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去侠岚千钧吧可以吗

阿欢帅帅帅帅帅帅帅

无论看几遍都看不够…

【伍拾陆】
“陛下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信？谁寄来的？”碧婷讶然道。
“莫秋白。”归海轻声道。
过久未曾接触到光亮，是以在地宫的出口边归海替碧婷缚上了挡光的黑绫。碧婷在适应阳光的时候无事可做，长出一口肺中的浊气，和归海说着话。地宫位于泗水城郊外，四周荒凉，蔓草丛生，没什么可看的。他们出来的时候已是天明，日光明朗，一切如常。归海一边和碧婷说话一边察看周围，其余部下在一旁照料马车，等碧婷休整完了就返回军营。
话音方落，隔着黑绫归海也能感受到碧婷的不悦。
那不过是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彼时千钧同时面临着辰月碧婷失踪，和军营染上疫病两个棘手难题。黑衣的使者在军营外送上了这封信，信上附了一枚颜色通透的玉佩。
那是辰月的贴身物事，碧婷记得辰月时常将它挂在脖颈。
车马齐备，一行人往南天城去。车上归海转述给碧婷听：“莫秋白给了陛下一个地址，就在泗水城内，具体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
“那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辗迟公子送来的消息。”归海道。
“辗迟……？”
“辗迟公子如今是我们这边的人，情况有点复杂，但他提供的消息确实可靠。”
碧婷略一思索：“莫秋白要请君入瓮，千钧他别真的就去了……”她一瞥归海的脸色，刷地坐直了，“真去了？！”
归海点了点头。
碧婷非常激动：“莫秋白是不是不许他带人去？否则就把辰月怎么怎么样？他真一个人去了？”
归海倒是有点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了：“陛下确实去了……只是半个时辰前杜将军已经率军开战，莫秋白必须要顾忌战场。”
碧婷总算平缓了些，但仍皱着眉头：“杜赫领兵打仗算是朝中翘楚，可未必胜得了舒载行。漠北战事吃紧，莫秋白又足够阴险，再僵持下去只会有害无利。”
而归海只是微微俯首：“属下不敢妄议战事。”
玖宫岭精锐再多，说破了也不过是个刺客组织，它是当权者手上最锋利的刀刃，而刀刃不需要有思想。
千钧也曾是顾长风手底下的刀刃，替他出生入死。他若想挣脱束缚，手底下就必须要有更加锋利的刀刃。顾长风死了，慕容连城就是下一个顾长风。归海和玖宫岭的那些刺客，都会是下一个千钧。
从前碧婷听柳杨戚说为君之道，絮絮叨叨地讲下来，不过就是一个伥鬼游戏的道理。你曾是一柄听人指使的刀，受尽百般苦难最终坐上了那个位子，却又要再用同样的手段折磨底下的人。千钧如何能例外？他做刺客的时候大可以有雄心壮志要普度天下，做了皇帝却必须要以皇帝的视角守护山河。皇帝的逻辑里牺牲和得到都是有分量的，牺牲一些人换得江山无恙，皇帝当然愿意。
譬如这场战争。
碧婷想了这许多，最后也只能无声地叹口气。
叹完气之后她幽幽道：“阿海啊，你真的不知道千钧去了哪里吗？”
归海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抱歉……属下真的不知道。”
“这样啊。”方才还无比沮丧的姑娘微微颔首，眼瞳里有流转的光。
泗水城内有湖，湖畔有高楼，高楼内有水阁。
莫秋白在水阁设宴，千钧一路通行无阻，到达门扉时却有些头疼。
“你是来玩过家家的吗公主殿下？”
“叫姑姑。”碧婷站在门前，严肃道，“按道理我还该被莫秋白关着，既然我被他关着就不算是跟你来的……想必莫秋白也不会介意多一个人。”
“理由想得很充分。”千钧将脸一沉，“可是不行，你来了我反而还得顾着你。”
“你不需要顾着我啊，”碧婷笑了笑，“认真来说你又有什么责任要顾着我呢？我原本可以选择不做这个长公主。你当我是碧婷好了，你没有责任顾着碧婷。”
她将话这样悠悠地送出口，仿佛只是要缠着他去郊外踏青。千钧也无法，看了她许久，垂下眼睛揉了揉额角：“算了……你来吧。”
碧婷三步并两步蹭过去，掀起眼皮观察，看对方也不像真的生气，略略放下心。转眼又瞥见朱红门扉大开，内里空无一人，低声道：
“没有人？”
