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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原创】《历史途经此处》【正剧无拆,双波老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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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预警:
背景:领证+小说原著
时代:一切刚刚开始的年代
Cp:双波。
篇幅:中
模式:正剧无拆【拆为番外,死后预警级别,暂不放出】
预警原因:黑暗能量,全程不欢喜,并非BE,但全程真的不欢喜
以及:更新缓慢【这次是认真的】
拼着全部勇气赌上全部想说的话语,新坑开启。
若不介意,我们开始。


IP属地:北京1楼2014-08-28 23:25回复
    开端:
    震荡波听到实验室外走廊大门悄然划开的声音。他听到轻响于回廊的脚步声,而后从自己的嗅觉感知器中捕捉到了弥散在空气里的能量液的气息。
    他放下器材从面前的实验桌前抬起头来,用后脑勺对着来者摇了摇头表示不满。身后,声波轻松而习惯地把自己放倒在了偌大实验室角落的维修床上。
    震荡波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的实验桌,将研发中的毒能量体溶液重新密封起来放置回溶液培养皿中,摘掉双手的隔离手套转头走向维修床。
    “玩儿上瘾了?”他扫量了一下深蓝色机甲上的两处破损,语气中欠缺友好。
    还不错。声波用难以用音频或代码来准确形容的超声波感应系统直接将回答输送入震荡波的信息接收器中。无论是什么,他的回答轻松而愉悦。
    十天来的第四次,震荡波在声波返回于地下角斗场后着手修复他。他能感觉到,声波逐渐从最初的从了无兴味而开始渐渐向着这个野蛮而危险的游戏中投入着兴趣。他被娱乐了,因为简单粗暴的暴力本身,他也确实享受其中了,因为比起政治漩涡里的步步为营和勾芯斗角,在角斗场的中心投入一场只为了胜利而发起的战斗,这看起来动机合理太多,而评判着胜利本身的因素也纯粹太多了。
    声波完全把这当做了一场放松身芯的游戏那样去享受。
    震荡波从自己冰冷的逻辑思维体系中摸索到了一丝温存。他将这当做宽容摆放在气场中,摇头上前为他修理装甲。看起来这次的对手是个块头超大的家伙,震荡波从损伤程度上做了一个分析建模,得出了不合逻辑的结论。
    “秒速34米,单位打击力度142100psi?你怎么让这种比移动炮台还愚蠢的拳头挂上自己的。”震荡波不悦。
    声波歪了歪头,懒得解释。
    ……八成又是个大名鼎鼎的对手。震荡波默然不语。太快结束观众不会满意的,掏了大把能量和塞币的观众想看到“实力均衡”的较量,而不是秒速绞杀。同时,这个叫做声波的神经病tf回路又断掉了,他在用身体玩儿一个叫做“看看还能有多惊险”的游戏。
    “高调是危险的,读心者。”震荡波提醒他,他向破损的机甲中伸入自己的维修钳去把冒着火花的线路一根一根梳理回原位。为了强调危险性,他补上了读心者那三个字。这是各个城市内的地下角斗场中开始鹊起和流传的一个称谓,关于这位新近加入的身份神秘的tf的称谓。
    维修床上的声波了然微笑。
    想要看出他的微笑并不容易,暗色的面甲常年镜面一样地反射着世界的投射,覆盖机体主人的所有表情。而震荡波熟悉这种愉悦的电频分子的流动,的确很多年,他没有感受过它们如此刻这样轻盈的流动节奏。
    “还需要多少次。”震荡波问他。
    为了接触到你感兴趣的那个叫做震天尊的卡隆地下角斗场之王,你还需要为自己累积多少次胜利和威望。他是问。
    也许还需要两三次。声波略略思考,然后安静地表示了困倦。震荡波在接收到这一信息后将一条管舒缓镇静的松弛能量剂注入了声波手腕中的回流管线内。
    也许就是下一次。安睡之前,声波表示。


    IP属地:北京2楼2014-08-28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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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震荡波还活着,事情会不一样吗。
      在囚室中等待威震天的会见的时候声波将两手放在桌上默默地问自己。
      一直以来他从未这么问过,这问题会让他自己窒息。他不喜欢希望,那是挣扎的代名词,它制造太多的痛苦,比绝望本身远为残酷。他喜欢的是确定,如果事情不能确定的话那么凡事他会考虑最坏的那些结果,如果可以接受那么事情可以继续,如果不能接受他会修正源头中的错误,如果他有机会这么做的话。
      震荡波也是这样的tf。声波不免会想到。也许震荡波会比他更多一些逻辑性而更少一些世人眼中的“合理性”。声波习惯了站在震荡波的实验室外替他处理那些“人之常情”。他们各自拥有惊人的直觉但是他们简直蔑视直觉两个字,他们将敏锐直接转化为行为,用毫无赘笔的行动力去捕捉一切与直觉中指向的方向相关的线索,他们证明一件事情的存在性,确定性,最大程度地预估接下来发展的可能性。他们有着酷似的思维回路和互补的行为方式,他们的理念像是神迹一样不需要任何语言即指向着同一个终点。一直以来,他们的合作都不能被简单地称为合作,在生命中非常非常多的时候,他们遥遥相隔,但是却互为身影。
      现在声波不需要操这些芯了。他不需要掩饰和顾及自己的另外一个身影了,它不存在了。
      手腕和脚腕上的镣铐猛地被接通了高频电流,声波从默然中被惊醒。他沉默地忍受了片刻,直到电流平息,他知道那是囚室玻璃窗后挖地虎们的恶作剧,他们喜欢这么做,每当他默不作声的时候他们总喜欢弄出点乐子来让他有所反应。也或许,他们只是想要确定自己没有下线,因为恐怕不久之后威震天就会亲临这里,他们总得让他保持个良好的精神面貌去面对领袖。
      这没什么的。声波货真价实地这样觉得。比起灵魂中的万念俱灰,肢体上的痛楚反而像是救赎。它反复提示生命的存在,反复告知他你还能感受到的一切。有的时候,当他们太过分的时候声波的确会感到羞辱,可这依然是一种提示,生命提示他,既然你还没有完结,那么很多事情也就还没有完结。
      可是,声波觉得累。
      这种疲劳感无可救药,发乎本芯。对于他被卷入的世界,他亲手推动着的世界,他既然已经参与其中那么就不得不肩负责任的那个世界,他从未热情过,他像是驱动双腿行走那样驱动着双手去缔造它,像是既然被打造出来就不得不一直工作的cpu、能量转换舱或者换气扇那样,他一直旋转其中可是他从未对它真的感兴趣过。震荡波说,这不是一个公平的游戏,而如果必须参与其中,那么宁可是我们来亲手书写游戏的规则。声波问他为什么必须参与其中,没人规定他们非得用Hell difficulty去玩儿这个千疮百孔的游戏不可。彼时震荡波向他打开了自己的火种舱,他让他看到搏动其中的那颗剔透的燃烧体。因为它被创造出来了。他说。因为它还在跳动。因为我们活着,声波。把一个见识过颜色的生命安放回黑暗里,他会做什么?他会希望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原来世界不仅仅是有黑色。而这就是他见识过颜色的意义。这不是使命,声波,没有那么悲壮和伟大,这是生命本身,属于我们的,我们注定了如此呼吸和思考,而我们的行为是思考的结论。它是唯一的结论,除非你真的有别的选择。
      ……我有的是啊,震荡波。当时他并不认同地这样回答。
      透过破碎的面甲,声波安静地看着自己搁放在桌子上的双手。他有很久很久没这么认真地审视过自己了。
      生死很容易,告别就很难。原本两人共负的重量压在一个人身上,而那人还该死的必须走下去,这就很难。放弃吧,为什么不呢,初衷和源头都已经改变了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呢。声波问过自己。在“表演”的舞台上,最无法忍受的时刻他这么问自己。生命真的值得我这样挣扎吗。
      震荡波会说值得的。他会说的,可是连他都已经不存在了。
      逻辑是你生命里唯一的指向,并不是我的。声波那时默默地想。我并不是那么眷恋光明和色彩,我可以接受黑暗的,那简直让人感到安全,如果造物之主逼迫我说出来世界只有一种颜色,那么我会说的,卑微与平庸,欺骗和谎言,自我麻醉,转身逃避,震荡波,我并不介意。为了区区一点我们想要做到的事情我们做了多少并不想做的事情,还得去做多少呢。我并不想辜负信任我的灵魂,可是我让威震天恨我入骨了,我并不想为了平息战争而缔造战争,可是我们让那么多火种停止燃烧了,我并不想让“世界成为它应有的样子”,至少我并不想用如许多的代价去亲力亲为这一切,可是我跟你一起,已经走得太远了。
      为了什么呢。
      三个月来声波一直在寻找答案。在真的失去了一切的希望和动力之后他开始反思事情的源头。对于自己他真的有些费解。他远远不是可以为了别人而活的tf,哪怕那个“别人”是震荡波。可他一路走到此刻竟然也不是出乎本意,这毕竟得有些原因吧。
      十数天之前的那一场“表演”中,声波被逼至尽头时他痛苦不堪地再一次追问自己。在终于失去了自我的时候他反而听到了自己回答。那回答的声音如此疯狂如此骇人,让他一时之间哑口无言。这混账的世界。他的真实这样说。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你还能做得更多吗?要么今天你就在这里粉碎我,让我灰飞烟灭再无余地,要是你不这样做,要是你做不到这一点,那么终有一天我会粉碎你。在此之前,我会狠狠地活着,你给我等着。
      声波完全没有想到这就是答案。赌气是吗?……是的。竟然是的。他会愤怒和不甘芯到如此的程度这实在是太可笑了。他从未意识到过这一点,他真的是平静冷峻了一辈子却有一颗如此剧烈愤怒着的火种在对世界本身分分秒秒发出着怒吼。震荡波说,我们注定了如此呼吸和思考,声波,因为我们活着。
      舞台中央,声波在这迟来百年的验证中忽然痛哭。他悲从中来泪如雨下,毫无声息地让自己的灵魂在那时那刻蜷缩成一团。一直以来,他欠震荡波一场哀悼,而他欠了他所有。震荡波在死去之后终于验证了自己在百年之前对于声波的回答——我们的行为是思考的结论。它是唯一的结论,除非你真的有别的选择。
      我没有。你赢了,混蛋。我没有别的选择。时间一直在说真话。
      声波恨不得瞬间死去,就死在这里,死在“舞台”之上,让一切终结在此让他再也不用挣扎。但是,世界没能做到这一点。他让他活下来了,活到表演结束,活到挖地虎们对他所作所为的一切都也结束。声波完全不合逻辑地没有下线,他知道机体的损坏程度,知道那些损坏恐怕根本无法被修复,他知道只要熄灭光学镜头那么自己将再也无法驱动它们重新燃起……可就是这么古怪,声波居然活生生地抓住了自己的一息愤怒。在愤怒中他芯平气和地面对着这个世界。你会后悔的。他颤搐地冷笑着,用自己不再完整的火种,他告诉这个世界,如果你已经做完了你所做的一切,那么轮到我了。……你给我等着。
      囚室中,声波安静地抬起了头来。他听到了威震天响起在门外的脚步声。


