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SK
序章
当曹丕还在办公室里，修长的手指捧着热咖啡看讯息时，曹植正在地球的另一端从教学楼里兴致盎然地出来，和平鸽呼啦呼啦地飞起。不错的天气，他想了想之后，转身对着后面距离并不远的少女道：“文姬，最后在校园里喝一杯吧。”
身后的少女内敛而沉默，五官精致，生得文雅气十足。她看着曹植璀然的笑脸，仿佛被感染了几分，也微微笑道：“好。”
蔡文姬一笑，惹得身后男生顿步。她自幼被人夸惯了古典美人，小时候念起唐诗三百首来惹得邻家男孩梦牵魂绕的人物。文人有傲骨，也许是气场太过强大，正式男朋友的影子似乎也没有。后来她到英国这所大学来主修绘画，偶然间才结识了曹植。
她时常回想起初见曹植那天。当时她在作画，可是教授布置下来的题目十分简单，简单到她毫无灵感可言。
请为你爱的人作画。
这个题目下来异国同胞门有不怀好意的笑声，那些明媚的白肤金发的少女落笔神速，笑容明亮，纷纷提起笔来。她父母早亡，心中无人可言，只是略带寂寞地混着颜料。等教授离开之后，教室里依旧保持着绘画时的安静。
蔡文姬脊背挺着笔直，一派想要作画的样子……很可惜只是个样子。直到她被人拍了一下吓了一跳，忍住惊叫回头看。好看的男孩子，能让蔡文姬把好看作为男孩子的形容词，真的是不多的。
他说你为什么不画。
蔡文姬说我没有爱的人。
突然而来的文艺气息把曹植震了一下，纵然他自认为已经够文艺小清新了。直到蔡文姬把始末解释了一遍，曹植才恍然大悟状。紧接着他冲她笑：“那么，能让我试一下吗。”
他正在聚精会神地作画的时候，她并没有多看这个人，而是发现那个人笔下的图案十分吸引她。他落笔张狂，画风不拘，不拘在并没有她们这种系统培养所骨子里烙印下的应试气息。画的内容逐渐成型，是一个男子的模样，但是并没有很细致的面容，画中人笔挺而精致的西装甚至让曹植画了更多时间相较于面容。
落笔，曹植晶亮的眼神看向蔡文姬：“谢谢。”
蔡文姬微微偏头问道：“这是……”
曹植并不回避：“我哥哥。好久没见他了。”
紧接着，他站起身，在教授进来之前离开：“那么，再见。”末了他补充一句，“那幅画就交给你处理吧。”后来，蔡文姬想了想把画保存了下来，千方打听才知道曹植主修商业管理，兴趣爱好为作画，经常闲着无聊来美术系串门。
在异国遇到同国人本是令人很高兴的事情，后来蔡文姬和曹植就熟络起来，会一起去喝酒，作画，品诗。曹植才气逼人，蔡文姬也是不甘示弱的人，经常一起两个人特别无聊地猜字谜背古诗。看上去的高冷少女蔡文姬熟起来之后能言善辩，曹植只是笑得特别暖，蔡文姬却觉得这暖当中带着寂苦。
直到最后，曹植对蔡文姬说：“文姬，我要回国去继续学业了。”
蔡文姬轻巧地点了点头：“好的，那我也回去吧。反正我也并不是太在乎证书。”
曹植和蔡文姬在这所异域的大学的最后一天，曹植回眸对蔡文姬笑道：““文姬，最后在校园里喝一杯吧。”

RISK
章一
银质的小勺碰擦瓷杯内壁发出清脆的响声，曹丕整个人仰靠在真皮椅上。他看着对面的门被推开，拥有一双无欲凤眸的男子跨过隔间径直来到曹丕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曹丕睁开眼睛，放下杯子直视着他：“明天。”
对面的男子露出很不满意的表情，却是没有说话。曹丕却是先笑：“你该不是防我弟弟吧?”
他似乎很郁闷，啧了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家族企业最要防的人是谁。”
曹丕坐正身体：“子建他今年大二。而我大了他五岁，无论是社会经验还是人际网络，仲达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呢。”
司马懿微仰起脸，依旧抿唇不语。曹丕似乎很不满意这个视角，站起身来绕过桌子，直接俯下身让他整个人不得不坐靠在桌子上。两张脸离的很近，可是这两个人呼吸平稳，眸色波澜不惊。最后曹丕似乎是感觉无趣，解开对司马懿的束缚：“不玩了。肯定比不过你。”
司马懿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接机。”似乎想到了什么，再补充一句，“小心他领个女朋友回来。丕少做好心理准备。”
直到接机那天，曹植笑得特别暖往曹丕怀里钻，说了句好久不见。本来是兄弟团员和乐融融的大好戏码，曹植身后不远处一个古典美女特别淑女地对曹丕说了句你好，紧接着就站在曹植身旁不动了。
司马懿想要笑一会儿，不过他姑且忍住了。
曹丕怀里抱着曹植，微微偏头对身后人，不是司马懿却是另一个男子道：“你再笑试试。”
郭嘉把头靠在司马懿肩上，面容苍白，却依旧笑得特别欢：”仲达你不要这么鬼才……”笑到最后却是不断咳嗽起来，一直伏在司马懿肩上。
曹丕蹙眉，先放开了曹植对司马懿道：“送他回医院。”曹植面露关切，却是先忍住了。
司马懿在曹丕命令的时候十视线没离开过郭嘉，道了句好，就扶着郭嘉先上了车。

