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临走的前一个晚上,本田菊安静地在寝室里一件一件地收拾东西。
这就要走了。
真快呀。
他认真地把那本写满了伊万字迹的物理笔记本,放进行李箱的最里一层。
伊万在自修室里上他的晚自习。但是他总是有些心神不宁。手掌抚过自己的胸膛,心底有些隐隐的作痛。抬眼望望窗外四合的暮色,竟然有些害怕和担心明日太阳的升起。
然而时间丝毫不会等待和同情任何人的挽留。那些如盛夏般的美好年华,风会吹走,雨会打落,到了最后,剩下的只是留存在秋日回忆中的剪影。
终于下了晚自习,伊万走向自己的寝室。他缓缓转开门,发现有一个本子卡在门底的缝隙里。
他拾起本子,翻开第一页,一抹亮丽的金色映入眼帘。那是鲜活的,灵动的,仿佛会从纸上生长出来的一株向日葵。他继续往后翻画本,发现张张画的主题都是向日葵,风姿绰约,形态各异。在画本的最后一页,画的是一棵巨大的樱花树,一树樱花烂漫得如同天边绯色的云霞。随风飘落的漫天乱红,跌入树下一望无尽的向日葵花海之中消失不见。而在向日葵与樱花之上,是只有卷云飘荡的无垠蓝天。
画的右下方,写着几行客气而秀丽的铅笔字:
谨献挈友伊万-布拉金斯基
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愿君安好,一切平安。
本田菊
那一个夜晚,有着一头铂金色的发丝的斯拉夫年轻人,用他美丽的紫罗兰色双眼久久凝视着这个画本,白皙的手指轻轻、轻轻地抚过上面一朵又一朵鲜艳的向日葵。
夜晚寂静的寝室里,伊万在人生里头一次听见了冰层解冻的声音。
那是从自己那颗已封冻多年的心上发出的声音。清晰的“咔啦啦啦”,心上裹着的一层坚冰开始碎裂。
伊万头一次感受到温暖在流淌,心脏在跳动。
那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阳光,照亮了他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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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伊万突然惊醒。
毫无来由地突然惊醒。
他躺在床上,凝视着在夜色和月光下有着清晰明暗交界线的天花板,却再也没有睡意。
终于,他轻轻起身,穿好衣服,裹好围巾,决定出去走走。
夜色微凉,一切都泛着月光银白的冷色调。伊万仰起头,发现今夜的天空异常晴朗,无数星点在这片深蓝色的无垠海域中闪烁、霎动,构成一幅绮丽的奇观。于是伊万毫不迟疑,向学校天台的方向走去。
走道里很黑,伊万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终于到了天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瘦小的东方人的身影,倚在栏杆上。
是本田菊。
大概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到来,本田菊扭过了头,见来人是伊万,他脸上的表情很是惊异。
“…伊万?你怎么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