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过的挺好，除了没有爸爸，没有朋友，没有左手的小指外，剩下的真的很好。
我也有爱情，我爱那个扎着马尾，说话都会露出小酒窝的女孩，她穿校服都很美，不过她喜欢裙子，碎花洋裙。她的头上有个闪闪的樱桃发卡，那个本来是我的，我看到她趁没人的时候偷偷从我桌肚里拿走，然后理直气壮地戴在头上，于是我就爱上了她。当然，她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此以后，我又买了一个同样的樱桃发卡，夜晚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扎起和她同样的马尾，穿上从未穿出去的碎花洋裙，颤抖着手把发卡卡在头上，对着镜子微笑。可是我没有酒窝，我也没有左手小指。

我在本子上一遍一遍地写她的名字，文染，文染，文染，文染……她的名字很好看，不像我，我叫闻然，读音很像，这是我最欣慰的默契。文染的名字会出现在许多地方，比如英语竞赛获奖名单的第一位，比如歌唱比赛的获奖名单，还有很多获奖名单上，而我的名字哪里都不会出现。

就像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不用回头，叫的肯定是文染不是闻然。

今天文染没有穿碎花洋裙，没有戴那个闪闪的樱桃发卡，也没有绑高高的马尾，她把头发烫了，亚麻色的大波浪和白色棉布裙子，鞋子也是白色的，像是白色的海藻。优等生总是有特权的，比如现在，没有人在意她的头发是否符合校规。我望着文染的背影，接着在本子上写下她的名字，我今晚要跟踪她。

校门外的一个电线杆上靠着一个穿白衬衣的男生，我看不清面容，只看到文染像是触了电一样跑到他身边。我跟在他们后面，距离不远也不近，刚好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文染拉着他的手，偶尔会晃一晃，然后在一个昏黄的路灯下，他们停住了，文染踮起脚尖用嘴唇触碰他的耳朵，接着转身跑进了对面的院子里。他摸了摸耳朵，继续往前走。

路灯渐渐没有了，我快走了两步还是跟不上他，忽然一个转身他消失在一条胡同里。索性脱下帆布鞋，赤脚跑过去，然后一头撞到了他的胸膛上。他低下头轻咬着我的耳朵说：“文染，你跟着我干什么呢？”

文染刚亲过他的耳朵，我厌恶地推开他，“我不是文染。”

他笑了，揉着我的头发说：“我知道呀，你不是文染，你是闻然。”

我像是看怪物地看着他，提着鞋跑掉了，我听见他在后面说：“我叫白子苏。”这句话乘着风吹到我的耳朵里，然后映在脑子上：“文染爱白子苏。

我站在镜子前剪掉了和文染一样长的头发，头发剪得很乱很难看，但没关系。我也脱掉了那条唯一的碎花洋裙，用剪过头发的剪刀结束了那条裙子的生命。白子苏，都是因为你，文染才变了。

抬头看到了白子苏，皱了皱眉头想躲开，却发现他根本没看我，像陌生人一样。不对，本来就是陌生人。只不过在他经过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碰了碰我的肩膀，我讨厌他。摸了摸额前的刘海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