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孙尚香回来的那一年,恰逢曹操手下张辽带兵在合肥边界企图南下攻取江东,呼延修便自请领三万精兵前去御敌。
“主攻有令,不夺下合肥,提头来见”
火矢连成漫天明夷炽火,若修罗现世般撕裂了天空,箭支破来空气,激起阵阵狂啸的破空声,如同火焰中的凤凰,长鸣着将恐惧席卷向张辽的营帐。
居高临下,呼延修眼看着百里逶迤的大军被烈焰吞噬,心里是无尽的感慨——多年潜蛰的才华谋略终于在这一刻与这腾起的火焰一起展现给这个乱世,整个三国怕是都要惧怕他呼延修这个名号。
但,夜幕下,更加嘹亮的破空声突兀地响起,一只羽箭瞬间便突破了层层火矢的包围,带着一长串银色的轨迹,厉啸着像自己袭来。周围的将卒都大惊失色,却来不及去救,只能眼看着这只穿云箭越来越近,战袍都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
可呼延修甚至没有躲闪这支远得不可思议的箭矢,他略些呆滞的眼中,倒映出了一个弯弓搭箭的女子,女子的脸,却被火光遮掩,仿佛有泪痕。
这只箭似乎无意射向他,只是飞进了身旁的树丛中。
她怎么会来?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远处的火光模糊了他的视线,好像是走来了一个身影,当年的孙郡主和如今的孙夫人重合在一起。
“我从小随父兄厮杀,而今江东有难,怎能不上战场”
实在是乱来,尽管孙尚香某种意义上讲是援军,但郡主仍是郡主,女人终究是女人,战场永远不属于他们。
大家面露难色,只有呼延修适才恢复了清醒,走上前去,抱拳躬身:
“郡主,战场危险,快快请回吧”
孙尚香的步伐不由一滞。只是二人不过对视了一眼,便擦肩而去。
火焰炽烈的味道还在空气中蔓延,他不敢再去看她的背影,他怕自己会让她留下。留下干什么?再去伤彼此的心么?她离开了夫君,他也已有妻室,平生应再无交际。 沉默不语间,他走进树丛,拾起了那支像是托付多年相思的箭矢,刻痕依旧,物是人非。
合肥战役以东吴大获全胜而告终。
而呼延修却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