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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Ice ★ blue rose【小说】十年一品温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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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再一次响起。
  “阿衡,言希回来了吗?”
  阿衡想了想,眼神变得冷漠——“嗯,回来了,已经睡着了。”
  “他……没事吧?”思莞有些犹豫。
  阿衡眼中泛了血丝,轻问——“他能出什么事?”
  思莞吁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林阿姨已经订了明天的飞机票。”
  “哦,这样呀。达夷在你身边吗?”阿衡微笑,素日温柔的眸子却没有一丝笑意。
  “在。”他把话筒递了出去。
  “阿衡。美人儿没事吧?”对方,是爽朗憨直的嗓音。
  “达夷,你听我说,现在挂了这个电话,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最好是电话亭,把电话重新打过来。”阿衡吸了一口气,压低嗓音——“一定,要没有旁人,任何人都不可以,知道吗?”
  他回得简单防备——“嗯。”
  阿衡怔怔地望着时钟,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来电显示,陌生的号码。
  “阿衡,你说实话,到底言希回来了吗?”对方,是辛达夷。
  阿衡缓缓开口,不答反问——“达夷,现在我只相信你一个人。告诉我,两年前,发生了什么。”
  她再冷静不过,连钟表秒针走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达夷沉默,过了许久,才开口——“言希,两年前,在陆流离开的第二天,被言爷爷关在了家里,整整半年,未见天日。”
  “言爷爷不许任何人探望他,对外面只说是生了场大病。”达夷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可是,哪有那么巧,言希从小到大,除了感冒,根本没生过其他的病,在送陆流离开的前一天,他还答应和我一起参加运动会接力赛。”
  忽而,少年有些落寞——“我缠了他很久,连哥都喊了,他才答应的。”
  阿衡咬了唇,问得艰难——“达夷,你的意思是,言希生病,跟陆流有关?”
  他的声音几乎哽咽——“阿衡,言希不是生病啊,他当时根本疯了,谁也不认得了,我偷偷跑去看过他,他却把自己埋在被单中,眼神呆滞,怎么喊,都不理我,当时,我几乎以为他再也回不来……”
  “阿衡,他疯了,你明白疯了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无论你是他的谁,你曾经和他一起玩耍多久,是他多么亲的人,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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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楼2014-09-20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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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她打通了一个人的电话,许久未联系,却算得朋友。
      “阿衡,稀罕呀,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对方,笑了。
      阿衡微笑,问他——“虎霸哥,如果叫齐你手下的弟兄,逛遍b市,需要多久?”
      对方,正是和言希他们不打不相识的虎霸,大家空闲时,经常一起喝酒,彼此惺惺相惜,算是君子之交。
      “大概要三四天吧。”虎霸粗略计算了。
      阿衡再问——“如果情况紧急呢?”
      虎霸皱眉——“至少两天。”
      阿衡又问——“再快一些呢?”
      虎霸沉默,揣测阿衡的意图。
      阿衡淡笑,语气温和——“虎霸哥,如果我请你和手下的兄弟帮一个忙,一日之内走遍b成,他日,只要有用得到温衡的地方,就算是犯法判刑,做妹妹的也帮你办成,不知道这事成不成?”
      虎霸吓了一跳,他极少见阿衡如此说话——“阿衡,到底是什么事,你说便是了,兄弟能帮的一定帮。”
      阿衡指节泛白,嘴唇干裂,几乎渗了血,却依旧微笑——“言希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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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1楼2014-09-20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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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一直等待着,安静地等待着。
        门铃响起的时候,是傍晚六点钟。
        和达夷通过电话,他们是五点钟的时候,到达的b市。
        这么着急吗?
        阿衡握紧拳头,恨意一瞬间涌上心头。
        她打开门,暗花涌动,梅香甘和。
        果然是……她。
        “林阿姨,您怎么来了?”阿衡微笑,眉眼山水明净。
        “哦,来看看小希。当时这孩子说跑就跑了,没事吧?”林若梅笑容温柔,声音却有一丝急切,探向客厅——“小希,言希!”
        阿衡不动声色——“您这么急做什么?”
        她泡好了顶尖的碧螺春,笑若春风,递了紫瓷杯,满室生香。
        林若梅接过茶,眯眼,也笑——“小希没回来,是不是?”
        阿衡低头,望着清水中茶叶沉沉浮浮——“这不,正和您的意吗?”
        林若梅挑眉——“你这孩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衡摇摇头,叹气——“不对,我说错了。您的本意是言希在看到那些照片之后,立刻疯了才好,是不是?”
        “你说什么照片?什么疯了?你这孩子,怎么净说些阿姨听不懂的话?”林若梅笑。
        “您记性这么差吗,就是您假借言希的名字寄给我的那本相册,粉色的,硬皮的。”阿衡描述,笑眯眯的。
        林若梅盯着阿衡看了半天,眼神慢慢地,由柔和变得森冷——“是我小看你了吗,温衡?在看到那么恶心的东西,你还能这么冷静,可真不容易。对言希,我只是说了那些照片的存在,他就受不了了呢。”
        阿衡敛了笑,垂首——“两年前,你指使了四个男人,在陆流出国的当天,□了年仅十五岁的言希,是不是?”
