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从上次家里闹过以后,严芒已经很久没有在家说过话了,这个家也出奇的安静。姥姥仍像以前一样出去晨练、晚练,严小磊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整天忙着工作。严芒无暇顾及到太多,公司人事的再次更迭没有给公司带来一点发展反致整个公司人心惶惶,在这发展的关键时刻下一任总经理的任命一时难以敲定,故总公司决定暂由严芒兼职代理。每日的工作着实让严芒有些身心俱疲,不过这样也好,忙起来很多事情就可推迟了,比如上次与姥姥的约定。
这一段,严芒一直早出晚归。幽静的夜晚晚严芒自己一个人走在那条路上,每次路过严芒总能发现那远远地窗户灯一直亮着,不由得严芒脚下的步子就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严芒一回家也会佩戴着眼镜,他要看清楚路上的一切。这天严芒抬头望去又是那个人的身影,严芒没有跑开,他知道从那是看不真切的,自己又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或者看到又如何。对着那个窗户凝视了一段时间,后,回到了家,他默默洗漱着自己,不知不觉间姥姥来到了他身边,递给他一个信封后便离开了。姥姥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此时他也知道自己一定要按照姥姥的安排行事,毕竟都是一家人也是为了自己好,也罢了,自己应该能应付的过来。
严芒提前安排好工作按着下班时间准时下了班,按照信封姥姥写的时间地点去见照片中的人。这个年纪做这样的事让严芒有些难为情,严芒特地早早一个人先到了公园,旁若无人地散着步。身边不时有人经过,每每到这个时候严芒都会停下步子躬身看着身边的树木花草,自顾自地说些话的名字之类的话。下午时分,渐斜的太阳温柔地抚摸着大地,一派安逸,而严芒的脚步却越来越乱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始终无法静下来。
“请问,您是严芒吗?”一抹声音轻柔的飘进严芒的耳畔,严芒急忙停下步子,挺直了腰身保证自己一切规整后这才转过身子,说实话很久没有人这么轻柔的跟严芒说过话,一时之间让严芒有些不太适应。“是。你是……”
“韩英。”
“对对,韩英。”严芒重复了一句韩英的名字,刚才一个人时想的对话此时全忘了,对于这位初次见面的女士严芒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此刻的严芒就像是阴雨天被雷惊醒时的样子,躺在床上不停的出着汗却没有力气去改变这种现状,粘粘的身子紧贴着床单随着身子的努力扭动床单才慢慢一行行地从身上分离开来。时间在严芒这里停留了一会,后来严芒才请韩英坐在了长椅上,同时无味地对着韩英笑了笑。
“听说你是搞建筑的。”韩英看着有些尴尬的气氛尽力地扭转着格局。
“是。”严芒停了一会才回答道,随后又看向了前方。
“我是中学老师,教语文的。”
“嗯,这写着。”严芒说着拿起了信封给韩英看着。
“是呀,写着。”韩英见自己的抛砖未曾引来“玉”也便停止了发问。
严芒知道此时的自己表现的实在不妥但还是忍住了,不时还看看自己的手表,聚精会神地计算着时间。
“怎么,你还有别的事吗?”韩英看到严芒的举动忍住心中的不满关切地问道。
“哦,没事,看看我们见了过长时间了。”
“这有什么讲究吗?”
“见面的时间可以对应彼此的关系,我是看我们关系发展到那一步了。”
“噢?”汉英突然眼前一亮终于有共同话题了,便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可半天不再见严芒说话了,“怎么讲?”
“是这样的,”严芒说着挺直了身子朝向汉英,双手放在膝盖上,“98年英国剑桥大学的一位教授研究发现在两个人的会面中,我们把他们设定为目标物A和目标物B,见面时长与说话时长分被设为变量a和b……”
“不时都有a、b了吗?”
“嘘,”严芒俨然一副被侵犯的样子,“大小AB,代数没学好吧,没关系,我们继续,见面时长与静默时常定为变量ą和ß,静默变量ß1、ß2,分别为友好与非友好。此时变量关系有反比例,对数,幂函数这几种……”此时的韩英还在默念着这几种变量,“没事,我把以前的关系都转成了高中阶段的函数类型,再用拉格朗日中值对于这种变量关系我们可以看作曲线运动,也就是说在任意一个运动过程中至少存在一个位置(或一个时刻)的瞬时速率等于这个过程中的平均速率,这个平均速率我们把它看作关系的进展变化。做这个式子解很简单的。”
“是呀 。”韩英跟着严芒继续设着各种条件。
“对于此次见面是否会有好感的问题也要考虑对方的外表,比如身高,就拿你我作例子吧,男方身高175,女方”严芒说着又指了指韩英的高跟鞋,“虽然是因为鞋但仍然可以按照现在的身高计算165,身高差也很彼此……”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高,这个好像没写……”
“目测的,我是搞建造的,目测我们一般也要精准道小数点前一位,误差不超过5个值 的。这个再说,我们继续这个身高差也跟彼此的……”
“就说目测吧,这个我觉得很有意思呀。”韩英终于找到了下个问题的切口。
“哦,可是,这个计算很有意思的。目标函数画出来一定会很好看的,我有感觉。”
“你是怎么目测的?”