      IP属地:北京21楼2014-08-29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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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2:
        新任的情报官按照威震天的命令带来了十数天前的“表演”录像。在将录像交给领袖的时候那个其实毫不年轻的TF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他这辈子见识过很多种疯狂,而没有哪一种像此刻威震天所表达出来的这么压抑而危险。威震天原本赤红的一双光学镜头因为连日的缺乏充电而熬得绽露电流,他魁梧的机体紧绷着在屋中来回走动,每一次转身都在空气中留下双眼流光一样的红色静电。威震天算得上安静,他一言不发而充满暴躁感,满屋让人窒息的沉闷中,除了脚步声就只有他背在身后的双手在绞扭和握力中在咯咯轻响。
        新任的情报官太想转身就跑了。他很不理解自己的前任是如何面对这位年轻而随时随地都杀气腾腾的暴君的。他曾经见识过几次声波用沉默去与这种暴躁感对峙,威震天在非常罕见的情况下会对着声波咆哮出声——那场面就像暴君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怒吼一样,但无论如何,最终他总是能被平息下来。领袖当然欣赏自己的前任情报官,在大多数属下眼中来说这种欣赏夸张到了毫无原委的程度,因为大多数属下实在无法揣摩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他们说声波阴冷狡猾,异乎寻常地危险,充满着窥探欲,而他只听威震天一个人的话……此刻年长的新任情报官想,他们也许弄反了什么。
        威震天把录像磁带扔在了桌上,赶走其他人后他继续踱步在屋中。他体力透支,急需充电,但是汹涌滚动的怒火和激烈的思维让他无法闭上双眼哪怕一秒。自囚室归来之后他彻日彻夜思索如今的局势和他所钦定的抉择。诚如声波在囚室中告诉他的那样,他从这些决策里嗅出了自己失去冷静的味道。
        你拥有一个完美领袖的一切特质,除了时间。——他无可救药地回想起声波的话语。
        你太年轻,时光还没有打磨过你,可是世界风云突变战机闪瞬即逝。角斗士之王,时代正在需要一个领袖,而你需要这个时代。它不会等你。
        声波这样说。
        威震天记得,那时他们两个一起站在地下角斗场的休息室里,房间里还有几个保镖之类的人物,而刚刚被他们手刃的角斗场场主开膛破肚地躺在角落,能量液流满一地。
        造成这个局面大概也不是威震天的本意,起因是角斗场场主傲慢地把两脚翘在桌子上告诉那时的威震天——声波是个目前呼声很高的新人角斗士,而你胜利太久了,观众的视觉开始疲劳,我建议你们联手制造点儿悬念出来,比如说,这一场让他赢你,下一场你再翻盘。你觉得怎么样,震天尊。
        那时的威震天觉得恼怒而好笑。他从矿坑来到这里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远离一种压制,让自己强悍的双拳可以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语,而不是将自己送向另一种压制。他歪头看向场主人身后的声波,发现对方同样在向他歪头致意。
        “要是我说不呐?”威震天芯平气和地问场主。
        “听着震天尊,这儿我说了算。”场主咧嘴而笑,他摊手示意了半屋子的保镖后报以回答。
        “你也这么想?”威震天怀着巨大的兴趣,再次看向声波。对方很淡然地开口告诉他——不是用无声的信息,而是用自己的声音告诉屋子里的所有人——“我想,活着的人说了算。”
        他们一秒钟也没浪费地一前一后用手臂贯穿了场主的腹腔和脊背,威震天很客气地让开了致命位置,但在机甲撕裂的画面中他颇为意外地看到声波的手指握着场主跳动的火种直接穿过胸甲,声波就这么隔着那具机体将火种递在了威震天的眼前,而后转手捏碎。
        “嚯……用得着吗。”那时威震天惊笑,“他可是想让你赢啊。”
        声波挥手将依旧抽动的沉重机体甩开在墙角,半屋子哑然失声的保镖的环视下,他和威震天半身浴血,画面恐怖到神经回路稍微脆弱一点儿的TF绝对会当即呕吐,但这两个人以喝油聊天的平静架势面对彼此。
        “现在这儿震天尊说了算了,”威震天告诉其他人,“有意见的说一声。”
        ……震天尊万岁。保镖们说。那是连月以来威震天每一次赢得决斗后都会听到的来自观众们的如潮呼声。
        “当我的财务员怎么样?数钱的活儿好像挺适合你。”威震天半是玩笑半是货真价实地冲声波咧嘴,他的笑容从来难以被理解为友好,但是这一回,他为自己和对方干脆利落的默契合作而感到惊艳。他其实没以为,这个看起来距离自己千里之外的家伙的胸仓内居然也跳动着一颗频率与自己如此相近的火种。
        为什么要用别人的名字。
        声波问威震天。
        这问题突如其来,让人错愕。在其他人眼中这两个浴血的魔鬼仅仅是在对视而已,而在对视中,威震天收敛笑容,转为严肃。
        “哪怕这个‘别人’是震天尊?”威震天问。——十三使徒中的最强横的那个叛逆者,镇魂枪的拥有者,被“破坏”两个字冠名而毕生都在演绎着破坏两个字的那个人?
        历史只会记住一个震天尊。声波无声回答。他在回答中走向屋门,走离威震天的视野。——财务员?不。他说。我要更好的位置。
        很多年后,威震天理解了声波话语中那句“更好的位置”是什么意思。那时,他已经叫做威震天了。
        昔日的震天尊改换了属于自己的名号,他拥有了自己的追随者。他名义上的身份是卡隆城最大的地下角斗场场主,而实际上威震天的名字早已影响了整个赛博坦的底层社会。狂热的追随者们因崇拜而来,为跟随而来,他们来自玄机湖,来自青丘,来自云雾山城和不破城,他们甚至跨越锈海穿过音速峡谷向他汇聚,向一个越见分明的、由破坏造就的希望而汇聚。……时隔多年,昔日的角斗场之王完成了关于领袖的转变。
        “你是个议员。”再次见面的时候,威震天谈不上友好,他用冰冷的语气问他。“一个议员当年干嘛要去角斗场那么肮脏的地方。找乐子吗?声波。”
        那时我提醒过御天敌,你们将会是危险的势力。声波回答他。而现在他意识到了。他说。
        “所以当年你是去摸摸角斗士们的底细?”威震天想笑,为了这份冷酷的坦白,也为了御天敌迟钝的神经回路。“现在呐。劝我收敛自己,别给你的领袖找麻烦?”他观察着声波,从他当年领悟到的刺探中揣摩着刺探的本意,“对不起,议员,你该早说。现在我们不是角斗士,我们叫做霸天虎了。”
        那时声波点头,那像是平静的赞许。而后,他告诉威震天,御天敌秘密下令围剿霸天虎,而我有个建议。
        ……他炉渣的建议。此刻,威震天压抑着暴躁和撕毁一切的情绪在屋中继续来回的走动。回忆回忆回忆,无可救药的回忆像是流沙一样漫过威震天的核心硬盘思维回路,它让那里面的每一寸触感都如此干涩厮磨,摸起来几乎要沙沙作响。他无法挥走这种感觉,他也许真的是永远也无法挥走这些感觉了,人无法无视自己的成长,无法回避改变过自己的力量。
        声波当年的建议是:那就让他围剿好了。
        “你疯了?!”红蜘蛛曾经这样叫嚣过,“把自己送进监狱?你说里应外合,可他渣的外合的全都是些乌合之众,而‘里应’的人只有我一个啊!”
        “还有声波。”威震天纠正他。他没告诉任何人这是声波的计划,声波不建议他这样做——他们信任并追随的人是你,不是我。他说。
        “声波。”红蜘蛛阴郁地撇嘴,“你了解他多少?说老实话。我跟他共事过好多年啦,那是御天敌和蝙蝠精都信任得不得了的人。你知道我怎么想吗,到时候他会帮的人不是我们,而是他的老大。你没想过吗?”
        威震天想过一万遍。但是那时,红蜘蛛质问他的时候他依旧重新思考了这个问题。声波告诉威震天,这是一个将全世界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一个端点的机会,御天敌和长老院会竭尽所能炫示自己镇压的成功,他们会直播审判你们的过程。所以,让这个端点爆炸,威震天,整个赛博坦将在你的名字之下簌簌震颤。
        是的,一个万众瞩目的机会。让地下的战火轰然辽源,翻到明面上来宣誓霸权的机会。可是——声波,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个请君入瓮的把戏。
        威震天很干脆地把这些问出口。而那时声波向他报以微笑。那……真的是,就算隔着茫茫沉默的气场和冰冷覆盖的面甲,威震天也能感受到的愉快的笑意。
        你不能知道。所以,这正是作为领袖最为有趣的一部分。你不能知道所有选择指向的方向,你唯有判断而已。尝试判断吧,威震天。时间正在打磨你。
        声波这样告诉他。
        威震天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他采纳了声波的建议,按他的计划暗中调度了数量庞大的追随者,他选出数百人的精英跟着自己一起扑入罗网,而将更大的罗网洒向御天敌和他的议会。在威震天率领的精英们全部被镇压、议会内迫不及待地开始直播审讯的时候,议会外围的数以千计的追随者们则都在等着威震天的一声令下。
        红蜘蛛和声波都是御天敌身边的议员,声波被捕后迅速洗白了自己的身份——御天敌的确默许过他以卧底为名接触威震天,而红蜘蛛受到了严厉的关于背叛的指控。为了翻供,他请求了提前受审的机会——“我会指认威震天的罪行的。”红蜘蛛在直播前如此向着议会保证,而直播开始之后,反复无常的空军指挥家面带微笑地转向镜头。
        “我有一个消息带给你们。给你们所有人。……新的时代开始了。”他说。
        囚牢中同样有着直播电视。隔着森严铁栏,威震天看到红蜘蛛的微笑,看到议会听证团坐席中声波从容起身向着全场扫射的画面。他从高处向着红蜘蛛抛下武器,空军指挥家大笑着接住然后射击……杀戮在起舞,时代在翻页,威严的听证会室内响彻哀鸣,而议会大楼外,闻风而动的霸天虎大军狂啸着杀入赛博坦曾经的政治核心……
        世界将会是你的。威震天。
        那一天,隔着遥远的距离,威震天清晰感受到声波的话语。他如许平静如许自然,像是说出一句早安那样告诉威震天,这一次,你选对了。