        四个男人,她亲眼,从照片中一一分辨出来。
        林若梅冷笑——“那个小妖精,不是最喜欢勾引男人吗,被男人上有什么大不了的。”
        阿衡左手,抓住右臂,毛衣之下,皮肤痛得彻底——“当天晚上,你拍了照片,威胁言希,如果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把这些照片寄给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比如说,陆流。”
        她把照片寄到家中,只是为了确保言希能够看到,如果在不惹怒陆流的情况下,让言希心理防线自动崩溃,自然是最好。
        林若梅的表情变得深恶痛绝——“这个狐狸精,想毁了我儿子,没那么容易。在他害我儿子之前,我要先毁了他!只是没想到,当年他疯了之后,还能清醒过来。”
        阿衡抬头,眸色漆黑无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其实,应该是陆流一直喜欢着言希吧,林阿姨?”
        林若梅摹地站起身,歇斯底里——“你胡说什么,我儿子才不会喜欢那种连爹娘都不要的小贱种!”
        阿衡也起身,一个紫砂壶,从林若梅的头上,整壶热水浇下,淡淡开口——“林若梅,你说,弓虽.女干罪主犯会做几年牢?你说,如果,言希的爷爷知道了,你会坐几年牢?”
        林若梅尖叫,落水鸡一般,不复之前的优雅高贵——“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单凭那些照片吗!”
        阿衡从口袋中拿出录音笔,慢条斯理地开口——“有物证当然不够,加上口供呢,够不够?”
        林若梅的面容彻底狰狞——“你这个小贱人!和言希一样的贱种!”
        阿衡伸手,狠狠地扇了眼前的女人一巴掌——“林若梅,敬你三分是因为你年纪大,不要以为别人都怕了你!如果你再骂言希一个字,在送你上法院之前,我不介意因为‘一时激愤,在你抢夺证据并实施暴力的情况下,正当防卫’,捅你一刀!”
        她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看着林若梅,目光愈加冰冷。
        林若梅神色有些惊恐——“你,你怎么敢?!”
        阿衡笑,眸中血丝更重——“我怎么不敢?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要说是一个林若梅,就是一百个,一千个,能换我言希平安喜乐,何乐不为?”
        “更何况,你似乎不怎么清楚,站在我和言希背后的是谁,而你口口声声骂着的贱种,又是谁的孙子孙女!!”


      312楼2014-09-20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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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若梅瘫坐在了地上。
          阿衡走到了她的面前,本来温柔的眉眼却变得没有一丝温度,居高临下,隐约着,带了几分凉淡残忍。
          “拜你所赐,言希失踪了。如果他少一根头发,我就拔光你所有的头发;如果他受冻挨饿了,我就让你十倍百倍地受冻挨饿;如果他疯了,我便照之前你的手段,让你也疯一次,怎么样?”


        313楼2014-09-20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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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莞带着言希走出来的时候,脸已经惨白。
            “思莞,言希怎么样?”阿衡问他。
            言希站在一旁,眸子只专注在远处一个固定的角落,无声无息。
            思莞面无血色,苦笑——“阿衡,我不瞒你,反正……也瞒不住了。两年前,言希第一次发病,用的是心理暗示的疗法,病情反反复复,治了大半年才治好;当时郑医师……就是言希的主治医师,他说言希的病如果犯第二次,要是心理暗示治不好,就只能是控制病情,而极难有治愈的希望了。”
            “言希到底是什么病?!”辛达夷攥住了思莞的衣领,眉眼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思莞面无表情——“癔症。”
            阿衡想起了以前乌水镇的邻居黄爷爷,因为儿子孙子出了车祸,受不了打击,得了癔症,每日里不是哭闹,便是坐在门前,不停念叨着儿子的名字。到最后,上吊自杀,几日后,才被邻里发现。
            幼时放学总经过黄爷爷家,他坐在门前,那目光,也是呆滞空洞的。
            了无希望。
            她只沉浸在往事中,喉头却摹地有些难受,一口腥甜涌到唇边,张嘴,吐了出来。
            鲜艳的,颓丽的,像极初绽的茶花。
            “阿衡!”思莞扶住了她。
            她抬眼,只看到,言希站在那里,不说不笑,沉寂得毫无生气。
            她沉默了,推开思莞,蹭了嘴角,微笑着,走到言希身旁,手指轻轻掖了围巾,拢到他的下颌,温柔开口——“言希,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言希却歪头,看着她,半晌,把左手手心的东西捂到了胸前,方方正正的牌子,隐约的痕迹,08-69.
