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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人说我生性冷漠，却不知我把所有温柔都给了你
——题记

楔子
“清如，容家说容顾……住院了!”真丝黑色长裙的妇人握着手机凑近布艺沙发上看书的女孩儿，话说的有些犹豫。妇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肤保养精致。
布艺沙发上的女孩抬了抬眼，似乎并不关心这个消息。“妈。”，她的声音冷然好听，却无比淡漠:“你别担心了，我答应嫁给容家，你不用再试探了。”
妇人被她一句话噎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把手机递给女孩儿:“清如，电话是容夫人打给我的，不会有错……你既然答应嫁给容家，那容顾便是你的未婚夫，他住院咱家理应去看看的，你是不是……”一长串话下来，妇人看看清如的脸色，还是那样平静淡然，但好像没生气，可是妇人转念又想，她几时见过夏清如生气？她刚刚嫁入夏家作续弦的时候，夏清如只有十六岁，她那时候买了好多礼物想讨好夏清如没想到夏清如只是接了礼物淡淡说了一句“谢谢”，从来没有为难自己。夏家公司亏损，只能嫁女儿填补亏空的时候，她和夏父忐忑的找夏清如说明情况，夏清如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出来的时候又淡淡一句“我答应了。”
清如合上杂志，好看的嘴唇抿了抿:“那我去一趟，你招呼赵叔备车。”

2.夏清如有些诧异，但语调依然淡然:“你们少爷上高速身边不都是有人车保护的吗？”
霍泽没有回答，夏清如也明白，仇家故意的谋害从来不是想躲就能躲过去的，她点点头:“我母亲让我来看看你家少爷。”
霍泽苦笑，每句话都是“你家少爷”，你可知道我家少爷明知道仇家肆虐的开始报复，还是亲自到意大利拍卖会拍你的订婚戒指。
私家医院环境当然比外面医院好上几倍，房间静谧，暖风开的很足，夏清如脱下靴子换了鞋才踩在病房柔软厚实的地毯上。床很宽，男子脸色苍白，额头纱布带着血迹，右腿架在一边，同样裹着厚厚的纱布。
夏清如忽然想起在某个画展看到的一幅画，画上血迹斑驳的男子浮在半空，一手握着一株开的妖冶的黑色蔷薇，美得不像一个凡人。而现在夏清如似乎觉得，那张画简直亵渎了现在躺在眼前的这个人。
为了保证病人休息，病房只有夏清如一个人，夏清如从边上搬了只圆凳坐下。病床上的男子剑眉紧紧蹙着，睫毛抖动的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夏清如咬了咬嘴唇，一错眼看见旁边小桌上摆着几只色泽红润的苹果。

3.右腿麻药的药效差不多过去，容顾是疼醒过来的。脑震荡带来的眩晕让他不想睁开眼睛，可是又清晰的听见耳边轻微的响动。
他睁开眼的时候，夏清如眉眼漠然的坐在床边，左手握着小刀，右手拿着一只削好的苹果，看见容顾醒来来眉梢都没挑一下。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一只保鲜盒，一手拿着苹果两端，一手拿着刀熟练的划了几下，苹果很神奇的变成小块掉进保鲜盒。夏清如放下刀，顺手把果核扔在垃圾箱里，忽然问到:“你可以吃非流质的东西吗？”她的声音像寒春三月刚刚解冻的溪水，纯粹凛冽，安静的让人生寒。
“可……咳咳，可以。”他的嗓子因为太久没说话嘶哑的不成样子，咳嗽带着身体和右腿微微晃动。
外面霍泽听见动静推开门，看见少而夏小姐端然而做，面色无波，又看看少爷，却被容顾凌厉的眼刀一扫，只好悄悄退了出去。霍泽也出去了，夏清如找来牙签插在苹果上，将床摇起来些。
见容顾眉头一直未舒展，夏清如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腰疼不疼？”
没想到清如能想到这些，容顾微微诧异，他早些年，腰受过枪伤，之后断断续续总是发作，清如几次随父亲到容家做客，容顾不是在外面办事就是在家里躺着。

