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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Ice ★ blue rose【小说】十年一品温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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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达夷看到思莞,笑得白牙明晃晃的,和少年勾肩搭背,倒也不辜负发小儿这词儿,竹马成双,可惜运球凌厉,篮筐砸得哐哐,女孩子们听得心疼,嘶嘶怪叫,大姨妈你轻一点,就差一句“伤着温思莞你不用活着进班了”,思莞表面温温和和,对着女孩子们有礼貌地点了点头,但是听到发小儿辛同学牙咬得咯咯吱吱,心下好笑,不晓得什么时候得罪了眼前的愣头青,不过自家兄弟不用给脸,抢了球,三步上篮,轻轻松松,正中篮板。
思莞身若游龙,回眸一笑百媚生,惊动了身旁的一群小母鸡。
女生们撇嘴,心中羞涩得不得了哎哟刚刚温思莞他对我笑了,嘴上却骂辛达夷不争气,给她们一年级三班丢人,辛达夷横眉,大眼睛跟灯泡子似的,瞪向女生,一句“靠!”,感天动地,体育场颤悠悠的。
女孩子们知道辛达夷的脾气,便讪讪,作鸟兽散,到一旁,三三两两结伴打排球。
阿衡落了单。静静蹲在角落里,看同学们打排球。
手臂伸直,双腕并拢,用腕力接球,她……也会的。
左边,篮球场,身姿矫健,挥洒汗水,右边,手势优美,笑语盈然。
她在中间,不左不右。
于是,有些寂寞。
蹲了一会儿,脚有些麻,站起身,跺了跺脚,站了一会儿,站累了,再蹲下。
来回重复了好几次,阿衡觉得自己在瞎折腾,还不如回教室做几道物理题。
刚起了身,一个白色的球迎面飞来。
“嘭”,一张脸结结实实热热忱忱地撞上了排球。
阿衡,捂着鼻子蹲在地上,眼泪唰地出来了。
一个女孩跑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有些粗鲁“哎,温衡,你没事吧?”
“没……没……没事。”阿衡头有些懵,鼻子疼得厉害,声音瓮瓮的。
“你说什么?”对方没有听清。
“没事。”阿衡头晕晕的,听到对方的声音,星星绕着脑袋转。
“你能不能大声一点!”北方女孩子爽朗,见不得别人扭捏,阿衡声音很小,那女孩便提了音,有些不耐烦。
阿衡有些急了,真想吼一声“你丫试试被排球撞了脸还说不说得出话!”可惜,京话还处于婴儿水准,就闭了口心理催眠不疼不疼。
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更加沉默。


来自Android客户端71楼2014-09-19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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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过几秒,一股热热的东西从鼻孔中顺着指缝流下。
    啪,啪,鲜红鲜红的血。
    阿衡自小就有个晕血的毛病,本来头就晕,转眼看到血,身旁又围着一群人,越看越觉得晕,头一歪,不省人事。
    她作了一个梦,梦里白茫茫的一片,浓郁的,是寒冷的味道。
    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与梦境不同的温暖气息。
    睁开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思莞。
    “你醒了?”少年笑。
    “嗯。”阿衡微笑,黑色的眸,温和清恬。
    “还疼不疼?”思莞声音益发温柔,眼睛盯着她,眸中有了一丝怜惜。
    阿衡看着思莞,也笑了,嘴角暖暖的,远山眉弯弯的。
    “不疼。”她觉得自己不娇气,摇了摇头。
    穷人家的孩子还娇气的话,简直要命。
    所以,在云家养成的毛病,不管是磕在树上还是石头上,即使磕傻了,父亲母亲问起来,一定是“不疼”。
    在在,才有疼的资格。
    思莞轻轻触了触阿衡刚被校医止了血的鼻子。
    她朝后缩得迅速,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思莞,有些委屈。
    思莞笑了,酒窝深深的,轻轻揉了揉阿衡的黑发,温声开口
    “看吧看吧,还是疼的,疼了就不要忍着,嗯?”
    阿衡眼圈泛红,本来自我感觉不怎么疼的鼻子这会儿酸疼得厉害。
    可是,心中却好像烧着一个火炉,橘色的火苗,肆意的色泽,心成了画布,火色绘彩,温暖晕深。


