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942之秋
“check mate!”
伴随着少女的这一宣言,黑色的金将斜向一步向前跨去,小小的棋盘上的玉将已经陷入了无路可退不管如何都死必死之局。毫无疑问的,这是一次棋局上的毋庸置疑的胜利。 刚刚亲口宣告了这一胜利的娜丝佳虽然还是习惯一般的冷着脸,但先前的那声有些淡漠的宣言中却以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愉快的意思,不过战败者则自然不是这么回事了。
“诶…...为什么,明明都换成了用我最拿手的日本将棋来定胜负了啊,娜丝佳酱太狡猾了啊!”
质屋【注①】的老板像是抱怨一般的瘫坐在自家店面的榻榻米上,竖着双马尾的黑发少女一脸不服气的盯着娜丝佳那仿佛就没怎么变过的脸庞然后叹着气无奈的看向了自家的屋顶。也幸好做出这样的姿态的并不是以前那个一脸严肃中年大叔而是最近才开始掌管起这个质屋的他那刚刚成年的女儿,不然想必这样奇葩的一幕会让海雾少女也忍不住直接拿上东西转身出门的吧。
“这样一来就是我的胜利咯,收购价格也拜托了。”
仿佛丝毫也不在乎对方那一脸被打击到了的样子一般,娜丝佳果断的提起了这次博弈之前定下的小小赌注。已经在这个岛上生活了3年有余娜丝佳自然很清楚黑发少女那一脸的埋怨和郁闷恐怕一多半都是在夸张罢了,虽然看起来持家和棋艺之类的东西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看上去也成长了一些,但在商人世家果然成长的最快的还是商人独有的狡诈和气质吧。
“是是,这次的收购价提高两成,你还真是老样子的一点也不照顾我刚刚输给你的心情啊。”
黑发少女有些无奈的收起了那一脸郁闷和委屈的表情,稍稍整理下已经有些微乱的红色上衣衣摆,再次摆出了一副严谨的生意人的样子开始细细的查看起娜丝佳今日带来典当的东西。实际上在自打这个名叫“凛子”的少女从她病到的父亲身上接下这个质屋老板的位置后,这个本来更喜好棋艺与军事的少女更多的时候便都是这样一副精明能干的严谨商贩的样子。而能够用下棋这种方式来和凛子讲价并屡屡的打击得她露出一脸郁闷的表情的人或许也就只有娜丝佳一个而已。
棋局,在精通计算和推演的心智模型面前简直就只是个可以随意操控的战场,至少对于娜丝佳而言下棋的意义与其说是战胜对方倒不如说是通过观察对手的情绪来更加了解人类的情绪要来的更加有趣,而凛子虽然棋艺不错,但下棋时脸上装沉稳的功力可就不行了。一个是希望找人下棋娱乐的商人少女,一个是对于这种人类的游戏略感好奇并借此观察人类的心智模型,这对有些奇葩的棋友就是这样不无巧合的在大约两年多前偶然的凑到了一起。
当然从娜丝佳那不断增值的小金库,以及质屋里时不时多出的来自海底沉船上的器物首饰来看,这对奇葩的棋友倒也是各种意义上的双赢就是了。当然时不时的顺路捞起一些沉船上的玩意接着跑到质屋来上几局棋局消磨时间顺便决定一个比较优厚的收购价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成了娜丝佳的日常生活中相当常见的一幕,而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两个让人羡慕的能干少女在持家之余娱乐一下的日常戏码罢了。
“好了,欢迎下次惠顾,如果下次下棋的时候不赌收购价的话。”凛子说着明显打趣成分远多于字面上的抱怨话语将一小叠花花绿绿的纸币递给了娜丝佳,庭院里凉爽的秋风正将几片红叶从树梢刮落在空中缓缓的落下。
“那么,下次再见。”
“呐,娜丝佳……”
“嗯?”收起一小叠纸币打算离去的娜丝佳因为身后传来的声音转过了头,在刚刚下棋的质屋会客间中名为凛子已经站起身来,手中依然捏一枚“玉将”的黑发少女静静的盯着棋子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忽然轻轻的一甩自己那黑色的双马尾露出了一副推销商一般地自信而显得甚至有些华丽笑容。
“下周的话本店将限量出售前往扶桑皇国本州岛的船票,娜丝佳需要预定么?取票时再赢我一局的话给你打九折哦~”
像是推销一般的话语之中的关节并不难以理解,娜丝佳高超的计算力比常人更轻松的将有些强颜欢笑的友人的真意毫无压力的找出,然后同样毫不犹豫的给出回答。
“……嘛,那个的话暂时还不需要。”
还不等自己的棋友因为这句话露出失落的表情,以一个微妙的45°角向后看着自己有人的娜丝佳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现在就这样和这里说再见的话不是还太早了么?谢谢,凛子,下次再见吧。”
