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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海浪咆哮着拍击着岸边、发出闷沉的吼声的时候,神父弗朗西斯科正在教堂中央被群众包围着的布告台上、透过五彩缤纷令人厌倦的玻璃凝视着呼啸着的暴雨。他发现他自己厌倦了无时无刻不在哭泣着向着上帝祷告、祈求财富与温饱的穷人;他为这种无聊的愿望感到恶心。他厌恶上帝,那个软弱无力的、无法满足一切需求的臭老头子。他当初为什么要放弃富家少爷的身份成为一个成天被发牢骚吐苦水的主儿?他想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人的冲动实在不是能够一时断言的,他也只能为这一时的想法付出代价。至于代价大与否早就不再是问题。
他的目光再次在一片破烂的补丁中游离。他一边在心中感叹着生来的不平等,并为此看到无比的自豪与骄傲。他出生于一个富裕的家庭,祖先在圆桌会议①上有过席位;若是他没有当上神父,他现在也在酒醉金迷的古堡中、享受着子爵的年金,国家的赠予总是无比大方。但是他该死地选了一个鬼知道有没有光亮的前途!若使他有幸能够留下家族的后代②,他一定得告诫孩子、并且提醒他警惕人的情感。把情感隔离自然是最好;只是这个除了阿申巴赫③(而他最后也拜倒在了美丽的情人塔其奥的脚下),在他的认知里是没有办法做到的——那么就是“一旦认识露出让意志、行动、感情或是激情瘫痪、胆怯、受辱的苗头,就要否定它,拒绝它,漠视它”。他一边心不在焉地主持着礼拜,心里吟诵起托马斯曼的句子。
他的手边常放着一本被包装成圣经的《死于威尼斯》。他认为那能够极好地让他抑制住心里令他感到耻辱的欲望。当他还是富家子弟的时候,古板的家庭教师(梳着修女一类露出脑门的修女一样的发型)总是用一成不变的声音提醒他,“欲望是罪恶之源”。他也曾体味过得而不欲、欲却不得的疯狂心境。他曾疲于应对淑女们的苍白光芒;这也大约促使了他抛弃姓氏、被逐出家门,家族的独子、传宗接代的唯一希望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教会的引导。
说实在的,他高贵又讨人喜爱。他相貌英俊,五官立体,金色的卷发柔顺地贴在面似阿芙托米忒的雕塑的头颅上。白色的帽子和袍子衬得他肤色雪白,一双湛蓝色眼睛格外清澈又闪亮。经常有人这么形容,“就像有星星在他的眼睛里一样”。他喜爱赞美之辞,并以此为荣。只是这张完美无瑕的脸也有让他羞于启齿的缺陷——他的嘴唇过于红艳,且精巧,生生给这张原应阳刚的脸增添了女人的柔弱味道。只是缺陷产生美,这也使他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美感,并让许多人羡艳不已。
当他最后说完上帝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