        IP属地:北京58楼2014-09-07 0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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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回到此刻,威震天让自己停下脚步。他不再让自己狂躁地行走在屋子里,他用双手撑住桌子,默默看着手掌下的版图投影。
          战火自核心端点爆炸的那一天起,威震天亲手在赛博坦星球的土地上用一个一个燃烧的城市勾勒出了霸天虎的图腾。翱翔天城,莫邪天城,利刃城,试练地,不破城……一个叛逆的领袖的旗帜查遍了土地。
          百年时光。威震天默默地想。胜利过,很多次,声波说时代需要如此,那是它原本的呼声。溃败过,颇为狼狈,声波说这很好,我们活着,每一次失败都会让你成百倍地强大,威震天,他们不该不杀你,而你会让他们后悔的。
          追随者众多,威震天渐渐地筛选他们划分他们,让每个人站在应有的位置上,而声波,他让他站在自己身侧。
          我信任你。威震天说。
          你不必。他回答他。
          领袖不需要信任别人,他有自己。
          那时他没说,他只有自己。而此刻威震天算是听懂了。
          判断力,前瞻性,宏观的视角和精准的分析,拥有这一切后威震天不需要倚仗任何人的忠诚。他能鉴别将一件事情交给谁做、如何去做才算是稳妥。
          威震天当然也经历过背叛,彼时他失望而暴怒,恨不得丢下一切,只为了让背叛者付出代价。而声波问他你在天真什么,你的成功缘于背叛——别要求一个被你推翻了的人要求过的东西,要求你自己,威震天。
          你要求太高。烦躁的时候威震天如此抱怨着。而他回答说,谁的低,你的?还是世界的。
          在错杂的幕后声波为他收集情报,大量的分析和筛选后威震天总是能精准地看到他需要看到的东西。而危险的战场中他们也曾互为映照,声波不止一次地从临危中救回自己,而威震天为了掩护他而受伤的那次声波简直是勃然大怒。
          ——目前的霸天虎还没有成熟到你死了也无所谓的程度。他说。
          那时威震天疼得够呛,他又恼火又暴躁,脱口而出地告诉他,我也还没成熟到你死了也无所谓的程度,炉渣!
          ……那时他想,我们他流水线的是兄弟啊。
          威震天也意识到,可能就是从那次之后声波开始重塑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他变得更为恭敬和顺从,绝对不只是作为表率而给其他追随者看的那种顺从,即便在私下里他也严格地拉开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从属。他说。你不需要兄弟,这是危险的。
          此时此刻,威震天问自己,声波到底骗过自己没有。
          纵然一切的源头都指向着利用,指向着声波和震荡波计划中的世界,但是声波他有没有说过一句不真实的话语,对于自己?
          哦,有的。威震天默然想起。有一次。
          那时候威震天开始对震荡波感兴趣。
          科学家。赛博坦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天才。狂人。怪物。——宇宙大帝与普神共同的创造品。他们如此形容震荡波。威震天早有耳闻而且兴致勃勃。
          让这个家伙加入我们会有困难吗。他问声波。
          也许有。声波说。让谁去试试吧。
          ……你们计划了多久呢。让一切步入轨道。
          威震天默默吸气。他让炽热灼烧中的光学镜头回复冰冷。就是怀着这样的冰冷,威震天摇头而笑。
          我们同生共死过,声波。他想。无论你要做的是什么,你对我有过赤诚。而现在,我无法原谅你,但也许我可以有新的考虑。毕竟我要做的事情可还没做完呐。我要的胜利比现在远为宏大。时光一直在打磨我,而你也教会了我很多。比如说……
          威震天把“表演”的磁带推进了播放器里。在徐徐亮起的屏幕前他让自己陷入观察。
          比如说,我要从蛛丝马迹中搜索一些答案。关于你活在这里,你还想要些什么。


          IP属地:北京59楼2014-09-07 01:49
          收起回复
            在赛博坦星球上还能有网络流通的地方,汽车人们记载并公布了这次袭击——
            “第一轮轰炸夷平了半个璇玑湖城,随之破灭的还有组织抵抗力量的希望。几乎在火焰尚未熄灭之时,幕后指挥者震荡波利用当地的网络广播宣称——铁堡无缘无故地炸毁了璇玑湖城!看看那汽车人的暴行!他们只想固守阶位和专政!
            与此同时,另一轮光子弹袭来——根据震荡波的说法,这是场来源不明的袭击——毁灭了空军司令部的全部记录也将青丘城化为乌有。在这场浩劫中丧生的还有红蜘蛛手下的多名指挥官,震荡波从而坐上了霸天虎的第二把交椅。”
            彼时在太空站中的红蜘蛛如他们所想的那样立即发疯,他冲回赛博坦来到威震天面前咆哮质问,在狂怒中他甚至调动手臂上的炮火对准威震天和声波两人。然后,也是一如推论,他迅速冷静,变为乞讨者。反正我一无所有啦!他咬牙切齿地说,而后请求留在霸天虎基地内部。
            “让震荡波小心点儿。”连威震天都这样告诉声波。“会尖叫的星星开始不正常了。”
            “会尖叫的星星”在正常的伪装下不正常了很久,他真的等了好年多,过程中他与震荡波互不谋面地针锋相对着,那个姿态让他看起来充其量不过如此。直到他获取了震荡波研究中的太阳射线的一手资料。
            震荡波的地下实验室被准确地定位了,攻击实验室的是震荡波自己研究中的武器——除了这种武器汽车人也实在无法达到撼动地下基地的效果。一切真的太过突然,红蜘蛛了解声波,因为了解他竭尽所能地避开了声波的一切眼线。他让自己的灵魂里充满尖叫和杂音,那些声音如此疯狂地掩盖了真正的本意。声波不太喜欢靠近他,因为那会让自己被他思维中充斥的错乱狂叫给严重打扰。有时候声波也会想,他怎么可能受得了。希望和绝望,重建和破灭,野心与臣服,憎恨着而又崇拜着……再也无家可归却永远地怀念着,用更绝灭的破坏方式去怀念着。
            可惜你永远也不会懂得合作。声波默默地想。真的并无憎恨。对于痛苦,他们彼此给予,彼此揭示,彼此将对方逼入如今的绝境,难说他们谁忍受得更多。
            “你说他为什么不来找你呐?”红蜘蛛依旧问着声波,声音轻盈甜蜜,带着好奇的笑意。“整个赛博坦都知道你奉献了一场多么华丽的表演。那场面好看透顶,声波,连我们的敌人都在为了你而发出人道主义抗议了。而他怎么会还无动于衷地不来找你?”
            能量更多地灼烧进体内,声波更清晰地看到了红蜘蛛的笑容。
            一个每天都在用笑容掩饰自己的痛哭的人。他想。因为这太痛苦了,实在是太痛苦了所以他太愿意将痛苦分享给别人。他曾经为之战斗的一切烟消云散了,源自自己服务着的阵营。那还在乎什么呢。年轻的红蜘蛛也许这么问过自己,去他流水线的,那么为了我想要做到的事情,我还在乎什么呢。
            “用你们融合过的火种感受一下儿啊。”红蜘蛛用之间描画着声波的胸口,在接缝里伸入手指轻轻撬动。他诱惑一样询问着声波,“说不定他还活着呐。他会在哪儿呢?”
            红蜘蛛打开了他的胸甲,开启两层障碍后他触碰到火种舱。仿照着当日艺术家的手势,红蜘蛛用尖尖的指尖划开火种舱,让微弱跳动中的火种在他面前展露残碎。空军指挥家微笑地盯着那里,轻轻地像是互换一样问它:你会在哪儿啊,震荡波。
            当体内能量足以完成这一指令的时候,声波终于调动起了硬盘的格式化系统。
            碎片在跌落,一万个昨天飘摇而去远离开自己。那些画面无声无息,像是一场大雪。纷纷雪片坠落向地面,安静沉寂然后安静消融。
            声波坐在寂静的黑暗里眼望着这一场盛大的落雪,向每一个碎片里震荡波的身影默默告别。
            他不能背负这份记忆。漫长得贯穿了他的生命、完整了他的身影,指引他走向结局,支撑他走到如今的记忆。他真的不能就这样背负下去,否则他的生命里将只剩下这些记忆。
            事情还没做完。maker还在得意。如果道路还有很长那么即便一个人我也会走下去。声波想。……如果历史途经此处,那么,属于我们的终点总该更像点样子。
            你说呢,震荡波。
            红蜘蛛惊讶地看到声波破碎的面甲上忽然闪烁,在复杂的经典噪音下数据阵列像是跌落一样纷纷沉坠。他意识到了声波在做什么。大惊失色中红蜘蛛一把握住了他的双肩。
            “等等炉渣!!!给我等等!!”红蜘蛛大吼,然后他猝然卡住。
            他看到声波的嘴角非常缥缈地浮起一丝笑意。
            我不喜欢输。
            他说。然后无声断线。


