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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Elsanna】献给艾莎的一朵玫瑰花(从头虐到尾,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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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旧·传》1:9
艾莎和我的关系不正常吗?
我并没有过多地思考这个问题。
在所有人眼里,我们的世界都是围绕着彼此旋转的。她一天到晚的管着我,我一天到晚的想着她,中间根本插不进别人。
这样的姐妹关系,当然不正常。
但事实并非如此。
有时我在想,若不是上帝让此起彼伏的事情使生活有所变易,艾莎对我表达的感情恐怕会越来越淡。
直到某一天,习惯了淡薄的姐妹情的我,离开她也成自然。
是的,艾莎好像是在有意退出我的生活。
她对我说的话越来越少,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有什么比时间和距离,更能磨灭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呢?
但这却无疑令我心碎——毕竟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所知最爱我的人。
当唯一最爱我的亲人将我推远,我将在这个世界何处凭依?
更何况,我对她的爱与依赖的本来面目,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艾莎,这一点,你到底有没有想过。
因此,在别人说我们关系特殊时,我无从反对。
至于事实究竟是怎样一番情景,我如鱼饮水。
冷暖自知。
不知从何时起,我再也没有进入过艾莎的房间。
艾莎越来越长时间地把自己关在里面,压抑的咳嗽声时不时从里面传来,让我很是担心。
所谓的感冒已经过了两个多星期。书上说,正常的感冒周期只有一周,超过一周则很可能发展成为肺炎。
可肺炎患者除了咳嗽之外,还会发烧、无力、面色苍白。
至于艾莎——她是否发烧我不知道,因为除了她冰凉的手我没触碰过她的身体别处;她是否无力我不知道,因为她偶尔出现在我面前时,除了坐着还是坐着;她是否面色苍白我也不知道,那细致的妆容掩盖了一切,让她在我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光鲜靓丽的样子。
那时我郁闷地发现:对于艾莎的身体状况,我竟然无从知晓,也一无所知。
难道让我直接去问?
我当然问过,答案万年如一:“我很好。”
有一天晚上,我在自己房间听着对门压抑的咳嗽声,听了足足两个小时,实在是忍不住了。
等声音稍稍平息了一会儿,我轻手轻脚地溜出自己房间,犹豫着是否要去关心她一下。
可她会不会像平常那样说自己正忙,让我走开呢?
“艾莎比较重要”,我心里默念着,鼓起勇气敲了敲她房间的门。
出乎意料的是,艾莎的房门居然是虚掩着的,一敲就开了——不过我随后丧气地发现,她竟然恰好不在房间里。
原本想要直接离开——但这个我许久都没踏入的地方,却立即引起了我的好奇。


144楼2014-08-12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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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以前一个人宅在家里、可以随便进出艾莎的房间的时候,我就有印象:她的房间总是收拾的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
    规矩的过了头。
    每样东西都被收在特定的抽屉里或柜子里,每个抽屉和柜子都有特定的锁,每个锁的钥匙都被她随手拿走。我不禁心想,难道她在防某些有特殊癖好的盗窃犯吗?
    可是今天不一样,她在家——很多东西都是拿到桌面上的,一些钥匙还停留在柜子的锁眼上。
    我看了看她的桌面,除了纸笔、电脑和装饰品,还摆着几盒开封的药——还好,这个人还知道生了病要吃药。
    我又扫视了一眼壁橱,有一个柜子的门是虚掩的,说不定药就是从那里拿出来的。
    我还从来都不知道我们的家庭常备药有什么。我这么想着,拉开了壁橱的门——
    然后下巴“咔嚓”一声掉到了地上。
    那琳琅满目的药品盒简直晃晕了我的眼——不知情的人恐怕要以为我们是黑市上的药贩子。
    最关键的是,艾莎还把每种药分了类,不仅亲手在类与类之间做了挡板,还给一些特定的药品写了标签。
    于是我惊见处方药和非处方药各占一百多种,处方药居然还要更多些。
    外伤药,止痛药,消炎药,有这种东西我可以理解。
    三十多种抗生素——好吧,这种一多用就没效的东西多一点我也能接受。
    可是抗血管硬化、呼吸衰竭的药,还有降压药、强心剂……是不是离我们有点遥远?
    还有肺心病、溃疡病、免疫缺陷病……这些病想得就能得吗?
    更不要提那些听都没听说过的新药了,我无语地拿起药盒看它背面的简介。
    “安娜……!”
    艾莎惊慌地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颤抖,我猛地回头,又一次——瞠目结舌。
    她显然刚刚洗过脸,水珠顺着她的两颊滴滴答答地滚落。
    她右手扶着门框,左手僵硬地停在擦去水渍的动作。
    她瞪大双目,深陷的眼眶上镶嵌着她疲倦少神的蓝眼睛。
    而她那美丽的容貌没有了往日描绘出来的红润,惨白如失去了生机的积雪。
    “艾……莎?”我呆呆的看着她。
    她也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可以用风云变幻来形容——从惊讶,到恐惧,到疑虑,到沉默,到冰冷,最后到达愠怒。
    她凶巴巴地跟我对视了一会儿,随即转开视线。
    她的肢体不再僵硬,慢慢活动了起来,从门口走向桌前的座椅。
    在我的眼里,她的一步步都成了慢动作,纤细的身形因缓慢而左右摇晃。
    上帝啊!我真怕她在中间的某一步突然倒下去。
    艾莎默默地坐回椅子,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大概是怕自己那又冷又凶的眼神吓到我,她开口时并没有看我的脸:“安娜……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一时语塞,差点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我只是过来看看你。”
    “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又差点反应不过来:“我只是看到很多药而已。”
    “没有别的了吗?”
    “艾莎……”我的神经被她审问似的语气唤醒,“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的眼中的光晃动了一下,然后皱着眉恢复了冰冷的语调:“这是我的私人空间,谁让你擅自闯进来的?更何况——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可是,你怎么解释家里无缘无故备着这么多药?”
    “我只是觉得有备无患,而且很多东西都要带去研究所做实验!”
    这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理由,我想不出该怎么辩驳。事实上单从数量上看,哪怕她只需要在吃饭时间把这橱子里的药挨个吃一粒,也就吃饱了。
    更何况那些烈性的处方药,随便吃几粒下去,正常人的肝肾都受不了。
    “……但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感冒,”我试着回归主题,“告诉我,你到底生的什么病?你不知道你的脸色简直差到……差到……”
    “我只是还有慢性胃溃疡,工作比较累的人都会容易生这种病。”艾莎单手扶额,语气不容否定,“而且我还是研究员,你不必试图向研究员提关于用药方面的建议。”
    “等等,艾莎,”我站了起来,“我们能冷静一点吗,我实在搞不清我们为什么又要争吵起来——”
    “因为你侵犯了我的隐私,毫不顾忌我的个人尊严。”
    她抬手指了一下门口。
    “现在,我想你可以离开了。”
    “艾莎……!”
    “离开。”她转向桌子背对我,摆明了是拒绝和我多说一句话。
    我噙着泪,默默走出她的房间。
    顺便关上了她的房门。


