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
“押多少？”
“两万。”
金希澈和李晟敏各掏出两万现金拍在桌上。
“赌什么？”
“下一个进来的人是谁？”
“东海。”李晟敏眼露精光胜券在握，“东海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进来泡杯咖啡。”
“不不不。”金希澈摇了摇手指，“我感受到了朴总监飞奔而来的气息。”
“你还能感受到朴总监的味道？我最近可只闻得见Calvin Klein的味道了。”
“啧啧啧。忽略CK吧，那已经不是新闻了。”
“唷！你们好！”朴正洙笑得一脸八卦的降临茶水间，“猜我刚才在停车场看见了什么？”
“哎？”李晟敏一看见朴正洙就郁闷的趴在了桌上，眼睁睁的看着金希澈拿走了他的两万块。
八卦乃生活之本。公司茶水间这种地方就是用来散播八卦与接收八卦的绝佳地点。
“我刚才在停车场停车，在赫宰的车位上看见了赫宰的车。”
“你这不废话。在赫宰的车位上不看见赫宰的车难不成还能看见晟敏的车？”
“听我说完。”朴正洙顿了顿，“他的副驾驶座上是圭贤。赫宰刚熄火，圭贤就解开安全带凑了过去，两个人十分钟没下车！”
“在你离开之前还在车上？”
“没错！”
“押多少？”
“两万。”
金希澈和李晟敏连同朴正洙各拍了两万现金在桌上。
“赌什么？”
“车上热吻十分钟后，圭贤把赫宰就地正法了。”
“同意。”
“啧啧啧。”金希澈高深莫测的摇了摇手指，“只接吻不做爱。”
一时间，三个赌徒不约而同目光热烈的看向茶水间外面的世界，等待着曺圭贤和李赫宰这两位主人公的到来。
曺圭贤和李赫宰是一前一后走进公司里头的。茶水间里的三个人看着那两个人整齐的衣着和如常的神色，面面相觑。
金希澈大笑着准备收走桌上的钱，朴正洙一把摁住他的手。
“怎么？不服？”金希澈斜眼看着朴正洙，“才几分钟就上来了，有可能那么不持久嘛。”
朴正洙默默移开了手。
李晟敏唉声叹气的再度趴在桌上，“哎……饭钱都没有了。”
“别夸张。”朴正洙笑着推了推李晟敏，“大不了，哥请你吃饭呗。”
李晟敏立马从桌上弹起，“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嗯。就今天。”
一旁的金希澈默不作声的瞟了朴正洙一眼，朴正洙就跟一下子接收到了电波一般，“希澈也一起来吧。”
金希澈笑得得意洋洋。
“他俩到底是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啊？连香水都用同一款。”李晟敏撇了撇嘴，“我现在去商场看到CK的柜台都想绕道走，单身人士的心灵遭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原来好像就赫宰在用这款男香，最近圭贤不知怎么的也开始用了这款。”
“所以你不觉得现在圭贤浑身上下都是赫宰的味道吗？”
“就是这样。毕竟在咱们公司里这款男香就跟被赫宰冠名了没差。”
“好像占地盘，赫宰这个幼稚鬼。”
“圭贤可比赫宰还要幼稚得多。”朴正洙指了指曺圭贤身上的衣服，“那件oversize的外套，是我前年送给赫宰的生日礼物。”
“啊……穿对方的衣服吗。真是坠入爱河无可救药了！”
“看样子是同居了吧？”
“你这不又说废话了。”一直没开口的金希澈说，“一起上下班还衣服互穿什么的，没同居才怪了去。”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啊？”李晟敏依旧纠结于这个问题。
金希澈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从东海远离赫宰的那天起。”
***
其实李晟敏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李东海确实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茶水间泡一杯咖啡，假如不是半路杀出个朴正洙，他就会是那下一个走进茶水间的人。
而现在，他站在茶水间外想，他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下一个走进茶水间的人了。
他无法若无其事的加入他们关于曺圭贤和李赫宰的八卦讨论，就像他无法云淡风轻的和李赫宰说一声你幸福就好。
一起喝酒的那天晚上，李赫宰在他耳边说的话，他一字不落的听见。
李赫宰说，不能接受你的感情我感到很抱歉。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二零一四年巴西世界杯的时候，阿迪达斯打出了这么一条广告语——all in or nothing。恰如感情这码事。
李赫宰得到了曺圭贤这个恋人，失去了李东海这个挚友。没有死心塌地的备胎，也不会有尽善尽美的人生。所谓有得必有失。
权衡轻重，做出选择，得到或者失去。
你我一直都是如此。
李赫宰曾经说过，三十岁以前不想考虑感情的事情。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认真。可他在三十岁之前遇到了曺圭贤。
在没有遇见那个特别的人之前，我们都曾用无数借口为自己躲开烦恼，也曾信誓旦旦的说过许多计划。
直到你遇见那个人，你过往说过的每一句话也许都会因为他而作不得数，因为——
爱情就是可以让人推翻自己的东西。
李东海想，他的李赫宰属于曺圭贤还未出现的那个过去，已经不属于这个曺圭贤存在着的现在了。
茶水间内的三个人兴致勃勃高谈阔论，站在茶水间外的视觉死角里的李东海，他们看不见。
李东海知道，假如他此时走进茶水间，他们一定会停止他们原来的话题，转而讨论其他的、能令他感到开心的话题。但李东海不想这样。
如果一个话题成为禁忌，那就意味着那是一道永远好不了的伤。
可我想要痊愈。
即使现在还不行，但未来总有一天我可以。
茶水间外，李东海不再驻足，转身离去。
TBC

***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忍得住疼。”李赫宰哑着嗓子说道，他半天都没缓过劲来的躺在床上喘着气。
曺圭贤撑着身子望着他身下的李赫宰，李赫宰眼角的泪痕和两鬓的汗水交织在一起，让他想起了李赫宰刚才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那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样子。
李赫宰轻轻的拨开了曺圭贤额前那被汗水浸湿了的刘海，他们相互凝视着彼此。
不知怎么的，曺圭贤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一个男人得有多爱你才会心甘情愿躺在同是男人的你的身下。
曺圭贤轻吻着李赫宰的脸颊，“谢谢你愿意这样爱着我。”
***
身边生活着金希澈这样的一个存在，对于想掩盖秘密的人来说无疑是一出悲惨世界。
在与小恋人一番肉体交流之后，第二天还坚持上班的李赫宰部长即使东躲西藏也还是给神通广大的金希澈总监堵到了独处的空间。
李赫宰此刻坐在茶水间圆桌边的椅子上，简直坐如针毡。
“被吃干抹净了吧？”
李赫宰不说话。
“骨头都不剩了吧？”金希澈调笑道，“你看起来也太不适应了。”