            IP属地:北京68楼2014-09-07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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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行番外放出——请搜《七而复始》。陆地桥传送门不会做原谅我………………


              IP属地:北京90楼2014-09-08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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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3:
                屏幕中最后一个画面播放完毕,进度条缓慢地移动到了尽头后轻轻停止,画面定格在黑屏上,整个房间失去最后的光源,陷入黑暗。
                播放器安静细微的待机运转声中,威震天捏着自己的拳头。他捏得过于用力乃至指尖已经插进了手心,要到黑暗蔓延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意识到能量液正顺着自己的手腕向下流淌。微微闪亮的明蓝色的能量液,看起来剔透干净,像是屏幕画面里自声波身体中流淌出来的那些一样。
                关于“表演”的记录只有后半段,它漫长地占据了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中间威震天快进了几次,跳过了一些他实在不想继续看下去的内容,他一路坚持着看到了最后,看到了掌控“表演”的“艺术家”优雅退场,而欣赏了全程的观众们像是嗑能量过度那样涌上舞台。记录结束的时候,画面很到位地给到了声波。他躺倒在舞台中央,四肢横陈在自己泄露一地的能量液中,火种舱被开启着,除了奄奄一息的火种依旧在胸膛中微弱跳动之外,他无论怎样看上去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威震天不想要这么形容,但是他实在是脊背发冷。他想要探究的东西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在几乎烧坏他核心硬盘的“观看”中他仅仅想知道声波为了什么忽然产生了类似于活下去的动力,究竟有什么触动了他长达三个月来的无声无息的放弃。而他根本没有看到答案。一切都与答案背道而驰。那是一场全程只有凌辱和虐待,只有扭曲到不可思议程度的关于“肮脏到底还能有多彻底”的展示。过程中声波一路都毫无反抗,可是他一路都在崩溃,威震天简直能用音频接收器听到那些源自于灵魂里的破碎声,它们像撼动一座建筑基座的裂痕那样纵横开裂细密攀升,最终终于让所有的意志和自我都粉碎坍塌,让他一直以来都固守骄傲的精神世界里只剩下一片废墟。……他连他的眼泪都已经看到过了。
                威震天的手臂支撑在膝盖上,他缓慢用双手摩擦着自己的额头,在沙发中坐得浑身僵硬。我疯了吗。他想。我会同意了这样一场表演。
                威震天现在有很多人想杀。已经不能被愤怒所形容的情绪从第一个画面开始就没有熄灭过,它们发出着巨大的轰鸣燃烧在硬盘核心里让一切思维都像是在沸腾那样混乱翻涌。杀了他们。威震天想。我得亲手杀了他们。我会让他们知道暴虐的另一种滋味,那比你们所做的干脆得多,也痛快得多。不为了什么。他咬着牙让光学镜中的静电嘶嘶作响,不为了给一个不曾忠于我的TF复仇或者解恨,没有那么悲悯,只因为你们……你们践踏和毁坏了一件原本你们远无资格去触碰的东西。我给了你们资格,是啊,可是我同样可以让你们付出代价……我他渣的,我总得让谁为这件事情付出点儿代价。
                威震天在灵魂里骂人,像是砸落子弹和能量脉冲一样那样疯狂地破口咒骂,而对象太模糊了,模糊到他恨不得用双手插入眼前的黑暗里把整个世界都撕开扯碎。我疯了。威震天为自己开脱。可你呢。他想。你也疯了吗,声波。就是在这么一片废墟里,你抬起头来告诉我,你不喜欢……不喜欢输。
                这是什么。你的挑衅吗。威震天想。还是你的请求呢。
                威震天再一次捏紧双手挤压着自己的伤口。疼痛让暴躁稍稍降温,属于领袖的理智和冷静重新紧绷起来。霸天虎需要他的能力。在漫长的矛盾和思考之后威震天这样告诉自己。而他也依旧需要他的经验……也许还他渣的有指点。承认这些并不容易,可是威震天在历经了数日的思想中的争吵之后终于可以对自己承认——如果他解释,他坦白,或者哪怕是他哀求,如果,他真的还愿意站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因为看起来,他正是这样表现的。
                信任粉碎过,不可能弥合,可是威震天是领袖,声波说过一万次这种话,你是领袖,用领袖的方法去思考和判断价值。你是有价值的……声波。威震天眯着光学镜头默默思想,可是你得说服我。这决定太难做,你得非常有力地说服我才可以,让我即便再也无法相信你,却依然能够接纳你……利用你。让你为我所用,直到你真正的失去价值的那一天为止,声波。
                威震天平缓下自己的芯情,他重拾一种冷酷而逻辑严密的武装。这很好,很合适,适合霸天虎的领袖的思维方式。残忍吗?并不是。威震天想。是你希望的。一切都是你教的,而你的确让我受益良多。
                再一次调动播放器,威震天让进程稍稍回放,他把进度调整到表演即将结束的那一刻。屏幕里,负责展示的“艺术家”开启了声波的火种舱,向其中燃烧跳动中的火焰伸出了指尖。威震天反复看着这个镜头,看着那个陌生人用尖锐的指甲慢慢嵌入火种,向下撕裂,刮走了一枚小小的燃烧着的碎片。
                半幅面甲遮挡住了声波彼时的目光。他打开着光学镜头,威震天确信这一点。因为他看到破碎面甲缝隙间折射出来的光芒。对于一个垂死的TF来说,那些光芒过于强烈了,很难让人想象它会是从怎样的光学镜头中释放出来的。而,威震天在恍惚中想,自己见过一次这样的光芒。
                在利刃城的战场上。
                断绝通讯信号,断绝能量,断绝关于突围的一切可能性的那一次,仅仅是自己和声波两个人,他们身陷在汽车人阵营腹地的包围中。那时威震天身受重伤,油舱泄露,基本不能飞行,声波找到他的时候汽车人们开启了强大的干扰立场将他们困在了利刃城内嶙峋的石滩之内。
                横扫赛博坦的霸天虎军队算是第一次遭遇如此严重的挫伤,因为当他们挥师而下攻击利刃城这个战略坐标的时候,一切都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计划中最重要的那部分被空置了——红蜘蛛没有调集自己的空军部队来配合地面军队的攻城和轰炸。声波在定位了红蜘蛛那时的坐标后一言未发,直到战役结束了威震天才知道,那个长着翅膀的天才在炮火打响的第一时间就率领着霸天虎的空军们坐着飞船飞向了宇宙。铁甲龙空间站,红蜘蛛的空军大本营,从此那个名字像是钉子一样丁进了威震天的记忆芯片里。总有一天,威震天想,你会连那里也失去的,天才,就像你即将失去你的青丘那样。
                与那位空军指挥官算账是后来才发生的事情,默许覆灭青丘算是威震天对于红蜘蛛行为的警告,那次袭击引发的震撼比威震天以为的要多太多了,那算是直接导致了如今的局面。而那时,威震天没想那么远,战局倾倒的战场上他在狂怒中失去冷静,他冲动地变形成战机强行攻城,自己飞跃枪林弹雨中的城防试图直击汽车人的指挥中枢。……当然没能成功,他被击落到差点坠毁的程度。霸天虎的地面部队都还在利刃城外试图攻入,汽车人的部队和他们刚刚造就的巨型金刚死死捍卫着城防。威震天那时候想真是很完蛋,如果自己被汽车人率先找到,作为俘虏推上城墙,那么霸天虎三个字是不是日后就只能成为一段历史的注脚了?——正义终究推翻了邪恶。当权的笔墨总是会这样书写的。
                而事情没有发生,声波率先一步突破城防找到了威震天。在如此密集的防空弹火网络中威震天简直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汽车人的两支队伍追逐着他和声波的轨迹在向这里包抄,他们的脚步和武器充能的声音几乎切近可闻。声波俯身在石滩上嶙峋的巨石间隐蔽身形为威震天简单地处理伤口,那时候威震天连抱歉的话都差点儿说出口。对不起啦,他想说,老子不干了,到此为止了,要么你另找一个靠谱的领袖去吧,声波。可是威震天到底没把这些话说出来,因为,第一次,他从声波一片冰冷的面甲之下看到了如同火焰一样的光芒。
                金红色。他想。那还真是核酸里就属于霸天虎的颜色。
                声波低头地为他处理伤势,分明一言未发,气场却强烈到让威震天的机甲都几乎在压力之下咯咯作响。那像是酝酿着一场爆炸一样的压力,就在所有希望都差不多完全渺茫了的时候,威震天听到声波恐怖而平静的思想。
                这条路死了。换一条。他说。
                怎么换?威震天骇然失笑,他真的笑出来,在敌人分分秒秒都可能把他们粉碎在包围中的时刻,他问声波,有方案吗?
                声波抽紧了金属绷带后抬起头,并无好气地甩给他一个回答。
                此刻,看着画面上被定格的、同样是火焰燃烧一样的视线光芒,隔着时间与空间,威震天替他轻轻地把当年那句话念出了声来。
                既然活着,总会有的。