            他带了认真,干燥的唇轻轻蠕动,捂住了胸口,单音节,含糊的语音。
            “家,有。”


          316楼2014-09-20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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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45
              言希又办了休学。第二次。
              依照温老的意思,是要立刻打电话到美国,告知言家一家人的。但是思莞拦住了,说是病情兴许有转机,这样贸贸然就打电话,言家肯定会因温家平时没有照顾好言希,而生嫌隙。
              温老思量了许久,给了思莞阿衡三个月,三个月之内,言希病情没有转机,他是一定要给老友一个交待的。
              阿衡沉默,也没有说什么,带着言希回了家。
              门外,原本是订门牌的地方,光秃秃一片。阿衡笑,向身旁没有动静的那人索要门牌,他却是恍若未闻,号码牌在手中,攥得死紧。
              吃饭时,攥着,洗澡时,攥着,睡觉时,攥着。
              左手的指节很是突兀,握紧的拳,苍白而毫无血色。
              阿衡心中,着实不确定癔症实际是个什么病,心中模糊联想,大概就是乡间老人所说的疯病。可是,她看言希的样子,倒像是变成了小孩子。
              谁也不认得,吃饭沐浴以及生活的种种方面,仅仅是靠惯性。甚至一连串完整的动作,如果被打断,他就会卡在那里,维持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
              言希洗澡的时候,阿衡给他递睡衣,明明放在门外,他却在听到了阿衡的脚步声后,停止了揉头发的机械动作,站在花洒下,静止起来。
              头发上,脸上,还满是白色的泡沫。
              她隔着窗,洇氲的雾气,只有那一双大眼睛,在水下,被泡沫欺红了眼,依旧未眨一下。
              她望着他的眼睛,轻轻敲了敲窗。
              他的眼睛有了短暂的聚焦,静静转向窗,看向她,毫无波澜,如同死水一般的目光。
              阿衡轻轻把手放在发上,缓缓揉动着,向他示范着动作。
              他望着她许久,手又开始揉动头发,那动作,与她,几乎完全相同。
              只是,左手握着门牌,动作笨拙。
              阿衡笑,由着他。
              言希以前吃饭时,有个坏习惯,总是不消停地,对着她说个不停,眉飞色舞的,口水几乎要喷到南极,从夸自己长得好看能扯到夏威夷的草裙舞很帅,从阿衡我讨厌这道菜能说到鲍鱼煮熟了其实很像荷包蛋。
              每次,她总是恨不得拿平底锅敲他的头,话怎么这么多,吵死了,吵死了……
              现在,没人对着她吵了……
              那个少年坐在那里,专注地一勺一勺瓦米,像个刚刚学会吃饭的娃娃一般,认真而专注。
              他的动作很僵硬,右手小心翼翼地把勺子放入口中,再放下,咀嚼,咽下,连头都不低一下。
              她给他夹什么菜,他吃什么,再也不说今天的排骨怎么这么肥呀呀,再也不挑食任性阿衡我不吃这个菜不吃不吃打死也不吃,这样,多乖……
              她给他盛了汤,他乖乖喝着,只是依旧不低头,把汤匙放入口中,零零星星,滴在了衣服上。
              阿衡拿了纸巾,帮他擦,笑着问他——“言希,为什么不低头喝?”
              他迷茫地看着她,阿衡低头,做了个喝汤的姿势。
              他却突然扔了汤匙,落入碗中,溅了满桌的汤水,捂住鼻子,小心翼翼,歪了头,开口。
              “鼻子,疼。”
              阿衡愣了。
              伸手拨拉掉他的手,鼻子上,除了被他捂出的红印,什么都没有。
              她放手,望向这少年,想要寻个答案,他却已经重新机械地握住勺子,目光似乎注视在某一点,却又似乎蒙了一层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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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7楼2014-09-20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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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学的第一天,她说,言希你乖乖在家呆着,中午张嫂会给你送饭,知道吗?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慢慢游移到远处。
                然后,晚上放学,她飞奔回家,只看到言希坐在饭桌前,手中还握着勺子,一动不动,而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
                嘴角,还沾着饭粒。而这少年的衣服,汤汤水水,污了彻底。
                阿衡叹气,拨通了温家的宅电——爷爷,明天不用麻烦张嫂送饭了。
                转身,是凝望了这少年,眉眼柔软温柔,伸手就能触及心口。
                她说——言希,你乖哈,明天我带你上课,你乖乖地,好不好?
                他握住左手的门牌,低头,细白的食指在牌子上画着方方正正的轮廓,不说话,专心致志。
                阿衡微笑——言希,鼻子,还疼吗?
                他听了,半晌,阿衡几乎放弃的时候,他却微微抬了头,看着她,点点头。
                然后,又死命捂住了鼻子,脸皱到了一起。
                很疼很疼的表情。
                她问思莞,两年前,言希发病的时候,也会一直喊着鼻子疼吗?
                思莞苦笑,两年前,他只说,脚疼。
                为什么?
                阿衡问他。
                思莞叹气——以前治疗时郑医师催眠问过他,他说辛德瑞拉丢了水晶鞋,脚很疼呀。
                阿衡心念一动——言希……出事后,回到家中,是什么时间?