当名为凛子的少女从那个突然地微笑之中回过神来时,蓝色的少女已经已经悄然的离开了质屋的庭院,秋风依然轻轻地吹落那一片又一片的红叶,顺带轻轻地刮走那一丝存积在少女眼角的本会化为泪珠流下的小小泪花。
“下次再见呢,娜丝佳……” 小小的玉将棋子从黑发少女的手中轻轻地跌落,努力作出的笑容在秋风中渐渐变为了一丝战争年代那无数次上演的名为“离别”的哀愁。年轻的质屋老板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划起不久之后喂远离战火而被迫展开的的搬迁之旅,只留下这一院的秋风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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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已经要来了么。”
走出质屋的大门的娜丝佳呢喃着望向了那碧蓝色的天空,蓝色的双眼仿佛仿佛只是在无神的发呆却又像是看穿了这片秋日之空那碧蓝色之下的什么,那或许是名为离别的哀愁,那或许是这透彻天空中的战争阴云,那亦可能是如同这片望不到尽头的天空本身一般的迷茫。但只是看到的话却也只是看到罢了,什么也做不到。
或许是幸运使然,或许是无数人的战斗终究不是白费功夫,在这个距离战争开始已经足足3年的秋日,小小的塞班岛依然处于岌岌可危的和平之中。即使在南太平洋已经几乎不属于人类,北太平洋也开始渐渐受到骚扰的现在这个小小的岛屿也依然未曾被战火所吞噬。
但战争阴云之下的恐惧与绝望有时却比战火本身更容易将人击垮。
就算小小的电台之中反复的强调着在扶桑皇国与利比里昂合众国等国的通力合作下人类的军队是如何的强大。
就算那强大的人类海军是如何在两国优秀魔女的协助之下成功的一次次将那名为异型军的灾难尽可能封锁在那南太平洋的海面之上。
但那些时不时传来的岛屿沦陷的噩耗以及哀悼那些为了胜利而壮烈牺牲在那些大多数人看不见的战场上的战士的活动却依然在不经意之间将绝望的套索一点点的压在了那些被战争的阴云所笼罩的人们身上。
就算有胜利又如何?三年的“伟大胜利”只是让无数的人意识到了这场战争的残酷。 就算依然和平又如何?没人知道是否自己的国家就是下一个卡尔斯兰与高卢!没人知道在下一个明天的黎明时是否会有那样一个黑色的身影会将名为和平的幸福用镭射扫成碎片。
悲观的人早已绝望,谨慎的人早已向着更加安全的扶桑皇国和利比里昂合众国的主要领土移居,而如同凛子这样的坚持到战争开始的这第三个年头才开始考虑后路的岛上居民已然只是原本岛上居民的六成左右了,每一个几乎都是无比深爱着这个故乡的人。
只是就算是再深爱着这片土地,但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也只能望着这片不知何时便会被不幸的被战火染红的天空,什么也做不到……就像现在的娜丝佳一般。
仅仅停留了不足以引起路人注意的短短一会,娜丝佳便再度的迈开了脚步缓缓地顺着小小的街道向着岛上的集市走去,尽管这个岛上已经早不如往日那般繁荣,尽管战争的阴影早已静悄悄的将这个太平洋上的小岛掩盖,但满足一些日常的购物需求倒也还不成问题。绝望的阴云之下,心怀希望的人们依然坚强的在自己的心中努力的撑起着这一片与往年一般的蓝色的秋日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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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近日食材的时间并没有花去少女多少时间,从已经有些萧条的集市之上带回了不少素菜的娜丝佳不知为何的并没有选择往日的那直接回家的道路,蓝色的身影不知为何的绕了绕路走向了那岛屿上唯一的港口的方向。
小小的港口如今已经被扩建了不少,大量的货船之间甚至还能看到几艘聊胜于无的炮艇的身影,作为“准前线”之一,整个北马里亚纳群岛都被用于运输和转运供应前线的物资,由此带来的一些劳工与偶尔的来了又走的海军部队倒是让这个港口成了这个有些萧条的小岛上唯一比过去热闹了无数的地方。
或许也正是这番景象,让不少岛上的居民感到稍微的安心并索性一起投身于其中贡献出一点力量吧。但这自然并不是一个作为“普通的无魔力人类少女”的娜丝佳来这里的目的。蓝色的身影悄然的穿过人流向着这个港口也是这个岛上唯一的邮局走去。
在那里或许还有一位颇让海雾少女挂牵着的家伙的消息,一个曾经在岛上偶遇的如今奋战于太平洋的金发的魔女——盖伊·史密斯。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