                IP属地:北京109楼2014-09-21 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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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威震天什么命令都没有下。在歇斯底里地把全世界都狠狠骂碎了一遍之后他慢慢恢复了平静,没有有失水准地要求惩罚任何人。因为那简直像是对自己的嘲笑一样。霸天虎的领袖会出尔反尔吗?不会的,他有更合理的方法。
                  对于声波他算是做出了决定,在那之前,他有一些追问要去落实,而别急,不是此刻,别让一切那么顺利地落入声波的期许里。他想。从此以后,让事情按照我的步调来,不再是你的。
                  就是在这样的决定终于落下之后,霸天虎的现任情报官敲开屋门告诉威震天,声波被红蜘蛛弄进了医疗室里。
                  “我什么也没对他做。我给他连接了一个能量块而已。而已!!”红蜘蛛这样告诉威震天。看得出来他气得要疯,他对威震天说,这他渣的简直是在陷害我。
                  吊钩在反复检查了声波的机体后汇报威震天,他没有清空自己的硬盘——也许他确实删掉了什么东西,但是自己没办法看得出来。他连情报室里面的一台电脑都打不开,更遑论前任情报官自己的机体。他没办法侵入核心系统里调查内存,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吊钩说,声波没有让自己变成空白机,他把自己的思维和价值依旧保持在机体里,无论威震天接下来对他的处置是什么,他并没打算回避。
                  对于这个答案威震天缓慢点头。的确,这是他一直都看得到的东西。这行为嚣张到像是挑衅的程度了。威震天想,自己究竟有多少次差一点点就下命令,让吊钩拆碎了他的硬盘去截取那里面哪怕是残余的、零星的信息数据……当他还如此愤怒和疑惑的那些时候。
                  “他在隐藏阴谋。”红蜘蛛躁动不安地下着结论。“他一直都在这么干。他肯定知道震荡波这会儿正藏在哪儿,他们的计划还没完呐,大人,别被他装出来的样子给骗了,我们得把那些鬼鬼祟祟的小伎俩从他的存储芯片里挖出来。”
                  算是对于曾经同步过思维的表示赞许,威震天咬牙而笑。他自己曾经的确这么想过,别被他的样子给骗了,那可是声波。可是现在他并不这么想了。大多数回路正常的TF在绝望里会痛不欲生,会像块废铁那样消沉致死,可也有些安安静静的死炉渣,只有在被灭顶的黑暗彻底地包围了之后才反而会开始剧烈燃烧,对着整个世界发出咆哮。威震天看到过那个眼神了。红蜘蛛不会明白的。
                  “换个活头儿吧。”威震天对红蜘蛛说。
                  “什么……?”红蜘蛛一时没能理解。那是一句粗鄙的俚语,仅仅属于曾经底层社会中那些不具有具名资格的劳工们的对话方式,出身高贵的前任议员同样是阶级产物的受益者,他没怎么听过这类言辞。
                  “换个目标,换个惦记,换个理由吧,红蜘蛛。”威震天一脸难得的平静和宽容,他看着自己那个永远像颗定时炸弹一样的空军指挥官,“如果复仇是你唯一的目的,那这件事儿现在结束了。你成功了。震荡波死了。就当他是死了吧。想想然后打算怎么办吧。”
                  红蜘蛛紧缩起自己的光学镜头,他瞪视着威震天,瞪视到自己缓缓后退的程度。
                  然后怎么办。威震天用平淡的目光重复这个问题。然后你还准备为什么而战,为谁而战,当酝酿了数年的复仇终于达成、复仇的目标已经失去之后,而所有消逝的生命和家园、曾经和过往也都不可能再回归之后。红蜘蛛,你然后打算怎么办。
                  “……等等,你的意思是什么。”红蜘蛛难以置信地问威震天,他用一个下一秒就要放声尖叫起来的架势看着他,“这就完啦?你接受这件事儿啦?接下来怎么样?你要就这么放过他?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你打算重新把他弄回霸天虎来、弄回你的王座旁边儿来啊?!”
                  威震天惊讶中倒是也有点儿茫然。“我跟你扯到这儿了吗?”他问他。
                  “三个月前你气得差点儿硬盘破裂,你的表情我到昨晚都还梦见过!”红蜘蛛终于放声大叫,“可是现在呐,你又去见他了。我的复仇结束了?那你的呐?!从前的阴谋和利用就都不算啦,是吧?你可真宽宏啊!就因为他对你勾了勾手指头,你就又认为自己可以给他机会了——你去照照镜子威震天,你在可怜他,这谁会看不出来?”
                  ……奇怪得很。威震天想,对于红蜘蛛,自己的暴躁总是很轻易地就能爆炸成愤怒,就好像那个以尖叫为名的小飞机与生俱来就有着让人冲他怒吼的天赋。而仅管如此,一直以来威震天对于红蜘蛛的底线都相当宽泛,那也许是对方不遗余力地在一次一次拓展底线的关系。多数情况下他会被这颗喜欢尖叫的星星给气得电路里火花乱跳,而少数情况下,比如此刻,他会有点复杂的痛芯的情绪。这实在是个口无遮拦但是一针见血的家伙。可怜。他想,声波这辈子居然会被人用到这个词儿。
                  “战争是他们的砝码。赛博坦星球上被炸平了的每一座城市都是他们的砝码——那不止是青丘,你也是,威震天,你和我都是。”红蜘蛛咬牙切齿地提醒威震天,与大多数时候的夸张作态不一样,这一次他真的被冰凉的愤怒逼得浑身发抖,“在我找回来的数据残片里头你看到了声波和震荡波他们对未来赛博坦的城市规划了不是吗?多他渣的美啊!!多他渣的详细和完善啊!!简直是天堂啦!!你要我提醒你多少遍啊,我们拎着自己的火种在打仗,在和另外一帮一样同样拎着火种的家伙不要命那样地互相为敌,为了土地为了能源为了有朝一日的话语权——为了他渣的理想!!可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在过家家啊!!你还以为自己挺有理想是吗,挺他渣的在黑夜里头闪闪发光!?可你在替谁造天堂啊?!”
                  把这一连串的咆哮统统砸向威震天后红蜘蛛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又要挨揍了。对于威震天的拳头他怕得要死,还真是怕得要死,它们不可思议的力量像是烙印在了自己的生命里一样,让他每次稍加回顾的时候都全身发抖,他的臣服中有绝大部分都是屈从于这种货真价实的力量——无论是拳头上的还是威震天本人在这个世界中所显露出的力量。可是就这么了不起,每一次红蜘蛛都有本事用最单纯的本能突破这种恐惧,他总会为自己的口无遮拦而挨揍,可这张嘴他从来没有管好过。……天真无邪的阴谋家。威震天如此复杂地评价过他。此刻,红蜘蛛在结束了大吼之后本能地做了一个保护性动作,他等着挨揍。等了很久,然后他从手臂底下抬起头来,发现威震天等着光学镜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威震天再一次愤怒到想杀TF的程度。红蜘蛛的话语一寸一寸点燃了他好容易才平息的怒火。对于声波的,对于震荡波的,对于这百年时光以来一切愚蠢的信任的怒火。可不是嘛。威震天想,一直以来我在替别人造就着天堂,可是此刻,我试图去理解我的指挥者,试图让他给与我一个能够接受的解释——我为什么从御天敌的劳工变成了他的劳工,我为什么会以为这些东西,其实那么接近我的理想。
                  嘶嘶作响的电路里流动着暴怒,可同时,也流动着威震天无论如何也无法回避的答案。他用了那么久的时间,那么巨大的耐心和勇敢,踏碎了自己的一身骄傲直杀回一切的起点时,才终于看清了的答案。
                  ……可这就是我的理想啊。他痛苦地回答自己。
                  威震天忽然气馁。他觉得挫败,这感觉无可救药,不是因为被欺骗,被利用,被蒙蔽在什么阴谋里尚不自知,不是因为那些,而是因为,他在漫长的思考里获得了这个答案。如果生命从头开始一次,如果还能有一次重新的选择,那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步。
                  一个糟糕的世界。威震天想。这不是因为谁的出现才形成的局面。一个他无法忍受的想要去改变的世界。它一直存在着,而这样一个世界里,威震天想过,如果没有遇到声波,他此刻会是那个依旧以震天尊为名的地下角斗场之王吗?如果是那样,那么自己可能早已经死在碌碌的厮杀里,即便不那样的话他也终究会疲惫会老去,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他会茫然追问自己这一辈子的力量全都扔在的这片地方到底有没有那么辉煌。……不会的。威震天知道,那不是自己的人生,无论怎样他也都必将萌生本心的理念本心的欲望,去追求一个他想要的世界。遇到声波,这好像让一切变得更为顺理成章,路途更为顺利坦荡。他是助力,他推动了自己,而那是因为,他从自己的内芯里看到了他想要推动的那些东西……如果生命存在所谓的分水岭的话,那也仅此而已。
                  乌合之众也许难成大事,仅仅以狂暴来支撑的反抗很快就会被覆灭,但是步步为营的计划和强大的科技支持让霸天虎的图腾点燃世界。声波促成了后者,和震荡波一起。这是利用,也许吧,利用霸天虎的势力平衡他们计划里的战局,但是,扣着火种问问自己,威震天不想要此刻自己所拥有的结果吗?他无权这么说。
                  赛博坦的战争发展到日后会是怎么样,并不好说,红蜘蛛找回来的数据残片里显示着声波和震荡波将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加入战局控制战局,而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战争发展至此刻……威震天想,还没有一件事情,不是自己想要的。
                  “重新让你选一次。”威震天把问向自我的问题同样问向了红蜘蛛,“你还会背叛御天敌吗。”
                  年轻的暴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他的话语里充满着汹汹涌动的力量。红蜘蛛被问得愣住。
                  “如果我没有扯起反旗,没人扯起反旗,那么你会做那个人吗。”威震天看着他,一字一句。
                  红蜘蛛再一次后退,他一时说不出自己的答案。会吗……他想。
                  “他们不是缔造了战争的人,不是造成这一切的人。”怀着愤怒和疲惫,威震天把话说完。“当权者的腐朽才是。赛博坦的时局才是。我们才是。而这就是我们想要的。青丘覆灭了,卡隆也是,这个世界没有无辜的地方了,我们亲手毁掉了这一切,而在废墟之中我们终将亲手重建这一切。你问我在为谁制造天堂,也许以前的确是为他们吧。而以后,是为我们。”
                  扔下了最后一句话语,威震天转头而去——“红蜘蛛,关于霸天虎天堂的这份地基,我觉得,很满意。”