车上蔡文姬特别淑女地托腮看着窗外，曹植坐在她身旁十分安静。曹丕透过后视镜看着他，其实他们两兄弟挺像的，却十分容易分别开来。他身上总是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与狡黠，也许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气质很容易让别人对曹植放下戒心。
曹丕也觉得他有点荒唐，不过司马懿不在的时候，他下定决心之后，丢了份文件到后头曹植手上：“两年来曹魏所有的动态和资料。”
曹植有些头大，并没有立刻去动那些资料：“哥，你知道我不想……”
曹丕斜睨他，曹植忽然感觉的曹丕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这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他从来没有从曹丕身上体会到过，“父亲的指令，子建你自己看吧。”
先送蔡文姬到酒店，曹植下车与蔡文姬分别。“我活得下去。”蔡文姬只是这么说了一句，背脊如初见时挺得笔直，“曹植，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曹植有种被发了好人卡的感觉，不过依旧礼貌地帮蔡文姬办好了手续旋即才上了车。
车子再次发动，曹丕欲言又止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如果是女朋友的话……家里也是有地方的。”
曹植愣了半天，噗嗤笑出来：“哥你想多了。她根本不知道曹魏是什么，也不知道我和曹魏的关系。我们真的是很单纯的朋友而已，恰巧一起回国。”
曹丕这才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司马懿整地太厉害了，所以才这么大惊小怪起来。他揉一揉太阳穴，曹植含着几分笑静坐在后面，“哥哥，这次这么突然地要我回国，你知道父亲究竟想要干什么吗？”

另一部车里面，郭嘉已经变成了躺卧的姿势倚在车里后排，司马懿低下头凝视他，为他捋着长发。司机似乎司空见惯，并没有额外的语句，努力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司马懿凑近郭嘉：“见到曹植，你安心了?”
郭嘉闭眼，不去看司马懿：“鬼知道你们这帮子丧心病狂的不会安排次空难之类的。”
司马懿发笑，忍不住弯了眼睛去亲郭嘉的脸：“曹丕太喜欢曹植了，不然你以为我真的要妨一个连大学都没毕业的学生？”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就像是情人的呓语。
到了医院之后郭嘉依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司马懿直接抱起他驾轻就熟地往医院顶层走去。医院浓烈的消毒水味都遮掩不了司马懿身上的香水，直往郭嘉鼻子里冲惹得他微微睁开眼睛：“我说仲达，敢不敢换掉卡洛宁娜……”
司马懿在旁边护士的帮助下把郭嘉安顿到床上，由护士准备给他一系列的检查：“……你想换什么?”
郭嘉看一眼旁边的护士，笑得猖狂：“费洛蒙怎么样——啊喂。”
且不顾旁边护士那脸红到一定境界，司马懿直接去捏郭嘉雪白的脸：“好啊。”凑近郭嘉的耳畔，“下次在床上，我保证换这个。”
说完这句话，司马懿却透过玻璃看到了一脸纠结的曹植。他站起身，让护士为郭嘉作一系列检查，自己走到房门外，面如沉水：“丕少怎么让你到这里来了？”

曹植看司马懿走了出来直皱眉：“奉孝怎么样？”
“血型播散型肺结核，前段时间刚刚从医院里出来，结果曹魏最近被西蜀一折腾郭嘉又要折腾进医院了。”司马懿掏出烟盒，姿势优雅地点燃，烟雾袅绕在禁止吸烟的标志之前，“他倒是真拼命，为了见你还弄成这个样子。”
顶楼十分安静，已经被曹魏所承包。曹植看着司马懿一副冷淡的模样，脑子里想起曹丕在车上对他说的话“司马懿是我在曹魏很重要的人，没有他我根本无法在曹魏立足。”
当曹植把这句话复述给司马懿的时候，司马懿却道：“他连这种话都跟你说了。”司马懿表情复杂，“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他看着曹植绕了半天也不说明来意，干脆挑明了讲。不过看曹植一副真没问题的模样，果然是冲着郭嘉来的，合着刚才是没话找话耗时间的。他透过曹植的眼睛看到了走廊尽头的重叠的光影，不禁意间晃了神。
曹植仰起脸，“郭嘉喜欢你吗？”
不是“你喜欢郭嘉吗”或者“你和郭嘉在一起吗?”这两问题，而是“郭嘉喜欢你吗？”司马懿凝视着曹植，感叹一句曹家果然没有一个好糊弄的，“应该不。”他深吸一口烟，吸烟的模样让曹植想到了四个字——“媚骨天成。”
他再想起曹丕丢给他的一叠资料。司马懿，以大学应届毕业生的简历进入曹魏，花了一年时间从基层爬到了管理层，获得曹魏可能性最大的继承人曹操的儿子曹丕的信赖与倚重，曾经与郭嘉两人达成曹魏集团的双鬼才，玩弄股票地产于鼓掌之间，为曹魏与西蜀之争中奠定了雄厚的资产基础。
“如果是逆天改命，只要司马懿和郭嘉在，我就信。”在去医院的路上，曹丕透过后视镜笑看着曹植：“他们可以一起兴致勃勃地把全球的股票期货市场按着他们想要的方向走，让欧美那边一夜之间无数家公司倒闭并且强制性收购。”
曹植眼眸流转：“西蜀刘备，肯定不会干这种事。他可向来注重美名。曹魏钱是不少，可是曹魏的恶名父亲估计都懒得花钱去让下面打发报社了。”
曹丕略带嘲讽地看向窗外：“这有什么。玩这种东西，没有人罩着，一秒钟后警察的电话就能打进办公室。美名再多有个毛用，一夜间就变成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