6.“你胃疼不疼？”夏清如举着杯子站在容顾跟前，顺手想抽走他腿上的保鲜盒。
容顾先前按着保鲜盒不愿撒手，而在眼底那一丝暖意逐渐褪去以后还是一松手，夏清如用力过猛苹果悉数从盒子里面掉出去，滚了一地。容顾神色一凛，下意识去捡，本来就僵硬酸痛的腰发力过猛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整个人差点翻下床。
身体大幅度的动作带着右腿和手上输液的架子都是一阵晃动，容顾觉得全身伤口都撕裂一般，不禁一抽冷气，眉头也蹙在一起。
床不高，夏清如半跪在地毯上双手环着容顾的腰稳住他的身体。然后抱着他的身体扶他倚回去。
这一番折腾，容顾觉得全身没有一处不疼，又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十分幼稚，不就是一只苹果吗？他心中冷笑着，他花了那么大力气动用人力物力财力让夏家产业亏损严重，又暗中让银行不准向夏家放贷，在夏家山穷水尽之时伸手援助，当然条件就是夏长青的长女夏清如。
要是花这么大代价换来的女人连一只苹果都吝啬，他容顾还不如直接开车从高速上跳下去。
夏清如放开容顾，把温水递给他，转过身想按铃叫医生，忽然想起那年秋天容顾腰伤发作在景山别院修养，她和继母尚云去看他，清如亲眼看见容顾用枪抵着私人医生的头部，沈易在旁边死死拦着他。
7.从那时候清如就知道容顾讨厌医生，也不能只是讨厌了，清如觉得还有另外一种类似憎恶的情愫。
清如讪讪的住手，哪里也不敢去只是坐在容顾床边，亦什么也不做，用那种看得人心底生寒的眼神看着容顾，容顾被看的难受：“女人你还有别的表情吗？”即使他待常人的表情比清如还匮乏。霍泽说的一点错也没有，把水和冰放在一起永远不要指望他们能生出火来，不是清如被容顾冻死就是容顾被清如气死，每次清如和容顾独处都是因为容顾发怒把人赶出去。
而每次赶清如出去容顾几乎都因为后悔导致脾气暴怒很久，清如却好像一点也不生气，当然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真的生气过。
容顾一点一点抿着温水，在他身上少见的怒气一点点被浇灭，病房里面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他右手按在胃部，将杯子里的温水一饮而尽，冷然道：“你走吧。”
没想到这次容顾一没有摔杯子二没冲自己大喊，清如有些诧异，转念想大概是太累了。这次车祸右腿和头部伤的不轻，腰伤的旧伤也一并发作胃里也不舒服，若放在正常人能不能忍下来还不一定，从头到尾容顾可是没喊一声疼。

各的。容顾忽然开口:“清如。”
“嗯？”
“你下个月来我的公司上班。”容顾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对清如道

10.“好。”清如竟然连犹豫都没有，“是去设计部还是企宣部？”
不仅沈易诧异，连容顾都没想到清如答应的这么干脆。清如学的是设计，之前在夏家总部企宣部供职。
“怎么这么愿意？”容顾问道，语气有几分玩味。
清如放下手里的绘图本，转头看着容顾，忽然一笑:“我以为你以后不会让我工作了。”
夏家小姐……笑，笑了？！沈易石化在当场，他跟着少爷快十年，见到夏家小姐也有上百次，在他眼里要让夏家有那么个一颦一笑，简直比让铁树开花还难。
容顾显然也被吓得不轻，只是容大少爷纵横黑白两道近二十年，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早就练的出神入化，他只是眉梢微微动了动很快恢复平静，回答的连语气都不带上扬的:“怎么会？我容家旗下所有企业你都能去，干什么随意挑。”
清如先前已经猜到两种可能，一是容顾把自己禁锢在家里，折断羽翼，也不枉费他花大价钱娶自己进门；二便是，允许她做任何事，估计就算是自己说要到容家总部的CEO容顾也最多勾勾嘴角说一句“明天上任，盈亏自己担着。”
11.“咳……”沈易深呼吸一口气，生怕在待一会狗眼就要被闪瞎了，“少爷，厨房问少爷今天午餐有要求吗？”
“没。”容顾赏了沈易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还不快滚。可惜沈易还没来的及滚出去，清如已经站了起来:“沈易，你在这看着他吧，我先回去了。”说着就朝门口走，利落的换鞋，拿包，穿外套，连头也不回就走了。
石化的沈易完全碎掉了，“诶……夏，夏……”他“夏”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脖子缓缓扭过去不敢看自家少爷的眼神。试想少爷和未来的少奶奶好不容易相安无事了这么久，就因为自己的出现……他不敢继续试想了。
沈易飞快的回想自己被容顾整的经历，大到去非洲贫民窟做慈善，小到去过旗下超市卖速溶咖啡，这位爷从来不在人前惩罚自己，说是多年兄弟给留面子，背后一个电话让他痛不欲生。可是等沈易回过头，却看见容顾安安稳稳倚在床上，眼睛看着床下四散的苹果块出神。
他不知道容顾那颗冰冷的心刚刚觉察到温暖就被泼了一盆冰水。我以为这是一切的开始，我想把所有温柔都给你，而你却视我如洪荒猛兽，避之不及。