    150楼2014-08-12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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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这件事,艾莎和我又毫无意外地开始了冷战。
      在那时的我眼中,她是那么的粗暴冷酷,不近人情。
      现在想想,在我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艾莎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我想问她,可是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在第二天傍晚,我步履沉重地来到学校的停车场,又看到了艾莎的车——还没有来。
      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就变得好接受了许多。
      她一定又是因为生病去了医院吧。我哀哀地想。
      但一想到她昨晚那冷漠凶狠地眼神,我又愤愤地暗示自己她还能生气就说明精神得很,不需要担心。
      我很淡定地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只有一句话:“几点过来?”
      然后就坐在停车场工作室外的台阶上,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我等啊等,半小时,一小时,一个半小时……天边的云霞从橘黄变成深绛,又变成了紫蓝,连星星开始在夜空中闪烁。
      可艾莎连短信都没回,更遑论开车过来接我。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的那一刻,我开始有点害怕了。除了有回不了家的恐惧,更多的还是担心艾莎会不会出事。
      我试图用另一种情绪掩盖自己的惶恐——说不定是她是不想看到我,不想来接我哩!既然如此的话,我只能试试自己回家了。
      我敲了敲停车场工作室的大门。
      “很抱歉打扰了,”我不太好意思地说,“请问……你知道离这里最近的公交车在哪里吗?”
      把脚搭在桌子上,边看报纸边抽烟的工作人员甚至连放下报纸看看来者是谁的愿望都没有。
      “出学校大门往左转到第二个红绿灯再往右转到第三个红绿灯再往左转看到一个旅馆向前走五十米往右两百米就到了。”
      “……好的,谢谢。”
      看来公交车真不是正常人坐的,难怪艾莎要一直自己开车。
      我拍拍自己的脸鼓励自己,我一定能做到的,我就是为了坐公交车而生的!
      可惜的是,这场征程没走多远,我就遇到了问题。
      “左转第二个红绿灯再右转第三个红绿灯……”我边走边背诵着管理员的话,“再左转看到一个……死胡同?”
      我彻底抓狂了。
      不过好在根据他的话,车站也就在方圆三百米以内,似乎可以找找试试。
      凄凄惨惨的路灯下寂寥无人,只有我一个形单影只的傻瓜踽踽独行——然后,成功地迷路了。
      我大概又一口气走了四十多分钟,累的腰酸背痛,可连车站的影子都没找到。
      其实按照我那盲目的走法,就算无意中跑到三公里外也说不定。
      我想我应该再找人问问路,可四周都是待售的独栋房,真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一怒之下坐在马路沿上,心想要么等到过路的人,要么等到过路的车——我就不信就算我都风化在这里了也没人经过我。
      我盯着天上的一轮残月,悲从心中起,口中喃喃自语,也许我不该惹艾莎生气,也许未经同意闯进她的房间本就是我的错误。
      否则她就不会不想见我,不会不到现在还不把我捡回家了。
      当时的我真傻,我不知道我的艾莎就算能丢弃全天下的好东西,也不会把我丢下。
      也许我坐穿马路沿的精神感动了上帝,远处传来了一阵轰鸣——原来是两三个摩托车骑士。
      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向他们招手,他们竟迫不及待径直向我冲来——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帮人来者不善。
      我腾地从原地站起,还没来得及挪步,总共三辆摩托车就横停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安娜,又见面了。”
      为首的人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汉斯。
      我顿时觉得感动上帝什么的真是太不靠谱了。