                  IP属地:北京115楼2014-09-22 0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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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的助手们惊恐赶来熄灭了蔓延的火焰,他们立刻压服声波,震荡波制造了俘获入侵者的假象把声波带去囚室里——那原本是存放活体试验品的地方。就在那里,震荡波与声波对面而坐,震荡波算得上残忍地分享了自己观看世界的角度。
                    “平芯而论的确是五面怪推动了如今赛博坦的科技。”震荡波告诉声波。“它统治的时光里我们星球取得的进展无以伦比。而其实你知道吗,它并没有偏离航线。”
                    什么叫做航线。声波回问他。
                    “阶级制度是五面怪奴役劳工的政权产物,为的是服务自己和自己的星球。”震荡波回答他,“而政权不是五面兽带来这个星球的。那是火种源中写好的代码,是这个世界的心脏中跳动的本能。当文明发达到足够的程度时这产物必将诞生。五面怪有屏蔽火种源中人格代码的能力,可他并没有无中生有的本事,关于赛博坦人人格中与生俱来的奴性,它只是发现了它,利用了它,它协助着魔力神球催化并巩固了政权意识,仅此而已。所以它落实的一切才能被如此长久地接受下来,而直至生命被它玩弄到无法承受的程度才意识到了反抗。而你问为什么,也许我只好回答,奴性,贪婪,自私,安逸,趋向于利益去思考和追逐,这是造物主原始的意识。”
                    震荡波对他说。
                    一如快乐,勇敢,宽容,对于希望的执着,这都是根寻于代码的、我们被赋予了的思维意识。如果我们把这叫做正负能量的话,宽容点说,我们有着平衡负面的正能量,但是,那不够多,因为你会看到每一次周而复始的原因,同时,那不会让我甘芯。震荡波说。为什么我们被规定了只能拥有这些。
                    赛博坦人的生命来自火种源,而思维来自魔力神球,那分别是造物之主的心脏以及大脑。别把自己当生命,声波,把自己当做思维数据来试想。神祇的存在与他们的形态我们不可理解,不可捉摸,在对于神话的追溯中我们本能地期颐自己是根据神的形态而被缔造,可谁又保证过。试想这件事情,声波,传闻中的普莱姆斯神是台电脑,而我们是流淌于它程序中的条条代码。如果你了解炭基生命,我会换个方式举例,告诉你我们仅仅是组成于活体之中的个个细胞。我们之所以生成是为了神祇的需要,我们组成了它,我们也唯有在它的意志和身体之中延续自己存在的意义。神的意志深植核酸,写入火种,由火种源中所诞生的每一个生命都无可抗拒地趋向于这种意志。的确它予以我们最初的生命,予以我们此刻拥有的一切,可是它也让我们周而复始,也让历史无法前行,每一次的轮回中我们都不再会有所成长,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依旧发生,所有经历过的历史,都将重演,因为我们的种族无论重新来过多少次,在未来中都将触碰到思维里的极限……我们就是这种思维被限制、被写定了的生命,这东西,一直以来,我们管它叫做“人性”。
                    对于神祇来说这理所当然,而对于我们,对于我,声波,我不甘如此。震荡波告诉他。我被缔造,我被赋予了思想,我感谢源头里的一切可我也并不甘于源头里的尽头。我要我的世界,不是神的。赛博坦人理应有自己的世界。这世界为自己而存在,而不是为了服务于神的意志。
                    声波在痛苦。震荡波分明能够感觉得到,这痛苦如此熟悉,震荡波自己也曾走到过那里。
                    声波说,我想不到区别。
                    和平岁月里我们感受愉悦,黄金时代里我们为自己自豪,那些感受很切真,让人沉迷和眷恋,如今的黑暗之所以无法忍受只是因为和平和美好的确存在过,它发生过,我想要让一切回复那时候的辉煌,这很好理解。而我感受不到你说的东西,因为它不曾存在过,太过于飘渺,那会是什么。声波问他。
                    震荡波说,是可能性。
                    好的可能?坏的可能?
                    理所应当的可能。震荡波说。作为智慧生命所理应具备的,自己对于自己的历史承担责任的可能。我无法理解好坏,可那将会是自由的形状。做发乎本芯的事情,寻找发乎芯心的追求,而本芯源于自己,不再是缘于世界锁死于我们核酸中的意识代码——不再是那些有着局限性的东西。就好像,世界有亿万种颜色,我们的光镜只辨识到其中的数千种,世界有亿万种频率的声音,我们的音频接收器也只能聆听数千种,其他的,会是什么?我无法描述,但我好奇着。我们只有我们所知道的这些人格,这些代码,而其他的,会是什么。它们想必存在着,我们却无法见证和体验,因为世界没有为我们生成它们。那么,解锁掉火种源对代码的限定后,解放魔力神球对于我们思维的强制之后,它们会在未来的生命之中自然而然地生成吗?——会的。声波。我要这样一种可能性,一种多维的,多元的,可以无穷扩展而不再受到制约的可能性。无论它好坏,它理所当然。
                    声波在沉默,震荡波意识到这过于艰难了,自己花费千万年的时间领悟了和见证了的答案,自己在追索中为之遭受了严重的惩罚的答案,要在一时之间灌输于一个年轻的灵魂之内要求他说出理解来,这过于不近人情了。震荡波理应把对话停止在这里,可是他没有。失去头颅和情感之后他再也不曾有过如此天真的期待,但是时至那时,他忽然会想……真的吗,会有什么人可以理解我吗。在我已经不再期待理解之后。
                    他继续着,更深层次更残酷地告诉声波,当赛博坦人在天空中飞翔的时候他们以为自己拥有了天地,而如果没人掀开引力的秘密和大气层的屏障,他将不知道宇宙的存在,不知道星球之外还有光芒。不该如此。历史也许淹没过比如今的赛博坦更为辉煌的文明。我们走向希望的过程也注定着走向灭亡和重复。我们在历史之中周而复始永远无法更加前行哪怕多走一步。因为我们的思想到达了极限之后没有更多的可能去延展希望。不该如此,声波。有人曾经知道,其实不该如此的。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我在火种源的核心里看到这句话。震荡波说。赛博坦的前辈中有人走到过那里。也许是十三使徒中的谁,也许正是震天尊,那个被称为“背叛者”的人。他留下了那句话。他没有成功可是留下了警醒。他留下了秘密的历史文献等着后人去继承。改变世界伊始的意志这像是天方夜谭,可是每一个时代都有那么一两个人,至少都该有那么一两个人,他们将开启自由的事业向前更加推进一点。直到他们所要的结局真的发生。……让众生皆获自由,那意味着深达灵魂里的可能性。
                    而你问我要做什么,我要将禁锢摘除,将可能性写入星球的核心里。如果神祇只是一台电脑而已,那么,我要每一条程序从此独立。我要叛离?是这样的,好像星球叛离自己的航线,不再受制于恒星的引力。艰难,恐怖,也许走向着灭亡?是这样的,可是这种“不灭亡”的周而复始的存在让我看不到生存的意义。我能够接受“生命只是个巧合”,那样我会有动力去说服自己让自己将生命演绎得足够漂亮;我不能接受“生命是为了服务”,不能接受我们的存在对于我们自己来说毫无意义,我们的进步毫无意义,只有在巨大的宏观中,它服务着一个神祇,所以,我们也不需要更多的进步。这我不能接受。
                    如果我终究做得到了这一点,震荡波说,那么真的到了那一天,赛博坦的新生生命将不需要为了神祇代言,不需要顺应maker的意志,也许,到了那时我们可以自主繁殖,我们可以彻底脱离火种源,脱离魔力神球,脱离领导模块为这个世界规划好的格局。我们会拥有的不是宇宙,而是我们自己。
                    ……我期待那样的世界。
                    震荡波把话说完。就好像在一场科学实验中一口气将自己解刨了一遍那样,震荡波连自己都没想到他会如此完全地向一个聆听者展示自己的内芯。这很荒谬,不符合逻辑。震荡波提醒自己。他连声波的表情都无法看到,他不知道这一切会有多危险。可是,震荡波想。就是这么古怪。声波沉默的气场锋利的声音,最初相见时毫不客气的“问好”,直至那时,他一枪打碎自己的电脑,毫不在意地让自己面对他的炮口……从那些细细微微的穿行着的细节里,震荡波能够感受到一种自己十分熟悉的东西。……对于这个世界的愤怒。
                    也许那时,声波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
                    如果你终究做不到这一点呢。声波问他。
                    震荡波想了想,回答他,我不考虑如果。我活着,就继续,失败了,就重来,失败一万次,我会重来一万次。如果我中途死去了,那么我也不必在意如果了。
                    年轻的声波在烦躁,他沉默而恼火,在暴躁中来回踱步。
                    议会知道这件事情吗。他终于问。
                    你知道之前的我吗。震荡波用没有五官的面孔向他微笑。
                    然后,声波把自己关在囚室里去思考。既负气又绝望。他想了很久很久,久到蝙蝠精议员气急败坏地上门来找震荡波。罔顾自己派遣声波来窥探他的事实,他宣称那是场绑架,宣称科学家绑走了自己培养的得力助手是为了去禁锢他和研究他。震荡波说没有,我在说服他。
                    说服什么!?蝙蝠精恶狠狠地问震荡波。
                    声波那时候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气场沉重,疲惫到心力交瘁,连站稳自己都勉为其难。他告诉蝙蝠精——抱歉,失手了。而在无声的思维里,他告诉震荡波,我会再来的。