就在此时此刻，李赫宰的脑海里有了一场大战——那个温和的李赫宰说，我平日里洁身自好作风检点不适应是再正常不过的。而炸毛的李赫宰则咆哮着，你当圭贤的小圭贤是豆芽菜吗我能一次适应才有鬼了吧！
不过即使脑中大战再激烈，李赫宰依旧面上保持微笑，一句话也不说出口。
任由金希澈怪笑着走出茶水间。
TBC

十二
***
“SG百货今年居然搞了个烟花节啊。”朴正洙正拿着他的平板浏览讯息，“虽然这广告有点土……”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什么的，也太老套了。”金希澈翘着二郎腿，用食指勾着咖啡杯，喝咖啡的样子很是优雅，说出来的都不是人话，“也不知道是哪个白痴做出来的广告，我觉得我们这一整条街的水平都被拉低了。”
“但这个烟花节很盛大喔。”朴正洙笑着问李赫宰，“你去不去？”
李赫宰尚未开口回答，金希澈便抢答道：“他们家圭贤出差了，他去干嘛！”
“圭贤刚好烟花节那天回来，可以赶得上啦。”李赫宰笑着说，“看起来很棒不是吗。我挺想去的。”
“那一起啊。”
“你的爸爸是爱迪生吗朴正洙！”金希澈不屑的撇了撇嘴。
“人多热闹啊……”
“不了。”李赫宰说，“我就和圭贤一起去。而且我的爸爸也不是爱迪生啊。”说着李赫宰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朴正洙笑了，“厉旭呢？去吗？”
金厉旭看了一眼金希澈，嘟囔着：“爱迪生当然也不是我爸爸。”
“对了，最近喝酒怎么都没看见东海？”
“东海哥吗……”金厉旭说道，“他好像最近都跟晟敏哥在一起啊。”
“晟敏？”朴正洙总觉得自己又抓住了八卦的尾巴，却在正欲燃烧起来的时候被金希澈一桶冷水泼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金希澈说，“只是最近比较经常玩在一起而已。”
“你又知道？”
“我有什么事情不知道。”
***
都说人生是由大大小小的遗憾组成的。
有多遗憾，你的记忆就有多深刻。
仲夏季节里的燥热丝毫不影响热恋中的情侣们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即便是汗津津的肌肤相贴，也好像有一种微妙的幸福感。
烟花节那天的李赫宰是认真打理过自己一番才出门的。
由于之前这座城市从未有过这么大型的烟花节，夜晚的大桥上到处是人，摩肩接踵。
这万人空巷的盛况和天空中不断绽放的巨型烟火交相辉映，绚烂恢弘。
李赫宰就站在大桥栏杆边，他的脚下是流动的江水，头顶之上是灿烂的烟火。夜空的辽阔衬得他就好似大地之上的一颗沙。而他就在这天地之间的小小一方，等待着他的小恋人。
最美的东西总想与你分享，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
偶遇，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但李赫宰看见李东海的那一刻却想把它归结为是意外。
因为他看见了李东海身边的李晟敏。
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恋人，大概事实上他们也真的不是。但他们就是那样很自然而然的站在一起，没有多余的悸动，唯有让人平静的安宁。
那大概是属于相识多年的老友才拥有的默契。
淡然一笑，别过双眼，李赫宰选择不打扰。
也就在这时，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李赫宰滑动解锁键，看着新信息，他明亮的眼睛就那样暗了几分。
「飞机晚点了。我到现在还没登机。肚子饿死了（TvT）」
「烟花节不如我们明年再一起吧，哥（*^_^*）」
李赫宰抬起头，转身看着四周围成双成对的人们，燥热之中竟开始带了一股凉意。情愿因为紧握的双手而掌心里满是汗水，也不希望自己的手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他举起手机对着天空拍下了一段视频，记录下了这一年的这一朵烟花绽开的瞬间。
最美的东西我总是想同你分享的。
李赫宰将视频传送给了曺圭贤。
即使你不在我身边。
「去买点吃的，不要饿肚子。」
编辑好文字信息，发送。
「我等你回来。」
却在看到信息记录里的那句「烟花节不如我们明年再一起吧，哥（*^_^*）」而抑制不住想哭的冲动。
我们总说以后，哪知道没有以后。
李赫宰的手紧紧攥着栏杆缓慢的蹲下，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却止不住夺眶而出。
昨天他独自一人去善美食堂吃饭，老板娘一看见他就问，你们家圭贤呢怎么没来。
你看，我们已经是如此紧密联系起来的一体了。旁人看见我便会想到你，因为我是那么喜欢把“我们家圭贤”挂在嘴边。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并非觉得不公平。
我只是舍不得你。
***
在金希澈的面前，从来不会有秘密。
“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金希澈看着李赫宰没什么波澜的神情，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办公室里他也不需要拐弯抹角。
“你知道如果我想知道什么我就一定能够知道的吧。”金希澈直视着李赫宰的双眼，“你那天请假一整天拿的那份体检报告说了什么？”
李赫宰望着金希澈几乎要绞成一团的眉心，叹息着一五一十的坦白。
金希澈的沉默让人有些不适应。
他遇到不高兴的事情，要么用他的毒舌把你损得体无完肤，要么就会直接发火叫你滚蛋。而他现在不高兴，却沉默着。
“大概也就两到三年的时间吧。”李赫宰几乎忍受不了这种沉默的煎熬。
金希澈看了一眼外头正跟金厉旭谈笑的曺圭贤，“圭贤不知道？”
“我没告诉他。”
“这种事情你没告诉他你是想怎样？准备找个理由跟他分手，然后默默躲起来自己等死吗？”
听到死字的李赫宰一下子就浑身僵硬了起来，“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啊……”
金希澈看着李赫宰转过头来望着自己。
“这么宝贵的时间怎么可以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李赫宰说，“我就是到了最后一天也要和他好好在一起的。”
金希澈觉得他好像要被李赫宰此刻眼里的东西吸进去，几近窒息。
TBC

嘘……我就不剧透啦。

十三
***
“圭贤，我觉得你应该减减肥。”
休息日的早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李赫宰赖在床上不愿起来，百无聊赖的戳着曺圭贤的肚子。
“你再这样好吃懒做就要长出小肚腩了。”
“要是真的长出来了，以后你睡觉就枕在我肚皮上吧。”
曺圭贤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大家都说你越来越胖我越来越瘦了！”
“我胖是你养得好。”曺圭贤捏了一下李赫宰的脸蛋，然后意料之中的被敲头。
“都说了我是你哥你不要捏我脸！”
“是是是……”曺圭贤说道，“不过你是真的越来越瘦了，你要再多吃点啊。”