12.霍泽见她出来，于是站起来行礼。清如点点头，示意他过来。
走了几步，清如停下来道:“霍管家，你家少爷胃不好，今天午饭你让厨房备点粥就好。”
霍泽虽然高兴清如对容顾的关心，还是面露难色:“夏小姐有所不知，少爷最讨厌的就是喝粥，每次少爷胃病发作只能吃勉强喝粥的时候都是让厨房准备好几份个少爷砸，每次沈易进去送粥都得被少爷扒层皮，所以若非少爷胃病发作谁都不敢给少爷喝那玩意儿。”
呃？清如从来不知道容顾的饮食上还有这么个讲究也不禁为难。她总不能说你家少爷吃了我半个苹果现在胃难受，麻烦叫沈先生再退一层皮。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手表，说道:“那这样，霍管家。”
“嗯。”霍泽应了一声，心想未来的少奶奶能有什么好办法吗。
“你带我去厨房我给他煮点粥，你告诉他粥是我煮的，或许他能吃一点。”
霍泽高兴的说不出话，怎么能是吃一点呢，少爷估计知道了得把碗供起来。
清如生的瘦削高挑，一米七几的身材不足一百斤，走在前面一双长腿笔直纤细，皮衣束着的腰堪堪一握，人冷淡如水波澜不惊，身材却正好相反，霍泽在容家二十几年，第一次看见如此的女子，怪不得少爷也为之倾心。
13.沈易如获新生一般捧着清如煮好的粥跳着就进了病房，容顾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整个人冰冷如塑。
沈易闹出的动静颇大，容顾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眼神在沈易眉心处一扫而过，语气终究不如对外人那样冷的吓人。
“来小容容~喝粥粥啦~”沈易笑得眉梢上挑，一双标准的桃花眼差点给挤没了。
敢这么和容顾说话的天底下也只有沈易，他心想着有这碗少奶奶亲手做粥当护身符，他可要好好逗逗容顾以报当年在超市做促销员的深仇大恨。
容顾哪里晓得沈易为何抽风，声音冷然有些不耐烦:“从窗户跳下去，或者明天就给我去市场卖红薯。”
沈易颇为可惜的看看手里的骨瓷碗，咂了咂嘴:“唉，我这就跳下去，可惜我要是跳下去了你就喝不到这碗粥了。”
之前沈易逼自己喝粥的手段也不乏威逼利诱，可是从没有今天这么大胆。于是耐着性子最后说了一句:“你发什么神经!”
沈易也觉得自家少爷耐性快被磨没了，于是慢条斯理的把容顾的床摇上来，托着碗在容顾眼前晃了一圈:“少奶奶熬的粥可比容家请的厨子做的还精致用心，啧啧，少爷您就这么辜负了可不好……”

14.“你到底在说什么？”容顾现在十分想坐起来抓着沈易的衣领教他说人话，奈何腰因为躺久了僵硬异常，根本使不上劲，而且只要一动就牵着右腿上的伤口，钻心的疼。
沈易不再开玩笑，把折叠桌子架在床上，托盘上一把骨瓷勺子和一碗养胃的热粥。糯米为主料，表面浮着几片菜叶和熟牛肉，大约能看出配料有火腿丝红枣一类，香气厚重浓郁。
“容顾，你刚才发的邪火实在不应该，夏小姐哪里不在意你？人家一个千金小姐一声不吭的扎在厨房那种烟熏火燎的地方怕你胃不舒服，你若还不领情……那我现在就帮你把粥喝干净，省的看着心烦。”沈易与容顾独处时时常嬉皮笑脸的主要是为了给容顾不能再乏味的生活增添些乐趣，他也很少直呼容顾姓名。
容顾没有说话，只是舀起一勺粥，手腕一转又将粥倒回去，一来一回之间似乎牛肉和糯米的香气又一次飘散开，容顾紧抿着薄唇，最后还是将粥一口一口的喝完，那样粘稠细滑的食物顺着食道一点点流遍全身。
沈易在一边默默看着终于欣慰一笑。
15.清如坐上自家的车，把手机拿出来看，竟然有十六个未接电话。两个是继母尚云的，两个陌生号码，其余十二个来电显示都写着“姚可”二字。
清如颇有些头疼的先给姚可拨回去，电话那一头的女声格外清脆好听。
“浅浅，你没事吧怎么不接电话！”
“嗯，容顾出了点车祸我去医院看他手机关机了。”清如解释道。
“你真的……好吧，订婚的日期定好了吗？容大少到时候能不能出院啊？”
清如看看手表上面的日期，今天已经是十一月十七号了，订婚日期订好的是二十四号，容顾伤的虽然不重七天也没办法痊愈，“应该不能吧。”
又说了几句清如收了线，指尖轻轻摩挲手机的显示屏，容顾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和凌厉的眼神一直在脑海里徘徊。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清如张开手掌，掌心有一道浅的几乎不可见的痕迹，那是七岁是时候，她母亲还在，她常常穿着洋裙打扮精致的和父母参见各种宴席。容家权涉黑白两道是心照不宣的事实，树大招风，仇家从来不会少。某一次慈善会之后的晚宴，母亲忽然拉着清如的手，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浅浅，你马上带着容家少爷走，越远越好！”
清如自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母亲您是什么意思？”
“有人要找容家的麻烦，你想办法带着容少爷离开，在晚就来不及了！”仇家既然故意挑事当然会警戒在容家