      159楼2014-08-12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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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我今天卡在这里你们会怎么对我


        165楼2014-08-12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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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个瞬间,我咬紧牙关紧紧闭上眼睛,听不到也看不到,心痛的恨不得立即死去。
          如果我就在这里被这帮人蹂躏,我肯定不会再有苟活下去的勇气。
          我是如此无能。
          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我又有什么资本去反对艾莎的话呢?
          如果我乖乖听她的话,如果我不去惹她生气,如果……
          如果艾莎能出现在这里。
          绝望的泪水淌过双颊,我屏住了呼吸。
          神经紧绷到极点,触感被无限放大——布料每一根纤维崩断的的感觉,都引起我的一阵战栗。
          伴随着扑面而来的劲风。
          一切都沉寂了下来。
          我硬挺挺地跪在那里,仿佛过了好几年的时间,预料中将要发生的事情仍迟迟不肯降临。
          这将杀不杀的状态也是种折磨。我有些困惑,不由得咬紧下唇——鼓起那点可怜的勇气让眼睛睁开一点缝隙。
          过度紧张让我的眼前浮动着一片黑色的雪花,随着人稍稍放松,视力才渐渐恢复。
          这满地呼应着月光闪耀的,是破碎的冰晶吗?
          模模糊糊地看到地上有两个扭动的身影,在不停的抽搐、翻滚。
          视线再往上,似乎前方多了一个蹲伏的巨兽,随着时间静静地流逝——纹丝不动。
          然后是听力。
          一高一低的呻唤声丝丝入耳,似乎来自不远处的两个身体。
          那两个人……
          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那蹲伏的巨兽是一辆汽车,地上的冰晶是破碎的挡风玻璃。
          在汉斯他们动手欺凌我的瞬间,这辆车疾驰而过,把他们狠狠撞飞了出去。
          究竟是谁?
          车门咔得一声开了,声音很轻,却让我缩紧肩膀浑身一抖。
          然后出来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浅金色的长发散乱地披下,高高瘦瘦的身形在黑色风衣的包裹下显得格外纤细。
          那个人走得很慢,背也微微屈着,脚步一深一浅,似乎格外吃力。
          她的脚步声很轻,但每一下都震撼着我的鼓膜,每一下让我的心脏漏跳。
          待她走到路灯下,我才模模糊糊地认出了她的脸。
          艾莎……?
          她没有看我,目光落在我的身后。
          那惨白的肤色,狠戾的视线,冰冷到让我几乎认不出她。
          我才想起我后面还有一个人。
          回头一看——那个人哆哆嗦嗦地瘫软在原处,地砖上还有他尿出的水渍。
          艾莎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右手抓住我的手臂拉起我,左手却伸进衣领里。
          那架势就像要掏出一把手枪——
          地上的人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倒趴着逃走。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艾莎突然一把扯住我奔向汽车,把我像丢垃圾一样塞了进去。
          然后仿佛是在我浑浑噩噩的梦里,汽车发动了——
          一口气跑出十几个街区。


          177楼2014-08-12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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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看到女王把汉斯撞残了,亲们高兴了不
            其实人家汉斯才是各种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燃烧自己照亮姐妹深情的——真·好男人有木有
            咱就别那么嫌弃他了,呀哈哈哈


            178楼2014-08-12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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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那一晚,我们并没有直接回家。
              因为艾莎似乎慌不择路,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就开始逃跑——油门一踩到底,似乎要去到世界的尽头。
              我呆呆地坐在一旁,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仿佛是一个噩梦。
              然后我痴痴地笑了,原来只要艾莎在我身边,噩梦也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不知跑了多远,艾莎突然刹车停在了路边。
              然后——她猛地倚向靠背,一手抓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苍白的唇被狠狠咬紧,头侧向我,脸上的冷汗沾染着浅金的秀发。
              “艾莎?你还好吗?上帝啊,不要吓我……!”我慌慌张张地直起身子,声音带了哭腔——
              上帝啊!求你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的艾莎。
              等她稍稍平静下来,我伸手撩起她脸上的乱发,露出她的眼睛。
              然后我看见了,她在无声地哭泣。
              无际的忧愁隐含在她微闭的双眸——任由泪水静静地流。
              我的心又一次感觉到了被撕扯的痛楚。
              “艾莎……都是我的错……”
              她的眼球缓缓转动,我终于看进了她冰蓝色的瞳孔。
              艾莎颤巍巍地向上伸出双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然后缓缓地,缓缓地把头靠在我的颈窝——
              “安娜……安娜……安娜……”
              她反反复复地念叨着。
              “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的艾莎露出脆弱的神情。
              因为那一刻的悲伤,也因为一个悠远的回忆。