                思莞皱眉——具体不清楚,应该是过了零点。
                零点的时候,灰姑娘丢了水晶鞋……
                零点的时候,言希把自己丢了……
                彼时,他把丢了的她找回家,看着钟表,如释重负——还好,没有到十二点……
                他对她说,阿衡,一定要在十二点之前回家,知道吗?
                格林童话告诉我们,零点不回家的人,会变成钻煤灰的脏孩子,重新被世界宣告抛弃,是这样吗……
                只是,这次为什么会是“鼻子疼”?
                思莞想了想,念出一串电话号码——打这个,郑医生的电话,他也许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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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8楼2014-09-20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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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带言希去上学,大家似乎听说了什么,对着言希,比这少年的眼神还飘忽,只尴尬地装作一切照常。
                  班主任林女士皱眉——温衡,这……
                  阿衡笑——林老师,您不必为难。
                  她背着书包,拉着言希,拖家带口,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辛达夷mary红了眼睛,跟在阿衡屁股后面,踢走了别人,坐在了他们身旁。
                  阿衡笑眯眯——先说好,我只养猪,不养兔子。
                  肉丝红着兔子眼泪汪汪地瞅了属猪的言希一眼,抱着阿衡开始边哭边蹂躏——我可怜的阿衡啊,怎么这么命苦……
                  辛达夷眨眼泪,点头——就是就是,跟祥林嫂一样可怜……
                  肉丝松手,拍了桌子,指——辛达夷,你放p!祥林嫂好歹还和人拜了堂生了娃,我姐们儿连你哥们儿的爪子都没牵过几次就守了活寡好吧!!
                  阿衡黑线,抽*动嘴唇,看了言希一眼。
                  这孩子,幸亏听不懂了……
                  吃午饭的时候,言希又未低头,动作机械,像个孩子一般,排骨的酱汁滴到了外套上,辛达夷,拿了勺子,挖了排骨,就要喂他。
                  “言美人,这是你丫平时最爱吃的东西,老子纡尊降贵,喂你,病要快点好,知道吗?”勺子还没触到言希的唇,悬在半空中,那双黑黑亮亮的大眼睛,却一瞬间含了水汽,委屈得像个孩子。
                  随即,纤细的手有些粗鲁,推开了辛达夷的勺子。
                  辛达夷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地。
                  阿衡诧异,温声问少年——“言希,怎么了,鼻子又疼了吗?”
                  他不作声,捂着鼻子,瓮瓮的声音——长长了。
                  肉丝张大嘴——什么……什么意思,言希不会是……痴……唔唔,辛狒狒你他妈捂我的嘴干嘛!
                  阿衡淡哂,瞥了两人一眼,两人心虚,讪讪低了头,吃饭。
                  她转向言希,少年又开始歪歪扭扭地往嘴里送排骨,酱汁就要滴落的模样。
                  可是,陷入自己的世界,表情又存了天真,不似之前的面无表情。
                  阿衡微笑了,看着他,表情纵容宠溺。
                  前排,有几个学习委员催着交作业,转了一圈又一圈,其中有一个男生,走到后面时,不小心撞了言希。
                  这人走得急,一阵风似的,甩掉了言希左手握着的东西。
                  他停下来,看到是言希,有些不自然,弯腰,要去捡。
                  言希吃饭的东西卡在了那里,看了自己左手的手心,空空的。
                  忽而,疯了一般,把那男生推到在地,骑在他身上,眼神凶狠,狠命地打了起来,口中是细碎的声音。
                  “小偷,家,家,还我……”
                  []


                319楼2014-09-20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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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46
                    达夷mary把两人拉开时,被打的孩子已经被吓傻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衡叹气,捡起了门牌,被他握在手上早已生了温的门牌,放在他的手心中,鼻子有些酸。
                    “不抢,言希,没有人抢走你的家。”
                    那少年懵懂地看着她,又低头,看到了左手心上的门牌,终究,紧握了,安心起来。
                    她向被打的男生倒了歉,这人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突然受到袭击,心中怎么说都有些不痛快,沉了脸,对阿衡开口,
                    “言希傻了,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但是,温衡,他这个样子,为了不伤人,还是快点送到精神病院吧!”
                    辛达夷腾地火了——“你他妈才傻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送到精神病院!!”
                    那人看了辛达夷一眼,哼了一声,知道自己惹不起这群**,况且他们班的男生一向以辛达夷为马首是瞻,也就讪讪地,离开了最后一排。
                    mary想开口,说些什么安慰阿衡,阿衡却笑眯眯地望了言希——“我们言希才不傻,对不对?”
                    那少年低头,宝贝地看着他的“家”,并无任何反应。
                    他以前常常喊“我们阿衡”,那么骄傲的语气,我们阿衡可漂亮了做饭可好吃了说话可有趣了,你们知道吗?知道了,正常,因为这是言少的真理,不知道,没关系,本少会念叨着“我们阿衡”,让你们全都知道,我的真理也是你们的真理。
                    他是这样地逻辑,想要全世界知道他的宝贝的好。
                    所以,言希,我们言希,我从现在开始这样喊你,会不会很晚?