    来自Android客户端72楼2014-09-19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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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若这十分是善意和温暖,她加了倍,周全回礼,好到心俯。
      只可惜,这些人不知。
      连日后成了极为要好的朋友的辛达夷,此时也只是不发一语。
      阿衡从不记仇,但这事,她要记他个祖宗八辈千秋万代永垂不朽。
      闲时,当个把柄,拿到辛达夷面前晒一晒。
      “EVE,你记得不,那一年我被排球砸了,当时可伤心了,你知不知道?”
      辛达夷哭了——“姐姐,您想要啥只管开口。”
      呵呵。但是,阿衡即使落了辛达夷的好处,也依旧不会忘记。
      因为,她没有撒谎。
      真的,好难过,一个人。
      那年那天。


      来自Android客户端74楼2014-09-19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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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0
        北方的天,冷得迅速,十二月的中旬,雪已经落下。
        第一场雪,悠悠飘落时,B市里的人们正在酣眠。
        阿衡自小,生活在南方,从小到大,见过的雪,五个手指数得过来。况且,每次下雪,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它已经悄悄停止,了无痕迹。因此,她对雪的概念很是模糊,白色的,软软的,凉凉的,还有,吃了会闹肚子的。
        这样的形容词有些好笑,但当思莞兴奋地敲开她的门对她说阿衡阿衡快看雪时,她的头脑中只有这样匮乏而生硬的想象。
        因此,推开窗的一瞬间,那种震撼难以言语。
        她险些因无知,亵渎了这天成的美丽。
        天空,苍茫一片,这色泽,不是蓝色,不是白色,不是世间任何的一种颜色,而是凝重地包容了所有鲜美或灰暗,它出人意表却理应存在,以着强大而柔软的姿态。
        苍茫中,是纷扬的雪花,一朵朵,开出了纯洁。
        阿衡蓦地,想起了蒲公英。那还是她年幼的时侯。母亲攒了好久的布,给她做了一件棉布裙子,却被石榴汁染了污渍。邻居黄婆婆对她说,用蒲公英的籽洗洗就干净了,她盼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春天,去采蒲公英籽,漫山遍野,却都是飞扬的白白软软的小伞,独独未见籽。
        那样的美丽,也是生平少见。只可惜,与此刻看雪的心境不同。当时,她怀着别样的心思望见了那一片蒲公英海,错失了一段美好,至今留在心中的,还是未寻到蒲公英籽的遗憾。
        绵延千里,漫漫雪海。
        下了一夜大雪,路上积雪已经很厚,踩上去松松软软的。
        街上的环卫工人已经开始扫雪,阿衡有些失望。
        “放心吧,会一直下的。”不会这么快就停。思莞知晓阿衡的心思。
        阿衡眯眼,望了望天,一片雪花刚好飘到她的眼中,眼睛顿时凉丝丝的。
        “思莞!”隔得老远,震天的喊声。
        思莞回头,笑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75楼2014-09-19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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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这组合难得。大姨妈和阿希凑到了一起。
          他们仨连同在维也纳留学的陆流,四个人一块儿长大,只有这两个是万万不能碰到一块儿,俩人在一起,没有一日不打架。打得恼了,他去劝架,苦口婆心,俩人倒好,勾着肩晃着白牙一起踹他,声声奸笑亲爱的思莞你不知道打是亲骂是爱爱得不够用脚踹吗?他抹着眼泪向陆流呼救,那人看都不看他一眼,语气温柔若水——“谁让你管的?打死倒好,世界一片清静。”
          “达夷,阿希。”思莞用力挥挥手。
          阿衡看着远处的两人渐渐走近。两人一个白袄,一个蓝袄,个头不差什么,只是辛达夷比言希结实得多,在辛达夷面前,言希益发显得伶仃清冷。
          “我刚刚还跟言希说呢,前面看着那么傻冒的人,肯定是温思莞,就试着喊了一嗓子,结果真是你!”辛达夷嘿嘿直笑,一头乱糟糟的发很是张扬。
          “滚!”思莞笑骂,但亲密地搭上少年的肩,笑看言希——“阿希,你今天怎么和达夷一起上学,你一向不是不到七点五十不出门的吗?”
          言希淡淡扫了思莞一眼,并不说话。
          他穿着白色的鸭绒袄站在雪中,那雪色映了人面,少年黑发红唇,肤白若玉,煞是好看,只是神色冷淡。
          阿衡静静看着他,有些奇怪。
          言希好像有两个样子,那一日在他家,是霸道调皮无法无天的模样,今天,却是她与他不认识之时数面之缘的模样,冰冷而懒散,什么都放不到眼里去。
          “丫感冒了,心情不好,别跟他说话。”辛达夷觑着言希,小声说。
          “噢。”思莞点点头,便不再和言希搭话。
          言希心情不好的时候,绝对千万一定不要和他说话,更不要惹着他,否则,会死得很惨。
          这是温思莞作人发小儿作了十七年的经验之谈。