              187楼2014-08-13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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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事情的终局,强如事情的起头。
                ——《旧·传》7:8
                “艾莎,我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你那聪明的脑瓜竟然也有故意杀人的天赋。”
                玛琳菲森如是说。
                我像一只壁虎一样紧紧贴在特需病房的门板上,试图偷听艾莎和玛琳菲森小姐的对话。
                那天晚上,艾莎驱车撞伤了汉斯和他的一个同伙,让我免于被强暴的厄运。
                但同时我们也付出了代价。除了车子变得面目全非外,艾莎的身体状况也在强烈的精神刺激下一再恶化,终于一病不起。
                更糟心的是,艾莎前脚刚住进医院,那两个人的家人后脚就将艾莎告上了法庭,以故意杀人未遂的罪名指控她。
                于是不久之后,我就看见了艾莎的私人律师玛琳菲森小姐——笑嘻嘻地拎着一张法院传票出现在特需病房的门口。
                为了让我不受影响,艾莎决定和玛琳菲森单独谈话。而为了把我顺利支开,她安慰了我好几句又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但我绝不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游离于事情之外。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更何况,艾莎是我的姐妹——是姐妹的话,我就更应该站在她身侧,而不应躲在她身后。
                那时的我这么想。
                很不开窍是不是?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因为我们“奇怪”的关系对我们指指点点,我也能丝毫不受影响地认为清者自清,没什么值得挂怀的。
                虽然按照贝儿的话说,我“能做到不因此而记恨艾莎、并和她划清界限已实属不易”,现在的我依旧觉得自己当时做的太差。
                因为我并没有发现艾莎的感情,忽视了她早已呈到我眼前的、炽热而鲜血淋漓的心。
                “……玛琳菲森,”沉默良久,艾莎低沉喑哑地声音才渐渐响起,“我要重复多少遍你才能记住:我一点也不想故意杀人。”
                “拜托,跟我之间有什么好隐瞒的,”玛琳菲森充满戏谑的声音,分明是把艾莎的话当成一个天大的笑柄,“虽然手法拙劣,后备极差,但起码目的达到了。”
                “那两个孩子死了吗?”
                “没有,不过只是恰巧没死。”玛琳菲森顿了顿,“你也不用太难过,虽然也很遗憾的没有致残,但那伤势会让他们起码在医院里老实半年。”
                “……有什么对我不利的证据吗?”
                “一箩筐——确切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想干什么。”玛琳菲森的语调像是在讲一个搞笑故事,“首先,附近街区的录像可以看到,你在整整一个小时内,以高速驱车在那附近像无头苍蝇似的乱逛,但在接近事情发生地点时却慢了下来,说明你不是偶然经过那里。”
                “……”
                “在事情发生的五百米以外的拐角处,摄像头显示你停下了车,并且关上了大灯——从视角上你正好可以观察到当时的情景并作出判断,而关上车灯更是为了作案时不被发觉。”
                “……”
                “而且你早不开晚不开,偏偏在那两个人即将施暴时发动汽车,说明你在等待最佳的作案时机。”
                “……”
                “从车轴和速度计算可以上可以发现,你为了在作案时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从一开始居然将速度提升至一百七十公里每小时,然后关掉发动机开始空档滑车。”
                “……”
                “至于你在下车后的表现我就不说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故意用掏枪的动作吓走了被害人之一,随后立即逃逸。意图表达之清晰,简直可以去拍无声电影。”
                “……”
                “你还有什么话说,艾莎?”
                “……我希望你能清楚,”艾莎开口前足足沉默了半分钟,“你是来为我辩护的,玛琳菲森。”