附近，但是没有人会对清如一个七岁的女孩儿起戒心。
那时候清如不知道哪来的魄力，在角落里打碎一只茶盏，用碎片就割破了自己的掌心，然后跑到容顾身边，拉着他的衣角，用半个会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容哥哥，我好痛，你带我去找医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此处，于是容顾在众目睽睽之下拦腰抱起清如出了会场。后来才知道，仇家的“陷阱”马上就布置好，可惜容顾提前离开了。
那晚一个是服从母亲的指挥，一个是逢场作戏，却不知道从此的纠缠就是一辈子。

16.即使是私家医院设施齐全环境良好，那毕竟也是医院，没有人喜欢在医院闷着，才两天容大少爷就待不住开始折腾。
那天中午清如正在姚可家里的电脑前设计宣传稿，姚可穿着一身绯色小睡裙津津有味的捧着苹果看八卦新闻，还时不时跟清如念几句，“正房当街殴打小三制其三根肋骨骨折……”她正念的带劲清如的电话就响了，清如看是沈易的电话，一时画图抽不开手开了免提。
“少奶奶跟您商量点事儿吧。”沈易无比哀怨，情况清如大概猜到三分。
清如比不了那种心智停留在16岁的女人，听见异样的称呼就开始脸红炸毛，在她看来你叫我什么没关系，只要没有骂人挑衅的含义我又能听得懂那我就答应，于是“少奶奶”三字被过滤了。
“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们少爷在医院实在闲不住，让我汇报公司近期情况，可是您也知道少爷头部受伤还不能用脑，所以……”
“你想我去医院照顾他？”清如思来想去也就这么一个可能。
沈易有点犹豫道:“毕竟医院比不了家里，我的意思是如果，如果夏小姐有时间就去少爷家小住几天……”有求于人的时候沈易也不敢开玩笑，他也知道清如的性格，只要不愿意那么怎么恳求都没戏。
沈易忐忑的听着电话，过了两三秒听见清如平静的声音:“我在朋友家没有车，你派车来接我，地址发你手机上。”
17.见清如收线，姚可赤着双足从床上跳下来勾住清如的脖子，恶狠狠道:“好啊你，真是重色轻友，今天说好了去那地摊上吃烧烤的！”
清如方觉自己好像又着魔障了，怎么什么也不想就答应沈易了:“那……”
“诶你还当真了？我和你开玩笑的！”姚可忽然跳开，“容大少爷可不能耽误，那可是你未来的夫君啊！”说着她把衣柜拉开，里面有清如放在这更换的格式衣服，“挑件好看方便的衣服，快点！”
姚可家并非富贵，家里房子地段崎岖，沈易亲自来接，头疼的找了半天勉勉强强开进一套老式小区，清如恰好提着手提电脑下楼。她今天一身米色格子大衣，烫成大波浪的长发披肩，她侧身站着显然没看见沈易的车子。从侧面正好看见一张精致的侧脸，标准的瓜子脸，眉如远山，眼眶深邃，眼角微微上挑，鼻子漂亮挺直，略施脂粉，浑然天成。像是上个世纪伦敦街头的淑女，安静而美丽。
这时楼道里蹦蹦跳跳出来一个穿大红色羽绒服的少女，娇小精致，笑靥甜甜，搂着清如脖子说话，渐渐能看见清如眼角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