“肉都被你抢光了我怎么变胖。”
“我什么时候抢过你的了！我都是抢钟云哥的好不好！”
“难怪钟云哥最近一看见你就满眼泛绿光。”
“他可能有一天会被我刺激到变身。”
“他如果大开杀戒我一定跑掉。”李赫宰斜眼看着曺圭贤，“你呢，因为平时吃太多关键时刻跑太慢第一个就被KO了。”
曺圭贤好笑的看着李赫宰，“我突然觉得我今天被我们家仁慈的赫宰哥穷追猛打了。说吧！你想我怎么样？”
“多做运动吧。”
“如果运动地点可以选择在床上的话，我举双手双脚拥护这项提案！”
“你想在床上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
“真的啊。”李赫宰说，“在床上做一百个仰卧起坐吧，做不完没午饭吃。”
“……”
曺圭贤感觉到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头顶上无缘无故飘来了一朵乌云。
于是，曺圭贤迫于无奈的在休息日的早晨做起来仰卧起坐。
要说曺圭贤的运动神经啊，还真是蛮普通的。每一下都起来得缓慢又艰难。
他喘着气躺在床上装死，却又被李赫宰催促着快点起来，他一咬牙坐起，一时间一个调皮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大脑。
曺圭贤忽然亲了亲李赫宰的鼻尖，原本无懈可击的李赫宰好像一时间就被逮住了漏洞一般，铁着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柔和起来。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啊？”
“我每起来一次就亲你一下，这样子才有动力嘛。”
最终——
这一百个仰卧起坐还是没能完成。
但李赫宰也不可能真的不给曺圭贤午饭吃。
关于曺圭贤减肥这件事也就这样子雷声大雨点小的翻了过去。
***
“圭贤，午餐叫外卖好不好？”李赫宰站在厨房对着客厅里的曺圭贤喊着话。
“诶？你不是要自己做？”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曺圭贤从沙发上站起，走到了厨房里。
流理台上摆满了食材，李赫宰原本打算下厨做饭的。
“怎么突然想叫外卖了？”曺圭贤有些疑惑不解。
“就是……突然有点懒得做了。”李赫宰的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而且，突然有点想吃披萨。好久没有吃过了。”
“披萨吗？那就吃这个吧。吃你想吃的。”曺圭贤也没多纠缠于这个问题转身就去抽屉里找外卖卡了。
李赫宰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有点艰难的将菜刀轻轻放在菜板上。
他对着流理台上的食材发着愣。
他感觉到自己渐渐无法灵活使用自己的双手了。
***
披萨外卖很快就到了。
曺圭贤让李赫宰拿着掀开的披萨盒摆个pose，他站在李赫宰的正对面用手机拍了一张照，而后他又走到李赫宰的身边，让李赫宰继续拿着披萨盒，他搭着李赫宰的肩，又拍了一张。
他把后面拍的这张传上了Instagram，配上文字「中午吃赫宰哥想吃的披萨」外加一个小树叉的表情。
意料之中的，他这种秀恩爱的行为，被那群大学好友成群结队的吐槽了。
“圭贤，你再这样下去会被你这群同学unfo的。”
“他们已经是金刚心钛合金眼了，不怕！”
也有意料之外的，曺圭贤收到了来自金希澈的一个赞。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金希澈有fo他。当下就赶紧回fo了金希澈。
但由于实在是太意外了，他决定把这个赞归结为是金希澈手滑点错了。
***
“赫宰哥，你是真的觉得我胖了吗？”
“是比原来肉了不少。”
曺圭贤倍受打击，“你很嫌弃吗？”
久久没有得到应答。
曺圭贤俯下身子一看，李赫宰枕在他的大腿上睡着了。
轻轻印下一吻，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机，随手拿起手边的一本杂志来看。
午后的时光静谧柔和又温暖。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又到了一年年末。年终派对对于Blue.S来说，是一年里头的最后一个重头戏。每年他们都会和市内的几家大广告公司一起办这个派对。
“每年赫宰一出现都像大明星登场。”朴正洙拿着高脚杯正跟金希澈聊天，“今年这身Tom Ford又是惊艳全场了。”
“所以李赫宰在广告界一直都是一个工资成谜的男人。”
“一年也就这么一次秀出来的机会。你今天这身Givenchy也不错。”
“谢谢夸奖。”
Blue.S的两位总监笑着碰杯。
“正洙哥，希澈哥……”金厉旭左右手各拿着一杯鸡尾酒走了过来。
朴正洙随口问道：“你怎么拿了两杯酒？”
“啊，另一杯是帮赫宰哥拿的。”金厉旭笑眯眯的说道，“不知道赫宰哥今年会不会上台跳舞啊……”
“我估计是不会。”朴正洙笑着说，“去年他在台上跳舞，台下的圭贤脸都黑了。”
金厉旭哈哈大笑起来，“确实确实。对于圭贤来说，赫宰哥跳舞的样子要好好藏起来才行。”
“啧啧啧……李赫宰真是什么事都能迁就他们家圭贤。”金希澈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工作除外。”
“啊……赫宰哥。”金厉旭笑着对正向他走来的李赫宰打了个招呼。
“给你酒。”金厉旭说着就将手里的鸡尾酒递给李赫宰。
李赫宰笑着伸手去接。金厉旭松开手的瞬间，他的手里却没有酒杯。
只有玻璃破碎的声音猝不及防的炸裂开来，李赫宰下意识想躲开溅起的酒而后退了几步，身体却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平衡。
他跌坐在地上，顷刻间大脑一片空白。
他接不到酒杯，站不住脚。
糟糕……要露馅了吧……
曺圭贤从不远处快步走来，他将李赫宰惊慌失措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焦急的瞎摸着李赫宰的手脚，“怎么了？哪里摔疼了吗？”
片刻之后，他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怎么了……”
TBC

十四
***
太过幸福会让人失去原有的敏锐。河水过于温暖就会忘记鳄鱼。
那些他因为无心而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统统涌现在了脑海里，此刻曺圭贤的心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之中。
如果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曺圭贤的面前说李赫宰得了不治之症。他一定会指着那人的鼻子骂，你开什么玩笑电视剧看多了吧脑残。
可是现在——
连他自己都止不住的往这方面猜想。
他特别想跟他的大脑说，嘿，快停下！
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停下。
无法停下的恐惧与无法停下的焦躁，还有无法停下的心痛，简直要将他逼疯。