                197楼2014-08-13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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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琳菲森的独有的夸张笑声一阵阵地传了出来。
                  “哦,艾莎,”她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遏制住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有多可爱?——不过不要担心,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奥罗拉身上,我也会这么做的。”
                  “那我应该怎么做?”
                  “感谢上帝吧!除了那几个臭小子本身的行为之外,你厌恶已久的工作和疾病恰恰解救了你。”
                  “我对上帝一向没什么好感。”
                  “随便你怎么说。”玛琳菲森似乎正在踱步,“先说疾病吧——说实在的,艾莎,你那内容丰富到可以当病理学教科书的病历资料的确吓到了我。”
                  “轻声点!”艾莎自己的声音先低了下去,“我不想让别人听见。”
                  “‘别人’?”玛琳菲森又笑了,“哦,我知道了,我了解你。不过说正经的——我之前费了很大的力气,从交警那里调出并整理了你这几天的行车录像。可以从中看到,你在这几天开车的过程中屡次靠边休息,而且案情发生后也休息了几次。如果用诡辩的思维来看,你在案发现场附近的停车勉勉强强也说得过去。”
                  “这可以解释为我是偶尔停车在那附近的,”艾莎说,“但那不足以解释我之后的行为问题。”
                  “不错,所以我进一步研究了你的化验单。几天前的血常规报告显示你的肝功很差,因此出现解毒功能障碍、并进一步引发肝性脑病的概率很高。在这种前提下,出现多疑、暴躁、神经错乱甚至攻击性行为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我不是个疯子,”艾莎的语气悠悠的,“那个时候我做的事,看上去比一个疯子要理智多了。”
                  “哈!你终于承认了。”玛琳菲森调笑道,“不过这属于现场辩论的范畴,我现在只能跟你说个梗概,到时我们好串通一气。我现在要让你深深刻在脑子里的东西是——绝不可以承认自己有丝毫杀人意向。无论对方从哪个方向暗示你,你都必须说自己只是想将车开到现场停下,造成被害者受伤纯属意外。”
                  “但那只是我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就足够了!断案讲求的是证据,没有证据能证明你想要被害人的性命,除非你自己承认。”
                  “……”
                  “然后我会从旁辅证——施暴者为三个健康的成年男子,但你和你的小东西都是柔弱的女孩子——一个生着病一个还被歹徒控制着。如果你按照常规上前阻止,你们极有可能两个都被歹徒侵害,使用非常规方法进行干预是必要的。”
                  “非常规方法?”
                  “对。使用工具进行正当防卫是完全合法的,在那种情况下,你唯一能使用的工具就是汽车——当然,绝不可以说自己是为了攻击被害人,驱车上前只是想把他们吓退——至于车灯则是在启动汽车时忘记了打开。”
                  “可是,可是……”艾莎的语气似乎表明她很难堪,“这不能解释我在车轴和测速方面留下的证据。”
                  “这就需要你适当装装傻了,亲爱的,”玛琳菲森的语调像是在调教小朋友,“没有证据显示你突然加速并空档滑车是自愿的。你完全可以说,自己在肝性脑病引起的癫狂的状态下没控制好踩油门的力道,同时手一抖按到了空档。”
                  “那做出掏枪的动作呢?”
                  “也可以说是在那种状态下的神经错乱和被害妄想。”
                  “……这也太牵强了。”艾莎深深叹了口气。
                  “没办法,辩护就是这样。”玛琳菲森的语气很无奈,“更何况——真相是什么?就是人们只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不一定实事求是,适当的时候强词夺理一下也是必要的。记得到去法庭时把自己打扮的楚楚可怜一点,以博得陪审团的同情。我私认为你在这个方面很有资本。”
                  “可我不认为这种强词夺理能让我胜诉。”艾莎的语气有些颤抖,“玛琳菲森,我不能接受监禁,至少现在不能——我目前最宝贵的东西就是时间。有什么方法能让我败诉的可能降低到最小?”


                  210楼2014-08-13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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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方法屡试不爽。”玛琳菲森顿了顿,我想她正在愉悦地欣赏着艾莎的表情。
                    “什么方法?快告诉我!”
                    “私了。”
                    “这简直等于没说!”艾莎的语气像压抑着歇斯底里,“哪怕对方开出一个天文数字,我也不得不接受!”
                    “哦,艾莎,”玛琳菲森慵懒的声线里满是戏谑,“刚刚是谁告诉我她最宝贵的是时间来着?拿金钱换时间,你难道不愿意?”
                    房间里一阵寂静。
                    “……我只是担心自己无法承担他们的价格。”
                    “那我们就可以谈到你的第二个救世主了,”玛琳菲森道,“你那些皇家生命科学研究所的头头们愿意帮你出钱。”
                    短暂的沉默后,艾莎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他们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是吗?”玛琳菲森说着,伴随一阵哗啦啦的纸张声,“这是他们的条件,我看倒也不赖。”
                    良久的沉默。
                    “不行。”
                    “你确定?”
                    “是。”艾莎叹出了这个词。
                    “你最好考虑清楚,”玛琳菲森道,“我不认为这个条件超出了你的承受范围——事实上,你只要不发生意外,无论如何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我做不到,”艾莎的声音有些空灵,“事情早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难道那个小——”
                    有一双手突然抓住了我的双肩,伴随着耳边炸雷般的一句:“安娜!”
                    我正全神贯注地仔细听里面的对话,在如此猝不及防地突然袭击下情不自禁地惊声尖叫出来。
                    我一扭头,贝儿正挑着眉尖看着我。
                    “放轻松,安娜,”她挤出一个不伦不类地笑容,“如果让艾莎以为我在欺负你,她会立即把我捏死的。”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门猛地一下就开了。
                    “你们还好吗?”玛琳菲森居高临下的犀利目光让我悚然一惊。
                    “我我我很好!”我紧张地僵成了一根木桩,夸张地咧开嘴傻笑,赶紧移开目光——正对病床上的艾莎那急切的神情。
                    看到我没事的一瞬间,她仿佛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哦,艾莎,你千万不要误会,”贝儿笑着解释,“我只是刚到外面,看见安娜在偷——”
                    “贝儿——!”我一叠声地打断她,笑哈哈地挽起她的手把她往外拽,“今天天气真不错!我们出去逛逛吧——亚当和路易斯最近怎么样了?”
                    我头也不敢回,自然也错过了那两人意味深长地目光。
                    我一口气把贝儿拖到了医院大门外。
                    “好了,安娜,这里已经够远了,”贝儿假装求饶,“我刚刚才从这里进来,你让我白跑了一段路。”
                    “听我说,贝儿,”我闻言赶紧放下她的手臂,“艾莎遇到大麻烦了!如果不好好解决一定会出问题。”
                    “我知道。”贝儿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这都是因为我!我绝对不可以让艾莎去坐牢!她还生着病,而且还是——还是什么我不知道的重病,真的好像还很重。”一想到艾莎坚持不肯告诉我她的任何病情信息,我就郁闷到了极点。
                    “……我知道。”
                    我双手握在胸前,恳求着眼前的人儿:“贝儿,不管艾莎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求你,求你了!如果你能帮上什么忙请一定要帮帮我们!”
                    “安娜,”贝儿双手抱胸,温柔的棕色眸子让人看不见端倪,“跟我说,你刚刚都听到了些什么?我需要知道全部。”
                    “我听到了——玛琳菲森小姐和艾莎在讨论法庭上的对答问题。她说艾莎的病情可以帮她,还说到什么皇家生命科学研究所的人也愿意帮她出钱私了。”我努力回忆刚刚听到的内容,但理智告诉我只能讲个梗概,“可不知道为什么,艾莎好像不愿意接受研究所的帮助——贝儿,你也是研究所的人,能不能帮我劝劝她?只要能让她胜诉,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可以接受!”
                    贝儿像审视陌生人一样看着我,目光开始变得复杂。
                    “她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她终于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我会去问问她的。”
                    “艾莎对我而言简直像个谜团,”我垂头丧气,喃喃自语,“她总是有一堆事埋在心里,不去对任何人说,尤其是我。也许是因为我太幼稚,也许她只是觉得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哦,安娜。”贝儿拉起我的手,非常真挚地说,“你千万别这么想。我敢打一万个保证——你是艾莎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所以她做的一切事,隐瞒你也好,欺骗你也好,都只是在试图保护你。她也是不得已的。”
                    “……也许吧。”我牵起嘴角,做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谢谢你,贝儿。”