                    **********************************分割线**************************************
                    周六的时候,阿衡带言希去医院做治疗,听思莞的意思,对言希的病症,最初还是要用心理治疗,如果不能得到很好的控制,才会采用药物治疗。
                    那是阿衡第一次走进天武综合医院时,尚未有先知的能力,以后,言希会生活在这里。
                    她拉着言希的手,总觉得,他陷入自己的世界,顾及不到周遭,其实并不算坏事。
                    天武与其说是医院,其实更像疗养院。
                    鸟语花香的花园,干净整齐的健身设备,以及……无数用编号识别统一服装的病人。
                    零一到未知,他们没有姓名。
                    护士呵斥着——“0377,不要抢0324的饼干。”
                    像极训斥着不懂事的小孩子。
                    可事实上,那却是两个正当壮年的青年人。其中一个,有些蛮横地抓着另一个身形较胖的青年手中的东西,胖青年却使劲用手怄他的嘴唇,他的牙齿,已经渗出了血,脸颊是诡异的笑。
                    牙齿满是血的青年却瞬间低头咬住胖青年的胳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人胳膊上已经扯出一片血肉模糊。
                    年轻力壮的男护理上前拉人,其他的病人,则是围成一圈,拍着手,孩童一般地笑着叫好。
                    阿衡后退一步,撞到言希,转身,带了惊惶,可那少年神色却异常平静,没有任何表情,或者,空洞得读不出任何东西。
                    她呆立在原地,望向他的目光,像明镜一般的,一片流光泛影。
                    什么都有,什么都没有。


                  320楼2014-09-20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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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医院的时候,傍晚的阳光,正是好看,流沙一般的金色,温柔了影子。
                      郑医生下了结论。
                      这一次,言希的第二重人格是皮诺曹,他说自己撒了谎,鼻子每天会长长一厘米,得不到家人的谅解,回不了家。
                      而后,他有些奇怪,问她——阿衡是谁?催眠的时候,言希提到这个人,哭了。
                      天武综合医院所在的街道,有些偏僻。
                      她牵着言希的手,却一直没有看到出租车。来时,心中一直想着其他的事,而忘了记路。
                      她在b市虽然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但是去过的地方寥寥可数,所以,走出医院,四周一片陌生。
                      “言希,你乖乖站在这里,我去路口拦车。”阿衡笑眯眯,松了他的手——“不要乱跑,知道吗?”
                      言希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了头。
                      等到她回来时,却不见了人。
                      脑中,一片空白。
                      “言……”张了口,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
                      她疯了一般,觉得绝望扑面而来。
                      转身,四周,只有一些小胡同,纵横着,交错着,沉默着。
                      夕阳下安静的影,似乎也忽然晃动起来,森然的,像是嘲笑着她,迎面扑噬而来。
                      没有了目标,没有了终点。
                      她一直向前奔跑着,逆着光,仿佛,每一步,离黑暗愈近,却没有别的选择。
                      那时,是丧失了理性的,连本能都似乎随着呼吸消耗。
                      很累,很累……
                      比第一次言希失踪时熬了两天两夜还要累……
                      她跑不动了,立在了青色的墙瓦下。
                      古老的巷子,破败腐朽的味道。
                      远处,隐约传来悠扬的声音——“拨浪鼓,小面人儿,昆仑奴,买给孩子啰……”
                      胡同的十字巷口,是挑着货担的卖货郎,轻轻缓缓地晃着小牛皮缝的拨浪鼓。
                      做工粗糙的各种面具,在夕阳中刺痛了她的眼。
                      那个瘦削的身影,蹲在货担前,略带天真的面容,阳光中,是晒暖复又凉了的黑发。
                      她走到他的面前,一瞬间,泪流不止。
                      弯了腰,身影覆在他的影子上,拥抱了,再也不想放手。
                      紧紧地,连呼吸都不想要再听到。
                      闭上眼,是溺水时,比深深的绝望还要深的绝望。
                      即使有解药,也无力回寰的痛。
                      他挣扎着,她知道他被自己这样抱着很不舒服,却不舍得……放手。
                      “言希,不是告诉你要乖乖地吗,为什么要乱跑!”她对着他吼,眼泪却掉得七零八落,狼狈之极。
                      那个像孩子一般的少年,头发是浅淡的牛奶清香,在她怀中,安静了,声音模糊含混的,单字的音节。
                      “面具。家,有。”
                      他对着她说,声音很认真吃力。
                      阿衡有些颤抖。
                      他轻轻,推开她,眯眼,指着货担上琳琅的面具。
                      阿衡站起身,挑着货担的生意人却笑了——“这个孩子,跟了我一路,一直看着面具。”
                      她笑,抹了眼泪——“师傅,我买。”
                      掏钱的时候,少年却突然拉了她的手,疯跑起来。
                      阿衡吓了一跳,跟在他的身旁,被他拉得跌跌撞撞。
                      “言希,你要去哪里?”她问他,风在耳畔,声音也要随之远去。
                      这个少年,却并未回答,一直一直跑着。
                      天桥,绿树,公园,街道。


                    322楼2014-09-20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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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处,远了,近了,远了,模糊了,清晰了,又模糊。
                        左手,是他的“家”,右手,是阿衡的言希的阿衡。
                        她的左手,是一片淡凉的温暖。指节弯弯曲曲,贴紧了,没有缝隙。
                        似乎,就要走到不确定的哪里,没有彼方,没有终点。
                        停止的时候,她的面前,是一扇门。
                        没有门牌号。
                        他微微扬了面孔,轻轻的音调——“家,你。”
                        他知道,她不记得路,却不知道,为什么知道。
                        阿衡笑,没想到言希会带着她跑了回来,她看着他,温柔纠正。
                        “这是你的家。”
                        言希摇头,大眼睛纯洁清澈——“你的。”
                        “那你的呢?”