“圭贤！圭贤！你在做什么！”李赫宰伸手拉住曺圭贤的胳膊，企图阻止他翻找东西的动作，“你不能随便翻我的东西！”
曺圭贤一把甩开李赫宰的手，不管不顾的找着他要的东西。
纵使李赫宰藏得再严实，这也毕竟是曺圭贤住了几年的房子，体检报告最终还是被曺圭贤找到了。
曺圭贤突然有点惧怕翻开手上的东西，它是那么薄，却那么致命。它也许会终结了他一直以来的幸福生活。在他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在他发了疯翻找的过程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拜托，不要让我找到。
李赫宰上前一步想拿走曺圭贤手里的东西，曺圭贤却突然把体检报告一扔。他怒视着李赫宰，“我不看。你告诉我！”
“什么？”李赫宰傻住了。
“金希澈知道的吧？他刚才那个表情他肯定知道。你情愿告诉他也不告诉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家长不大的弟弟吗！”
“你现在这个样子跟长不大的弟弟有什么差别……”
“在你眼里我就永远是弟弟吗！”
曺圭贤的怒气令他下意识的推了李赫宰一把，李赫宰摇摇晃晃的就倒在了地上。他浑身上下都被无力感包围了，他用掌心遮盖住了他的脸，低垂着脑袋，好像一瞬间就放弃了与曺圭贤在这件事情上的纠葛。
李赫宰以前没有这么弱的，但是现在他却被曺圭贤轻轻一推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而倒下。
疾病好像吃掉了一半的他。
曺圭贤愣愣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李赫宰，他好像无法理解李赫宰轻易就会被推倒的事实。
他跪下紧紧抱住李赫宰，嘴里念叨着：“你哪里疼？你到底哪里疼？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哪里疼。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哪里疼？哥……我真的是快要疯了。”
李赫宰的手轻轻抚上曺圭贤的背，“圭贤……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吵架的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曺圭贤呜咽着说着：“对不起……”
“我不想的……圭贤……”李赫宰轻声的说，“我不想瞒你的，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种事……我没有经验啊。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也不知道我应该让你怎么做。我只想我们每一天都过得和原来一样。那样就好了。”
但是现在……
再也不可能和原来一样了吧。
***
他们面对面的坐在家里的地板上，寒冬十二月竟也感觉不出地凉。
周身的感官好像都被巨大的悲哀所侵占。
曺圭贤低着头，甚至不敢抬眼看李赫宰，他总觉得他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们的生活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想停留。
他是多么想要停留。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过去的某一个幸福的节点就好了。曺圭贤忍不住这么想着。
但是时钟一直在不作停留的转动着，时间也一直都以无法追悔的节奏前行着。他开始清楚的意识到他跟李赫宰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了倒数计时。
“这个病好像到了后面会变得很麻烦。我也许会变得什么都需要你的照顾。可我还是不想你离开我，我是不是很自私？”
曺圭贤低垂着头，手指在地板上无意识的画着圈，他并没有接李赫宰的话。
沉默就像慢性自杀一般让人感到煎熬。李赫宰用尽所有力气握紧自己的手，他想阻止他的身体自发的颤抖。
“圭贤你只要多做运动，少喝点酒，你一定可以活到七十岁。你的人生会有大于两万个日夜的长度，我们可以在一起的时间却不过一千多天。这放进你的整个人生里是多么短暂。”
曺圭贤终于抬眼看他，他强忍着眼泪的模样令曺圭贤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李赫宰想，我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不会贪心，唯独对你，我很贪心。
“可我只有这么一点点的时间了。对你而言那么微不足道的部分就是我的全部了。”
“李赫宰……”
那不是微不足道。
却最终没有说下去。
曺圭贤上前拥住李赫宰，柔声道：“去年年终派对的时候，大家都笑话我说我是赫宰哥的跟屁虫，哥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我好不容易才把哥弄到手，我怎么可能先放弃。”
***
那一晚，曺圭贤失眠了。
他在这一年有了一个近乎毁灭的尾声，他在这一个夜晚经历了迷茫、愤怒、彷徨与哀伤。但相比较继续怨天尤人，他更希望可以和李赫宰好好的过接下来的每一天。他开始理解李赫宰的言行
如果我们只有仅剩的一点时间可以与对方一起，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浪费时间。
曺圭贤点开手机相簿，看着李赫宰的照片。
这个快奔三的哥拍照还总是乐衷于嘟嘴吐舌，真的是与年龄所不相符的可爱。
他选取了一张李赫宰的照片上传到了Instagram，对着空白的说明栏思考了半秒。最终打上了几个tag，点击完成。
#MyLove#MyLife#MyHyukjae
但李赫宰是占据了他整个心脏的位置还要多的人，他始终觉得并没有一个词句可以用来准确定义形容李赫宰之于他的意义。
***
初春之后，李赫宰的身体状况越发的差了起来。
金希澈几乎是二话不说就停止了李赫宰的全部工作。
即使李赫宰从得知患病之初就一直坚持复健练习，但他的病情依旧是每况愈下。曺圭贤和李赫宰商量了之后，还是决定住院。
“你怎么连去住院都要穿得跟时装大片似的。”曺圭贤说着伸手帮李赫宰整理了一下头发。
“买了一直没穿挺可惜的嘛。”
“你怕吗？”
“怕什么？医院吗？”
“嗯。”
“我怕啊。”李赫宰笑着说，“可是一想到你我就不怕了。”
依然是那种笑意深深浸染至眉眼的笑容，即使眼角的褶子已经再明显不过，曺圭贤仍旧觉得他跟初见那天一样美好。
“那你每天多想我一点。”
“我会的啦。”
他们在自家的玄关处拥抱了一会儿。而后，曺圭贤开着李赫宰的车送他去医院。
“这车以后就送你了。”
“那我一下子就成了有房有车一族了。”
“条件这么好，一定会有一大波女孩排队想嫁给你的。”
“现在就有一大波女孩排队想嫁给我啊。”曺圭贤笑着说，“可我眼光很高的。”
TBC

十五
***
烹饪有时候就好比化学实验。曺圭贤化学实验做得不错，烹饪技术却是一塌糊涂。
明明昨天已经打电话请教过了金厉旭，还把步骤都拿笔记了下来。
曺圭贤按照步骤，每一步都认认真真的来。但奇怪的是，做出来的东西却仍然不尽如人意。