          来自Android客户端76楼2014-09-19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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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家人已经把他的房间角角落落翻了一遍,却未找到丝毫的蛛丝马迹。
            思莞一向干净,他回来看到房间这样,会不高兴的。
            阿衡想到思莞看到房间乱成这样,眉皱成一团的样子,呵呵笑了。
            她决定帮少年整理房间。
            拉开窗帘,窗外依旧白雪皑皑,不过,辨得出是夜晚。
            今天晚上是平安夜。阿衡对洋节没有什么概念,只是思莞讲得多了,便记住了。
            平安夜要吃苹果,平平安安。
            思莞在外面,吹着冷风,有没有苹果吃呢?那么冷的天不回家,冻病了怎么办,多傻呀,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她如果不能说,总还有妈妈和爷爷的。
            阿衡想着思莞也许马上就会回来,收拾干净了房间就去削苹果。
            可削完一个,想着尔尔兴许也一起跟着回来呢,又多削了一个。
            端到思莞房间里时,抬头,不经意扫到了墙上的挂历。十二月份,用黑笔划了一道又一道,最后停在二十二日。
            十二月二十二日,是奶奶下葬的日子。
            思莞曾经告诉过她——奶奶被爷爷葬在B市最大的教堂,但是,奶奶并不喜欢那个教堂,她最爱做祷告的,是一家小教堂,他说奶奶的灵魂一定会在那里。
            苏……苏东教堂!
            阿衡眼前一亮,穿上外套,便跑了出去。
            出了院子,招了出租车,司机一听去苏东教堂,摆摆手,为难了——“小姑娘,苏东那边上了冻,路滑,难走得很。”
            “叔叔,钱,我有!”阿衡从衣兜中掏出所有的零用钱。
            “哎,我说小姑娘,我这把岁数还贪你一点儿钱吗?”司机是个耿直的皇城人,有些恼了。
            “叔叔,别气。”阿衡急了“我哥哥,在苏东,两天,没回家!”
            “噢。小姑娘,那这样吧,我把你送到G村,那里离苏东大概还有两里路,路滑了些,车过不去,但走着还是能过去的,你看成吗?”司机也是个好心人,皱着眉,向阿衡提议。
            阿衡猛点头,十分感激。
            上了车,可惜,平安夜,市区人特别多,车走不快。
            “叔叔,快,再快!”阿衡心中焦急。
            “再快,就开到人身上了!”司机乐了,觉得小姑娘说话有意思。
            “我哥哥,苏东,冷!”阿衡越急,嘴越笨。
            司机不笑了,有些感动,看了阿衡一眼,温和开口——“成,咱再快一点儿,不能让你哥哥冻着!”
            等到了G村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阿衡交了钱,便匆忙向前走,司机从车窗探出头,对阿衡大声说——“小姑娘,一直向前走,看到柏子坡的路标,往右走三百米就到了!”
            阿衡挥手,笑着点点头。