                        这个孩子,却抱着头,痛哭起来,五官几乎挤到一起。
                        “阿衡,讨厌我,家,没了。”
                        *********************************************分割线****************************
                        郑医生对她说,言希的病例中,还写着,失语症。
                        他会慢慢地,把自己与这个世界完全隔离。


                      323楼2014-09-20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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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47
                          春日,天气稍暖,言希不知冷热,阿衡帮他换了冬衣,又添置了几件春衣。
                          笑眯眯地,看着他身上的新衣服,问他——“言希,你喜欢这衣服吗?”
                          言希不知道,手抓住袖口,使劲吸了口气,小小含糊的声音——“香。”
                          呵呵。阿衡笑。这样天真,多么讨人喜爱。
                          “放衣服的地方,揉了甘松香。”她笑,明知他听不懂,还是依旧把每件事——她想要说的,说给言希听,这样,不会寂寞。
                          三月之约,时间过了三分之二,言希的话越来越少,连郑医生给他做催眠的时候,也不大能进行下去,大半的时候,同面对他一样,他面对着郑医生发呆或者无助地像个孩子一般哭泣。
                          终于,心理治疗走到了绝处。
                          郑医生现在常常对言希用两种药,氯丙嗪和盐酸异丙嗪,粗的针管,透明的液体,一点点注入言希青色的血管中,她亲眼看着他,从哭泣变得安静。
                          宛若木偶,是了,是他口中说的皮诺曹。
                          只有,眼中的泪痕未干,花了整个面孔,她帮他擦脸,他却轻轻靠在了她的身上,熟睡起来。
                          柔软的呼吸,孩子般的纯洁。
                          她说——郑医生,能不能不用这些药,言希每次用了,醒来之后,饭量很少,半碗米而已,看起来,没有生气。
                          郑医生笑——不用,他就有生气了吗?
                          阿衡点头,郑重——是呀,不用药,我喂他吃饭,他会乖乖地吃一整碗,而且,我和他说话,他会和我交谈。
                          郑医生摇头——说的又是孩子话,最近我检测言希,他的失语症已经很严重,怎么可能和你交谈,况且,你也说了,是你喂他吃,而不是他自己吃,他自己的话,恐怕已经不知道怎么吃饭了。现在,他连惯性的记忆都在慢慢消褪,知道吗?
                          阿衡轻轻拍了趴在她腿上熟睡的少年,笑了笑——像小猪仔子一样,睡吧睡吧,睡到天荒地老,不醒的话,就把你扔给卖小孩的。
                          她岔开他的话,满眼的逃避哀伤。
                          郑医生唯有叹气。
                          *********************************分割线************************************


                        324楼2014-09-20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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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太阳甚好,搬了小板凳,她把他放在门外榕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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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手,放到树影外,触碰了阳光,热了,再缩回,专注了精神,像极有趣的游戏,乐此不疲。
                            阿衡微笑,转身,要回房,准备午饭。
                            她悄悄地,没让他发现自己的离开。
                            揉着面,手中指缝满满的都是面粉。
                            忽而,听到门外有炮响。近些日子,院子里的孩子不知从谁开始,跟了风,想想可能是过年家里积了炮,跟着风,放陈炮玩,吓吓大人,调皮极了。
                            她吓了一跳,想起言希,未抹手就走了出去。
                            言希被一群**岁的孩子围成一团,嬉笑的声音不断,隐约是个顺口溜,傻子,疯子,这样的满口嘲笑。
                            最童稚的声音,最残忍的话语。
                            阿衡生气了,沉了眉眼——“你们在干什么!”