他看着锅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实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有些挫败的站在流理台边发愣，回想着李赫宰从前在这里忙碌的身影，这里本来是属于李赫宰的地盘，而他现在站在这里，却无法做得同李赫宰一般好。
曺圭贤答应了李赫宰要做东西给他吃。
但是现在他却在这个满是李赫宰气息的流理台前手足无措。
直到门铃响起，他才如梦初醒般的去开门。
来者是金厉旭。
他提着一大袋东西走进门内，也不和曺圭贤打招呼就径直往厨房方向走。一看见锅里那团惨不忍睹的东西，金厉旭忍不住感慨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跟着走进厨房的曺圭贤讪讪的说道。
金厉旭将手中的大袋子放上流理台，“你就是传说中的厨房杀手！”随后指着那锅说道：“把那个洗了！厨房我接手了！”
“哦。”曺圭贤听话的照做了。
金厉旭看着曺圭贤的动作，说：“你洗东西倒是挺麻利啊。”
“我们家是赫宰哥做饭我刷碗。”
“哦，这样啊……”金厉旭说着便开始清洗食材，“我得快一点了，正洙哥估计已经说到口水都干了吧……”
***
医院那头的朴正洙正跟病床上的李赫宰说话。李赫宰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里的八卦他是一个也没漏下。
大到财务部老赵的的老婆被捉奸在床，小到客服部小张穿了一件豹纹内裤，他都事无巨细的转述给了李赫宰。
“你……好……啰嗦……”
你现在说句话都那么困难，我不啰嗦点不就冷场了吗。
朴正洙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我一直都这么啰嗦，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李赫宰笑了笑，没有说话。
“哎……公司里那群孩子也嫌我啰嗦。这么多年能乖乖听我啰嗦的也就你了。我不啰嗦你我啰嗦谁去。”朴正洙握着李赫宰的手，“别嫌弃哥啰嗦，哥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你说……我听着……”
朴正洙便又絮絮叨叨开了。有时候他一句话会重复五六遍，他自己也不大记得有些事情他讲过没讲过。但他喜欢看到李赫宰听着听着就笑起来的样子。
朴正洙有时候会想，什么时候把大家都叫上，把公司茶水间那张圆桌搬病房里来，他们就可以回到从前那个谈笑风生的时光里。
“让圭贤照顾你行不行啊？我有一次去你们家，看他做起家事来手忙脚乱的。要不要哥来帮忙啊？”
“干嘛这么……怀疑他……他行的……我很好……”
他要行厉旭也不用休息日还一大清早就起床买菜去做救火英雄了。
朴正洙在内心暗自吐槽着。
***
“拿着。”金厉旭将饭盒装在购物袋里递给曺圭贤，“我把味道刻意弄淡了一点，你就说是你做的，不会穿帮的。”
曺圭贤愣愣的接过，“为什么要说谎？”
“我做的和你做的意义不一样嘛。”金厉旭拍着曺圭贤的肩，“你是有这个心意的，只是能力不到水平线。总之，你的心意要传达，他的胃也要照顾好啊。”
金厉旭见曺圭贤还愣在原地，便接着说道：“你不是说赫宰哥这段时间吞咽有点困难吗？这些都是比较容易吞咽的。医院伙食挺一般的，我以后都尽量多做点东西，你就负责提过去就好了。”
说着金厉旭一路推着曺圭贤到玄关，“赶紧走赶紧走！那些锅碗瓢盆我免费帮你刷了。”
***
曺圭贤走进病房里的时候，朴正洙已经不见人影了。
曺圭贤轻轻的带上门，问道：“正洙哥走了？”
“嗯。”
曺圭贤把李赫宰扶起，给他的后背垫了个枕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朴正洙的那些绯闻八卦真有奇效，李赫宰看起来精神比昨天好多了。
曺圭贤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我们吃饭。”曺圭贤说着便要把饭盒递给李赫宰。李赫宰愣了一下，空气凝固了半秒，李赫宰还是打算伸手去接。他的动作很迟缓。
大脑游魂到了此刻的曺圭贤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我到底在做什么！
曺圭贤突然就把递出饭盒的手一缩，佯装着轻快的语气说：“就不给你自己吃。让我喂你。”
李赫宰笑了，“我自己可以……”
“可以也让我来吧。”曺圭贤说，“我以前都很少尝试过喂食这么酷炫的事情。”
李赫宰有点无奈的白了曺圭贤一眼。
“好吃吗？”
“嗯。”
“味道会不会太淡？”
“不会。”
***
今天是休息日，曺圭贤可以一整天都陪着李赫宰。等李赫宰午睡过后，他打算用轮椅推着李赫宰出去晒晒太阳。
李赫宰大多数时间都挺安静的。曺圭贤坐在病床边，想起那一年他们一起在地铁站等车，也是这样的感觉。
他太安静的时候，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曺圭贤一如那一年一般情不自禁的抓住了李赫宰的手。
不要消失，不要离开我。
“怎么了……”李赫宰轻声问道。
曺圭贤抬眼看着李赫宰睁得大大的双眼，笑着说：“你还没睡啊……”
“不想睡……”
“看来今天正洙哥的八卦很提神啊。”
李赫宰笑了一下。
“赫宰哥，我今天发现，你好像被人坑了。”曺圭贤说道，“今天我在厨房做饭。锅里的水没擦干净，油锅一热就油星四溅，我就往后躲了一会儿，油就消失了一大块，那锅底一下子就焦掉了。那锅是你在电视购物频道买的吧？当时不是说不会焦吗？果然是坑人的！”
李赫宰在心里暗自笑道，那午餐肯定不是你这个笨蛋做的。那会是谁呢？小旭做的东西很好吃，晟敏哥做的东西口味不至于那么淡，正洙哥在陪我也不可能，会是谁来充当你这个笨蛋的同伙呢？
曺圭贤看着李赫宰的笑颜，他的内心忽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愧疚感令他的眼眶一下子盈满了泪水。
“哥……我以前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我没必要什么都会。你负责做饭，我就负责刷碗。我们每一天都过得无忧无虑的。可是我现在却突然发现，我不会的事情很多。”曺圭贤说，“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却做不好。”
曺圭贤坐在病床边上，用拳头死死顶住自己的嘴，眼泪就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李赫宰缓缓的抬起自己的手，轻轻的用手背拭去曺圭贤脸上的泪水，“没关系的……”
你不用做什么。你就像以前一样就好了。我们家圭贤一直都是个厨房杀手啊，一下子变成厨房小能手，我会吓到的。
李赫宰总觉得自己有好多话想跟曺圭贤说，但他现在没有一句长句可以流利清晰的表达出来。平时曺圭贤总会很耐心的听他慢慢讲，但是现在听他断断续续的讲话只会让曺圭贤更难过吧。
于是他只能跟他说，没关系的……
曺圭贤握住李赫宰的手，放到嘴边亲吻着。
“我很爱你的呀。”
“嗯……我知道……”

十六
***
“希澈哥，我可不可以申请预支工资？”
“你哥我是创意总监。你进错门了吧！”
“没有。”曺圭贤摇了摇头，“我就是打算找你的。”