“水阁。”千钧简单地说。
他果真没有携带一兵一卒，是只身一人前来。莫秋白清楚他的软肋，辰月在对方手里，任何轻举妄动都会危及她的安全。
碧婷不自觉握紧袖里匕首，随他踏入庭院。
水阁在后院，最初属于城内一名富商。富商长袖善舞，曾在帝都打下偌大的商业帝国，后来在此养老。后来富商家族没落，房产抵押给官府，又用作前朝某位王爷出游的下榻之处。几度辗转，没想到最终落在莫秋白手里。
“莫秋白是算准了两军要在此处开战？泗水城于他而言简直如同自家后院。”碧婷不由得想起郊外地底的水牢，低声道。
千钧点点头：“从情报上来看确实如此，我调查过他的家底，他曾在泗水城度过他的童年。我猜他的……家庭，在这里也盘踞过很久。”
碧婷心下疑惑，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心绪一转，已经听到了异动。
那动作极轻，如同鬼魅。碧婷几乎要抽出匕首的瞬间，被千钧按住了。
人影由远及近，是典型的周朝宫女打扮。碧婷也曾在宫中待了那么久，明确地看出她们的发式、衣着和举手投足，与宫内的宫女相比可谓纹丝不差。可她同时也忍不住心下骇然，因为这些宫女毫无例外步履迟缓，动作僵硬，伏低身子向他们请安时，姣好的面容却如同泥塑。
“莫秋白擅长用蛊，”千钧低声道，“这些人可能早就死了，被他用蛊操纵，驱使成为仆役。”
他冷冷道：“这是示威。”
宫女们躬身引路，他们跟随前往后院。府内道路曲折，他们最终抵达一座木制水阁。
“这里的形制……”碧婷微微蹙起眉头。
她总觉得这座水阁在哪里见过，恢弘清雅，该配上悦耳丝竹和轻纱曼舞。
“青颦宫水阁。”千钧道，“几乎一模一样。”
碧婷心下一惊。那是是瀛天宫的宫室，这么说来这里的一切……无论是宫女还是水阁，这里简直是一座缩小的瀛天宫！
“莫秋白他是要反……这么光明正大地反？！”
千钧未置可否，举步登上水阁，遥遥入座。
水阁内主人已等待许久，抬手示意，即刻有宫女俯身，为千钧和碧婷斟上美酒。
主客相对而坐，离得甚远。碧婷定睛看去，主座上正拱手示意的莫秋白有一张阴柔俊秀的好面孔。她曾将某人的面容在心里揣摩过无数遍，此刻远远看去，莫秋白的脸竟和千钧有些微相似。
“臣下却不知道，陛下竟还携了女伴来。”他带着三分笑意悠悠道。
他的语气和形容举止仿佛真的在参加一场欢宴。他是主人，而千钧是贵客。主人正和贵客寒暄，放眼可观赏绝美湖景，府外有仆役车马静候。
千钧只是淡淡道：“莫大人介意么？”
“只是懊恼照顾不周，又怎么会介意。”
水阁内与庭院又是另一番光景。这里确实仆从来去如云，个个都是活人。他们以宫廷礼节为千钧和碧婷设座、斟酒和布菜，动作行云流水，无可挑剔。
千钧微微侧目。水阁之外就是湖景，此刻是冬日，湖水结了厚厚的冰层，放眼望去浩大而萧索，是不可多得的美景。日头缓缓下沉，一半隐没在冰层之下，橘红的霞光映射在冰面上，染出一片煌煌色彩，与天色交相辉映。
他并未理会案上香气诱人的这份殷勤，将视线转回，与莫秋白对视：“莫大人心知肚明，朕无心宴饮，大人又何必自讨没趣？”
他换上了最为冷淡疏离的自称，顷刻间威仪具足，是真正的天潢贵胄。
莫秋白只是微笑：“陛下自帝都远道而来，路程漫漫尚可忍耐，又何必计较区区一时半刻？”
碧婷也未曾动筷，只将手肘撑在案上，支着下颔，漫不经心笑道：“南地饮食与北地相差甚大，莫大人别介意。本宫与陛下，都不适应南地饮食。”
这套路子是她在殷城练熟的，她做花魁时也不仅仅是弹个琴作个诗，玖宫岭需要的时候她也得上席。这挡酒的说辞说着说着也就熟了，四两拨千斤，今日竟然用上了。
她拿捏不准莫秋白究竟要做什么，就目前来看他似乎很沉浸于自己的宴饮游戏之中……难道他要在饭食里下毒？但餐具都是银质的，而且他不像是有此作为的人。
莫秋白也并未勉强，事实上他似乎根本无心勉强：“是微臣疏忽了。”
他笑得别有深意，简直是在恭候他们的拒绝：
“膳房本就厨艺不佳，今日便不见笑了。”
他拱手以示歉意，再轻轻击掌。他本就生得好看，动作又行云流水，格外有一番世家风流子弟的韵味。碧婷微有错愕，却见他眼底划过意味深长的笑意，一字一句曼声道：
“寒舍近来豢养了一批舞姬，专为今日献舞于陛下。陛下既无心饮食，不如屈尊一观，莫辜负了美人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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