            来自Android客户端78楼2014-09-19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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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路上慢着点儿。”司机热心肠,遥遥挥手。
              她已走远,并没有听到,只是在雪中遥望着着陌生的好心人,微笑着。
              阿衡本来对司机所说的路滑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在狠狠栽了几个跟头之后,还是有些吃不消。
              但是心中一直胡思乱想,也就顾不得疼痛了。
              万一,思莞不在苏东教堂怎么办?
              万一,思莞不跟她一起回去怎么办?
              万一,思莞和尔尔在一起,看到她尴尬了怎么办?
              阿衡一路扶着树,终于找到柏子坡的路标,等在夜路中摸到苏东时,全身已经被汗水和雪水浸透,黏在身上,很难受。
              苏东很小,但是设计很独特,干净温暖的样子,像是阿衡在照片里见到的奶奶的感觉。
              但是,这个教堂几乎快要荒废。毕竟,离市区有些远,而且不如其它教堂的规模。
              这里,教堂的灯亮着,噢,不是灯,闪闪烁烁,应该是烛光。
              阿衡想要推门走进,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思莞。


              来自Android客户端79楼2014-09-19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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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了,心中放松安定起来。
                “尔尔,你说奶奶能听到我们说话吗?”少年的声音,往日的温和清爽,语气中,却有着对对方的信赖。
                “会的,奶奶的灵魂在这里,她一直看着我们。”听起来温暖舒服的嗓音。
                尔尔……吗?
                阿衡想要推门的手又缩了回来。
                现在进去,太冒昧。
                让他们再多说会儿话吧。
                “嗯,奶奶生前最喜欢这里,每年的平安夜,她都会带我们来这里。“少年笑了。
                阿衡有些遗憾。
                她也想见奶奶一面。奶奶,在乌水,孩子们喊奶奶都是喊“阿婆”的,不晓得奶奶听到她喊她“阿婆”,会不会高兴?
                爷爷告诉过她,奶奶的祖籍就是乌水。
                阿衡无声地笑了,眸子变得愈加温柔。如果,她也有奶奶疼着就好了。她会做一个很孝顺的孙女的,她会给奶奶捶背,洗脚,做好吃的东西,啊,对了,就做江南的菜,奶奶一定很高兴。
                奶奶也许会给她做好看的香包,会对她笑得很慈祥,会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用扫帚把坏人打跑,会给她讲以前的神话故事,呵呵。
                “哥,如果奶奶活着,她会不要我吗?”教堂里温柔的女声有些难过。
                那么,如果奶奶活着,她会喜欢她的来到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80楼2014-09-19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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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声音有些发颤,轻轻开口——“不会的,没有人不要你,奶奶最疼你,你忘了吗?以前我和你拌嘴,奶奶总是先哄你的,对不对?”
                  “可是,爷爷以前也很疼我,他现在还是不要我了。”
                  思莞声音有些激动——“尔尔,奶奶临终前跟我说过,她跟爷爷一样,是知道真相的,她明知道你不是她的亲孙女,她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偷偷调查过阿衡的下落,但是她却没有把她接回来,一直到去世都没有,也没有去看她一眼,不是吗?”、
                  啪,她听到胸中什么碎裂的声音,那么冷的夜,那么炙热的伤口……
                  她静静从墙角滑落到冰凉的雪地上。
                  全身冰凉透骨。
                  阿衡,阿衡,她念着自己的名字,眼角一片潮湿。
                  好难受,心里好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不想要她呢……
                  为什么呢……
                  她认真地当着云衡,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骂着野种的时候却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们没有错,说的是实话。
                  她认真地当着温衡,被所有爱着温思尔的人遗忘痛恨着却没有办法吵闹,因为他们没有错,温衡抢了温思尔的所有。
                  这个世界,毕竟,先有温思尔,后有温衡。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恨过自己——为什么要存在……
                  为什么要明目张胆地存在?!!!