“我靠！你小子欠揍吗！”金希澈拿起桌上的文件就作势要打。
“找正洙哥他会问我原因。”
金希澈听了将手中的文件放下。聪明如他，一下子便明白了。
“和赫宰有关？”
“嗯。”曺圭贤说，“我想给他买个戒指。”
金希澈蹙眉，“你小子怎么混得这么窝囊，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曺圭贤顿了顿，咬咬牙还是对金希澈坦白了。
“我一直都在还房贷，剩的钱不多。赫宰哥的风格你也是知道的。”曺圭贤说，“我想买最好的。”
“所以你就打算提前预支工资一掷千金买戒指？干嘛突然这么急着要买戒指？你打算跟赫宰求婚了？”
“我现在求婚他估计也不会答应我吧……”曺圭贤对着金希澈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就是怕他再过一段时间连我给他戴戒指他都不知道了。”
金希澈突然觉得自己被猝不及防的悲伤所击中。
“行了，我批了，你去找钟云。赶紧滚蛋！”金希澈大手一挥驱逐着曺圭贤，自己迅速背过身，掩盖着他好看的眼里的黯淡。
今年朴正洙的生日，大家没有聚会。因为不想一次次被提醒着李赫宰的缺席。朴正洙自己一个人拿着一块蛋糕坐在李赫宰的病床边上吃掉，而后就约了金希澈出来喝酒。
那天朴正洙喝了不少，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趴在吧台上发呆。金希澈的酒量很好，陪他喝了不少却没什么醉意。
金希澈看着朴正洙那半醉半醒的模样就问他要不要回去。
朴正洙摆了摆手，而后好像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一样说起了他和李赫宰还有李东海大学时候的事情。
什么李东海曾经睡着睡着就从上铺掉了下来，什么李赫宰为了不挂科狗腿的给老师端了一学期的茶……
“要是一直都这样没有烦恼就好了。”朴正洙说道，“我刚才吃蛋糕前有许愿。我跟神说，希望时间慢点走。让赫宰和圭贤多在一起一会儿。”
“说出口的愿望还能不能灵验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说不说，时间都在走。”朴正洙说着眼眶就红了。
他一直都是一个容易流眼泪的人。
所以——
曺圭贤你这个臭小子不找他是怕他流眼泪！你却把这么难过的一件事情留给了我……
***
曺圭贤是约了李东海一起去挑戒指的。
开口前他犹豫了很久，他知道他的这个要求可能对于李东海来说实在是太过分了。但他想，他一生只送出这么一个戒指，他希望李赫宰能喜欢。
在不曾有他的李赫宰的人生里，李东海一直都是个重要的角色。
他需要一些靠谱的参考意见。
曺圭贤鼓起勇气跟李东海提了，出人意料的，李东海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谢谢你愿意来。”曺圭贤在珠宝店门前十分郑重其事的和李东海道谢。
李东海笑着拍了一下曺圭贤的胳膊，“你太见外了。我并不讨厌你的。不要这么恭敬，这样子我们会永远亲近不起来的。”
曺圭贤会心一笑，李东海说：“进去吧。”
许是李赫宰的个人风格感过于强烈，两个人几乎不约而同毫不犹豫的认定了同一款戒指。原以为会耗费很多时间，结果却在短时间内便将这件事搞定了。
销售小姐笑着让曺圭贤过几天再来拿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李东海。
“她估计以为我和你是一对。”李东海感到有些好笑。
“我们这样一起挑戒指是挺让人误会的。”
李东海笑了笑，“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公司见。”
“嗯……对了！”曺圭贤看着李东海转过身去，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东海哥有空多去看看赫宰哥吧。”
他也一定很想见你的。
“我去看过他几次。他几乎都在睡觉。我想他大概想把所有醒着的时间都留给你吧。”李东海说着便冲着曺圭贤扬了扬手告别。
曺圭贤愣在了原地。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李赫宰的那句“不想睡……”。
***
“给你剪个锅盖头好不好？”
“诶——瞪我了瞪我了！”
“好吧，你不喜欢锅盖头。那我试着给你剪个斜碎吧。”
李赫宰的刘海长得盖住了他的眼睛，曺圭贤就像个理发师一样拿剪刀帮他修剪着。
李赫宰现在已经无法说话了，所以病房里就成了曺圭贤的独角戏。
剪好刘海，曺圭贤便从口袋里拿出了戒指，他拿到李赫宰眼前，问说：“你喜欢吗？”
“你没瞪我……那你喜欢。”
曺圭贤将戒指套在李赫宰的无名指上，却有些松。
“诶？我明明前几天才量过的……”
你又瘦了啊？
“肯定是我量错了。”
曺圭贤苦笑了起来，“可是就算是有点松，你也不能摘下了。”
曺圭贤给自己的无名指上也套上戒指，然后轻轻的牵住李赫宰的手。
“赫宰哥，这就算我们永远都属于彼此了喔。”

十七
***
重症病房外，朴正洙一行人闹哄哄的。
李晟敏指着朴正洙说：“你不许哭！”
朴正洙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正洙哥你不要进去了。”
“为什么？”
李晟敏一下子便沉默了。
自李赫宰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后，他们都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却都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样稀松平常又猝不及防。
医院下了病危通知，李赫宰的生命砂时计仿佛只剩下了最后一点残砂。
“我老家的奶奶说哭了人就走了。”
朴正洙看着李晟敏突然之间魂不守舍的样子，上前轻轻搂住了他。
他们这一群人现在全在重症病房外，一会儿他们会一起进去。除了一个人——
“圭贤呢？”李东海问道。
“在路上。他今天跟客户有会面。”金厉旭略带埋怨的看了不远处的金希澈一眼，“希澈哥最近给他派了个大企划。”
金希澈对金厉旭的话充耳不闻，他双手抱胸倚靠在墙边，他透过病房的玻璃看着病床上的李赫宰。
人在悲伤的时候总爱回忆往事。
金希澈忽然想起李赫宰刚来Blue.S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是个衣着土气的傻小子，一点也没法看见他日后可以光彩夺目到成为年终派对小王子的痕迹。
他没什么天赋，若不是朴正洙当时一天要来拜托自己三次，金希澈是绝对不会带着他做广告的。
可在看着他慢慢成长的过程中，金希澈却也不得不承认，李赫宰是一个优秀的家伙。
即使在这过程中他的头无数次被金希澈一个暴栗炸开，他却仍是挂着笑。
李赫宰一直都是金希澈认识的人当中脾气最好的一个。
金希澈想，可能他再也遇不到了吧。
再也没有一个李赫宰了。
***
曺圭贤跌跌撞撞的赶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时间从不愿多停留哪怕一分一秒。无论他多么努力的追赶，都无法逃开这最后的命运。
他甚至还没有和他的赫宰哥好好道别。
他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