                            一群小孩子见阿衡来了,也就做做鬼脸,疯跑离开。
                            言希的脚下,是红色的炮纸,细碎了,还有硝烟的味道。
                            言希低下头,双手背在眼前,全身发抖,想必是被炮声吓到了。
                            她迟疑着,轻轻开口——“言希。”
                            那少年,抬了红了的眼睛,看到阿衡,一瞬间皱缩了眉眼,头抵在她的身上,哇哇大哭起来,抽噎着,拽着她的衣角,始终不肯放手。
                            那样子,是委屈连带着撒娇的模样,丝毫不加掩饰。
                            ****************************分割线*****************************


                          325楼2014-09-20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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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莞很着急,看起来,比她要焦急很多。
                              她知道,爷爷应该下了决心,三月之约,准时告诉美国那边。
                              阿衡也想过这件事,但是心中反而觉得高兴,如果言爷爷和言爸爸言妈妈都回来照顾言希,有了亲人,言希的病说不定很快就好了。
                              阿衡心里清楚言希的痛楚,是在父母身上。
                              小的时候,他的小伙伴都有父母,只有他没有。所以,平时性格虽然高傲孤僻,但对长辈总是有一片孺慕亲近的心,对爷爷也是孝顺得不能再孝顺。
                              母亲闲时同他讲过,言希八岁的时候,言爷爷生了病,想要吃拐果,但是是野果,长在山中深处,很难摘,老人不忍心麻烦手下,言希却失踪了两天一夜,跑回来的时候,脸上手上都是伤口,两只小手捧着一捧拐果,衣服脏脏破破的,问他去了哪里,他不肯说实话,还被老人打了一顿。
                              言希此人,生平最怕鬼神只说,让他呆在山中两天一夜,又该是怎样的孝心。
                              母亲也说过,别看现在言希对她最亲,以前,当作母亲孝顺的却是林若梅。只是兴许这两年若梅去了美国,他同林若梅似乎生疏许多。
                              当作母亲孝顺吗……
                              那个人又回报给把她当作母亲孝顺的孩子什么东西……
                              她问思莞,为什么这么焦急,言希的父母都回来,不好吗?
                              思莞却苦笑——言希只有这一个爸爸妈妈,但是言希的爸爸妈妈却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
                              阿衡皱眉——都是亲生的,不是吗?
                              思莞有些不自在地开口——言希出生的时候,当时因为和言伯伯闹离婚,言伯母大出血,难产,差点要送命,虽然夫妻俩后来和好,但是言伯母一直不喜欢言希,后来伯父伯母出国,却独独把还没有断奶的言希留给言爷爷,又是为什么?虽然是亲生的,但是,恐怕比起言希这个差点让她丧命的儿子,美国的那个恐怕更亲。
                              他继续,横了心——阿衡,你知道更亲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到关键的时候,如果必须舍弃一个的话,这个人,是言希无疑。
                              如果,他们知道言希得了癔症,而且心理治疗药物治疗效果都不大……
                              阿衡从头到脚,像被人浇了冰水。
                              思莞闭了目——要是言爷爷还好些,但是怕老人家受刺激,伯父伯母肯定不会告诉他,要是这样,言希会被送到医院强制住院。
                              强制住院?
                              没有编号的病人看着鲜血笑着拍手的情景缓缓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问思莞——我该怎么做?
                              思莞叹气,揉了揉阿衡的头发——你姓温,他姓言,言家权势不亚温家,若要温家女儿养着言家儿子,你说传出去会有多难听,你说爷爷会不会允许?你说言家会不会允许?阿衡阿衡,你能怎么办,你只是个孩子,你还能怎么办?
                              阿衡哭了,回家拉着言希的手——言希,你的病快些好不行吗?
                              我知道我们言希很乖很乖,不会打扰别人的生活,可是别人不知道,又该怎么办?
                              言希的父亲回国的那一日,是五月份的一天。
                              她第一次看见那个男子,身材很高大,长得很好看,跟言希一样好看。
                              他的行为做派很优雅大方,跟温家人关系不是十分亲密,至少比起言爷爷对温家,是差远了。但是,带了许多名贵的礼物,说是孝敬爷爷的。
                              还有许多好看时髦的衣服和名牌香水,在国内很少看到的,尽数送给了她。
                              他笑着对她说——阿衡,这些日子,言希麻烦你了。
                              阿衡怔怔地看着他,心里空荡荡的——你笑起来和言希很像。
                              爷爷看着她,当着外人,并不说话,但脸色变得阴沉。
                              言希躲在她的身后,大眼睛偷偷看了眼前的男子,毫无印象,便低头,摆弄起手中的银色七连环。
                              这是阿衡刚刚买给他的玩具,目的是吸引他的注意,把门牌从他手上哄了出来,她笑眯眯地指着门前空空的一片,对言希说——“言希,咱们家光秃秃的一片,很难看呀,别人家里都有门牌,就只有我们家没有,要是没有你带路,我看不到门牌号,迷路了怎么办?”