                    224楼2014-08-14 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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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因为多有智慧,就多有愁烦。加增知识的,就加增忧伤。
                      ——《旧·传》1:18
                      艾莎胜诉了,她因肇事被判处十五日拘留。
                      这是一个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结果。
                      但事实是,当法官宣读到这一判决的时候,艾莎的表情变得分外凝重——那眉头紧锁、双目紧闭、紧咬下唇的样子,仿佛在忍受鞭笞。
                      她有没有接受研究所的条件?我当时并不知道。但玛琳菲森小姐那漂亮地辩论技巧,却令我不禁为之折服。
                      除了我偷听到的内容外,玛琳菲森显然还留了一手。她以强暴未遂的罪名对汉斯三人当庭提出诉讼。
                      按照她的比喻那就是:要想扑灭一场大火,就应该在它旁边制造一场更大的火——待氧气耗尽,火自然就熄灭了。
                      除此之外更关键的是,被告席上的艾莎很显然听从了玛琳菲森的建议,为了给自己加印象分不得不打扮得楚楚可怜:任凭谁看见她那憔悴的肤色、忧郁的神情、微乱的发丝、加之那惊人的美貌还不心颤的话,那只能说明他没有感情。
                      我在证人席上远远观望着她。
                      玛琳菲森没有错,对方抓住的主要重点,就是让艾莎承认自己有故意杀人的意向。
                      我现在唯一能回想起的情景,就是对方律师对艾莎一系列的质问。
                      “艾莎小姐,当时你看到了被害人正和你妹妹在一起,并即将与你妹妹出现肢体上的冲突,请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艾莎轻声回答。
                      “然后你发动汽车的目的,就是为了解除她的困境,并将其带离现场,请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
                      “据资料显示,你们的父母早逝,你们各自是彼此唯一的亲人,请回答是或者不是。”
                      艾莎低着头,沉默半响。
                      “是。”
                      “所以你妹妹对你而言非常重要,必要时你会使用一切手段来保护她,请回答是或者不是。”
                      艾莎没有说话。
                      然后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那是我永远忘不了的场景。
                      在威严肃静的法庭上,在冰冷无情的灯光下,在漠然攒动的人群间。
                      那情深欲滴的眼神穿透了那种种一切,静静地看了我一眼。
                      她眉尖轻扬,似有千言万语竟说不出一字。
                      然后她轻轻扯动嘴角,却没能做出一个真正的微笑。
                      “是。”
                      然后她的黯然收回目光。
                      “……但我不想杀人。”


                      230楼2014-08-14 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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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段写的比较无趣,我自己都觉有些无聊~不过楼主本人剧透,十二和十三章是本文信息量最大的章节之一~
                        虐点都是藏在字里行间的~
                        觉得我说的不对?等我完结后再回头看一遍呀XDD【一掌拍飞