                    IP属地:北京129楼2014-09-26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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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承诺,或者叫做警告吧,声波悄然来访了很多次。他在“失手”中所造成的巨大冲突感让蝙蝠精毫不怀疑地认定自己的手下与科学家根本不可能勾结在一起。震荡波记得,那些日子里,他们辩论,反反复复,在古怪的单方面的沉默中,声波聆听震荡波的计划和构想,他用思维激烈地反驳,一如当年的震荡波一样,他无数次在坍塌的世界观面前完全错愕,那是一种伸出双手试图支撑起固有世界的努力,因为一旦承认破碎,震荡波想,真不知道他还能剩下些什么。
                      作为对这个世界有着根深蒂固的认识的TF,作为有着情绪的生命,声波是有着自己初始的理想的,在这么一个已经越来越糟糕的世界中建立那些理想原本已经谈何容易。而现在,他被告知自己将要反对的是造物的源头,而他毕生想要去修复、想要去为之努力的东西,明明看起来那么美好却居然毫无意义,那只是无限重复中的一个必经环节。他思念的一切,眷恋的一切,给与过他希望让他坚持的一切,忽然之间扭曲坍塌。他被告知真实,被要求在废墟里直面绝望,然后,在简直不可能的状态下,去尝试希望。
                      这究竟公平吗。震荡波会想。孤独和灭绝原本仅仅是属于自己的。
                      到了语言不足以阐述自己的时候,差不多是顺理成章那样,震荡波向声波展示了自己的火种。声波接受了。他们转而用精神去交流,这交流无限的宽广。在终于触摸到思维的边缘的时候声波痛苦到窒息,像是生活在现实世界的人忽然有一天被人握着手指去触摸到天际的边缘那样,它碰撞到了临界在自己与真实之间的屏障。震荡波能够感受声波的矛盾,关于撕裂和完整,对于自己的否定。震荡波想要的东西太简单了,那是自由两个字,建立于未来赛博坦人的思想和灵魂里,唯其如此。可是过程太过于复杂,艰难得像是个笑话,这复杂和艰难将会贯穿震荡波未来的一生,的确没人保证过他会成功,他也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能够分享这份重量。火种交融到了最后,震荡波感觉到声波正在四分五裂着,好像无论是灵魂还是机体,他都在寸寸破碎着,震荡波用力抓住他抱紧他,在自己的怀抱里完整他,他问声波,你究竟为什么,会这么讨厌自己。
                      喜欢自己的人不会接受这一点。震荡波知道。他们不会接受世界是错误的这个命题。他们会搬出亵渎两个字来反驳他,他们通常会说,既然神给与了你一切,那么感恩接受才是理所当然的,神祇是我们的牧者。
                      Hell difficulty。那时声波回答他。他默默摇头,用全盘放弃了的意识呻吟着。我真不想玩这种游戏啊……
                      异星球冰冷的空气里,震荡波默默重复他当日的话语。
                      可是。他想。自那之后,他们的世界行进到了一起。
                      他们规划着来日,纵容着时局,等待着机会,推动着战争。纷乱的政治动荡中声波为他争取着时间和资源,而他,为声波争取着他描述过的那些未来。
                      一直走到今天。
                      平缓的思维中,震荡波将手臂嵌入刀锋,重新钝重地切割锯矬,尖锐的金属摩擦声经久鸣响。而后,他抬起自己的手臂,用终于被切割出尖端的炮管掀开一具尸骸的胸仓,叉起嵌入其中的能量块推入自己的紧急充能仓中。
                      寒冷的能量徐徐溶化,缓缓回流,合拢光学镜头,震荡波感受到生命重新流淌于自己的体内。
                      如果我中途死去了,那么我也不必在意如果了。
                      他是这样说过,只是那时他的生命还没有人来分享。
                      震荡波想,他们之间没有说过谢谢。对于声波,震荡波也没有说过抱歉。
                      他们总以为何必如此,总以为,对于分崩离析他们早已各自做好准备。
                      只是。震荡波安静地用思维模拟出一个微笑。这一次还能再见到你的话,我会想要拥抱你的。
                      你还好吗。


                      IP属地:北京130楼2014-09-26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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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话唠环节:
                        【注1】直接引自《普神圣约》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这是《旧约》中的原文,当然不是火种源的,原谅我斗胆借用。当时看到这句话我被一锤子敲晕一样哭得爬不起来,大概这个故事的草稿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打定。碰到了这么一对儿完美人格的家伙之后,才想也许终于有个机会写掉它了。这个故事胆子非常非常大,yy极深,脱离本源,极其扯淡……即便如此,希望还是有人能喜欢它。因为实在是,不这么讲出来,我会憋得受不了的。