                  来自Android客户端81楼2014-09-19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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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点点头,转身看了看教堂,轻轻开口——“阿婆,再见。”
                    言希淡淡开口——“她听不到的。”
                    “为什么?”阿衡声音干涩。全身有些虚脱。
                    这告别费尽她所有的力气。
                    “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
                    “她在,上帝,身边?”
                    阿衡轻轻仰头,满眼的苍茫。
                    少年笑了,她听到他的笑声,但是,他的眼睛却是冰凉的,尖锐的。
                    “如果上帝不存在,那她一定在他身边。”
                    阿衡愣愣地看着他。
                    少年却不再开口,走在雪中,冰冷懒散,漫不经心的眼神。
                    阿衡看着他的背影,错觉这一刻,这少年比她还寂寞。
                    言希,忽然,停了脚步。
                    他穿得太厚,有些费劲地脱掉棉手套,递给阿衡,微微笑道
                    “上帝从不救人。人却会救人,就好像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天经地义地维持风度。”


                    来自Android客户端83楼2014-09-19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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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1
                      思莞和思尔回到温家时,阿衡已经睡着。
                      她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那一天,是她来到温家,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没有做梦,没有烦恼,没有恐惧。
                      大概是平安夜的作用,平平安安。
                      被神抛弃了的孩子,在平安夜,也依旧会得到自己的救赎。
                      清晨时,她起来得最早,下了楼,张嫂依旧在辛勤地做早餐,厨房里很温暖,飘来阵阵白粥的甜香。
                      阿衡吸了一口香气,耳畔传来张嫂哼着沙家浜的熟悉调子。
                      她笑了,看来思尔也随着思莞回来了。要不然,张嫂不会这么高兴。
                      门铃叮叮地响了起来。
                      张嫂一进入厨房,基本上属于非诚勿扰的状态,自是不会听到门铃声。
                      阿衡小跑着去开门。
                      是邮递员。
                      有人寄来贺卡,收件人是——云衡。
                      再简朴不过的卡片,粗糙的纸质,粗糙的印刷。
                      小镇的风格,温馨得可怕。
                      一行字,娟秀乖巧。一笔一划,干净仔细。
                      在在的字,是她手把手地教出来的,青出于蓝。
                      “姐,我恨你。”
                      她的手颤抖了。
                      “可是,抵不过想念。”
                      她念在唇齿之间,笑得眼泪流了出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84楼2014-09-19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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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巧,千山万水,卡片在圣诞节送到了她的手中。
                        上面却印着——“新年快乐”
                        应了谁的景,又应了谁的心情。
                        她的在在,和她一般土气,一般傻,不晓得洋节日,却估摸着时间,在很久以前寄出,期冀着99年开始之前,那个固执地被他写作“云衡”的姐姐能收到他的新年祝福。
                        一张卡片,乌水至B市,经历了多少风尘细雨,大雪云梦,才成这般珍贵。
                        有个少年,缠绵病榻,惦记着他的阿姐,流着眼泪,恨却终究败给了思念。
                        她离开了他,连再见都没有说。
                        这般痛,不必言语,在重逢之前,终是死结。
                        思莞拉着思尔的手,走下楼时,阿衡正在吃早饭,低着头,沉默的样子。
                        他的心中有些难受,不晓得说什么。
                        “阿衡。”思尔小声略带怯怯地开了口。
                        她在刻意讨好阿衡。思莞心疼思尔,嘴角有些苦涩。
                        阿衡抬起头,看着那个女孩白皙小巧的面庞,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思尔,吃早饭。”
                        思莞松了一口气。
                        “思莞,也吃。”阿衡弯了弯眉,面色沉静温和。
                        思莞想起自己在教堂说过的话,当时头脑发热,为了安抚思尔,但却在潜意识中伤害了阿衡。万幸,她听不到。