                              他迷茫地看着他,想了想,半晌,犹犹豫豫地把左手中的门牌递给她,然后,低了头,揉着鼻子,做出很疼很疼的表情。
                              达夷翻白眼小声嘟囔——哄小孩儿很不厚道的呀温衡,不过,也就是你,才能让言希……
                              后面的话,他终究说不出来。
                              只有阿衡能让言希破例,无论是生病前或是生病后又如何呢?隔着两个姓氏,比起这个世界最遥远的距离又差多少……
                              言希的父亲叫做言定邦,与温衡父亲的温安国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或者,本就是两家商定后取的名也未可知。
                              兴许,是要他们做兄弟的。
                              兴许,还是想要让他们的儿女结发百年的,可是,这又能代表什么?
                              言父看着阿衡的眉眼,微不可闻,叹了气,勉强笑道——“阿衡是个好姑娘,和言希玩得好,我心里面很高兴。”
                              温老也找台阶——“是呀,孩子们感情好,是好事。”
                              “只是,”言父铺垫着开了口“眼下言希生了这样的病,情绪激动,恐怕会伤了阿衡,我想……”
                              阿衡的声音有些大——“不会的,言希从来不伤害别人!”
                              言父讪讪地,不知说什么,轻轻抚了言希的头。
                              言希不舒服,用手扒开,又往阿衡身后躲了躲,露出大眼睛,生疏乖巧的模样。
                              言父碍着温家,终究无法说些别的,便说了些客套话,离去。
                              温老却把阿衡叫进了书房。
                              阿衡吩咐言希,让他坐在沙发上玩七连环。
                              老人的神色有些难看——“阿衡,你和言希的感情好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明白,只是,我们是外人,不便插手别人家的家事,你明白吗?”
                              阿衡垂了眼——“爷爷,我照顾着言希,不让他去神经病院,不成吗?”
                              温老带了怒气,呵斥——“胡闹!他病成这个样子,你还要上学,能有多少精力伺候他?我的孙女,前程大好,怎么能被别人给毁了!更何况,他长成那副样子,又生了这样的疯病,刚生下来就差点要了亲生母亲的命,根本就是天生向言家讨债的!咱们温家,从以前到现在,从没有对不起他们言家的时候,虽然他们家对我有恩,但这么多年,该报的也都报够了,他们家的债,我们家又哪有能力去还!”
                              爷爷第一次,在她面前,把话说得这样明白而毫无回寰的余地。
                              美貌,无福,祸及父母,言希已经……大恶不赦了吗?


                            326楼2014-09-20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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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笑不得,哭,更哭不得,站在那里,眼前已经一片灰色。
                                她走了出去,却看见言希站在门口,手中的七连环掉在了地上。
                                阿衡弯腰,去捡七连环,眼泪,却一瞬间,掉了出来。
                                看着少年脚上的红色帆布鞋,她捡起了七连环,何其艰难,站了起来,笑眯眯地,递给言希——“怎么站在这里?”
                                他不说话,又握着七连环,手指晶莹宛若透明,轻轻触到阿衡的眼窝,小声开口——“水。”
                                阿衡牵起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干净纯真,明明毫无情绪,却又似乎有一丝迷惑。
                                她笑——“这么笨,是眼泪,不是水。”
                                他学她的样子,隐忍着,微笑着,惟妙惟肖。
                                她叹气——“言希,你想学着我掉眼泪吗?笨,眼睛会疼的。”况且,什么都不知道的你又怎么能模仿出来?
                                那是眼泪,为了你而流。
                                你不为谁,又怎会流泪?
                                他望着她,继续微笑,模仿那样的表情,难看地不得了的表情,想哭还依旧隐忍着的表情,缓缓地,却掉了眼泪,汹涌地,悲伤地。
                                她诧异,却还是笑,宠溺着,温柔着——“真像。”
                                他也笑,模仿她上了瘾。
                                她只知道,得了癔症的病人,有很强的模仿能力。
                                却不晓得,得了癔症的病人,偶尔也会清醒。
                                **********************************************分割线**************************
                                言父只说是请了假,看样子并没有长住的打算,便住在宾馆中。
                                阿衡说,言希不会伤害我或者别人,言伯伯,你相信我,即使带他会美国,也不要把他送进医院,他的病不到那种程度,那里,是个……不适合言希生活的地方。
                                她的语气恳切,他不说话。
                                家中有一盆仙人掌,放在窗前,长得很是茂盛,平常都是阿衡打理。
                                阿衡同言父交谈,语气几乎低入尘埃。
                                言希却站在仙人掌前,低头摆弄着七连环。
                                忽然,他大声尖叫起来,情绪看着十分激动。
                                阿衡言父走了过去,言希却连根拔起仙人掌,抓住仙人掌,密密麻麻,坚硬的刺,一瞬间刺穿了指肉,满手都是鲜血,他看着阿衡,满脸悲伤决绝,砸了过去。
                                阿衡看着他,呆呆地,忘了躲开,仙人球顺着她的裤脚划过。
                                她说我们言希是好孩子,不会伤害别人,尤其是我。
                                她说,言伯伯,你相信我,不要把言希送到医院。
                                于是,他把她的誓言打破。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虽然好听,却实在是天大的悲剧。
                                尤其,只有一个人,妄想着天长地久。


                              327楼2014-09-20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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