                        IP属地:北京131楼2014-09-26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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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一步讲。声波告诉他。即便你做得比御天敌更好,比任何人都好,就算成为君主的你,在既得利益的诱惑下依旧愿意履行诺言,直到世界的代码被我们改造完成。到了那时,你依旧面临着新旧的换位,整个社会的结构将面临着动摇,因为崭新的连我们都不知道的可能性在诞生着。你会甘芯吗,会能够接受吗。……真的吗。
                          声波在摇头。
                          他们推算了一万遍。
                          “……你想说什么。”威震天全盘泄气地看着声波,“这反而是你们的仁慈对吗?我他渣的是不是还得说谢谢!?”
                          声波安静微笑。
                          “那你们呢。”威震天不甘芯,他暴躁地反问,“你们能吗。坚守你们的初衷?无论如何也不动摇?你们就这么有把握?”
                          这一次声波沉默了良久。然后他的思维静静地说,我们是实验室中的造物。威震天。
                          你会喜欢实验室吗。他问他。如果一切成功,我会如科学家一样切除自己的情感模块,自那之后只用逻辑去思考判断,而不会被利益或感情左右路线。你能接受吗。
                          属于威震天和声波的沉默交撞在意识的世界里。威震天在震惊,而声波在遗憾。
                          他向威震天展示了记忆里的画卷,纵横数百年纤毫毕现,而其中的那个重要的、贯穿始末的属于科学家的轮廓,对声波自己而言却始终只是一片漆黑的剪影。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初衷与许诺,他知道他们默不一言地合作着,在险恶的世界之中一路支撑行走到此刻,他知道他们之间有着比生命本身更为沉重和真实的共鸣,他记得震荡波这个名字,记得科学家这个身份,记得他们之间得出的一切结论。可是仅此而已了。他们之前有过的所有的温暖,像是希望那样救赎了声波的所有的情感,震荡波在他身上点燃的对于生命的眷恋,被他自己亲手删去了。他记得,在自己的理智里,他对关于震荡波的记忆说,……别再来了。
                          这一切声波并没有打算告诉威震天。
                          对于威震天来说,关于声波是如何拼凑一个看起来还算完整的自己,这过程并无意义了。
                          “声波……”良久的呆滞后,威震天喃喃地说。“要做到这份儿上吗。”
                          现在不必了。声波说。他平平静静地告诉威震天。他不在了。我一个人完不成这些事情了。我所知道的数据,三个月来已经进行了记录和整理,建模就在我的核心硬盘里。听凭你处置我,只请你把数据留下。如果以后,会有一个像是他那样的科学家,那么他看到他的数据后,会登上他此刻的平台继续行走。他一生都在做的这件事情,希望来日还有人能把它做下去。
                          声波说道这里终于停顿了一下。他默然笑了笑。在意识里注上了一个坠脚。
                          大概,真的很难会再有这么一个人了。
                          他们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黑暗在扩张着自己的力量,沉重也是。威震天不是不善于思考,只是此刻他的核心硬盘中被灌输了过于天翻地覆的信息,辨识它们,识别它们,分析它们,这不是他此刻能做到的。他只能用本能去琢磨它们,然后,年轻的领袖越见哀凉。
                          “……如果我不杀你呢。”威震天问声。他终于在他的对面坐下,用尽了一切力气似的,他没有愤怒的力量了。他只是想问他,如果我……还能接受你,和你所带给我的这一切呢。
                          那么,在你和奥利安之间,我会希望你赢。声波平静地回答他。
                          威震天茫然了好半天。“这算什么。”他苦笑。“你的投诚吗。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你终于开始投诚了?”
                          奥利安会是世界的代言。声波告诉她。不止是议会选择他成为赛博坦人的领袖,领导模块也会选择他。
                          当威震天意识到声波在说的是什么的时候,他差点直接跳起来。住牙齿,威震天让光学镜头里属于一个领袖的骄傲和怒火再次焚烧。
                          声波安静地笑笑:甚至不用我们去推算模拟,你用变形齿轮也能想得到,魔力神球会选择把领导模块交给你吗?
                          “这叫什么话?!”威震天大叫,“我他渣的——”……我不配吗?他想说。
                          你叛逆,暴躁,充满力量,为世界带来威胁与破坏,你像极了御天敌,像极了震天尊。世界的意志怎么会喜欢你。声波说。而奥利安,他宽容平和,充满对善良的希望和向往。你们同样的聪明,但是他更为谦逊。重要的是,他笃信神祇,他的信仰是十三使徒亲授的信仰。御天敌治世的八千个星循环里领导模块没有展露过头角,而奥利安,魔力神球为了他已经在蠢蠢欲动。
                          罔顾威震天对此的一切反应,声波说到这里的时候重新抬头,他默默看着威震天燃烧的光镜,让自己的意识赤诚地袒露在他脑海中。
                          ——我不想你输给他。不想你输给这个世界的代言人。
                          他这样告诉威震天。
                          毁灭不是吗。毁灭是警醒。安逸才是骗局。一个被领导模块选择的人,一个能够呼唤并开启领导模块的人,威震天,那意味着世界的意志将自他的手中代代传承。五面怪的到来让领导模块失去下落,它打破了赛博坦漫长的安逸,带来了突飞猛进的科技进步和时局变革,世界没能料到这一切,没能料到御天敌推翻了这一切。我们始终会想,世界观察着这一切,在观察中它认定赛博坦人无法处理好自己的世界,于是它亲自选定的代言人由此诞生。魔力神球准备好了为奥利安开启,十三使徒的智慧、世界意志的指挥将会透过他的声音降临世界。如果奥利安成功了,他统治了赛博坦,那么他会带来漫长的和平和安逸,当世界认为他失去资格的时候,魔力神球会选择新的代言人。还会有一颗昆泰沙星球的过客途径此处,侵占此处,打破赛博坦永恒的意志吗?……也许。可比起“也许”,我宁愿是你赢。比起千百年年毫无意义的安逸,我宁可看到千百年充满可能性的战争。
                          黑暗的意识中,声波终于起身。他站立在威震天面前,与他数步之遥,却像是遥遥相对。非常奇异的,威震天直到此刻才忽然意识到,这样沉重的黑暗里,为什么自己能够看到声波。他装甲的颜色并未融入其中,那是因为,他的身上,薄薄的覆盖着一层光明。
                          这层光明如此微弱,仅仅勾勒了他的身形。可是它又如此鲜明,在淹没世界的漆黑中,让威震天能够清晰辨识出他所有的一切。
                          意识的世界里,威震天听到了属于声波自己的声音。那声音……不再冰冷,不再锋利,不再听起来那样的疏远而危险。而是,它温和平静地字句响起,在属于威震天的音频接收器中,它永远烙下了自己的痕迹。
                          “去赢得这个世界吧。威震天。”声波说。“哪怕战火绵延,众生憎恨,后世唾骂,也没有关系,你原本并不在意世界的评价。哪怕在征服它之后你终将交还这个世界,终将走向属于你的终点,也没有关系。你会用自己的方式去书写历史,警醒后人。如果历史途经此处,那么知道了你此刻所知道的一切之后,你会让这一切,比仅仅是简单的重复更有意义。”
                          对吗。
                          声波凝望他,安静地说:我相信着你。


                          IP属地:北京146楼2014-09-28 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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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5:
                            威震天在维修床上启动上线。
                            打开光学镜头之后,瞪视着维修室惨白的天花板,有好一会儿他没能反应过来自己算是醒来了,算是离开了声波的思维世界。声波最后的话语轻轻鸣响,久久徘徊,像那些光影和黑暗一样,让威震天对于真实两个字一时恍惚到了难以分辨的地步。
                            累啊。威震天想。
                            对于声波告诉他的事情,他得花点时间去琢磨那究竟意味着什么。理想还存在吗。坚持还有意义吗。这意义自己还能接受吗。……真的吗。声波自己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去思考,他最终的结论是,我相信着你。
                            威震天觉得疲惫到恨不得一头睡过去算了,千年以后再让他醒来吧,再看看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模样,到那时候,他再下结论。等候比选择容易得多了。残酷的乱世里面,回避这一切,罔顾这一切,比亲身面对这一切还他渣的得去推动和缔造这一切,容易太多了。
                            他渣的这公平吗。
                            威震天废了半条命一样挣扎着把自己从维修床上拖起来,抬头就看到吊钩和无面者既惊恐又呆滞地躲得远远的贴在墙角一起看着自己。威震天一时茫然,因为这会儿这两个TF身上不可思议地伤痕累累,装甲上的创口让他们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顿暴打一样,而分别正在滋滋冒油的伤口划痕和凹陷,威震天郁闷地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指爪和拳头造成的。大概,在进入声波的意识世界之后,威震天的身躯跟他的灵魂一样都在忍无可忍地暴动和惨叫。
                            威震天随手拔掉了连接自己胸口和外置装甲的神经元线以及监测线路,他阴沉着脸翻身下床,在光镜视线掠过隔壁维修床上的声波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而后,威震天一言不发地站起身,他走到维修床前俯视声波。
                            ……这真古怪。他想。跟精神世界里看到的那个家伙完全像是两个TF。
                            沉睡中的声波看起来实在是已经损坏了。他的机甲灰暗失色,毫无光泽,细小的裂痕纵横着,让威震天疑惑是不是自己伸手去碰一碰,那些金属就会应手碎落。破碎一半的面甲覆盖下,声波的下半部分面容非常苍白,一无表情的宁静里,威震天不免会回想起自己刚刚进入意识世界时,他安静等待在黑暗里的哪个坐姿。
                            那时候威震天又是恼火又是无可奈何地破口大骂,他问他也问自己——我他渣的要是不来呐。
                            声波没说什么,这让威震天痛恨到极点。从头到尾,无论处境如何,他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示弱。他没有歉意,没有忏悔,也没有指责。他没有故意让威震天尴尬或难堪,他只是告诉威震天,这是你要的答案。
                            ……我要重新面对这个世界了。威震天喃喃地想。他抬手将手掌沉重地按落在声波的胸口。干燥冰凉的胸口装甲下不算是有任何生命的痕迹,可是,威震天知道,他的火种依旧微弱地跳动着。
                            明明死亡比活着容易得多,明明那看起来才像是真正的休息。威震天苦笑地想。你他渣的还真是有勇气宁肯活着也不放弃。
                            抬起手来,威震天把五指握拢成拳头,他骤然燃烧起一个暴君的气势来威严决断地转身而去。
                            抬脚迈出维修室,威震天走入对他来说已经全然不一样了的世界里。没人知道,真相被揭穿了,他的理念粉碎了,然后,变化了。在过往也许毫无意义的争夺里,他收敛检视自己的成绩,在已然变得完全不可捉摸了的未来里,威震天咬着牙齿倨傲地愤怒着。那好吧。他痛苦而面无表情地冷笑着,强大压抑的气场让旁观的两个TF为之悚然。与世界为敌不是吗。他一字一句地说出声来。我喜欢得要命啊。
                            临出门去走向自己的未来之前,威震天没有回头,牙缝间他沉甸甸地甩给了吊钩和无面者三个字。
                            “修好他。”


                            IP属地:北京150楼2014-09-28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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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说话,我就上两张图,小伙伴你们感受下……



                              IP属地:北京167楼2014-10-04 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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