                        来自Android客户端85楼2014-09-19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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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回来时,书桌上削好的苹果,让他措手不及,益发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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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笑了,点点头。拿起身后的书包,轻轻开口——“我今天,值日,先走。”
                          思莞想说些什么,嘴张了又合,生出了无力感。
                          他一直辨不清当时的自己看到阿衡独自一人背着书包时,自己心中的感觉,多年以后,他结了婚,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孩子总爱掐架,伤着谁,疼着谁,谁赢了,谁输了,他都心疼老半天,这感觉对妻子说了,妻子不以为然——手心手背都是肉,能不难受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尔尔永远在他的手心,温软呵护,阿衡却总在手背,坚强得不得了,他常常会忽略,可受了伤,又心疼。
                          他无力把她捧在手心,却又总是无心伤害了她,疼了自己。
                          十六七岁,那么年轻,错了什么,谁还记得。
                          可若有了对比的极大的反差,便再难忘记。
                          对阿衡的好,阿衡心心念念,他却早已不记得,对阿衡的坏,阿衡淡忘抛却,他却因为言希的反衬而刻骨铭心。
                          而,言希和阿衡的交点,便是在99年的年初。
                          这一生,从此纠缠,分分合合,几度让人触了心中的软骨,流泪不止。


                          来自Android客户端86楼2014-09-19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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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的下学期,阿衡转来的头一次的期末考,一鸣惊人,拿了年级第三,班级第二。
                            在西林考了年极前三是什么概念,傻子都知道,B大没跑的。
                            至于思莞,照常的年纪第五,从高一到高二,挪都没挪过位置。
                            当然,温家全家,都被阿衡的好成绩吓了一跳,不过,终究欢喜。
                            家中有个这么争气的孩子,谁不高兴?况且还是之前基本上被盖了“劈材”印章的傻孩子。
                            温老合不拢嘴,逢人就夸,发语词我们家阿衡,看着孙女,怎么看怎么顺眼。
                            温妈妈,也会在寒假,带着阿衡,转转B市,买些零食衣服,算是奖励。
                            思莞虽然惊讶,但是想到阿衡平时学习用功的样子,也就明白了。
                            思尔自圣诞节,一直都住在温家,温老一直含含糊糊,没有表态,温妈妈和思莞乐得装糊涂。
                            只是,阿衡有些尴尬。她的房间本就是思尔的,思尔回来了,她是搬还是不搬?
                            思尔从小,身体底子就差,睡在临时收拾好的客房,没多久,就因为室内空气湿度不够好,暖气强度差了些,生了病。
                            送医院打了几针,回来之前,医生嘱咐要静养。
                            而后,思莞在阿衡房间外转悠了将近半个小时。
                            阿衡一早知道门外有人,听着脚步声更确定是思莞,等了许久,也没到他敲门,便开了门。
                            思莞止了脚步,轻咳一声,走到阿衡面前。
                            “阿衡,你住在这个房间,还习惯吗?”少年小心着措辞,不经意的样子,眉却蹙成一团。


                            来自Android客户端87楼2014-09-19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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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太大,不习惯。”阿衡微笑,摇了摇头。
                              “那,给你换个小点的房间,成吗?”思莞舔了舔干燥的唇皮,他的声音小心翼翼。
                              “好。”阿衡呵呵笑开,黑眸温和清恬。
                              思莞眼睛亮了,吁了一口气,酒窝汪了陈年佳酿。
                              “思尔,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声音糯糯的,唇很薄,笑起来,却不尖刻,春日的暖。
                              “今天下午。”思莞开口,却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现在,能搬吗?”阿衡把半掩的房门完全推开。
                              那里面,几乎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依旧是思尔在时的模样。床脚,整整齐齐地放着两个行李包。
                              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佯装不知地静静等待。
                              思莞的眸子却渐渐变凉。
                              他所有的铺垫,所有的话,所有的忐忑不安,此刻显得凉薄可笑。
                              他一向不敢如家人一般,错判阿衡的笨拙或聪慧,可是,显然,她聪明得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善解人意得让人心寒。
                              他在她的房前,徘徊了这么长的时间,这样的愧疚和担心,却被一瞬间抹煞。


                              来自Android客户端88楼2014-09-19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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