涂了一抹鲜艳的红。
小心翼翼地拆了信封，将内里的信纸抽出来。那是一张极其普通的纸，页首印着“毛纺染织厂”的小字。
冉楹以前不识字，后来穆哲纬一个个教她，硬是可以将一本《小说月报》从头到尾读下来。
读那封信的时候，冉楹却希望自己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蠢女人。
穆哲纬死了。
在工地上钉木桩子，被迎面来的钢筋穿脑而过。当场脑浆迸裂，死得很惨。
冉楹从信封里还倒出了十张百元的钞票。八张是穆哲纬省吃俭用，本来就打算寄给她的，另两张是工地上的工人们给凑的。

08、
你只不过是个妓。
冉楹望着镜子里自己妩媚的脸，轻轻说道，嘴角扬起轻狂的笑。
屋子里是浓重的血腥味。
一滩一滩的血迹，一直绵延到床上。
穆哲琮死了。
冉楹杀了他。用去年冬天买的剪窗花的剪刀，趁他餍足的时机，狠狠刺向他喉间。鲜血飞溅，模糊了冉楹狰狞的面目。
而两人仍是相连的状态。
后来，据说穆家没落了。穆太太疯了，穆老爷病死了。人人都道是为富不仁的结果。只有冉楹知道，是他们欠着穆哲纬的业报。
世上再无冉楹。
楹，亭也。亭亭然孤立，旁无所依也。
又是一年夏天。
街心的八角亭内时常有一对年轻男女。
两人十分要好，总是寸步不离彼此。
大概是女人喜欢吃莲子，男人总是折一茎莲蓬带回来，剥了皮去了芯喂到她嘴边。
“你看那个疯女人又在街心亭了。”
“是呀，那个女人老是一个人在那亭子里，一呆就是一天。”
两个路人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观望。
“你们滚开，快滚开。”
一个扎着两条小辫的小女娃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冲着那两个路人便开骂。
小女孩走到那疯女人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唤道，“妈，我们回家吧。”
那小女孩的名字叫做，穆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