金希澈走过来轻轻抱住了他，他感觉到了金希澈的眼泪，他本以为他会和他一起哭泣流泪，但此刻却已经没有眼泪了。
来的时候匆匆忙忙和路人撞了一下，膝盖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在某一刻形成的创伤，痛感却可以延续至下一刻。
曺圭贤想，如果当时我们家赫宰哥在，肯定会紧张兮兮的问我疼不疼。
就好像我一直都在问，你疼不疼你哪里疼。
其实一直以来最疼的都是我。
是我。
在年轻的时候经历生离死别，年华岁月一纵而逝。
***
还记得吗？在曺圭贤来到Blue.S的第一天，即八卦又话唠的朴正洙的那个问题——圭贤，你的第一次是和谁？
金希澈当时给了一个十分犀利的答案。但现在轮到曺圭贤来回答这个问题了——
是和赫宰哥。
直到有一天他年华不再白发苍苍，他依然可以乐此不疲的告诉邻居家的高中生，我的第一次只留给了我最爱的人。
即使他早已不在我身边。
我独身生活了五十年。那一大波排着队要嫁给我的女孩最后都没有嫁给我。我的一生只谈过一次恋爱，而我守着这段恋爱过了五十多年。
那一千多个日夜丢进漫漫的岁月长河中好像一眨眼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关于你的一切记忆却鲜活的存在于我的大半生。
起初的我们想靠近对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于是——
我使了一个坏心眼，拿走了你的马克杯，结果我被扣掉了一个月的奖金。你使了一个坏心眼，骗走了我的一条围巾，结果我感冒了一整周。
现在想想，倒霉的似乎总是我。可是我却一直怀念着那些倒霉不已的日子。
那些你真实存在于我身边的日子。
我的脑子里，我的心里，全都被你占据。
满满都是你。
我还记得你清晨时候的吻，你手把手教我打双温莎结，你大冬天裹成一个球飞奔下楼给我送手套，你唠唠叨叨的嘱咐我不要忘记关天然气……
这些记忆中的零星小片段就像长着翅膀的小东西一般飞来飞去，有时候它们离我很远，但有时候它们又会猝不及防的停在我的肩。
多不公平啊，赫宰哥……
记忆里所有的画面都是我们两个人的样子，最后却是我一个人守着记忆的匣子看遍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曺圭贤经常坐在地铁里发呆，有时候他会迷迷糊糊的看见他和李赫宰年轻时候的样子。
他开始在地铁里睡着。
然后，三十岁不到的李赫宰眉眼带笑的向他走来。
***
呼——
呼——
呼——
剧烈的喘息。
翻涌的泪意。
猛的一睁眼，那些炙热的眼泪便顺着眼角滑出。
他的眼前是三十岁不到的李赫宰安稳的睡颜，脸上还有被角压过的痕迹。
曺圭贤猛然坐起，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
这是五十多年前的一天，就是他和李赫宰大吵一架之后的第二天，李赫宰去拿体检报告的那一天。
——梦吗？
TBC
写了七章，跨过了五十多年的梦，就不再只是一个梦了吧
它会成为一段漫长的记忆
纯情童话是指他们的爱情
温暖是因为他们的身后一直都有这么一群好朋友在爱着他们
我也不知道我是生了什么毛病才挖了这个坑给自己跳= =
但愿你们不要觉得我很坑 我其实是想好才会开始写的而不是边写边在想的
所以说 这个故事它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子的
（好像一下子写太多作者的话了 搞得跟完结了似的 还没完哈！这条支线可是要通往Good Ending的！）

十八
***
曺圭贤转过头去看着李赫宰，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轻轻触碰着李赫宰的鼻尖。
他不愿再回到那漫长的悲伤之中，他害怕这才是一个梦，他轻轻一碰眼前的李赫宰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
但是此刻，他的指尖是那么真实的感受着。触碰的实感告诉他，李赫宰就在这里。
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感令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曺圭贤凑过去亲吻着李赫宰的嘴唇，李赫宰迷迷糊糊间醒来，感觉到有人在亲吻着自己，下意识轻抚着他的脸，手指的触感却是湿的。
“你……哭了吗？”李赫宰呆呆的问道。
曺圭贤默默的抱住了李赫宰，他的双手紧紧的箍住李赫宰的腰，整个人的重量仿佛都压在了李赫宰的身上。
李赫宰其实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曺圭贤突然之间迸发出的那种强大的悲伤和强烈的留恋让他没法挣脱，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抚着曺圭贤的背，问他：“怎么了？”
良久，曺圭贤才闷闷的答道：“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
手握着方向盘正在开着车的李赫宰时不时就会忍不住轻瞟一眼副驾驶座上的曺圭贤。
李赫宰从今天一觉醒来开始到现在一直处在状况外。
是人都做过噩梦。李赫宰一开始只是打算安慰一下曺圭贤，就轻轻亲吻了他的额角。谁知道，他竟顺势拉着他做了两次。
当他们在被子里紧密贴合着的时候，李赫宰想起他们前一天晚上还在因为一个广告方案闹得好像要老死不相往来一样，现在却好像因为一个噩梦那件事情莫名其妙的就翻篇了。
他们迅速的和好了。或者说，他们看起来就像从来都没吵过架一般。
而就在刚才，曺圭贤执意要请假陪自己去拿这份漏了的体检报告。
为了达到目的，他几乎是软硬兼施。李赫宰到现在耳朵里还在回响着他低着嗓子喊着“部长……部长……”的声音。李赫宰若是不答应，他们今天早上估计还会有第三次。
李赫宰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曺圭贤今天很奇怪。李赫宰莫名的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总觉得今天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
医院。神经外科。
问诊室里的气氛古怪。
医生神情严肃的将体检报告递给李赫宰，李赫宰看着医生的神情有些忐忑不安的翻开了体检报告。
脊髓小脑变性症。
这就像一个可怕的魔咒一般一下子就令曺圭贤感到崩溃。
就在李赫宰还在愣神的时候，医生还尚未开口之前，他怒不可遏的揪起医生的领子，大吼道：“你才脊髓小脑变性症！你全家都脊髓小脑变性症！下班后别走我保证打死你！！”
曺圭贤一把甩开医生的衣领，又在医生还在惊魂未定之际，挥起拳头说道：“不，我现在就打死你！”
回过神来的李赫宰连忙扑上去阻止已经扭打在了一起的两个人。
“圭贤！圭贤！诶……别打……你冷静一点……别……别打……他搞错了……搞错了……这份报告上不是我的名字……不是我……是刘志赫……刘志赫……”
***
妈妈从小就会教育小孩，打人是不对的。
曺圭贤一时冲动的暴力行为让他不得不上警察局跟警察同志交流一番。
