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是被宿舍里的低温冷醒的,睁开眼睛时,天色还很黑。摸索着穿上大衣,我将手揣在兜里,我像个老头子一样踩着雪亦步亦趋地往外走。厨房里的大妈显然是昨天闹过头了,还没起来。他们平时做菜的火候已经够大的了,若是在加上被吵醒的起床气,只怕今天的饭要烧焦了不可。我皱了皱眉头,转身往外走。训练营的守卫显然准备打个盹,睡意朦胧地看了我一眼,挥挥手让我随便出去。
【104期训练营24班,路遥收。】邮递员把一个包裹随手丢在了收件箱里,我眼尖看到了收信人,拿了起来。撕开那漂亮的包装,里面毛茸茸的手感让我的手心立刻暖和起来。
【Marry Christmas,路遥。——玛利亚.布朗】
一条天蓝色的围巾,围巾的边缘装饰着时下流行的饰花。这审美明显不符合我的口味,但是为了保暖,还是勉为其难的带着了。
王叔果然像他所说的一样店门紧闭,我本来还想在锻造些铁箭的,现在看在,只能遗憾而归了。在王叔的店附近奢侈地吃了碗面条,回来的路上看见殷勤的邮递员不耐烦地向收件箱里抛东西。那个包裹划了一个美丽的弧度稳稳地落在地上,我走过去看了一眼,那勉强才包好的褐色纸包已经破了一角,露出一双手套的手指部分。纸包上面用洋洋洒洒的花字体写着我的名字。居然又是我的。
【我挑了老半天呢,希望你能喜欢!——赫斯】
那包装一撕就破,里面的黑色手套也沾上了雪。我试着把手指套进去,那厚重的手套比我的手要大上一些,反而让手的活动变得非常不方便了。我可没有玛利亚那样好的针线活,否则可以改改大小了。
自从午饭后我就一直呆在食堂里就着那残存的暖气在纸上写写画画。吃完饭后昏昏欲睡的各位学员们也无暇顾及我。艾伦拉走三笠和阿尔敏谈训练的事情,亚妮、胡佛、莱纳三人组自成一家,其他的各管个的,很快食堂里的人都走光了。厨房大妈在我旁边洗洗涮涮的,倒也没想多理我。
外面的天越来越阴沉了,向来不久之后又是一场大雪了。食堂里的视线越来越暗了,我放下笔,炉里腾升的火焰看的我眼花。正在我思量要不要去外面看看时,窗外走来一个我熟悉的人影。
【路遥。】各着窗户,弗朗西斯的声音变得朦胧不清,让我以为我是在做白日梦。
【路遥!】他拍了拍窗户,大妈不爽地看了他一眼之后继续她的洗漱工作。我只好放弃食堂内室的暖气,呵着手走到外面。
【这么早回来,跟家里人吵架了?】我没好气地白了这个大个子一眼,他宽容地一笑,跟在他身边的马鼻子里喷着粗气,冒着白色的烟气。
【真是奇怪,明明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
【想到路遥你一个人在这里过圣诞,不由自主的就跑过来了。】
【......】
【呵呵,很奇怪是吧。先不说这个了。】弗朗西斯从马上拿下一个包装的严严实实的包裹,【圣诞礼物,路遥。Marry Christmas!】
天色越来越暗了,风在我耳边也越吹越响了。我想我此刻一定是低下头了,因为刘海遮住了我的视线。投在眼眸中的阴影让我更加看不清楚眼前的人的模样了。半天,我用我平生最为阴沉、最不礼貌的声音说道:【又来。你们这帮蠢货,我可是没有回礼的。】
他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在我回过神来前轻轻拥抱了我一下:【路遥,礼物是用来庆祝圣诞的,无须回礼。】
他翻身上马,向我挥了挥手:【我先回去了,圣诞快乐。】
马蹄声离我越来越远,到最后终于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内。我抬起头,天色仿佛又亮堂起来了,雪花一点点飘落下来,天气也,不那么冷了。我抬起头朝着天空呵了一口气,气体在我面前化为飘渺的白烟。
弗朗西斯的包裹里以一顶暖和的天蓝色毡帽,和玛利亚的围巾正好一对。赫斯的黑色手套虽然差强人意,不过有就不错了。我有好好把它们戴上,它们也有好好发挥功效。虽然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但他们却在无知无觉中替我庆祝了这个本该不重要的、连相识已久的王叔也不记得了的日子。也因此,以后我听到的每一句“圣诞快乐”,在我耳边都变成了“生日快乐”。
【Marry Christmas,and,Happy Birth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