“好吧,看在你这么潜心求教的份上我可以教教你。这个目测身高呀,首先你要记住一些数字,比如一般情况下一颗树的生长周期,再根据水分、湿度、温度、营养、路人……”
“路人 ?”
“是哦,比如你刚才过来时把一条枝叶撞歪了,一个人这样,那么在一个月,一年,几年又会有很多刺激,我们把他们累计起来……”
“是呀 。哦对了,抱歉我先去一下洗手间。”韩英说完便起了身,经过刚才的树枝时特地躲开了。
看着会会今天又跟同事出去了,汪炎收拾好家务便打算出去走一走,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喜欢绕着门口的大街走了。不同的是,汪炎总是等会会上班出去下班回来的空挡出去,这时候街上不太有什么人。汪炎悠悠地迈着步子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上次与严芒告别的公园,再次融入此情此景汪炎突然笑了,有些事她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想起最近的事情,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可又禁不住地那样以为自己揣测的是对的,这些她觉得能感受到,甚至现在这个场景下她都觉得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到了身边。
汪炎自打再次回到北京进了家门就从没有放弃过在窗边向外瞭望,她还记得刚来第一天她就看见的。小区门口昏黄地亮着几盏灯,汪炎也曾在这些人群中被这灯照亮过,按着时间大概也就是这个时间回的家。每每走到这同行的严芒总会停下步子看看她面前的窗户,就像门口正朝这个方向看的人一样。她站在窗前,从这看出去,严芒正朝这个方向望着。这个高位看下去,严芒本就不太魁梧的身子略显佝偻,永久的灰黑色搭配在身上让人在人群中难以一眼辨识出。一辆车经过,车灯打在严芒的脸上汪炎这才发现严芒还带着工作时的眼镜,面部特征也清晰了,汪炎不自觉地再朝窗外凑过去打算再仔细看看。后来汪炎发现严芒突然跑开了,她又尽力地朝外看着,这时会会走了过来,汪炎赶紧扭过身随意地应答后,汪炎便进了自己卧室。
就这样汪炎每天晚上都看着窗外,渐渐的她发现严芒没有再跑开,她能静静地看严芒一阵,她知道到这是严芒刚刚忙完工作下班的样子。望着窗外的他,他或许也在看着自己吧,汪炎情愿这么想着。是呀,汪炎能感觉的,就像是现在,汪炎呆在他们曾经一起站过的地方,这种感觉是熟悉的。想着汪炎就迈动了脚下的步子。可能这是曾经他们距离最近的地方,汪炎觉得那种感觉愈发的浓郁。
严芒跟韩英已经静默了很长时间了,刚才的话题韩英没有在提起严芒也便没再说,严芒越来越觉得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在身体里绽开,身边路过的每一个人都让他心里提了一把。韩英似乎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韩英站起身子,看了看手表礼节性地朝严芒伸出了手,“今天就这样了,很高兴认识你。”
严芒听着这话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看来把对方惹恼了,算了,散了就好。严芒很快拾起的凳子上的包,突然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站起的身子顿了一下,又继续朝韩英伸出了手,“我也一样。”
“那我们再……拜拜。”
“拜……”严芒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就把到嘴边的“再见”换成了“拜拜”,这个词严芒有些说不惯口。看着韩英离去,严芒收回的双手搓了搓,又转过身子看着不远处的人。只见对方仅是礼貌性地微笑而点头示意,严芒也跟着点头,还未等严芒抬起头那人已继续着步子走了。
严芒站在原地脑海里的画面不停地闪现着,所有原来陈瑞芳的画面都渐渐消散后再重组成另一张面孔。严芒没有发现此时的他全身都有些颤抖,面孔也显得有些苍白,双手更是冰凉。一会才回过神,自己这是怎么了,又胡思乱想了还是,而这一切的感觉又是如此的真切,严芒不受控制地走出了公园再次踏上那条路。直到看到前边那个人身影严芒才更加确信自己一直看到身影是真的,严芒急忙跑到那人身边。
“是你呀。”严芒纠结很久只说了这几个字。
“是呀 ,是我。”汪炎回应后继续走着。严芒又如当初一样走在汪炎身边,不快也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