曺圭贤耷拉着脑袋，神情落寞的样子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狗，让李赫宰原先想责怪他的话全都都吞回了肚子里。
那个倒霉的医生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焦急的李赫宰立马就迎了上去，弯着腰给对方赔礼道歉。
“真的是非常抱歉。一切医疗费用我们全部承担，包括精神损失费。”
鼻青脸肿的医生瞪了李赫宰一眼。
李赫宰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可不可以和解呢？您看……拿错报告这种事情也太吓人了不是。还是这种听都没听过的病。他太在乎我了才会这样。”
医生抬腿就要走，李赫宰急忙拉住他。
李赫宰刚要说话，医生就开口打断了他：“行了，我也没说要告他。年轻人下次别这么冲动。”
李赫宰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郑重的对着医生鞠躬致谢。
“真的是非常感谢您，同时也感到非常抱歉。改天我们一定会登门致歉的。”
目送着医生离开之后，李赫宰走到了曺圭贤的身边，对他轻声说道：“解决了，我们走吧。”
坐着的曺圭贤却忽然一把抱住了李赫宰的腰，李赫宰的皮肤上渐渐感受到了丝丝湿意，曺圭贤的眼泪透过了他的衬衫告知了他这无声的哭泣。
李赫宰只好轻轻回抱住他。
***
坐在驾驶座上的李赫宰依然时不时就会忍不住轻瞟一眼副驾驶座上的曺圭贤。
刚哭过的曺圭贤眼眶红红的，他的眼睛望着窗外的风景，微风穿过打开的车窗吹拂着他的头发。
有话想说的李赫宰将车窗升起关上。
曺圭贤便转过头看着李赫宰。
“刚才那个医生回到家，估计他们家孩子会问，叔叔你是谁。”李赫宰企图用一个较为轻松的话题作为开场白，却没有换来曺圭贤的笑脸。
李赫宰有些尴尬的轻咳了几声。
思量再三，还是开了口。
“圭贤，在你的梦里，我是不是生了很严重的病，最后离开了你？”
曺圭贤凝视着李赫宰，他拉过李赫宰的手，认认真真的将自己的手指穿过对方的指缝。
“不。”曺圭贤看着他们十指紧扣的手说道，“在我的每一个梦里，我都给这只手套上了指环，我们白头到老。”
TBC

十九
***
在转瞬即逝的人生中，你的爱情是上天给我的最大礼物。
也许今天美国的股市崩盘了，也许明天日本的内阁又要重组了，也许后天西班牙的经济就复苏了……大千世界在你我生活的这个时代应运而变。
我们在瞬息万变的这个时代，守着心里那份不变的热度。
***
又是一个无比明媚的清晨。
刚洗完澡的曺圭贤随手抓起床上的一件白色T恤套上，打开卧室的门，走向厨房。
他们家赫宰哥又穿着那件印有皮卡丘图案的围裙在做早餐了。
他从背后轻轻抱住李赫宰，下巴搁在李赫宰的肩膀上，问道：“今天吃什么？”
“牛奶鸡蛋吐司还有德国香肠。”
“真棒！”曺圭贤重重的亲了李赫宰一口。
曺圭贤的怀抱还带着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李赫宰忍不住嘴角上扬。
“你怎么又穿我的衣服？”
“你的吗？哦……我忘了。扔床上的我就随意拿起来穿了。”曺圭贤坏笑道，“难道你喜欢我光着出来？”
“我喜欢你打开衣柜穿上你自己的衣服出来。”到底是几年的伴侣了，李赫宰现在对曺圭贤的调戏完全面不改色。
曺圭贤笑着亲了亲李赫宰的脖子，松开双手，走到餐桌边坐下。
李赫宰哼着小调做着早餐，他忙碌的双手上有一个铂金戒指，和此时撑着下巴等饭吃的曺圭贤手上的那个，是一对。
梦里出现的那个戒指的款式，曺圭贤在珠宝店里并未瞧见。但他想，这本就会是一段不一样的人生。因此，他挑了现在的这一款戒指，设计简单却大方。
而后，曺圭贤趁着两个人休年假的时候，把李赫宰拐骗去了荷兰。李赫宰就算一开始没意识到曺圭贤的目的，但当曺圭贤把李赫宰往教堂里领的时候，他也就明白了。
单膝下跪，鲜花满地。
这是绝对——没有的。
李赫宰想，他和曺圭贤好像一直都是这么浪漫以外。决定在一起的时候是，决定结婚的时候也是。
曺圭贤就说了一句，我们结婚吧。
李赫宰看着他把戒指套上自己的无名指，回了一声，好。
轰轰烈烈这种事还是留给电影主人公吧。
***
“哎……休息日还要去加班的我也真是苦命啊。”
“是挺辛苦的。”
在玄关穿鞋的曺圭贤转身看了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李赫宰。
“如果我们部长能不要这么虐待我就好了。”
“我相信你们部长只是在鞭策你。”李赫宰笑着说道，“而且我觉得你们部长很爱你。”
曺圭贤站在玄关处长手一拉，吻住了李赫宰。
“我觉得我也挺爱我们部长的。”
李赫宰笑了起来，“既然是相爱的，就请愉快的去加班吧，曺圭贤先生。”
“好的，李赫宰先生。”
***
生活处处有惊喜。这一惊一喜大概是可以分开来的。
加完班准备坐地铁回家的曺圭贤在路过SG百货的时候看见了这家百货最新的广告板。
原先不过是随眼一看而过，却因为上头的内容而猛的停住脚步。
曺圭贤隔着玻璃看着这块大型的广告板，久违的心慌就这样悄然回归。
SG百货今年要办烟花节。
现实与梦境的重合，令曺圭贤再度回想起了那个漫长的噩梦。
那一年他没能和李赫宰一起去到烟花节，他跟李赫宰约定了明年一起，但到了第二年SG却没有再办烟花节了。那一年那个盛大的烟花节就这样惊鸿一瞥的只存在于那一年。有些东西，一次擦肩便是一世错过。
曺圭贤满心慌乱的掏出手机打给李赫宰，直到手机听筒里传来李赫宰的声音，他那颗兵荒马乱的心才就此安定下来。
还好还好。
还好你还在。
“怎么了？圭贤……”
曺圭贤整理好情绪，对着听筒那头的李赫宰说道：“SG今年要办烟花节，我们一起去吧？”
“烟花节？听起来很棒耶。”
“到时候我们到大桥上去看。”
“好啊。”
曺圭贤听见了那头的李赫宰轻轻的笑声。
“赫宰哥……”
“嗯？”
“我马上回家了……”
“唔……所以呢？”
“等我回家一起吃饭。”
“你又在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会等你一起吃饭啊。我哪一次没等你一起吃饭了。”
在我的另一段记忆中，你足足有五十年没有和我一起吃过一顿饭呢。
但这一次一定是不同的。
曺圭贤这样想着。
这一次他没有出差，烟花节那天他会和他的赫宰哥在一起。
未来的五十年也会在一起。
永远永远在一起。
***
烟花再美不过一瞬。
但这一瞬美得惊心动魄。
烟花节那天，大桥上人潮涌动。曺圭贤和李赫宰同周围的情侣们一起看到了这个夏天的天空最为绚烂的几个瞬间。
曺圭贤从身后抱住李赫宰，李赫宰微微的挣扎了一下，“圭贤，抱着有点热啊……”
“热也要抱着。”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搞到手，没有什么能比你实实在在的在我怀里更让我感到幸福。
李赫宰便也不再挣扎，身体微微向后倚靠着曺圭贤。
曺圭贤在漫天烟花下，亲了亲李赫宰的发旋。
「对永恒而言，存在的只有当下，当下是唯一不会结束的东西。」
END

#不足百字的坑爹小彩蛋#
Q：对彼此的第一印象？
赫宰：看起来挺可爱的弟弟
圭贤：屁股很翘的男人
Q：第二印象呢？
赫宰：完全不让我省心的臭小子
圭贤：屁股很翘的部长
【画风就根据表情图片自行想象吧！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