                        237楼2014-08-14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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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我的心切慕你,如鹿切慕溪水。
                          ——《旧·诗》42:1
                          “克里斯多夫,”那一刻我盯着眼前的茶杯,虽知自己正在发声,却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们分手吧。”
                          空空荡荡的屋里唯有我们二人,空气寂静到可以听见外面的风声。
                          艾莎的水晶风铃在叮叮作响。
                          这一天,我特意叫来克里斯多夫谈谈,为了了却一些不该继续的东西。
                          我似乎听到他呼吸一窒,随后茶杯里的倒影开始模糊。他在止不住地颤抖。
                          “……好。”
                          伴随着他无力的声音,我咬紧下唇。
                          克里斯多夫是那么的好。
                          在艾莎不在我身边的那两周里,我又自动退出了热闹的朋友圈,开始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
                          为什么到那时我都没有清楚,她是我对生活的全部热度。
                          孤单的清冷侵袭入骨,我需要一个人的陪伴,并对其倾诉。
                          那时,我想起了克里斯多夫。
                          于是找到了那个偏僻的角落。
                          我手里攥着艾莎送给我的玻璃球,把胸中的苦水在他面前尽情地倒出。
                          他只是安静地倾听着,然后拍了拍我的后背,好像是无声地安慰。
                          然后,他拿起鲁特琴开始轻轻地吟唱。斯文在我的膝下傻笑着耍宝,好像也在逗我开心一样。
                          那时的我感到了不可名状的安心,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填补艾莎空缺的替代品。
                          可是我没有。
                          没有人能替代艾莎,没有人能让我爱到如我爱她。
                          我早已心有所属,我不知道,直到她离我而去。
                          “对不起,”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我只是……再也无法接受正常的生活。我不能毁了你,也放不下她。”
                          “……我知道。”
                          我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他恍惚的神情和朦胧的双眼:“你知道了多久?”
                          他的眼球微微转动,泪水浸染着他温暖的棕色眸子。
                          “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想起那段时间里,朋友们都知道我和他异常亲密。
                          大家纷纷祝贺我终于长大了,懂得交男朋友了,不再是那个“妈妈的小甜心”。
                          如我和艾莎一样——也只有我和他知道,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可与我看他不同,他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炽热而羞涩——有时我们说着说着话,他的脸便红得如两团火烧云。
                          “克里斯多夫,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我关切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额头。
                          “没、没事!没事!嘿嘿……”
                          他立即摸着后脑勺把头扭过去,一声声傻笑让我无比困惑。
                          甚至有时,我走在路上,远远看见几个朋友在撺掇他干什么事情。
                          可他一看见我向他挥手,立即局促地原地转了几圈,然后——一溜烟地逃走。
                          一心系在艾莎身上的我,没有捕捉到当我提到艾莎时他眼里暗淡的光。这些太过于复杂的事早已超出我所能想。
                          我没有发现克里斯多夫对我的感情,正如我没发现艾莎的一样。
                          我早已心有所属,我不知道,直到她离我而去。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离开我?为什么明知是那样,还要……接受我?”
                          他侧眼看着我,双唇颤动,一个字都没有说。
                          我回过神来,把脸埋在掌心。
                          我是如此自私,自私到忽略了他炙热的感情。
                          沉默降临到我们之间。
                          艾莎的水晶风铃在风中叮叮作响。
                          “没关系,安娜,真的没关系。”他最后轻轻地说。
                          “可是……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我也不想。”
                          我的心被狠狠揪紧:“那我们还能当朋友吗?”
                          ……
                          “……对不起。”
                          说完,他如机器一般僵硬地站起身,缓缓推开座椅——转身离开。
                          我呆坐在原处,盯着眼前的茶杯,静静地水面浮现出我的倒影。
                          那段日子中的一天,克里斯多夫把我带去了他的一个秘密基地。
                          我拉着他的手,被他拽上学校附近的山峰,然后看到了阳光洒在林间的美景。
                          “看到这个可以让人安心。”他的腔调好像是在自鸣得意。
                          “这看上去太棒了,克里斯多夫!”我笑着说,“不过你看上去也很让人安心。”
                          他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我的心却想着等艾莎回来一定也要带她过来——
                          我早已心有所属,我不知道。
                          直到她离我而去。


                          242楼2014-08-14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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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克里斯多夫分手的那一天,我心绪纷乱。
                            我想起正是在艾莎离开的那两周,我和他的感情渐渐生根发芽——但我并不知道这究竟是友情,还是爱情。
                            如今我已心如明镜。但当时那个尚未真正了解什么是爱的我,又有什么能力去辨别它呢?
                            无知即罪。
                            正是这种不明所以的态度,给我日后的人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遗憾与痛悔。
                            朋友们都说克里斯多夫的心意早已不言而喻。他虽然人怪了一些,但那粗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真诚而细腻的心。
                            这种良配固然不可多得,但我一想到将有一个男朋友并开始一段恋情——汉斯那披着爱情外衣试图摧毁我的场景便呼之欲出,让我胆战心惊。
                            从潜意识里,我似乎怕了爱情这个字眼。重新接受的过程,毕竟需要时间。
                            所以我当时唯一能接受的关于爱的事实,就是艾莎爱我。
                            像姐妹一样的爱,像亲人一样的爱。
                            无关爱情。
                            那十五天,三百六十个小时,两万一千六百个分钟,是我活到那个时候过的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比独自在家消磨时光的日子还要艰难,比和艾莎的冷战的时刻还要艰难,比被汉斯的侵犯的瞬间还要艰难。
                            事实上,在那段日子里,我有贝儿的温柔照看着我,路易斯的童真感化着我,朋友们的热情温暖着我,克里斯多夫的爱慕眷顾着我。
                            但我仍旧感到难以言说的寂寞与空虚。
                            我不知道我的整个世界已经脱离了我。
                            我的艾莎——我的整个世界,已经脱离了我。
                            所以,当两周后贝儿在中午的电话里告诉我艾莎今天回来的时候,我一边告诉自己这样是在做“坏事”,一边举着刀叉冲出了餐厅大门——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飞奔。
                            狂喜的尖叫顶着我的喉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压抑住它费了多大的力气。
                            心早已先身体飘飘然。我恨不得越跑越快,说不定跑到一定速度再一跃,身体也能像心一样飞起来。
                            “乐佩!乐佩!艾莎回来了!”
                            “梅丽达!听我说!艾莎回来了!”
                            “木兰!看着我!艾莎回来了!”
                            “爱丽儿!埃里克!艾莎回来了!”
                            ……
                            我见到每一个认识的朋友都要在他们面前大声地宣布——艾莎回来了。
                            然后我看到他们像看精神病患一样同情地看着我,有人甚至还小声嘀咕:可怜的克里斯多夫。
                            对啊,还有克里斯多夫!
                            我跑遍了学校各种没人的角落,终于在一块林间空地上看见了和斯文玩飞盘的克里斯多夫。
                            我猛地扑到他身上,用手臂勾着他的脖子使劲摇晃——
                            “克里斯多夫!艾莎回来了!艾莎回来了!”
                            他被我勒得直翻白眼,终于在断气前成功地挣脱了我:“咳咳,我知道了,艾莎回来了,咳咳咳,我知道了,呃……”
                            “我简直不能更开心!”我兴奋地原地直跳,“为了报答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决定送你一个礼物!”
                            “那我倒是很期待。”克里斯多夫挑眉看着我,“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我认真思索了一番,“也许我可以先邀请你去我家共进晚餐!”
                            “哦,拜托,”克里斯多夫看上去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边摇头一边摆手,“我是说,谢谢——不过晚上是你和你姐姐的时间,我想我还是不去介入比较好。”
                            “我可以先去问问艾莎!我也不知道到她会不会同意!”
                            后来我还真的去那么问了,那时的我简直是天字号第一的傻瓜。


                            254楼2014-08-14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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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我照常坐的士来到贝儿家门口,按了按门铃。
                              虽然我知道艾莎会回来,虽然我知道她回来后一定会来这里,但当我看到为我打开门的那个人的时候,我还是呆呆地杵在了原地。
                              那时的我单纯地以为,在数日间的分别内天天梦见到对方,对姐妹而言是很正常的。
                              因为眼前的那个人,在那漫长的十五天内,每天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依旧是那温和并略带倦意的冰蓝色眸子,依旧是稍稍蓬乱却不失美感的淡金色发辫,依旧是那带着温润微笑的、完美无瑕的容颜。
                              “安娜,快进来,”见我傻傻地看着她动也不动,她盈盈一笑,眼中的宠爱似乎能溢出水,“虽然不是在我们自己的家,我还是要说一声‘欢迎回来’。”
                              依旧是她,为我打开了一扇大门,唤我回家。
                              依然是她,还好是她。
                              我的艾莎。
                              “艾莎!”我悲喜交加,扑上前搂住她的脖子紧紧抱住她,“你终于回家了!太好了!太好了……”
                              上帝啊,我从不知道自己竟是这么想她!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我大面积地触碰过,但我根本无法顾忌这么多。
                              我记得我用双臂紧紧勒住她的腰际,她那纤细的身形便与我紧紧贴在一起;我记得我用脑袋用力蹭着她的面颊,她微微侧头却似乎不忍躲开;我记得我把脸深深埋进她颈窝的衣服,大口呼吸着她的气息。那股艾莎独有的冷香萦绕在我的鼻尖和心间。至今没有丝毫淡去。
                              我感觉到她的手从我背后搭住我的双肩,作势要把我拉开,可分明没用上一点力气。我听到了她的笑声,那略带沙哑而熟悉的,沉静、温柔、属于艾莎的笑声。我有多久没有听到她这样笑过了。
                              我好想天天这样和她在一起。
                              可惜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回忆。
                              “嘿,你们两个如果抱够了,就过来吃晚饭吧。”贝儿从屋里探出头来,脸上挂着促狭的坏笑。
                              没有抱够,怎么可能抱够,今生今世都不会抱够。
                              我多么希望她现在能来抱我一下,我对天发誓自己会抓住她绝不放手。
                              可那时的我们地我们只是尴尬地相视一笑,赶紧把彼此放开。
                              那时的我,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失去,自然也不懂什么是珍惜。


                              263楼2014-08-15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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